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你的左手，我的悲伤

如果说非要给小说编个具体故事的话，那么人生就是所有遭遇最好的诠释。拿一个人的一段成长阶段来叙事，远比为某狭小主题来得要宽宏得多，其中包含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对理想的憧憬，有对现实的纠结，有对爱情的无奈，有对人生的思考，有对社会现象的旁观等等。小说讲的就是生活，生活离不开人，是人就有烦恼，是人就有杂念，有的人消极，有的人积极，有的人反叛，有的人善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要想把握小说的命脉，首先要对人生有深刻的体验认识。

书是写给人看的，肯定就要考虑读者的感受，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样普普通通的，有着自己的观念，有着自己想法的人，要想打动人心，必触及灵魂，首要条件就是与读者产生共鸣，有相同的看法和不同的见解，本小说基于以上理论，以作者本身经历为出发点，以爱情、事业的辗转反复为串联故事线，讲述了主角我【徐阿肥】从一个人生路上的迷茫寻路者，经历爱情的失落，事业的定位，自我的反思，亲人的离别，人生的转机，曙光的来临，幸福的驾到等一系列带有明显魔幻意味的趣事，其中提到了摄影、川剧、和重庆各大城市风貌等，因为在写之前就考虑到故事可以平凡，但读起来绝不能给人以打瞌睡无聊或是无趣的感觉，所谓小故事大道理讲的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在写作这本都市爱情小说的时候，在内容上舔加了幽默、反讽、知识、经验、魔幻等元素，在我看来写小说就像演员表演，不温不火恰到好处，该悲的时候悲，该喜的时候喜，感觉如流水，自然而然缓缓流出，用非常自然的不装的表达方式来表演，打个比方说，如果小说是桌菜，有的人爱吃红烧肉，有的人爱吃辣子鸡，有的人爱吃圆子汤，还有的只吃素不沾荤，考虑到这些情况，在我的小说里面可以说酸甜苦辣什么都有，不是强加进去，而是本身流露出来的，其味道也非常特别。

故事里有一部分人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他们是在我作原材料整合时的艺术模子，当然该变化的都变化了，只留核心存在，写主角徐阿肥的时候，其实是以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混合写法，既有 ‘我’ 的表达，又有人物之间的呼唤，他是一个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的人，心地善良，有理想，有点神经质，喜欢当耙耳朵，有成就事业的雄心，在接触摄影之前，基本上是个无目标的流浪打工者，总是找不着事业的定位，过一天算一天，尽管心里着急，无奈本身无学历无经验无关系，是个典型的三无人员，在这种情况之下，过着郁闷穷酸的小日子，与菊花在宠物店结识，建立关系后，恋爱之初他觉得一切正常，可日子没过多久便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原来是个女汉子，由于她是体育系毕业的，性格非常男性化，比如能自己换饮水机水桶，天热时在家喜欢裸奔，不太爱化妆，习惯在大街上背着徐阿肥锻炼身体，说话声从来不带半点女人味，尽管如此徐阿肥从不计较这些种种，一心一意对她好，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挑青菜萝卜的选择了，但世事无常，现实的残酷终将他们分开，没有工作没有爱情，有的只是迷茫，正在这时，上帝之手处于爱的目的，向他伸出了有力的援助——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摄影。使他眼前一亮，顿时豁然开朗，目标出现了。这是一段求学漫漫艰辛的过程，他不但刻苦努力，还想出了许多积极的歪招，用录音的方式学习老师是如何与客户引导沟通的，加上自己的分析理解，到重庆图书馆饱览书海，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专业知识得到了明显提升，其中他的同事——雪儿。对徐阿肥产生了同事恋，开始找各种借口的靠近徐阿肥，被徐阿肥看穿后，徐阿肥内心一直挣扎在前段感情中，暂时无空间接受雪儿的爱恋，正当他在思想上有所转变的时候，然而好事不长，【美丽视界】摄影工作室要搬家，搬到离自己住处很远的地方，坐车极不方便，无奈黯然辞职。

之后他到各摄影工作室考察，洞悉其行业规律，发现摄影行业混乱不堪，常常有业余分子充当老板，其观念庸俗，笑话百出，他利用学来不多的知识，谎称自己有多年实践经验，在一些打着国际牌子的小店里，当着山寨版的杂牌摄影师，自娱自乐的同时，反思着行业的弊端和自己的道路，正在此时，一个名为【怪叔叔摄影工作室】的高端摄影店吸引了他，经过联系考察之后，他像看见了生命的曙光，毅然决定投奔他家，为进一步提升自己能力，甘愿降职为摄影助理，重新从另一个认知角度学起，冥冥中他知道这将成为他的毕生事业。

这家工作室的主人由两位女强人组成，一位叫韩悦月，一位叫陈范范。 悦月母亲是位国内知名钢琴家，所以她从小对音乐耳濡目染，母亲希望她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家，但六月生的孩子生性倔强，说什么也不练琴，借口五音不全，乱弹琴！当然后果是严重的，她像革命先烈一样面对皮鞭下出人才的高尚酷刑，纵然皮开肉绽也不妥协，所以成年后皮肤厚度异于常人。郁闷的时候就在纸上写写画画，时间一长，潜移默化的表达形成了自己的绘画风格，不知不觉爱上了美术，在那里有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内心欲望的独白。而陈范范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大杯奶茶一盒爆米花，半躺沙发享受惊悚剧带来的刺激就是一天，她的爱好就是把曾经的男朋友吓得花容失色，然后一个人偷着乐，当然电影还未结束男友就跑了。他们都是导演系毕业，性格低调，思维敏捷，有信仰有想法有事业，就是没男朋友！

由于陈范范去美国十字教会进修，所学内容庞大，短时间内根本回不来，所以怪叔叔摄影工作室基本上由韩悦月在支撑，徐阿肥就此如海绵般的吸取营养，开始了一张照片修七、八个小时的艰难修炼，同时因为拍微电影，他结识了唱川剧的周璇，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起，自然而然就讲述了川剧知识，及戏曲的正确认识，之后便是结婚蜜月等极为神奇的故事，在石头国遭遇帕妻夫老头，与伊斯里娃夫人共同对付一帮外国流氓等等，总之故事是精彩的，不落俗套的，有共鸣点的，希望能得到读者朋友们的认同，谢谢！

一、问心

这是一个错误，一个一开始就注定的错误。她走了，她永远的走了！走得那么仓促，走得那么令人心酸，所留下来的就剩手机里的照片，当然还有几段随手拍的录像，想删掉...舍不得，看见了...又心痛，不看见又想，折磨! 内心隐隐作痛的折磨，这难道就是一个人的战争？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叫徐阿肥，性别：男，重庆人，身高一米七零，短发，身材微胖，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是一个老实巴交的闷罐子，不认识我的人看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气质挺成熟，有安全感，殊不知这些都是错觉，我是一个外表老成，内心灵动且略带神经质的人，喜欢自言自语，喜欢胡思乱想。说我老实，那是装的，原因之一是不愿与无好感之人来往，更不愿深交，或者只听不说，久而久之养成了这种习惯，让人误以为不善言谈，就连家人也觉得太闷了。应了那句话；性格决定行为。

我的理想很奇怪：当演员，你别以为我是想出名，这年头出名可不是什么好事。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正读小学，放学的路上一个人仰望天空，蓝蓝的，白云像棉花糖，一团一团浮在半空，我问自己怕死吗？要是死了，谁都不认识我，那不是白来一趟了！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安排在这个国家这个城市这个家庭，我的爸爸为什么是他？我的妈妈为什么是她？我的外貌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男孩而不是女孩？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数学成绩老不好，语文却名列前茅。我幻想着长大要干什么，当宇宙飞行员，爸爸说只要每次都考一百分，就能实现。当司机？好玩是好玩，就是太危险，没公园里碰碰车刺激。当工人？像爸爸那样去杀猪，太可怕啦！那干什么呢？当老师更不可能，我那是误人子弟。对！我去当演员！演很多很多戏，给爸爸妈妈看，给全世界的人看，等我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些作品就可以万古流芳了！一百年以后也有人知道我是谁：世界上曾有个叫徐阿肥的人来过，他是位演员，是位大演员。听听！幼稚吧！天真吧! 可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目的只为留下影像，而现在的演员可是个没有自由没有私人空间的高危行业，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新闻头版头条，一不小心各种莫名其妙的报道纷至而来，冤得你半死不说还只能装做笑脸，有什么委屈往肚子里咽，不想干了请交合同违约金。谁是大爷：老板和粉丝。服从老板迎合粉丝为难自己，干什么！为钱吗？为名吗？为钱一定要这么折磨自己，非要干这行，况且大部分没名气的演员天天在家搓麻将，偶尔接部戏，所挣的钱未必有正在看这本书的您多。为虚荣吗？出名的代价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疼，稍有不慎便被千夫所指万夫所骂，那滋味可不好受，还是回到我当初幼稚的想法。哎！那想法早过时啦！现在科技如此发达，随便买部手机录一段就行了，况且谁在乎你是谁啊！你是谁重要吗？好好生活最重要。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重庆人，我出生在这个叫竹林镇的小地方。未开发前，凡外来者无不感叹此处如与世隔绝，渺无人烟，连鸟都不来下蛋，从最近的市区沙坪坝到这里足足要花五十来分钟，再远的就更别提啦！不过它离市区虽远，但也有它的优点：这是个安心养神的地方，没有车辆频繁的来来往往，也听不到谁家半夜三更大唱卡拉ok的喧闹。同时也是个找工作承受距离之远的地方，我家世代贫农善良老实之辈，不知在此地扎根多少年，直到我呱呱落地后见证到它从荒凉落后到繁华街景，从泥巴路到水泥马路，从没有桥到有桥，从不通车到汽车、轻轨五分钟一班。现在...童年的玩伴大都已成家立业有了小孩，只有我！ 目前没有成家没有立业没有小孩，但还算有一个老婆，她叫贡菊花。

菊花芳龄二十八，小我一岁，个高，身材强壮，读中学时有欺负过同桌男同学前科，大学体育系专业毕业，家住桃花山水帘洞，你可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她家门口的门牌号写着：水帘洞零零七号，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与我家相隔近两小时车程，属于重庆雾大之朦胧区，一出门眼前白茫茫一片，伸手隐约可见五指，但不见五米外的人影是男是女，所以在此生活的人不凭眼睛只凭耳朵和黑光电筒识路，要等到下午两点半雾才逐渐散去，这时候太阳才有机会降临到此处，温暖这片神秘高地，沐浴久违等待的人们，别再跌跌撞撞。

和她相识是从一家宠物店里开始的，这家店地处九号坡半山腰上，一不小心有滑下去的危险，幸好旁边有棵大树挡着，才幸免遇难，店名叫《原始森林》，搞不明白老板怎么想的，取这么个不靠谱的名字，好似与生猛野兽为伴，颇有些夸张。

我来这里上班每天都要坐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和半个小时的地铁才到，属于长途跋涉，而菊花来这里只需要二十来分钟。她比我晚一个星期来店上班，刚开始我们互不熟悉，同事相处时间久了，糊里糊涂就成了恋人。老板是个明白人，和我们一样年轻，他竟然支持工作中谈恋爱，因为他的爱人就是在曾经的工作单位上找到的，是个现实狂，全身上下穿的全是名牌，吃的喝的一顿饭下来，怎么也得好几百，但他喜欢，他说这是幸福的花费，那个女人不爱化妆不爱名牌？没付出那有回报？好男人就该这样。幸亏菊花没这那么现实，否则我同时打几份工也不够她花！

由于最近生意冷清，我和菊花在店里不是上网查资料看电影，就是听最新流行歌曲，高兴的时候就把那只西伯利亚雪毛狗抱来玩玩，店里有现成的食物，老板说了外面的狗粮加了添加物不安全，所以还是买原生态的好。

在店里上班包午餐，有肉有汤有新鲜蔬菜，偶尔还来点乡村基，生活充满着阳光！午饭后还可以关上门打瞌睡，两点半继续营业，一天下来没什么客人送宠物来，一个星期也不超过三位，所以设在门口的电话都开始长青苔了，变得越来越植物。关在笼子里的狗先前有八只，被客人领回去了六只，还剩两只刚好一人一只，给它们洗完澡消完毒，然后蹲在门口两边，威武雄傲。菊花问我：你怎么才能减肥，我说：我需要减肥吗？这叫强壮！你懂不懂，她脸上留出不屑一顾的表情：笑死人啦！你那点鸡肉也配叫强壮，有本事来扳手腕，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进步。我深知她是体育专业的铁娘子，非常人所能及，说道：我是好男不跟女斗，能谦让则谦让，不与计较。结果她是行动大于斗嘴，说是迟那是快，一个撩手肩摔，我被她粗鲁的降服了，并且她喜欢按住我双手，以主动的姿态狂吻。

发工资咯！每月十五号，领了工资就去附近一家川菜馆美餐一顿，我喜欢吃回锅肉，这是我的最爱，她点了素菜和汤，并提醒我说：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要均衡营养，不要偏食。我却听不进去，尽管她是对的，面对诱惑，就差点把盘子给啃了。这家店的效率很高，菜很快就上桌，似乎是早就做好，只需热一下便行。

吃饭之余我掏出手机，习惯性的对着她录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样的 ‘ 疯癫之举 ’。把对方装入手机是否代表永恒！永恒的是回忆是时间。对于眼前的回锅肉，看起来一大盘，其实百分之七十都是青椒配料，肉只有不多的那么几片，菊花的饭量很大，没有三碗不下桌，我们在风卷残云之后，干脆的结账走人，我依依不舍的送她到离别的车站，见她上车后，自己再坐车离开。坐在车上，我发着呆...想: 我一定要娶菊花，不管她性格多么女汉子，说话声多么低沉，不爱化妆，不爱剪发，甚至作为女人都不爱逛街，但我就是喜欢，我是一个爱上了对方就不顾一切的男人，哪怕她毛病多多，爱修理我，一条道永远走到黑。

