睁眼吧

【游戏】

今天中午，老师让我们玩一个游戏。

“是这样的，”老师从讲台上拿出一沓纸，“老师现在会描述三个场景，大家把眼睛都闭上，当老师描述完这个场景之后，你们要不跟我说几句话描述这三个场景，要么把那三个场景都画下来，但是在叙述和绘画的过程中，你们都不能睁眼，怎么样？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的，各位同学，现在，闭眼。”

我的眼皮慢慢垂下，像一块帷幕渐渐滑下来，遮住了我眼前所有的光线。

【梅傲】

此时已是冬日。

漫天飘雪，那些沁凉的雪花落在你的脸颊，你的黑发，你的指尖。

你看见了一株腊梅。

那么红，那么红的梅花。血一样的梅。

梅花的旁边是一堵废弃的断壁残桓，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腊梅的艳丽飞扬。

腊梅的枝为棕黑，折角处尖利铿锵，那样笔挺的枝，仿佛君子宁折不弯的腰与品格。

你忽想起，这梅的傲气，这梅的精魂，如人一般。

亦如芳华自赏的佳人才子，或是宁折不弯的君子风度。

你忽吟起诗句，你不知道要为何如此，但你觉得这才称得起这梅花。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你看着阳光慢慢往梅花那里投射过来，似乎还能听见雪融化的“滋滋”声，你看见那阳光透过了梅花，实际是梅花透过了阳光。

【塞外】

你抚摸腰间的剑。

红色的流苏似乎是你的证明，飘起的军旗让你信心百倍。

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额角，扬起的沙模糊了你的视线。

你看着祖国的富饶山河，你却感到心酸。

在这富饶的背后，是些什么呢？

你的眼底出现了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的父母，他们都在。

你的妻子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孩子淘气地玩着你的玉佩，你的父母佝偻着身子唤着你的乳名。

我的乳名么？你说你已经记不太清。

可你的家人不会忘记这一切，他们不会把你当成英雄，但他们会把你当成心底里最珍贵的亲人。

夜已深了，星光满天。

你点燃了火把，星火辉映。

你的眼底是他们熟睡的脸。

你小声地念起他们的名字。

忽然，月亮的光晕更加明亮，满城灯火都为你点燃。

【篱边】

你拿起满满当当的竹篮，一个一个数着。

一，二，三，四……

你笑了，明天的饭菜都有着落了。

你想起家里饿着肚子的男孩，还有那个懂事乖巧的姑娘。

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喜欢那个，我给他做吧，她的衣服又破了，再缝一件吧。

你喜欢唠嗑这些家长里短，你觉得这些事似乎永远也说不完，你总是觉得那些孩子真是皮，但你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你想着等会的孩子会不会围在你身边，看着你熟练地做菜做饭。

你觉得这个世界的快乐都被你占据了。

今天你的女儿送给你了一株无名小花，昨天你的孩子攒钱给你买了一支你梦寐以求的毛笔。

你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连你渴望却不敢说出来的事都知道。

自己没有几分才学，不过最近刚学会了一个字。

你打算拿着那支笔，认认真真地写下这个字。

爱。

【回答】

“不要睁眼哦。”老师说。

我听见已经有人在“刷刷”地画画了。

我斟酌了一下，举起了手。

“想到了？你来说吧。”老师用语言意示让我回答。

“君子佳人的梦，乱世英雄的梦，平民百姓的梦。”

“睁眼吧。”

我微微打开眼睑，无数灿烂的光线投射进来，透过了我的瞳孔，透过了我的梦。

浙江杭州下城区杭州启正中学初一: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