回到家已九点多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在网上逛花园钓大鱼，父母则少来打扰，没有目的的搜搜这搜搜那，一个无意间弹出来的网页吸引了我----超级健美速成网。里面有令人喷血的肌肉狂人，他们在等待我的加入，我在寻找着他们帮助。首先要正确认识自己的体格，衡量自己是瘦弱型的、肥胖的、运动型的，还是普通不长肉型的，我应该是微胖型的，有肉！水分多，看起来有点块头，换个饮水桶还没菊花利索，要是比跑步，基本上属于倒数落后的命，所以我为了加强身体锻炼，改变自己体型，给肥胖男人们争口气，点击了一项免费专栏，打算每天照着上面教程做，只不过能坚持多久，就看有没有成效了。

晚上做梦，恍恍惚惚梦到以前的同学，看不清他们样子，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只觉得朦胧中有人在叫我，她伸出一支手，腕着我的胳膊，我们走在铁路中间，不避让的冲开来的火车头迎面而上，我慌神的躲但被她拉住，火车到我跟前儿的时候一跃而起，像巨大的毛毛虫，从我头顶跃过，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亮光，照得人难受，我撇过头一看，妈呀！同学只剩骨架了，用骷髅头望着我，她说你怕什么，这样难道不够酷吗？我点点头正想逃离，突然一阵风，把她那一身骨架吹得满地都是，并且全是金黄色粉末，瞬间铁道部变成大沙漠，沙漠上空有飞机，地上有压路机，旁边是矮树林，上面长着矿泉水，一家超市平地而起，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连收银台都没有，我跑进去吃这个吃那个，高兴得不得了，吃了很多很多，但却一点饱感都没有，也没味道！我意识到现实不是这样的，忽听...叮铃铃！叮铃铃！是闹钟在呼唤，声音渐大，睁开眯缝的眼，外面天还没亮，我躺在床上懒懒的感叹：有这么好事让我白吃不付钱，恐怕只有在梦中的，可惜没味道！

早早的起床，洗脸刷牙，做三十个俯卧撑，然后到菜市场尽头一家包子铺吃早餐。现在物价涨得厉害，其速度仅次于海啸！有些地方包子要卖五块一个，稀饭两块一碗，以前喝完不够还可以追加一碗，现在不行了，得加钱！并且不是他来收钱，是你主动上交。竹林镇由于与世隔绝，物价方面未与市区接轨，相对来说同样的物品要便宜很多，尽管卫生比不得自家的饭菜。

坐车的地方属于竹林公交起点站，832路。下面有座桥，名叫双龙桥，传说明代就有了，是某皇帝下令建造的，当时他还未登上皇位，他的爱妻李氏被叛党追杀，逃到此处在万难间生下一对龙凤胎，然后含冤死去。平乱之后他登基当上了皇帝，心中痛失爱妻，为纪念此处，他下令修桥，希望能弥补相思之情，取名双龙桥。

由于工作地点离这里遥远，我得提早的起床，顺便在车上补瞌睡。早晨气温低，几乎所有人都会多穿几件衣服，不是怕感冒，而是冻着不舒服，等来到公司再换上工作服。

长期以来我都选靠近车门口处座位，因为右手是玻璃窗，由我把控，防止某些热重过度的人开窗，影响我补瞌睡。另外，此处离喇叭远，不容易被吵到，所以这位置长期被我霸占着，成了我的专属座位。

刚和菊花恋爱时，每天不管见面与不见面，我都短信不止电话不停的给她打过去，频率屡创新高，搞得她不得不去办理短信包月，那些日子既滋润又矛盾，滋润的是每天可以在店里当着宠物的面亲热，让它们嫉妒豪叫，矛盾的是我对她万般柔情，她却只是将就迎合，大大咧咧，有着男人的思维系统，感觉她对我并不太专一，又不敢肯定，即将奔三的我，不能随便合合分分，不断提醒自己，既然决定了就要坚持，不管她多么女汉子，毕竟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找的是过日子的，不是好看的大美女，真要是大美女，人家怎能看上我，而且麻烦还不小，想我资质平庸，学历不高，要钱没钱，要帅不帅，要身材又是一水桶腰，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书，所以还是踏实点好，别一山看着一山高，身边有个女朋友已经很幸福的。

第一次去菊花家时，心情忐忑。听说榴莲营养价值高，就买了一个，把我给臭得，因为从来没有吃过那玩意儿，也不知道啥味道，总觉得礼"重" 诚意深, 另外想买条烟给他老爸,却被菊花拦下了, 她知道我是名符其实的穷光蛋,所以自己掏钱买, 假装都是我买的, 多好的女孩啊! 我要好好爱她！一路上坐着车, 听她讲着父母的故事, 脑海里幻想是一个什么样情况。

到桃花山水帘洞时，此刻夜幕降临，天空星光灿烂，像一把金子洒向天空，星星点点的，十分好看，另外右上角的月亮神奇般硕大，像电影里的特写画面，一触手就可摸到。

菊花的家是栋老房子，共五层他们住一楼，屋外聚集了好几百只猫，并乱中有序的来回走动，像在守卫圣土，看见我们经过毫不惊慌。一进屋，我张嘴就喊：伯父伯母好！甜蜜使劲加。他们也不意外，事先知道我要来，‘ 还没吃饭吧，快过来坐下’ 菊花妈妈盛好饭递给我，并向坐在电脑上的菊花爸大喊：‘ 死老头！你吃不吃饭，还在下你那破棋。’ 饭菜是丰盛的，有我最爱吃的回锅肉、辣子鸡、皮蛋汤、小白菜和红烧茄子。我不好意思的埋头扒饭，菊花却一个劲儿往我碗里夹菜，紧张得不敢随便抬头看他们，而她爸爸则两眼盯着电视不肯移开，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情绪随电视里画面一腔愤言----【战争纪录片】。‘小伙子多吃点，别客气哟！’ 她妈妈对我说道，我急忙回答：知道了，我在吃。这时她妈妈给她爸夹了一块肉，‘ 干什么！谁要你夹的，我自己不知道吃吗？’ 然后又对我说：小伙子，别客气，桌子上还有饭，不够再添，这臭老太婆多管闲事，别理她。我庆幸的没有挣表现的给他碗里夹菜，想想这也算过错！既然摸不准他们的脾气，就让时间来说明吧。

整个过程没说几句话，总的来讲还算比较顺利！临走时菊花送我到车站。她妈妈从里屋拿出一袋大白兔糖给我，嘱咐我路上吃，我很有礼貌的接过，一看这那是什么大白兔，这明明是大白兔它爸爸---大大白兔。一颗糖的体型足有牙膏那么大，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糖，我在想该如何下口呢？

这是第一次见她父母的情景，一个星期后她也来到我家，她可不像我一样害羞，她性格爽朗的和我家人打招呼，结果得到二爹三爹二姨三姨表妹表弟等十几号人的认同，弄得我还不好意思，其实事先我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多半是我妈叫来的，来看看这未来的媳妇长什么样。

桌上的饭菜是这一年来最丰盛的，堪比过年！菊花害羞的坐在我旁边，细声耳语：你好够意思哦，还说没几个人，那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吃完饭出去才和你算账！我嘻嘻偷笑。有人说两人在一起必然有一些共同点，‘不招呼人’就是其中之一，凡过节家里来了亲朋好友，我们作为儿孙后辈理应礼貌相称，不呼喊各位长辈称呼就是不礼貌的行为，她来我家还是我去她家都这样，见到这么多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躲，躲在自己的小屋里说悄悄话，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拒亲害羞感，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几十年来一直这样，奇怪的是在外人面前却无任何害羞，甚至大大咧咧，结果招来长辈们的不理解，以为我们是故意而为之，也罢，不理解也没办法，总不能假惺惺的不自然为所谓的必须礼貌而去叫吧，那样反而别扭。

菊花完饭的速度比喝汤还快！呆在我小屋里看电视，她两手举做机关枪姿势向我扫射，哆哆哆！我配合道：我挡我挡我还挡，遭了挡不住了，怎么办！呼叫总部，请求支援，说时迟那时快，菊花空手仍出手榴弹并配音，我一个后倒，表情夸张及其搞笑，摔倒在床上！两片嘴唇迅速贴合在一起，耳边传来急促呼吸声，外加激情澎湃的心跳，伴随电视音乐声，编织成一幅爱的画面。我家人对菊花的印象很好，觉得我捡了个大便宜，这话在朋友面前也得到了应证，‘你们很有夫妻相’常听这句话，至少电脑上上传的照片不会说谎，我反复看那几张‘夫妻相’，表情姿势配合都很到位，甚至有些艺术的范儿，心里怎么就那么提不上劲，或许既然爱了就慢慢来。

二、初游

不多久整个竹林镇的人都知道我恋爱了，您别奇怪毕竟土生土长在这里几十年，你带个女朋友回来，人家关心你才问你才好奇，她是谁？那儿的人？才交往的吗，而且很有可能在问你之前就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问候只为确认一下，我从不觉得有恶意。

快到五一节了，老板为我们放了个七天大长假，还发了饼干巧克力，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体贴员工的好老板，运气实在太好，正好明天是我们恋爱30天纪念日，菊花嚷着要去中山镇，但最后经商定去武隆。

坐上胖子的皮卡车，他是菊花的老朋友。从市区到武隆上高速公路沿途不停大约两个半小时车程，车蜿蜒盘绕山路行驶，开得很快，菊花把我头靠在她胸膛小睡，越往高处越感寒冷，还好我们带了外衣。每当车上久坐之时，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许多莫名其妙的画面，又或者离奇古怪的想法，比如对旅途来说这段较长的山路，假定它是人生之路那该有多短暂，我老了会是什么模样？我会和菊花结婚吗？结婚会不会很恐怖？我们会生小孩吗？如果有，我喜欢女孩，菊花喜欢男孩，最好来个龙凤胎，不过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养孩子，听人说现在养个小孩很困难，得把自己青春搭进去，可是每当看到几个月大的婴儿肉嘟嘟的样子，心里就喜欢，真想抱抱呀！

不知不觉想着想着就到了武隆，来不及适应这里的气候，我和菊花一下车冷得直哆嗦，急忙穿上外衣告别老朋友胖子，我们到一家名叫‘热热烫’的客店坐下，服务员倒上茶，菊花接过菜谱问我吃点什么，我说来点热的，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我们面前，看样子味道极鲜，不等稍冷我已开始下肚，包在嘴里烫得嘿哧嘿哧的，不小心一个梗咽吞下肚，那个背心烫啊！直钻心。菊花则坐在椅子上玩弄手机，看她呵呵偷笑才知道原来她把我刚才的吃相全拍了下来，‘告诉你，把照片删了’ ‘我才不呢！我要拿这张最丑的做屏保，并且上传到空间相册’ ‘你敢！’ 我说道，‘你看我敢不敢，先声明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没和你商量’ ，见菊花得意的笑，我有点无可奈何。其实谁要问我女人那里最可爱，刚才的使坏最可爱。

听当地人说，来了武隆不去仙女山等于白来，我们在镇上转了转，一人买了顶毛茸茸的情侣帽，和厚实的围巾，走在石板路上，发现这里的建筑物大部分都是木质材料做成，颜色火红，摸上去和石头一样冰凉，街道蜿蜒纵横由多条巨蛇组成，我们所站的地方应该在蛇的七寸处，所以一跺脚风吹树摇房屋动，满地的树叶腾空而起，随风跳起螺旋舞又回落在地上， 不远处的高山竖着五根手指，不知道屹立了多少年，那么苍劲有力，若能握成拳头定可拳破冲天。

菊花拉着我的手一摇一甩的蹦蹦跳跳，嘴里哼着歌儿，心情大快的东张西望，掏出相机一阵猛拍，奇怪的是拍出来的效果竟是那么立体，画面颇具回忆色彩，像很早就来过这里做的补救。

路人不多，害怕做我俩灯泡消失了一大半，他们头上都裹着彩布巾，穿着宽大紫色布衣拖到下半身，脚上套双金船鞋，缓慢的机械性朝我们走来，与之擦肩而过，发现他们是重庆边县的少数民族，但叫不出名字来。

抬头望天白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我们想问问路人仙女山怎么走，不等我开口，一位怀里抱着婴儿的妇人，雪白的乳房露在外面供婴儿允吸，她对我们说：这里没上去的公交车，走路再快也得一天一夜，但坐滑竿一小时就可到。我和菊花相互对望，她在胡说些什么？抬滑竿的人不是也得走路吗？那妇人解释道：如果是迷宫呢？我们不再往下问，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神秘。滑竿在山洞外一老虎林内，我们到那里后大吃一惊，四方八面长着茂密齐天高的苗条神仙树，上面挂着营养袋——树之氨基酸。四个骨瘦如材的精瘦老男人早已在那儿等着我们，他们的风格是一口价，绝不讨价还价，我和菊花坐上了滑竿，心里直嘀咕这么瘦的人这么高的山还扛着我们，他们真的能行吗？别半路抬不动摔下来就麻烦了，别担心！别担心！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这滑竿竟然还有安全带，只觉坐在上面飞一般的往山上奔去，期间坡度陡得不可思议，有一段几乎呈九十度角，由于速度极快，才不至于掉下来，那迎风而上的感觉比坐过山车还刺激，我想回头看看菊花跟上来没有，无奈山路险峻巨石挡道，只等上去再说。在寒风刺骨面部快冻僵之前，我们终于到达了仙女山，菊花可怜兮兮的一把抱住我‘冷死我了，太大的风，太快的速度，太危险了，不过也挺刺激的！’ 我说：啊！你还觉得刺激，够幽默的你。然后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你看那栋黄色摩天大楼外形像不像冰淇淋，而且顶端还在动。‘哇！好漂亮，从外面看里面人还不少，肯定有空调，走！进去再说。我们迈着大步哈着白雾来到门口，两个身穿制服的人手拿黑色红光棒在我们浑身上下扫描，然后说：可以进去了，我和菊花愣愣的呆了两秒，这什么情况？进个商场还检查，往往越是这样说明治安越是不好，心想还是小心为妙。

里面的人都面白口红的，一半是来往的人群，一半是场地中间错落有致的假人模特，原来刚才我们把假人模特也算进去了，令人失望的是里面虽然有空调，但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这栋冰淇淋大厦共十五层，三个电梯坏了两个，剩一个就我和菊花单独乘坐，她说自己平时很少出远门，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要好好逛逛。我表示赞同！并警觉周围的一切。点八楼按钮，慢慢的，让我们体会到世界上最慢的电梯是个什么速度，‘ 到了’ ，我俩站在门口不见门开，相互对望 ‘ 今天运气可真好！早知道这破电梯年老失修，还不如爬楼梯锻炼身体，现在怎么办？’ 菊花抱怨道，我表情复杂的说：别着急，让我想想，应该没那么糟，这不是有求救电话吗！快让我....’ 门口过来一位保安，两手左右一扒——门开了。我瞪大眼说道：这怎么回事？保安气定神闲的讲：很抱歉！这是手动电梯，可能你们是第一次来，别奇怪。菊花不安的说：为什么不叫人来修？保安回道：不是修不修的问题，这电梯本来就是这么设计的，目的为了给客人留下深刻印象，凸显不一样的地方。菊花问谁的主意。‘我们经理’ 保安自豪的说，我夸奖道：多好的经理，三台电梯坏两台，一台还手动，不错 ！有意思！这里的回头客肯定会越来越多。不知保安是不是没听懂，竟然说：谢谢您的夸奖。

八楼是女孩子的天堂，到处卖卡通布娃娃的专柜，大的小的颜色鲜艳的，我手一指 ：哇！老婆，你要不要买洋娃娃，这么多，你去挑一个，我付钱。菊花回答：谁喜欢洋娃娃，我不喜欢。那我问既然来了还是买点什么作为纪念吧！菊花想了想：对了，这里有西装没有，我想买套西装。我看着她愣了半天，说：如果说女式西装，我想希望不大，这里可能没有。‘ 谁买女式西装，我要男式的，我要打领结，我要穿皮鞋！’ ‘ 你别这样好吗，你毕竟是个女生，你打扮中性没问题，但也别太男性化。’ ‘ 我就喜欢，你买不买，你不买我现在就离开。’ 没办法！于是我带着她满楼的转悠，上天保佑！原来这里根本就没有西装卖，我哈哈大笑，得意的忘了形，不料菊花说道：别得意，这里没有，回市区总有卖的吧！

那夜我们住进商场顶楼的客房，晚上吃火锅，她喜欢喝啤酒，并且酒量超好，三两下就把我灌醉，一觉睡到天亮。

吵架是偶尔的，被欺负是我的专利，即便如此我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试图融化她这颗大大咧咧的心。再回来上班时，大门紧闭，铁链封锁，打电话给老板时，对方无人接听甚至关机，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越过护栏从后窗望进去，‘ 我的天’ 菊花大叫，只见里面一片狼藉，桌子、板凳、电脑、宠物铁笼等统统搬个精光，更要命的是一个多月的工资没了，这才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拿着电话狠命的打，可又有什么用呢? 冷静下来理清思绪整理乱麻，怪不得他对我们那么好，又发饼干又发巧克力，原来.... ‘走，去报案’ 菊花说，‘报什么案，一千多块钱谁帮你查，别去麻烦警察叔叔了’ ，菊花愣了一下，说 ：也对，这样的小案子全国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起，要是一个一个查还不把他们累死，再怎么也得丢个万把块钱才见动静。但是....我们那可怜的工资怎么办’我叹口气，‘还能怎么办，认倒霉呗！那天的午饭终于由我来付，但她建议吃小面，我知道她在为我着想。

五月是别人的吉庆月，是我们的伤心月。没了工作表面上轻松了几天，却留下来一连串迷茫的现实，生活就是这样，有惊喜也有郁闷的时候。

我是电工专业出身，其技术含量仅次于修灯泡，原因不在于教学质量是否达标，因为我压根就没打算学什么电工，早先所报专业维机，由于我分数线不够才被直接挤进电工班，有没有兴趣不能不上学呀！上学也是当下一种流行，管它学了有没有用，参加工作会不会干这行，在读书的年代，不读肯定代表落后，全然忘了它只是人生旅途中的助推器，不是读了就起作用，而是因为看清了作用才去读。

插播一条旧时快讯，音乐响起：那是九九年末，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的我带着一颗单纯勇敢的心踏上了社会，这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当时人才市场刚刚盛行，重庆的职业介绍所铺天盖地，像饿狼扑食般忽悠每个新出炉社会的嫩娃娃！求职市场潜力巨大而用工慌，顿时硕大的蛋糕上站满各路人马，打着同样的招牌——要找工作吗？先交介绍费五十元，等找到后再交成功费五十元。

记得当时职介所把我们一个班的三位同学，分到半月桥一个汽车配件加工厂，慌称每月至少工资一千，在那时候一千元算是笔富裕的数字，厂长是个肥头大耳的奸商，来这里上班的全操着一口外地音，每天与冲床钻床玩危险，偶尔挨挨骂罚罚款，无聊的时候几人围在一起嘲笑想来这里上班的正要掉入陷井的人，然后为自己叹口气！工资的计算方式以计件为主，工价低得离谱，都快赶上旧社会了。最高的五厘一个件，最低的一厘五，而且是要自己数数，若是一不小心忘了，呵呵！吸血的蝙蝠就会趁机吃掉你的劳动所得。

据说来这里上班有四年之久的一位同事，工作起来极其卖力，可没有一个月工资拿到过四百元，其他人等可想而知。老爸老妈对他们的嘱咐是：别管工资多少，先体验体验生活再说。插播完毕。

菊花虽说是体育专业出身，之前当了两年体育老师，后来与校领导发生矛盾，愤然辞职，也开始学什么不干什么了，菊花问我：我同学单位上缺一个职位，你要不要去？我问：什么职位？先说好，搞销售我可不适合。菊花撇撇嘴：没让你去搞销售，就学化妆和晚上看大门。我一听，说：可以呀！化妆是免费学习吗？看大门是指当保安吧！菊花醒醒喉头：可以这么说吧！反正工资很高，而且不累，就是要上夜班！我急忙回答：那可以嘛！上夜班怕什么，只要工资高就行，工作单位在那里嘛？菊花作出欲说先挡的姿态：在...停尸房！我瞪大了眼睛差点想和她拼命。无奈毫无大志的我们天天在家除了吃饭就是上网，偶尔挨父母两句唠叨话，假装耳边风，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内心翻江倒海，日子就这么消耗无为的青春，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花儿开了又凋谢，时间在脸庞上留下条条印记，不在乎情绪好坏，只在乎今朝有酒今朝醉。一个星期后，菊花父母要出远门旅游，趁着腿脚还利索，每年一次，这次计划好去海南。

海南是个好地方，蓝天碧海万里无云，踏着爽细的沙滩享受漫步的人生，菊花说：我妈这人没坐车的福，老吐！年轻的时候是这样，老了还是这样，还好坐火车没事儿。我说：都是半规管惹的祸，耳朵里那零部件竟主宰人的生物平衡，可见物小作用大。‘ 反正现在没工作，我爸妈走后，你就搬过来住，’ ‘ 好啊！你爸妈这次去旅游多长时间，我得带几件换洗的衣服’ ‘ 他们说半个月左右，也有可能提前回来，反正饿不着你冷不着你，担心什么？’ ‘ 来之前总得问问嘛！好送送她二老 ’ 我回答道。

我妈知道我即将去她家，千叮咛万嘱咐说：到人家那儿要多做事，少偷懒，别再一幅少爷样儿。尽管我妈知道她父母出远门，但该说的话一句也没落下。

夜里猫叫扰人，春声怪异，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床边电视，一连串的以广告为目的的主持节目，让我既喷粪又叫骂，没有一档好看的夜台，让我享受科学的精彩，模模糊糊中瞌睡来临，野猫不在，闭眼寻周公。此刻窗外下起蒙蒙细雨，路灯微光xue洒在我脸上一小半，那么安祥那么宁静。

此去与其说是增进感情不如说是狂下劳力。她妈妈退休之前曾是食品加工厂的工人，经常带内部价罐头回家，惹人羡慕。爸爸则是国营企业的书记，几十年下来，从普通工人干到这位子不容易，没少吃苦，没少受罪，文革时期还当过娃娃红卫兵。

他们临行前煮了一大锅抄手，吃得我俩肚圆胃胀，蹲都蹲不下来。下午一点，我们送二老到车站口，闲话两句，然后目送他们离去。

‘屋里的饭菜能吃几天’ 我说，‘ 叫你来难道还会把你给饿着，从现在起你的任务是炒菜、做饭、洗衣服，你的明白不 ？’ 我装傻道：我的不明白。‘ 不明白就把你拿去卖了，换钱花。’ ‘ 你以为这是旧社会，把我卖了能换多少钱？’ ‘ 哎！看你肥头大耳的，怎么也得值桶方便面吧！’ ‘ 啊！我就值桶方便面啊，那肯定是金子做的’ ‘ 你少来啦！还金子做的，那能吃吗？菊花站到一台阶上伸出双手：快来背我，这事儿我倒乐意，因为我常干。‘上来’ 她两手搂着我脖子，紧贴我后背。我们像八十年代的纯情男女，浪漫的走在大街上颇有点招摇过市，虽然最近体力有所增长，但还是没走多远，额头上的汗不自觉的顺着脸颊往下趟，菊花听到我气喘吁吁说：好了好了，哎，看把你累得，还没走两步呢！快放我下来吧’ 这话立刻刺激了我作为男人的尊严，牙一咬，齿缝里冒出：不累！我体力好着呢！于是勉强多走了一小段路，两手开始往下松，两脚像老年人迈不动步子。‘ 听见没有，快放我下来，你个傻瓜，把你累坏了还得给你按摩按摩。

’我是喜欢按摩的，从小就会，先给表弟按摩，再让他给我按摩，作为回报，这通常是要记时的，超过了一分钟也不行。

站在路边满头是汗的我，目视无数路人的回望。菊花拿出面巾纸给我擦试，‘ 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叫你放我下来你还不听，装什么大男人，我老公身体怎么样我还不知道，来！我背你。我马上回绝了，‘ 你到底上不上来，我数一、二、三’ 没办法，她的脾气我知道，越是抵抗她越来劲儿，于是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女人背着我满大街转悠，与其佩服她身强力壮，不如表明这是一场小男人与大女人之间的恋爱，在吸引无数目光的同时，我倍感惭愧，心想我怎么找了这么个女汉子，这算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躺在沙发上，手拿遥控器，疯狂调教电视频道，嘴里不停唠叨：什么破电视，不是打仗就是穿越，不是眼泪就是翻拍，全吃老本，是编剧不行还是没创新能力。 菊花在电脑房瞄我一眼：说谁破电视呢！知道电视不好看还不过来陪我。我没理会，只一个劲儿调台，不断轮回以求眼前一亮，突然手中的按键停住了，‘ 哇！我的大男人，刚才还听你说人家编剧没创新能力，我看你也没鉴赏能力嘛！这么大的人了还看动画片 。’ 菊花蔑视道。我不服 ：动画片怎么啦！谁规定动画片是小孩子的专利，脱离管制的再现人性的我就爱看，那不过是表达的载体，是智慧的结晶，是消除一天烦恼的清新剂，把人从纷繁复杂中暂时解放出来，轻松一身，你懂不懂。

话刚落菊花已站在我身后，拉着我耳朵直奔电脑房，陪她玩起了拳击争霸赛，插上两手柄，在技术与反应中玩得你一拳我一脚的，慢慢发现她似乎是高手，属于电玩游戏的黑带高手，我想干什么？如何还击？她都估算得清清楚楚，让我刮目相看，这是我老婆吗？表现如此强悍！精神恍惚中，我成了游戏里的麦克上校，她则成了超级旋风玛丽，在双方开战前，我喝下一瓶能量醋，酸得牙齿都快掉了，在我抬起头时，被一连串的旋风腿打得脸肿鼻歪，牙齿掉了一地，于是发起绝地反击，在她从空中跳下来之际，我两手一合，发出电光炮，瞬间将她打落在地，我一个快跑冲上前去，不料遭她暗算，伸出两脚夹住我的脖子，来个地滚摔，弄得我满脸是灰，一旁的裁判看得前俯后仰狂笑不止，我一个剪刀脚将他 ’啪‘ 的一声打下比赛台，竟然被愤怒的观众群冲上来围住，这才发现，原来其他游戏里的主角都在此观战，而且还不少，为的是预防他们养父被误伤，所以我刚才用剪刀脚干掉的裁判就是他们养父，这下好了！我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在声声惨叫声中，我看见超级旋风玛丽做了个ok的姿势，完胜下台。

菊花的房间在客厅左手边，里面全是‘古董’，木床木柜木凳木写字台，是典型的八十年代家具，外层红漆色淡部分脱落，但从玻璃下压藏的照片里能看出，时间对人的摧残，‘我去洗个澡，你给我老实点，别乱翻抽屉 ‘，她越这么说我越这么干，好奇的在写字台的第二个抽屉里发现了一口袋的照片，它们没有入册，可能是太多了的缘故，我偷偷的一张一张的看，像个翻墙入室的贼，瞪大了眼睛欣赏她每个时期的照片，比之前她主动给我看的那些照片要野蛮得多，照片里她举过重，做着单手俯卧撑，奔跑的英姿，还有手削砖头的雷人画面，让我额头直冒汗，然而看到后面更不得了，画面中的她在车上一拳将打中一名男子的左脸，定格的瞬间大牙飞出，鲜血四溅，我猜那男子应该是个扒手，但照片又是谁拍的呢？另外一张更吓人，是她和一女孩的接吻照，看样子对方年龄应该比她小，周围的环境好像是在庆祝某个节日，真是疯狂的举动。‘ 我洗完了，哎！好舒服，亲爱的你要不要去洗洗，’ 我回绝道：不用了，昨天我才了冲个澡，洗得太勤了不好。对了! 菊花，你力气那么大，体力那么好，是不是在你小时候就展现了出来，天生运动型！菊花不谦虚的说：你说得对！我从小学到大学除了初二的时候当了一年班长以外，其他时候我都是体育课代表，厉害吧！我吞吞口水，举着大拇指：厉害！可你为什么没去当国家运动员呢？菊花笑笑：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是你关心的，来！咱们来扳手劲，看看你最近力量增加了多少。 我觉得自己真是遇上了个女汉子，方方面面都在争抢我们男人的地盘，所以我决定还已男人本色，拿出吃奶的力气与她决斗，再坚持近一分钟时间后，我终于胜出，内心没有半点高兴的为老婆按摩，心想你能不能女人点，上天是不是把我们搞错了，你应该是男人，我应该是女人。

在家当大少爷习惯了，做起家务来像幼儿园的儿童， 东一下西一下的，仗二和尚摸不着北，炒个菜事先得到电脑上去查，心里默念数篇，再去操作，甭管多麻烦多艰难多搞笑，菊花一如既往保持着她那高傲的神态，铁了心的任我折腾，做的菜能吃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为将来的家厨打造现在的我。

看她得意的样子，哀叹我这那是来度假的，完全是活受罪，自找的不痛快，还有洗手间一大盆衣服、裤子、胸罩、丝袜还静静的泡在那儿，等着我去清洗呢！等我折腾完了，肚子也不饿了，快两点才上桌吃饭，不幸的是回锅肉加糖太多，变成了正宗的甜品，菊花只尝了一点点，脸上的表情扭成麻花状，随后挤出勉强的笑，说：‘ 有进步，下次糖放少点就是了，其他的菜还可以 。’ 可怜的回锅肉就这么糟蹋在我手里，那只为人民口粮牺牲自己的小猪，会不会埋怨我没有利用好它身上每一块鲜肉而含恨九泉呢？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杀过生，当然蜘蛛、蟑螂、蚂蚁除外。

三、混世

王小鹏是我儿时的密友，我俩同在一个游戏室认识，他爱玩功夫对打，我常常和他较量，没钱的时候守在游戏机旁一看就是一天，我的眼睛就是在那个时候得了近视。王小鹏小我四岁，长相特女性化，留着柔软长发，瓜子脸，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他像女孩才和他交朋友，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我们一直保持来往，交往并不频繁但却时常联系。

所谓朋友一生不可多得，理解珍惜最重要。到他毕业时，我已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六七年，却毫无起色，总是换了一家公司又去另一家公司，反反复复折腾不止，为的是寻找归宿感，总觉得有一份事业在等着我去创造，去发光！不甘心只为挣钱生活，妄想着发挥自我价值。而王小鹏则不同，出来匝道一年多就在某软件公司表现出色，事业风顺，待遇极高，临走时老板为感谢其贡献，亲自送台手提电脑给他，之后便一路发达，经同学关系进入某事业单位，从此成为里面骨干干部，事业一发不可收拾，不久便传来他结婚的消息。我当然去了，自觉毫无脸面，年龄比人家大这么多，出息却差那么多，让我情何以堪。

那时我还没认识贡菊花。一个人坐在回家的车上，情绪低落的望着窗外。王小鹏曾在婚礼后邀请我留下来一起玩，我不辞而别黯然离开。虽然下午阳光很暖和，但对我来说却很毒，而后也曾在公交车上碰到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多聊几句，渐渐的心理有了差距，我曾和王小鹏聊过菊花，菊花也知道我有这么个很在乎对方的朋友，只可惜从未约出来见过面，个中原因实在是处境拉开了距离。我不想这样啊！

星期五，晴。菊花陪我逛超市，想买金鱼，小的，两块五一条，还有长不大的金钱龟，在假山盆里翻滚腾摞随时准备越狱，我走上前摸了摸它可爱的小绿壳，拿在手里像天然的小玩具，十分可爱。

她是首个给我买内裤的女人，还有衣服、拖鞋、袜子、手套等。在里面来来回回的悠闲逛着，到女性专卖区的时候，眼前一片迷茫，脸红心跳，迷茫的是不知眼睛该往哪里放，心跳的是作为男人，我本能的被这些女性私物弄得难为情。此刻一位不知好歹的营业员走过来问：这位帅哥！要给女朋友买内衣还是内裤，我们这里有...我没等她说完，眼神回避的极速走开，只听耳后继续传来：不要不好意思嘛! 都是成年人了，你摸摸这材质，很柔软的...菊花趁机捂嘴偷笑，我则红着脸无言以对。

一个小时后，我俩大包小包从超市拎着出来，买了些蛋糕、饼干、薯片、可乐还有一条小金鱼，一袋高级鱼食，拿回家慢慢享用。菊花因此给我取个外号——吃货。当然在她那里我的外号多着呢！什么小男人、山寨哥、窝窝头、假大胆等，不过有些时候情况不总是这样。啊！菊花大叫，我嘭的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 什么事！’ ‘ 有蟑螂，快去踩死它 ’，菊花惊恐的躲在我身后，我用调侃的语调说道：哟！我的大女人，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不是体育健将吗？几只小昆虫你都怕。‘ 少废话！还不快把它们给灭了，你想急死老娘啊！’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如她所说去用脚踩，而是伸手从冰箱上拿出 ‘杀手’ 灭虫剂，对屋内阴暗部位一阵狂喷，凡是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是扫射的目标，那专心致志的模样感觉我像是在消灭日本鬼子那么爽，大约半刻钟，战斗完毕。就等第二天处理敌方 ‘尸体’，可我忘了菊花咄咄追问，‘ 你确定他们都死了吗，我害怕 ’，我摸摸她手说‘哎！这么大人了还怕蟑螂，放心，我叫它们半夜死，它们绝对活不过明天’，此言一出更引来一阵尖叫，‘ 啊！半夜才死，不行！万一它们生命力强，拿出最后的力气爬到我床上找我算账那怎么办’。我彻底无语，想问她你怎么知道它们半夜才死，又发现这话是我说的，真是没事儿找事儿，‘放心吧，没事的，慢着... 什么在动，难道是老鼠！’ ‘ 啊！......’ 我抽自己一耳光，该！再这么下去今晚不睡觉了，果然菊花说道：“完了，今晚不能在屋里睡觉了，太可怕了”，我无奈的挠挠头发：你说这什么事儿啊！我才来没两天家里就闹鼠虫大战，得了！看样子是不能在屋里睡觉了，至少菊花不同意，我问去那里过夜，她来得便宜：网吧！

自从家里有了电脑后极少去网吧，已记不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菊花掏出入不敷出的钱付了网费，到二楼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那里正好有两个位置。电脑比较旧，耳麦单响，菊花嚷着与我换位置，之后她便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看电影，发微博，打游戏，听音乐。痴迷起来全当我不存在，到后半夜的时候，我开始打起了瞌睡，在空气不太流通的网吧里度过了一夜。

日子是不等人的，上帝是不会饶恕任何人的偷懒，那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坐在那里玩小脚丫子，时间直溜溜的从你身边悄悄逝过，不为你留下任何痕迹。当你发现时，就是坐着火箭也赶不上了，如果你赶上了，生命的时间也不会为你多增加几分。我一如既往的忠情于菊花，热情并不因彼此的透明而减弱，她似乎身体里住着一个男人，有时粗犷，有时可爱，有时还爱撒娇，有别于一般的女性，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从不受传统观念困扰，敢于打破常规，而我呢？似乎成了她的守护男神，戴着假面具，充当救世主，在偏离轨道的运行中，我越走越远，不能料想与菊花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若我有预知能力，恐怕之前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迷糊中，在无'方向感'的日子里，我结束了在菊花家的 ‘消遣’ ，在她父母回来的头一晚离去，之后情绪转移，经济危机。

老是这么混日子也不是办法，当务之急找个工作摆脱这种现状为上策。两天后菊花约我去人才市场，在肩并肩人挤人的场所中，与一群迷茫的社会新份子或老份子，寻找自己的道路。菊花带了眼镜，我俩都是近视，于是先给我戴上，顺便帮她注意合适的工作告贴，我们经常在某展位停下来，不好意思的装作随便看看，倒不是腼腆，只怕看中了职位没那文凭条件工作经验丢脸面，要不然就是我喜欢的职位全招女性，像在选美！

我们随人流慢步前进，情绪复杂略怀期待，这次运气不好，大部分都是不适合自己的机械厂招聘，或者建筑行业，职位高的去不了，去得了离家又远，很想有份喜欢的工作，若只为生存不为兴趣，一般工作不出半年就得走人，这是人性本质，与道德无关，但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换来换去换心情最后还得赔上自己。菊花填了三张简历表，我填了两张，就像是在任务完成了，至于人家说的三天后通知，完全不必认真，通常没有下文。

老妈的唠叨不是没有道理，她总是说你哪个同学结婚了，对门二楼的小燕生了个乖宝宝，你呢？哎！我看要拖到什么时候，现在又没工作，整体呆在屋里，我像你这么大时你都...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我就心烦，立马顶回去：‘ 你管人家结婚不结婚，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在完成任务，况且现在离婚率这么高，我可不想结了就离。话是说得硬气，颇不在乎，不怀疑我逃避的虚伪。老妈也只是故作无奈的说了句：我管不了你这么多了，随你便吧！

随便！我能怎么随便！谈恋爱需要钱，结婚需要钱，房子虽我有，父母拆迁分房给的，里面的装修各色家具总得自己掏吧！何况目前连枚戒指都买不起，穷得还不如电视剧里演的裸婚，人家每月还五千大洋工资呢！更要命的是我开始对菊花的那些照片产生怀疑，不管她性格如何，夏天在家可以裸奔，不爱洗脸不爱梳头，即便穿高跟鞋也敢追求公交地铁，但我无法接受她的 ‘拉拉’ 情结，又或许那张照片只是疯狂的派对一时兴起的产物，不是真的，不必过分纠结追想。

周二晨，我坐着开往沙坪坝的832公交车，在王府井与菊花会面，天渐渐凉起来，她给我买了双手套，毛线那种，五个指头露出来，手背指套映衬出历史的久远，因为读书时就常戴这种款式，感觉特回味，特有温馨。

这次约会的目的是——沙坪公园。她走路特快，像是吃了兴奋剂，每次弄得我颜面尽失，沿途她以锻炼身体为由，强迫我让她背，真是世界颠倒，男女混淆。进公园后，我们往游乐场区域奔去，那里有太空船、过山车、碰碰车、柴油车、空中飞鸟，跑马场、以及魔鬼城等等。菊花问我先选那个，仔细掂量掂量，刺激的不敢坐，平稳的旋转木马又怕人笑话，这么大了还玩小孩子游戏，菊花看我犹豫不决，左手一指，我顺着方向看去——过山车。我望着尖叫的人群，吞了吞口水，说：算了！我们还是去做安全点的吧，那玩意儿不适合我们。‘ 借口！你怕啦！你肯定怕啦’ ；‘ 谁怕啦！没意思，你要喜欢，我在下面等你 ’ ‘ 少来啦！要不依我，就不理你了，’ 可能她觉得硬的不行想换种方法说服我，‘ 你看人家六十多岁了都敢坐，你要害怕我可瞧不起你了！’ 我向上面望了望，还真有老年人从过山车上下来，胡子都白了，当然脸色也白的 ‘ ，没办法！那叫我找了个胆大的女人，于是双双坐是过山车，心情忐忑的等待最高点的滑坡，那是一种平时体会不到的失重感，好比心脏从胸口瞬间落到脚下的一样快速，短时间内不能自控，只能靠呐喊来排解，但菊花就不同了，她一直在享受俯冲的乐趣，不时开怀大笑，嘴里冒出刺激带来的耶！耶！声，巴不得坐上去就不下来。结束后，我快吐了，看来我不适合玩刺激类游戏，所以她法外开恩，选了一些心跳平和的游戏项目，同样和一群孩子坐在飞鸟上，其实就是一架架固定好的假飞机，游戏乐名字叫飞鸟，只见它速度越来越快，离地越来越高，那久违的儿时感觉，又重新身临其境复习了一遍，我们像两个天真的孩子在短暂的快乐中享受恋爱的稀缺！菊花坐在我后面，她掏出手机叫我转过头来拍录像，我在嘻哈中卖萌的做出各种怪相，她拍拍我的头，让我正经点，这一切都定格在手机里的十分钟，不曾删去。

前方路口右转处有一假长城，上面布满各种粉笔留言，有骂人的、有表白的、有留名的，菊花兴奋的爬上去，命令我站好拍照，我也给她拍照，虽然不专业，但专业却早就盯上了我...多么美好的天气多么美好的人啊！除了去公园，我们还是图书馆的常客，两个在学校成绩平平的人对书倒是挺感兴趣。

重庆的图书馆很大，每一层楼都是一个足球场，里面设置小超市、查书台、存储柜、盲人阅览室、洗手间等。取两本书躺在安逸的沙发上，悠闲的翻阅，时间一长还可以睡会儿，而菊花则喜欢翻没有什么文字的画册，比如老照片或者女子体育杂刊等。‘ 哎！头好痛 ’ 帮我按按太阳穴，菊花说 ：怎么啦！感冒了吗！‘不知道，应该没有，过会儿就好。她伸手摸我额头手背， 哎呀！你怎么浑身都发烫，我妈说浑身冰凉者代表身体好，我就是一年四季手脚冰凉。我不无幽默的看了看她，说：‘ 那叫阳虚，缺少爱情温暖的滋润，所以发冷。菊花两眼一瞪，瞳孔里冒着火，‘ 那你呢？’ ‘ 我嘛，正发着爱情的烧，哎哟！头又疼起来了’ ‘ 你呀活该！’

一转眼便到了年末，工作的事情始终没有着落。买了很多人才报，去了不知多少回人才市场，依然无果。家人也懒得多说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怎么处理，好在有菊花的陪伴。这个年我是在她家过的，和一群未来是否是一家人的家人吃饭，感觉颇为奇怪，客套几句吃完饭便迅速下桌，在她表哥屋内谈情说爱，她表妹也进来凑热闹，比菊花小两岁，是位空姐，自信满满的拍拍胸脯说：你看我条件怎么样，能不能嫁个富翁？我开玩笑说：嗯！还不错，祝你美梦成真！偷笑的同时不时纳闷为什么都想嫁富翁，难道在这个拜金的年代就没有真情在，坐在宝马里哭别人又看不见，下了宝马不过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弱女子，口号喊得响，那是给别人听的，尝到幸福的甜头才是自己的，当然你非要嫁个没能力没上进心的人，那比掉进粪坑还倒霉。

香的辣的下肚后打嗝都带着味，窗外漆黑的夜晚不曾停止烟花的耀眼。菊花让我背朝天躺下，说：这是表哥家里多余的床位，长年空在屋内，据说此床主乃冷血之物，本不是一家人，阴差阳错凑在一块，虚伪十八年，最终在沧老之年锒铛入狱，永无黎明之日。她一边给我按摩一边讲着不着边际的话语，听得我糊涂，神经受她指尖操控，欲罢不能。多少次想当按摩师的梦彻底被乌合之情色恶心，据说那些人常练二指禅，独门功夫化武术为服务，以按摩为借口运动床戏，消解压力，何其乐哉，然后一不留神从天而降一双银镯子，带你去无自由之牢笼。

四、初分

年后经过几番折腾，找到一家刚开业不到半年的家具店上班，卖的有内衣柜，电脑椅、沙发等属于代理商。里面除了我大部分都是女性，可能对于销售而言，女性占有特殊的吸引力，地处鸿福路建材市场二楼。我每天站在门口，像瘟神一样观察着过路人的动态，只要谁向这边瞄一眼，哪怕因为脖子不舒服向这边扭了一下，都会成为我拉客进店的理由，但这样的机会很少出现，相反门口没人把守的店面倒是常有客户光临。与我同事的几位，包括经理，其实就是老板，她是位农村妇女，做事极为麻利，反应速度极快，与客人交谈介绍推销家具时，那老辣的不可思议的口才能力着实让我汗颜，几乎来一个吃一个，嗜血的心机甚为可怕，少有失手。

中午吃饭，这里路边小摊挨着马路，空气灰尘到处弥漫，每隔几分钟就有一辆小车经过，我无意与灰尘为伴，寻找找了半天，挑了家好一点的店面用餐，没想到菊花从后面追上来：你工作找到没有，都不打个电话通知我。我说：正想打电话给你呢！你最近怎么样？菊花指指头上的蝴蝶结 ：如何！漂亮吗？‘ 漂亮，在那儿买的，多少钱？’‘你要给我报账吗？菊花调皮的说道，我立马掏出百元大钞，给！你老公虽然钱不多，只有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我喝稀饭你喝汤，我俩幸福暖洋洋！‘ 你在说顺口溜吗？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这么滑稽，’ ‘ 滑稽什么！再滑稽也没有你和女人接吻！’ ‘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意识到说漏嘴了，不过这样也好，问问她那女人是谁？她继续问：你倒是说话呀！我知道她脾气，憋足了劲儿说：很抱歉！那天我偷看了你的照片，在你写字台的左边抽屉里看到一张你与一个女孩子的接吻照。她听后表情复杂，思来想去，好半天才说：你不该看那些照片，看了对你没什么好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紧接着不管我怎么追问她都不回答，只黯然离去。我能怎么样呢？人说不该知道的最好少知道，看来是有道理的，除非我放弃对方。

没过多久菊花的朋友结婚了，她叫陈皮，二十六岁，块头个大，皮肤白皙，我曾与她见过几次面，印象中她很强壮，一起吃过几顿便饭，最后一次是在一个火锅店，当时她前男友也在，比她小两岁，可样子却堪比四十岁的中年人，黑脸儿，上面布满坑坑洼洼的小洞，像被陨石撞击了千万次的月球表面，惨不忍睹！火锅费是我请的，菊花给的钱，好让我在朋友面前有点男人样。我惊讶她们相恋五年半，闹分手无数次，这次终于成真了， 之后不到两星期她就认识了新男友，并在两月急速交往中闪电般的领了证，而且是先斩后奏告诉家人的，我是后来听菊花说她怀上了才....现在未婚先孕的真多，不经意就发生在你身边，在刚刚结束了之前的马拉松后，不让自己揣口气，马上寻人闪婚，已经成为流行趋势，不敢恭维，也属无奈之举。

因为陈皮，我好似受了刺激，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一起，就已经在给孩子取名。假设今年结婚，明年我们的儿子就出生了，属龙，如果一拖再拖，就只有等到蛇年，蛇又跟你的属相不和，到时候儿子天天和我亲，把你晾一边，哈哈！我说得心动，孩子！我该当爸爸啦！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她五官那些地方像我，性格那些地方像她，不行，她说喜欢儿子，可我爱女儿。科学报道生男生女主要依靠男方，我强烈感觉自己会生女儿，连算命先生也这么讲。这时菊花不依了，读过大学的人同样也重男轻女，这事要追述到我们上一辈，她家想要男孩，我家想要女孩，结果全反了调，喜欢儿子生出女儿，喜欢女儿的生出儿子，这样的偏好难道也受基因影响？

我不太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捧鲜花单腿跪地向她求婚，心想到时候肯定会很紧张，却没料到她琢磨着什么时候分手 ，表面功夫暂时掩盖了真相。我说：到时我会拿个冰淇淋在公园小船上向你求婚，戒指嘛！我决定自己找根铁丝做。菊花听后竟说：你真幽默，结婚不过是张纸，何必太在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别这么讲，没那张纸我们俩在一起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要是不小心有了孩子怎么办，只能立即结婚 ’ ‘ 结婚？哈哈！可能快了点，我还没玩够呢！’ ‘ 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说话总是言不由衷’ ‘ 没有啊！我一直这样，你有什么想法吗？’ ‘ 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结婚？’ ‘ 我可没说这话，只是觉得快了点，你这么着急干嘛！怕我跑了吗？’ ‘ 没有！只是问问！’ 但我已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

时间过得真快，这月十七号是我的生日，早已淡忘生日的我，却遭遇了菊花与我裂痕的加深。菊花歪着脖子说：让我想想你生日我送你什么？我说：送什么啊送，你一直没上班，你那点积蓄一直用在我身上，没多少了吧？菊花憋憋嘴说：‘ 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男人没本事，谁让我找到你，要怪就怪那该死的《原始森林》，我就是在那儿认识的你，早知道换家公司就没这档子事儿了，至于钱嘛！你就甭操心了！我不好意思语气卑微的说：我真有点过意不去，老用你的钱，而且我不喜欢现在的工作，总觉得不是我想要的。菊花一听急了，说：你可别把工作搞丢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看我低头默认，无奈的说：你真的...我急忙解释：老板说我不适合搞销售，都两月了，连扇门都卖不出去，叫我考虑考虑。你想啊！老板都这么说了...行了！行了！菊花厌烦的不等我把话说完，说：工资拿了吗！我说当然拿了。多少！八百！然后把钱递给她，大方慷慨的说道：想花就花！我的就是你的，随便用！没想到她手一推：谁要你的钱，自己小心保管，别乱花啊！我有事儿先了。

几天后菊花外婆病危，人很快就不行了，她狠命打电话叫我来看望，正好当时自己得了重病，想去又去不了，直到她外婆去逝，我仍躺在床上。真是造化弄人啊！在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时候，接到一条短信：我外婆走了！你都没来看她最后一眼！时间是凌晨一点半，我愣在床上，今天正好是我生日，怎么走得这么巧呢！老人家去年身体还好得很，她大儿子还幽默的说...稳住就是技术! 怎么说走就走了，这才多久就...生命真是太脆弱了。我来不及多想立马回过电话：喂！喂！....嘟！嘟！嘟！对面除了哭声没有任何言语的挂上了电话。这夜静得死寂一般，看不见摸不清的尽头把人带向无底深渊，永远永远!

人就是这么矛盾，有时候有些事理明知道该怎么做，却总要装糊涂不去履行，任旁人怎么说也无动于衷，连自己都感到奇怪，难道说别人不了解你，连你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我没能说服自己，菊花外婆去世我也没去守夜，可能我真的病得不轻，很不舒服，内心无比愧疚。之后接到菊花的电话比以望少了很多，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失望，就在这时候，我无意翻看她的空间相册，因为知道她的固定密码，发现近三十张 ‘ 拉拉 ’ 系列照片，她和陌生女子骇人听闻的举动，将我抛入谷底，不敢相信这并非猜测，如果说这是观念的超前，那么她也从未向我坦诚过，哪怕仅仅几句玩笑话的试探，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约她出来吃饭。

‘ 很抱歉！那两天我真的病了，不能及时赶来 ’ ‘ 废话少说，约我出来干嘛！有什么事吗？’ 口气明显不屑，‘ 没事就不能约你出来了吗？你工作找到的没有？’ ‘ 找到了 ’ ‘ 什么工作，在那里上班 ’ ‘ 老本行，在一所私人学校教体育，感觉还不错，你呢？’ ‘ 我嘛！不着急，工作有的是，我想说...你那空间照片...' '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全了’ ‘ 我可是无意中看见的，你那里面为什么有这么多同性恋照片，全都是你和那女孩子的亲热照，你不会真的，’ 说到这里她双手开始有些颤抖，‘ 对！我喜欢她，但我不是和所有女人都这样，她是我的前女友，你满意了吧！’ 我瞪大了眼望着她，随后慢慢低头，沉默几秒后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女孩子互相喜欢互相爱戴很正常的，可能稍微有点过头而已，而且你们早就分手了，关键现在你是我女朋友，我们结婚吧！菊花 ‘ 哼！’了一声，结婚！你觉得我们俩可能吗？我说：怎么不可能，就凭我们近两年的感情，还有快乐的时光，彼此都见过父母......行了！她作了一个阻止的手势，说：哎！我们不适合的，徐阿肥！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不但没有女人味儿，我还有许多怪习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不想害你，我们分手吧！此话一出，我如遇晴天霹雳，胸口奇痛，不敢相信她这么放得下，于是我不断挽回不断道歉，可一切都晚了，她不打算回心转意，也许我真的不了解她，她可藏得真好，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欺骗，至少当初的恋爱并不算糟糕。后来她提出先冷静一段时间，各自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联系。出了店面我们在融汇商场无言以对的坐了三个小时，然后像往常一样送她到车站。 没有挥别的离去。然而上次与菊花分别之后她与我联系少了，情况并不乐观的清静的几天，关键是她身边多了一个人！

在家闲着无聊心慌，翻看人才报，有中意的就剪下来，再一个一个拨通电话，合适就出门挨个应聘，反正找工作的时间比正式工作的时间要多得多，高兴就干，不高兴拍屁股走人，不在乎破罐子破摔，以换环境来弥补心里的缺失，家里人看着着急，尽管亲戚朋友推荐工作，可除了服务员就是干保安，这肯定不在我的考虑之内，甚至从不往那方面想，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价值绝不仅于此。

天空乌云密布，妖风狂吹不止，连同地上尘沙飞石，伴着雷鸣闪电，好不狂野。接着雨来得匆忙，速度极快，以至于雨点下落力度之大像要砸穿屋顶，发出大自然的狂吼声！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打开电视，无奈男女对白淹没在哗哗雨流声中，只能当无声电影欣赏，这样的雨景确实少见。

不知过了多久，我瘫倒在床上睡着了，梦里我听到屋外有人在哭，我走了出去，看见满地的人披麻戴孝烧香磕头，我奇怪的绕着灵堂走了一圈，排位上的字很模糊，正中挂的照片怎么看也看不清，我轩开布发现里面竟躺着我外婆，她开口说我过得很好，很舒服，你要放心！我惊慌的大叫！企图唤起披麻戴孝众人，但他们似乎无动于衷，这时我注意到他们全没有脸，白板一张！灵馆里伸出一只手拉着我，我恐慌的嚎叫，一声清脆的玻璃声震醒了我，天啊！昨夜灯亮了一晚，被子大部分掉地上，‘ 我的水杯！我的水杯！’ 完了！又得去买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梦，我外婆还好好的，反正睡也睡不着了，屋外雨也停了，索性翻本书来消遣。

我的房间很小，但很温馨，小小的书柜藏有五十多本各式各样的书籍，都是我以前在打折店里买的，当然不是每本都看完，有看得仔细，有的只看了一半，有的只随便翻了翻便放在一边不去管它！原因很简单，书名不一样，但内容却有大量重复性，况且随着社会阅历的增加，对书的选择性也提出了要求，不能见书就叫好，关键看适合自己不，因为书也是‘人’写的。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书，什么样的书映什么样的人！

简历投了，电话打了，可就不见通知！没办法，继续觅食。又过了三天，我浪费的时间足已装下一个仓库，满是卖不出去的空洞。两眼无神的走出人才市场，见谁都是一副苦瓜脸，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想去的离家远，离家近的又不适合，大部分都要学历，不管专业与工作是否相关，没学历的工作相当于跑保险，这都不算什么，要命的是在我路经一排餐饮店，突然眼前闪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菊花和一个美女坐在一起，正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吃东西，我马上躲在一棵树后，偷看到她俩如何亲热接吻，互相在对方身上乱摸的画面，但她们眼睛时不时的望向树后的我，似乎早就知道我在树后，故意做给我看。于是我恼羞成怒冲进餐饮店，对着那贱人大骂：臭婊子！你是找不到男人才来玩女人吗？你恶不恶心。那贱人也不示弱，站起来就还以颜色：哟！你受伤啦！你心疼啦！要说婊子，你连婊子都不如，身体还没女人强壮，你还好意思出来混！我气急败坏望向一边的菊花，她的反应竟然是冷漠的扭过头去，完全当我是空气，而店里其他客人纷纷躲之不急，怕血溅在身上，这时那贱人竟然当着我的面搂住菊花，用极其挑逗的姿态玩弄她的胸部，我无法忍受这种耻辱，一杯酒泼在那贱人脸上，她先是意外，然后大吼：敢泼老娘，跟你拼了。她用闪电般的速度，在我脸上划出五道血印，并且踢中我命根子，让旁观者看笑话，我情绪完全失控，捡起一碎玻璃，在她脖子上一抹，红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两手捂着脖子缓缓倒地，这时有人在喊：杀人啦！快跑啊！我惊恐无比的愣在那里，浑身发软的瘫倒在地，听见菊花抱着贱人在哭，叫我快打120，我恨死你了之类的话，最终，那女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我锒铛入狱，等待我的将是两百八十年的有期徒刑，待我出来之时，已是一堆骨灰。

哈！哈！哈！哈！请别相信，以上的情景只是我脑海里的幻想，我从没偷看过她俩吃饭，更没冲进去抹脖子杀人，做在菊花旁边的也不是照片里的女人，她有新男朋友。不错！菊花是女汉子，她也确实有同性恋倾向，但我们之间的分手，更多的体现在性格与经济基础交杂的条件下，我是想娶她，她也答应嫁给我，作为八零后，买房子是个很大的负担，装修要钱吧？买家具要钱吧？吃饭旅游要钱吧？举办婚礼要钱吧？求婚买戒指要钱吧？生孩子养孩子要钱吧？还有，就菊花那性格，总不能她在外面闯世界，我在家里织毛衣吧？这是违反生物定律的，娶个女大老爷门回家，能忍多久？这种特殊嗜好毕竟还是少数，所以我们是平和分手，也可以说骑驴找马吧！拒绝那种悲伤，用聪明的方式来降温，成为朋友。

五、转折

但之初的郁闷还是有的，我像游魂一样穿梭在大街小巷中，不想跟人说话，不想被人打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到小卖店买包烟，点上火！消磨失败的自己，见路人嘻笑，见路人打闹，见路人唱歌，见路人争吵，这一切都与我无关，破罐子破摔，就这样吧！昏昏沉沉的走到公园一角，找块石凳仰面躺下，烟在手里没命的吸，一根接一根，没有停止的迹象，直到昏昏入睡。大概觉得有些冷，半小时后我酸痛的坐起身来，见不远处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我莫名其妙的有点神经质的看着她们，脑海里幻想那新郎就是我，正和老婆搂搂抱抱，拍的不亦乐乎，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向他们靠近，像在观赏舞台剧目，不需缴纳门票。拍了一阵子，女的说累了，留着阴阳头的摄影师让她们原地休息。我不好意思的在他们周围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注意到了我，心想这人莫名其妙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像个游魂！难道他没见过别人拍婚纱照，还是他也想...？‘请问您要拍婚纱照吗？一个手拿反光板的女孩用疑惑的眼神问我。我急忙说：‘ 哦！不，我只是好奇！’ ‘ 好奇！我猜你结婚了吧，拍过婚纱照吗？’ 我不失幽默的说：让你失望了，我没拍过，也没结过婚！女孩说：哦! 那不好意思！我看你对拍照好像很感兴趣。她朝一旁的摄影师递了一个眼色，我迟疑的说：还好！‘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女孩问，我说没工作，暂时闲着，你有兴趣来我们这里上班吗？这人要是走了运，摔跟头也有人在下面垫背。听她一讲我马上来了精神，‘可...可以啊！只是我没学过摄影。’ 这时摄影师发话了：这个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看你喜欢不喜欢，有没有悟性，一般干我们这行的对摄影不感兴趣肯定是不行的。然后他递了张名片给我，说如果有兴趣明天可以去公司面试，我看了看，上面写着【魅力视界】，原来这是家经营多年的摄影工作室，可能缺少人手，恰巧见我感兴趣便拉我入队，这样的入职经历还是头一次，活像小说里的故事情节。

这家摄影工作室躲在一群楼之中，高楼之上，墙外长满绿杂草嫩青苔，还时不时闹停电，没电梯坐只好爬楼梯。奇怪的是来拍照的无一叫苦，就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说值得。十五楼的军训锻炼了小伙子苦了老年人，还好！来者年轻女性居多，一上一下减肥瘦身，省去了吃减肥药，更不用饿肚子，快哉！

两老板就是这家工作室的顶天柱，男的像刘德华，女的像金三顺，我们以哥哥、姐姐称呼他们。原先在公园看到的摄影师两天后突然请假消失，成了一桩悬案！哥是资深摄影师，从业十余年，曾经在银夫人干过，在那里他认识了相伴一生的姐。姐是化妆师，比哥大两岁，是典型的姐弟恋，一米七六的个头，成了哥每天的仰视，至于他们是如何相恋的，我就当在欣赏一段微电影，剧中人反正不是我！

此时菊花并不知道我找到合适工作，她正沉沉浸在爱情的补偿中，逐渐褪去我俩曾经的颜色。不能去打扰，默默的祝福。

从事摄影助理工作，必须熟悉一系列的流程，给客户打电话、修图、取样件、打灯光、移灯具、引导摆姿，选照片等，一样都不能少！我是喜欢艺术工作的，充满时尚的气息，开发我隐于心底的表达，那是生长环境与个人特性的综合，是把想象变为现实的载体，是情感的宣泄，是释放体内能量的突破口，是天马行空的幻想，是黑白相间的凸显，是明暗交错的精致，是瞬间凝固的经典，是遥相呼应的精彩，是引发猜想的悬念，是跨越时代的永恒，那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令人心旷神怡。

由于经营多年，一个星期有五天都没闲着。雪儿是这里面唯一的高材生，她在大学时主修房屋建筑工程，是班主任卿点的学生会主席，是学校出了名的文艺分子，但毕业后她没去舅舅开的房地产公司上班，而是在一夜之间做出了让她全家至今无法理解的决定----成为顶级化妆师，够邪乎吧！一个学建筑工程的理科生来学化妆，搞不明白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可她却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唯一令我不解的是，自我来魅力视界上班，作为同事的她好像对我很冷漠，一天八个小时与我说话不到两句，各忙各的，也罢！只要工作顺利其他的并不重要。

然而半个月后的一天，雪儿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又是开玩笑，又是故意推打我，昨天还很陌生今天就熟悉得不得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雪儿怕生，在经过一段时间确认对方非邪恶分子后，才摘下面具卸下心理防线吐露心声。雪儿说自己是漏饭桶，因为中午带的饭吃不完，多于的菜全夹我碗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她说饭菜都是老妈盛的，经常被朋友嘲笑又长胖了，所以嘛.....嘿嘿！我无语的接受她多余的好意，敌视那减肥的美德。还好！菜是无罪的！

根据安排 明天要去跟拍婚礼，哥给我一台相机用----家家能5a2。镜头安装的是超长焦炮筒！加上机身估计有十七八斤重，拿在手里的感觉像砣铁，要是内置手榴弹准把鬼子炸树上。

雪儿的工序在我前面，所以来得比我早，我是吃完外婆下的面，才慢条斯理的收拾收拾上车，地点在世纪矮楼一百零八层，我从电梯一楼坐到十八楼，再从二号电梯坐到五十一楼，然后转三号电梯到一百零三楼，差点没在里面睡着，一波三折总算到了。我抱着哥给的家家能相机，开始菜鸟般的抓拍，问题出现了！哥拍得好看，我拍得一团黑，调了半天效果才有所好转。原来屋内光线较暗，加之闪光灯在哥那儿，我的照相机就像迷茫在深夜里的孩子，努力寻找着光明！

一会儿敲新房娶新娘的来了，我站在床边假大师的给新娘拍照，一听情况马上往后闪，门缝里不断挤出小红包，我不好意思的拣了一个，并听新娘使出各种招数为难新郎，要么金鸡独立，要么瑜伽摆姿，最后还不忘索要银行卡密码，完了继续折腾唱歌，我能想象门外新郎的囧态。好不容易闯进门，马上四处寻找事先藏好的高跟鞋，这可能是每个男人最引以为傲的狼狈吧！而随后的摄像师扛着机器一直跟拍，直到出了宾馆上了叫轿车，礼花满天飞。我和哥坐上一辆奔驰，十分钟后到一风景区外拍，拿照相机的总共有六个人。最后到现场的时候已是中午，人满酒水上，在一片祝福声中音乐声响起，婚礼浪漫开始，此时雪儿和姐竟然躲在包房里嗑瓜子喝麦茶，优哉游哉的。

这是我第一次跟拍，所以我揣着兴奋压着害羞，在旁边调整光圈快门左拍右拍，一会窜台上一会窜台下，一会蹲着一会歪着，想方设法拍出各种有特点的照片，再一看哥端着相机那么沉稳，心中很不服气，要是早几年入行，今天肯定不是这德性。婚礼结束之后，我们几人被安排在一包房用餐，吃辣的啃虾的毫不客气，大碗汤的喝，好菜一盘盘上，我问雪儿：为什么吃这么少，她说：最近发现自己长胖了五斤，朋友都取笑她，所以要管住口，能不吃就不吃，就是吃进嘴里嚼了味道我也往下吐，你看！她往桌下一指！我是服了她，底下一片浪费，要减肥多做有氧运动嘛！节食反弹起来比蹦极还恐怖。雪儿不听，执着的精神足以考上博士。

吃着吃着电话就响了，是菊花打来的，问我在干什么，我说：今天我第一次跟拍婚礼，刚刚结束，正在用大餐呢！我走出房门，接电话的姿势好似美国中情局的特务，低着头驼着背。她调侃道：哟！不错嘛，你当摄影师了，你会拍照吗？‘ 还好！慢慢学呗，有信心把它做好的。’ ‘ 是吗？那恭喜你，但愿你能有所收获，对了！你们那工作室收费贵不贵。’ ‘ 看你拍什么？如果是个人艺术照就不太贵，如果是婚纱照就得破费点，你和你那小男人过得很愉快吧，没了我，你心里肯定特痛快！’ ‘ 这已经不关你的事啦！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性格太要强，会让你没有男人尊严，你还是去找个小鸟依人，或许你们很快就会结婚！’ ‘ 借你吉言，我还要忙，拜拜！’

当摄影助理是个累活儿，在这里需要极快的反应和速度，哥是银楼培养出来的摄影师，对助理和道具的依赖特别严重，几个小时下来往往累得头昏脑涨气喘吁吁，不想走神都难，他经常说只要做好打杂的工作你是摄影师了，这话听起来让我想起了小品【卖拐】。我基本是从白纸开始学习，连反光板怎么用都不知道。而在文化层次不高又有些技术的行业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怀着骄傲自满的情绪在工作，对带的徒弟经常是恶言辱骂，不细教不引导，总想在别人身上弥补自己曾经遭的罪，吃的苦！以技术身份攀比普通工人的优越，以此证明自己崇高的价值，成就了一批又一批的低素质低技术人才。

还好！哥是一个说话做事都很北方的人，在他看来...想学东西先奉献一年再说，用最累的方式工作是一种获得人们尊重的良好表现，所以我心里一直盘算着怎样超过他，并用了不少伎俩作为追赶，想方设法提高自己，连做梦都在想！哥首先让我模仿他，但拍照是个综合项目，考虑的环节繁多，每个客人的自身条件不一样，拍得就不一样，有些美姿适合她，有些美姿不适合她，这跟脸型身材和客人提出的风格有很大关系，我在一天天的熬，希望能把技术熬成技熟。在逐渐适应哥的拍照模式后，我意识到不亲自动手，是没有驾驭的可能，于是在空余时候，雪儿就成了我的御用模特，这是段流汗的过程！错误百出，精神紧张，又异常兴奋，拍着拍着就上了瘾，便与哥商量一般普通客人他拍到快结束时留一点我来拍，时间一长渐渐就有了感觉，很多时候与其说是拍美姿不如说是拍状态拍局部，把每个客人最美的一面构图成画。因此我常在休息日去往图书馆借阅相关书籍，花一百元办张卡，一次性可以借阅四本书，非常划算。上班努力下班啃书，工作上的充实挤满了情感上的空白，情绪暂有了良性循环，一心一意朝好的方向发展，一有空就查看手机里下载的艺术照，在哥拍照的过程中偷偷录音，听听他是如何引导客人及沟通方法，算是我偷师学艺的小策略吧。

六、插曲

时间一久，彼此相熟，不知什么时候她们开始拿我当笑料，总是莫名其妙的笑，笑得人不知所措，也弄不清自己哪里好笑，最后她们给的解释也那么好笑----无预兆的笑神经发作。姐说你别在意，我们是笑..点...低....妈呀！话还没说完她和雪儿又开始新一轮笑太极，如果我能天天使她们发笑，是否证明我有当喜剧演员的天赋？当然我的观众只有她们几个，整个剧组只有喝西北风的份了，我肯定也拿不到工钱。

出门外拍一般都在下午，不过也有例外，从港湾出发到仙女山需提前早到，之前和菊花曾去过，上面一如既往的寒冷，好像一年四季都是冬天，若遇上大雨情况则变得更加糟糕。哥买的是辆商务车，国产牌的霸奇凌，它除了方向盘有点重，比较耗油，刹车偶尔失灵，外加容易熄火外，其他都很正常。车由哥来开，姐坐副驾驶，两位新人和我坐后面，中间挤上他们朋友——属于免费观光者。雪儿就可怜了，只得挤在后备箱与道具同睡，偶尔也听听歌，调皮的在后面弄我头发，开开玩笑！

一路颠簸来到山顶，这回的路线与上次我和菊花来的不一样，需要坐小火车上真正的山顶，等坐上去后才知道这那是什么小火车，这明明是披着火车外衣的柴油车，谁见过火车轮子带胶胎，谁见过火车无轨道，谁见过火车不到十五分钟路程要三十元钱，这比去成都贵多了。我卸下包袱和雪儿坐在后排，她身穿黄色防晒服，眼戴蛤蟆镜，头戴大圆帽，颇具时尚T台范儿，她拿着新买的iphone4s玩自拍，我则成了她唯一的偷影者，挤眉弄眼的好不快活。你的手机呢？雪儿问我，‘ 它说自己出生杂牌店，怕坏了名声，就不亮相了！’我幽默的说道，‘ 咦！你买新皮鞋了，没见你穿过，多少钱？’ 我有点不好意思，比出五个手指头，‘ 五百！’ 雪儿猜道，不错嘛！舍得花钱，男人对自己就该狠一点! 我脸一刷：狠个屁啊，五十元！才穿几天，你看这只鞋都裂缝了，‘ 哈哈！哈哈！雪儿笑得下巴都快掉了。突然！这辆山寨火车左摇右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握紧扶杆搞不清状况，雪儿那边由于扶杆缺损，她就死抱我左手，低着头，有力的不像个女人，差点没把我手弄残了。原来这是那司机搞的鬼，故意在车头大开s路线，以制造旅游刺激，所以我们坐的最后节车厢摇得快赶上漂移了。

‘下车！到了’ 下面的工作人员帮我们打开门，于是我们背着行李手拿道具，卖力的朝空中草原走去，再一次发现天好蓝，云好美，空气好新鲜，雪儿冲我小声耳语；你看那边，有人在用矿泉水瓶装空气。我笑笑：不奇怪，我就这么干过。‘ 那你卖到钱没有！’ 雪儿问。‘ 卖钱！没有，卖瓶子我妈倒是挺乐意。’

这座空中草原，是政府耗资两亿多元打造的，草原的颜色可以变，主要随白天阳光的强弱分布而变化，有时候呈彩虹色，有时候呈网状交叉色，即混合又分开，根据设计到了夜晚这些草还会发光，好看得很！它们是从澳大利亚进口的怎么踩都踩不死的【不死草】。

这里的客栈只有一家，所以贵得堪比火车站，但食物却是新奇到无人见过，味道更是说不出的美。雪儿和姐匆匆给他们补完妆后，我跟哥配合开始一天的忙碌，大约拍到一半左右突然天空下起大雨，毫无预兆，可奇怪的是我们站在外面没淋到半滴雨，仰望天空才发现，是草原边缘发出的透明保护屏把我们给罩住了，真是奇妙的设计，这样的高科技据说来自于世博会的有关发明，很有创造性。半小时后雨停了，我们抓紧时间赶拍，山上的气候变化大，阳光不充足的时候，用反光板不那么明显，因为全身照需要远拍，我若拿反光板近了容易穿帮，恰巧一路携带的闪光灯在这时起了作用，与照相机同步进行，俩新人连连眨眼连连重拍，道具换了一件又一件，意味着拍摄进度的缩短，站在一边的雪儿会根据情况上前补妆，帮忙牵拉婚纱，用手机拍摄花絮，发布微博等等，当然空闲时她也会让我给她拍几张。

按照就地取材的理念，草原上的马也没浪费，全成了我们拍照的陪衬，但惊险一触即发，当两位新人在和一匹马合影时，我清楚的看到它倒转身体屁股向前，‘不好！’ 雪儿吼道！哥却像着了魔似的没反应，忙着构图，我看着情况不妙，那马靠得越来越近，我上前一把拉开他们，‘ 快闪开’ 要是踢上一脚那可不得了。一位训马就此向我们走来：你们拍照的离马群远点，小心危险！拍完了草原，我们匆匆驾车到仙泉湖取景，路上又开始大雨倾盆，心想这什么鬼天气，故意捣乱啊！姐倒是很幽默：干脆不用下车，就在车上待一天，我们也都点头迎合，嘻嘻哈哈！没想到，车穿过一片树林小道，雨水像上了开关，说停就停，真是变脸的天气。

仙泉湖在山的另一边，湖面冒着白雾烟，很有仙境的感觉，而湖里有大量人工饲养的彩鱼，基本说不出名字，有专人看守，是个中年妇女。哥与看守的打了声招呼，客套几句，说马上拍完就走，那人答应了。在这地方拍的时间不长，倒是雪儿像吃了兴奋剂老在我身后捣乱，用棉花草，把我脖子弄得直痒痒，想还以颜色无奈脱不了身，不理她又几次三番找调皮，她到底想怎样，以后这样的事情变着方儿的出现，弄得人不好意思...

上班一周调休一天，没客人的时候学习修片，那是必备技能。雪儿一如往常的和我开玩笑，抢零食，抢手机，或者啊的大叫，你有个地方没修好，不管有没有这回事儿，可以肯定她是故意的。当然哥和姐的面开我玩笑，越来越放肆。

作为老板他们不会天天都在工作室，偶尔出去办事并不会事先告诉我们，只说下班时别忘了关灯关电脑，然后门锁好。我已经在修了很多照片，由于和板凳长期抗战，弄得腰酸背痛脖子歪！我伸了伸懒腰，闭目养养神，不知雪儿什么时候进来的，这回理由都不找了，直接把我拉来推去，说：你看你这衣服都三天没换了，一点不爱惜形象。我回道：我又不是你们女人，衣服换这么勤干嘛！何况现在又不是表现的时候。雪儿拉着我手说：“那你要什么时候表现？我不明白她在指什么，更不确定，刚想站起来被她给按下去，我和她的眼神之间突然汇聚成一条线，拭目而对，只觉脸红发烫，体温升高，本能的转过脸，她上前用手绢捂住我嘴，在额头上吻了一下，那一刻连时钟都冻结了，我惊乎突如其来的举动，然后她迅速放开，装作若无其事的跑到屋的尽头......我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尴尬，不由得我镇定！难道这是真的，接下来我该作何反应，继续工作吗？可问题是我已没心思修图了，坐在那里呆呆的，过了一会她又跑过来，递上口香糖，表情奇怪的看着电脑，然后找来板凳坐我旁边，整个场景整个气氛，像在砖窑里烧砖---血脉膨胀到凉不下来，眼睛盯着电脑故作轻松，好半天我有点结巴的说：你...平时下班都怎么过啊，看书吗！还是上网？雪儿说：我啊！看电影，听歌，最近不怎么看书。那你吃夜宵吗？我问。她说：还吃夜宵！我正愁身上的肉没法减，你想胖死我啊！我立马严肃的说：你哪儿胖，我看挺好的，太瘦了我不...我意识到说歪了，雪儿接上问：你不什么？我修补回来：没有，健康就好，你...有什么事儿吗？雪儿翘着嘴反问：什么话！没事儿就不能和你聊天了。我说：哦！不，我不是那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雪儿看着我，大脑停止工作半分钟，我说：你有qq吗？先讲你的吧！我的qq是...我本来只是想转移话题，没想到回去后她就和我聊上了，作为同事我并不意外男女相互吸引，时间长了彼此产生好感，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唯独担心这样的吸引会不会把同事关系搞砸了，何况刚从一段感情抽离的我，还没做好下段感情的准备，所以在冷静之后，对她的调皮招惹采取装聋作哑的冷处理。但越是那样她越不罢手，我以为这样就能稳固同事关系，直到有一天她彻底不搭理我，连看都不正眼看我一眼，我知道情况不妙，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对于拍亲子照，大人自然很顺利，令人头疼的是小女孩随时叫着妈妈！妈妈！弄得大人一刻也不能离开她，当然就没办法拍单人照，要不然就是哭，哭得玻璃都快碎了！嚷着要回家，可怜那白花花的面巾纸，不知要砍多少树木才能弥补。几个人围着她打转，什么招数都使尽了，不管用，一点面子都不给，怎么办？我站在墙边，无意做个鬼脸，调皮蛋立刻被吸引了过来，张嘴就说他是个猪头，其他人顺势迎合，把我捧成孩子的焦点，没多久这招不灵了，我发出各种怪叫，包括学动物学火车，孩子的兴奋劲儿就那么一会儿，只要照没拍完，就得继续，那种累并非体力上的，你得把自己当成喜剧演员，还得是儿童喜剧演员，放下成人面子，做出稀奇古怪的事让她开心，把注意力吸引到镜头这边来，我找的道具五花八门，其中把一口袋罩头上，装怪物吓她玩，两手往前伸有意无意的去抓她，结果调皮蛋乐了，跑过来打我，于是我和她有了互动，在地上打滚，在更衣间躲猫猫，最后照是顺利拍完了，我可累惨了，由于调皮蛋的兴致被我彻底调动起来，那就等于打开了古灵精怪国的大门，目标只锁定我一人。哥笑着说：这样也好，我们选照片的时候你就陪她玩，省掉很多麻烦，注意她的安全，不要弄坏道具。我知道从今已后，逗小孩的重任就落到我头上，我也乐意逗孩子玩，他们甚至给我取了各种外号---孩子王、熊大、光头强、人妖，山贼....

菊花病了，电话里奄奄一息，我不知道她是否和现任男友吵架，原本身体很强壮的她也会生病？虽然已不是恋人，但这样的联系却是经常的，想对方的时候通通电话，有时间出来 ‘压压马路’，当然是背着她男友出来，就算撞见了，也不过普通朋友，实际情况本来就是这样。缓和寂寞缓和伤痛，为彼此纠心，为回忆画个省略号，还是像当初刚认识一样，会去吃火锅，逛超市，在大融城找个舒适的座椅养养神，她会问我近况，我会毫不保留的告诉她，痛在心里装在脸上，这完全打破了分手则变仇人的说法，谁是仇人？谁是爱人？只是恨缘已尽，我们都无力拉回从前，可能感情淡漠的人在这一点上比较占便宜，所以装傻似的不问其他，只逛街只聊天只吃饭，然后...回家！

人生的意外有千万种，不知什么时候我脑海浮现出外婆离我而去的情景，显得投入感觉慌扭，是第六感还是胡思乱想，死亡是谁都不愿去想的，真得了什么病...放心有来世的，这辈子吃的苦下辈子老天会还的，于是我在潜意识的驱动下，有意无意给外婆录像，尽管她老说自己长得不好看，老是避开，但在作为长孙的我眼里----她是美得不可取代的！对她的爱根本不能用一般的角度来慨括，很难想像一个八十有余病魔缠身的老人能坚持多久，与天斗与地斗与时间斗，多少个夜晚她孤独的忍受着病痛带给她的折磨，根本无法入睡，什么好人一生平安，什么好人有好报，报在那里？都见鬼去吧! 诗情画意的语句经不起现实的猛击，只能在不公平的现实中安慰自己是个善良的老实的坚强的好女人，可有什么办法呢？贪官是抓不完的，借口是很多的，好处永远是有权势的，小官是可怕的，碰瓷是常见的，信息是过滤的，管得了行为管不了邪念，潜规则蔓延各行各业，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勤劳人们，受尽压榨，受尽苦累，受尽瞒骗，还有累得一身脏遭人白眼看不起的严重内心受挫，别告诉我你已经习惯了，你不习惯又能怎样！学校里的老实人从来不遭人爱，到社会上中规中矩更是生存困难，但老师不会告诉你这些，更别说如何应对，只讲崇高不讲现实，对于成功的人不管你之前是否使用了正常手段，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为人家只欣赏你身价多少，道德算什么？ 道德值几个钱？而对于追逐梦想的人来说，若不成功不管怎样诚实执着，得到的永远是嘲笑，该如何面对？这也是老师不曾教的，教育怎么能跟社会脱节呢？如果说暴露黑暗是种消极，那么隐瞒黑暗就很积极吗？

七、失去

在我这个年龄段时，外婆正处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时家家贫困，吃不起饭，穿不起衣，个个面黄肌瘦，不像现在的人满街的游泳圈，饿了吃观音土，大冬天的穿补丁单衣，加上当时国家倡导争做光荣妈妈有奖励，所以生活更加困难，外婆共生了十二胎，饿死病死冤死最后只剩下四姊妹，实在吃不上肉连心爱的忠心耿耿的狗都悄悄杀了，害外婆哭了三天三夜。所以当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家里只养过猫。

她当时的工作是连男人都难以承受的重体力活儿----在砖厂挑砖，从河边到砖厂大概一千米，来回的挑，挑得肩红皮脱，大冬天的可以累得浑身出汗，几乎是十二个小时的工作量，一月的工资还是难以维持家计，更生不起病，就别谈什么保障了，我讨厌听到‘当时大家都一样’ 的说法，这是极其敷衍且消极的态度，而为官的呢！你懂的！不过分的说好事情从来轮不到老百姓。在一次事故中外婆被巨石砸中背部，受了重伤，厂领导安排她住了一月的院，但后遗症在她年老时越发严重，整个腰椎都变了形，长期压迫神经，奇痛无比。

外公去世得早，在我小学四年级时他就走了。他是兵工厂的安保人员，通过媒人介绍和外婆认识。小时候的记忆总浮现出他坐在巷子里，卷着叶子烟冲着我微笑。而我的记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由于读书的地方不在这边，所以我住在爸爸家----在河的对面。周六独自坐船来外婆家玩，这边有我儿时的玩伴，夹杂特殊的情感，因为有很多趣事：家人逗我是捡来 、哄我别指月亮，否则它会在你睡觉时来割你耳朵，和很多小孩玩捉迷藏，骑自行车不怕摔跟头，当然更小时，曾把煤炭往锅里放，我不知道是怎么爬上灶台的-----我完全没有印象。当外婆对我诉说小时候种种时 ，乐得那么开心，让回忆变得那么舒心，一年又一年过去，她老人家的白发渐渐变多了，背也扛了，眼睛开始凹陷，先是白内障，然后另一只眼完全失明。有一次住院，由于吃了医生开的药，不知她身体对此敏感，造成胃出血，于是胃病又找上她了。

手皱得像那枯老的树皮，根根青筋血脉暴得吓人，脚前掌大耻骨严重变形突出，一年四季脚冰凉，经常没有预料的感冒，穿再多也没用，常常听见她的不是脚步声，而是熟悉的揣气声。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习惯了早起为我下面条----其实她整晚都睡不着。终于某一天她告诉我，自己不舒服要去医院了，早饭你自己做！我意识到当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情况已不是一般的严重了。在这期间，我曾幻想她只是去看看病，现在医学如此发达，多花点钱她会回来的，就像前几次住院不都没事吗！我当然不相信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我从没想过失去她会怎么样！然而耳边传来的消息将我的幻想摧毁-----绝对无法治好。下班路过医院，我不打算去看望她，就证明她是健康的，只是不天天见面罢了，宁愿被人误会。

我知道我在掩耳盗铃，在我看望她前后差别后，衰弱到张嘴无声，面对亲人的声声叹息，我感到时间在缩短，一颗心脏在进行最后的跳动，五脏六腑与病魔战斗到难以招架，面对敌人的第n次围剿，由于敌众我寡，她在没有硝烟的战火中终于倒下了！再无数次自我安慰的晚上，终于我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我看了看电话...不敢接！我知道情况不妙，犹豫是短暂的！结果是痛苦的！妈妈只说了一声：外婆走了！

穿上衣服，我去为她守夜。动作是缓慢的，状态是模糊的，神智是真空的。一路上风呼呼的刮，黑暗的天空将我团团包裹，嘴里不断自言自语，以各种理由平息此时情绪，当得知她走得痛苦时，我狂骂医院不给她安乐死。在确认无救的情况下，若家属方申请，为什么就不允许呢？难道看着老人奇痛无比死去就是不擅自夺去他人生命的仁慈吗？如果说有不法分子想利用此法干坏事，那要干坏事的人有千万种置人于死地的方法，不缺这一招！

生命的终结摆在眼前，你希望是自己，不要让她孤零零躺在里面，让身边人无限痛苦，过往亲人儿女子孙排守相望，红烛声声泪，灵香俱俱烟，钱纸火上烧，跪拜送亲人。来的人很多，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嗑瓜子的、有抽烟的、有打麻将的、有闲聊的、有来帮忙的，还有我们这些熬夜的和刚才从外地匆匆赶回来的，情绪发灰，精神恍惚，全身无力， 搞不明白什么状态，却并不希望有所清醒，残忍的磕头残忍的点香再残忍的看着里面睡着起不来的人儿，多希望有人把我摇醒，然后听见外婆在门外喊：吃饭了，还在睡觉。可是...这都是幻想！她注定一辈子清苦，注定一辈子病痛，注定一辈子没能看到我的小说，注定一辈子没能看到我的出息，注定...离开了我们。我转移注意力，只一心一意工作，可没想到的是...工作室要搬迁！在离我家两小时车程的地方找到一间可装修大的工作室，而且得转三次车，无奈之下我选择了辞职。

雪儿有些沉默 ，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突然有一天她问我：你说我漂亮吗？嗯！漂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呢！还好！‘什么叫还好？’ 那你要听什么？我说...算了。我望着雪儿，她低头拨弄衣角，心里有话说不出来，我突然意识再不讲没机会了：其实...真的...我很想..但你知道我外婆刚去世，我实在没心情...我说不出来，她听得激动，只甩下一句那我们不再见面了，就这样！我傻坐在电脑房，目送她的失望，感觉糟透了，我该如何调节自己，发呆吗？原来当个可爱的傻瓜都那么难，我还能干什么，对于摄影心中的热情既被点燃，就不能就此熄灭， 得对自己有个交代，也莫让爱你的亲朋好友一直失望，一个人没有事事不顺，也没有百事百顺，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门也必将给你关上另一扇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物，从不同角度看会有不同的结果，只是心里担心雪儿，暂时没缓过气来。 雪儿喜欢上我，与外表与年龄与身高与胖瘦无关，女人这种动物喜欢一个人或者讨厌一个人就像按按钮那么突然，说来就来，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要理由比所有荒诞电影都玄乎，一半红一半紫的，这难道是雌性激素的副作用，思维跳跃，神经异常，是挑战迷宫的好手。男人！当然琢磨不透，所以上帝才为女人配上高跟鞋，跑得再快也难逃男人雄健的胸膛，俘虏她柔软心灵。

雪儿是喜欢我的，但离开也是不可避免的，余下的工资老哥会在下个月如数打到我卡上，临走时鼻子酸酸的，不是没能当上摄影师而难过，而是我对这一切都付出了感情，是前所未有的付出。误会也好，抱怨也好，劳累也好，无奈也好，至少欢笑过，相聚过 ，新的旅程正在等着我....

离开【美丽视界】满心漂浮，这时候的我心中除了摄影什么都装不下，直觉告诉我，它将成为我一辈子的事业，需要我驻入新鲜空气，每个行业都有它发展的轨迹和运作的规律，掌握的秘诀在于内外的平衡，得以可持续的长期盈利性，当然这并非经商的唯一目的，遗憾的是总有人来总有人走，换人的频率就像挤公交车，刚有人加入就有人离开，混个脸熟便消失无影。

更别提五险保障，到处充斥着不公正性，同时收集行业运作不合理性，加以整合改进，便能找到成功的突破口，所以应聘并非单纯的寻找工作的唯一目的，可以探求面试者问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么问？问得恰当吗？方法正确吗？该实话实说呢？还是添油加醋，公司的环境怎么样，这在首次去就可以记录观察，他们是怎么摆放公司设备，购置了些什么？和上一家有什么不同之处，环境安排合理吗？公司有多少人？他们在干什么？状态如何？等等！对于我而言当务之急并不是赶快出师，因为一旦成为摄影师意味着你进步的速度将会大大减慢，很多从事了五六年的摄影师其水平泛泛无奇，无任何实质性突破，与所处环境、职业理念、获取知识的途径不无关系，并不是干得越久水平就越高超，当你陷入某种固定思维模式时----你本身是很难发现的。你前进的脚步就会放慢，从而变得平庸，只有旁人能看清这一切，有的工作室价格贵得惊人，有的则天天拍免单，期望回头客，两者的收益自然不同，质量更是天差地别，一天接一两单跟一天接三十单的比起来，既轻松又保质，所得到的服务也不一样，但往往冲着免费的人还是不少，这就像摆地摊的和开专卖店的，掏十元买的鞋肯定比掏百元买的鞋退休得早，甚至导致脚起泡，香气满屋绕，那是完成任务的简单标准。

天漫漫，路长长，经过半年的熏陶，我还没有独立拍照的能力，不是不能拍，而是积累的少，所见的少,自然处理不到位，因为拍照要因人而异，通常胖人比瘦人难拍，象腿粗的臂膀让人十分纠结，一举一动都受体型限制，必须放在大的空间靠后期调试，拍全身多于半身。而瘦人也不见得都好拍，第一次面对镜头，没感觉的内心紧张的占了大部分，这时候就得靠摄影师用俏皮话来使客户放松，以情绪为主导，以姿势为外扬，去闻闻花香的味道，去寻找久违的童年，去触摸柔软的身体，去想象大海的情景等等，当然对于表现力强的客人，拍摄会很顺利，整个过程会很愉快。

好的愿望上天总不会轻易让你实现，不说九九八十一难，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是必须的，太快的成功未必就是好事，所以人生路上总是磨难重重。从工作室出来就没和雪儿联系，尽管心里挥之不去，可打电话去又能说什么呢？这时候机会正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儿童摄影并不需要太高的技术水平。准确的曝光，合适的背景，各种玩耍的道具，加上引导师的配合，拍出生动活泼天真的儿童照是完全没问题的，只是某些人喜欢把简单的事复杂化，在他们眼里这叫专业。我的应聘可谓几帆几不顺，首当其冲是问你从事行业多少年，哪怕你拿出作品人家照问不误，你若说一年左右，则马上从数字上败下阵来，连试拍的机会都没有，更有甚者认为从前你拍成年人，你就应该不能拍好儿童照，这都是什么业余观念，我在忐忑中谎称自己已有三年拍照经验，到各种工作室应聘，借人家相机试拍，竟然得到了认同，要知道我拍得并不十分好，构图用光都不佳，可老板却说：前期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期，曝光不准怎么啦！后期可以调啊，构图不饱满怎么啦！可以裁减啊，别太在意质量，赚钱要紧。我带着不可思议眼光看了看他，一个大学生，一家开了两年半的摄影工作室，他们是怎么死里逃生竟没有倒闭的。接着他又说：你看见我这两相机没有，这台价值三万八的相机我作为私用，而你手上那台，机身加镜头还不到三千，我一下听懵了！怎么回事，你是说....对！他讲到，你那台是二手货，拿给客人拍的，我讲过区别不大，你看这些照片，他用手提电脑给我展示了一些照片，说道：你看！你能拍的照片别人也能拍，所以别太认真。我问：那谁修图呢？‘当然是我修，我老婆负责化妆，以前还招了两个学员。’ 我心想就你这样的还招学员，简直误人子弟，随后他叹口气：如今这个行业不好混啊！没什么钱好挣。我又问：你一天能修多少张照片，他大言不惭的回答：最多的时候一晚上能修三十八位客人的照片！我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开始怀疑这所谓的老板脑子是否被门夹过，他真的是大学毕业的吗？你比卖的地沟油的还善良淳朴，而且大方到客人来取片连杯水都喝不到 ，接下来说的话更是雷人。他讲：你来我们这里当摄影师，你必须自己买照相机，你知道快门是有寿命的，我不可能拿给你用，另外试用期三个月，你知道我们这是个小工作室，所以没有工资。我猛转头，向看外星人一样扫描他，确定此人决非人类，立马闪人！

插播一条知识快讯，音乐响起：摄影术最早起源于1837年，由欧洲人发明，但早在2000多年以前，我国人民就发现了小孔成像现象，只是当时科技不发达，人们思想观念落后，未能造出来，要不然我们就可以看到乾隆康熙的庐山真面目，而不是一副画，令人遐想猜测。又因为相片其功能是不动、无声，仅供人观赏其人物、意境，进而体会其涵义。所以早期没有什么严格构图、角度，只是用于简单记录颇具神秘色彩，再加上当时技术限制，都是清一色的黑白照片，就更谈不上色彩了，时光飞速前进，来到二战，它成了记录人类历史最血腥一幕的工具，让人们记住落后就要挨打，团结才能筑造伟大的国家。冷战时期，日本经济迅速恢复，美国企图成为霸权主义国家，苏联随后解体，而我国正在经历一场血雨腥风的政治革命斗争，由于照相机的发明，也延伸发明了摄像机，记录了很多重大历史事件，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开始丰富起来，照相机最早由官方使用到平常百姓都可以拥有，它的商业价值逐渐体现出来，开始是照相馆，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对结婚照的要求逐渐多了起来，在拍照时会更换几套衣服，旗袍、军装、古装、特色服（如：宫廷服、韩服、日本和服、汉族的汉服）以及婚纱等。市场要求摄影的分类更加专业和细化，于是一些专拍结婚照的影楼开始出现，它们配备了一些较为专业的摄影器材，专业学习的化妆造型师、摄影师。这时候就完成了照相馆向影楼转变的伊始，而工作室以小规模形式近十年间才出现，如果达盖尔能活到今天，一定想不到摄影术的发明竟能起到如此大的变革。插播完毕。

王小鹏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全家乐翻了天，打电话给我时已是夜幕降临，我抽着马季老先生的宇宙牌香烟，寻思该走的路，天亮后我吃完了妈给我准备的猪肚包糯米，拿着借来的数码相机到老街转悠，那里已被拆迁，或正被拆迁，只剩下两栋独楼充当英雄，尽管楼内一片狼藉，但外表不减当年雄风。我拍彩照录黑白像，为的是记录重建后的回忆，录得有年代感，拍得有时代感。这里早已野草猛生，像失了控的发育，颇有原始森林姐妹的味道，道道凉风吹得空楼喊话：活了四十余年，也服务了四十余年，从未修补过，我为他们挡风遮雨，忍饥挨饿，不求回报但求永存，现在利用完了，嫌我老了，要拆我们了，哼！骨头虽老，倒下来也是地震，让我们在轰轰烈烈的巨响声中永生吧！我花了两小时冒险在危楼内外录像拍照，偶尔有人路过或小猫小狗的骚扰，存储是最后干的事。

八、过渡

我意识到想成就一份事业，首先脸皮不厚是不行的，街头智慧总是在鼻青脸肿中成长起来。对于成为职业摄影师事情是这样的：下午到一家打着工作室名义的影楼应聘，‘你干了几年了’，‘一年半’ ‘时间不长啊’ ‘是不太长，但我很有天赋，这是我拍的作品，您看看’ ——到网上下载水平不算太高的照片。’ ‘ 嗯！还将就，你有相机吗？’ ‘ 没有，我用的都是公司提供的无敌兔’ ‘ 哦！那这样吧！等会有客人来，你试拍一下。’ ‘ 好的！ ’

一个人到了陌生的环境总有些紧张，我告诫自己是在 ‘软闯’，放大胆子干，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人拒绝嘛！不但没有损失还能积累经验，值得一试！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把预先想好的动作背了一遍，一口气拍了大约五十张，还好这是位善于表达的客人，拍完后，老板对我说：你这几张曝光有点不足，不过我们这里要求不算太高，这样吧！你明天来上班，试用期一个月。我当然很高兴，以为有胆识就能成事，没想到令我尖叫的事还在后头...

在不到一月时间里，每天接待的客人多达八九位，这还算少，和我同店的摄影师是位山东人，他姓 ‘快’，大家都叫他‘快’老师，他说：这是淡季，到旺季的时候，每天来拍照的客人最多能达到四十位，按两套衣服计算，要拍八十多套，我额头开始冒汗了！光听数字就吓死人，更别说拍照。这时门外进来一位妇女带着两个孩子：听说你们这里拍免费照！是这样吗？店长寒颤道：对！是体验照！妇女说：要拍多少张啊！全送吗？店长回答：拍多张只送一张，当然拍得好的可以买下来，反正也便宜。妇女眼珠子一转，说：我们拍一套全家福怎么样，衣服能不能拍两套，孩子先单独拍，然后拍我，最后合照。店长大喜，道：您肯定是条大鱼，我们一定会喂饱您。妇女回道：没关系！选照片的钱我会控制在百元以内，反正不拍白不拍，拍了也白拍。大约一小时她化好妆，换上衣服，便同我进了摄影棚，我打算拍两背景，一套拍纯色，一套拍天上云河。

在这过程中她手脚僵硬，状态扭曲，皮笑肉不笑。我问：您以前拍过照没有，她说 ‘有’ ‘在那个工作室’ ‘派出所’ 我吓一跳，你去哪里干什么，她回答：重办身份证！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费力的引导。她是典型的饼字脸，对拍摄角度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幸好身材条件处在中游，拍了一半她说：这是假背景吧！我说 ‘当然’， 她又问能不能拍真背景，我回答：可以！你把免单改为订单就没问题了！‘ 不管订单还是免单，假背景代表总是落后与低层次，有能力的工作室决不会拍什么假背景，’ 我打个哈欠，说：我不是讲了吗！改订单我就给你拍实景，她想了想：算了，就这样吧！我问为什么！她说来这里本来就是图个便宜，我要拍订单也不会来你们这个以免单招揽顾客的低等店。我有些生气的说：您别这样讲，我又不是老板，每个店都有每个店的难处，现在竞争这么强烈，不这样干哪来的客源。那妇女不服：你说的是过渡，当原始客源积累起来就应该好好经营，拿出你们的特色。‘什么特色，’ ‘ 就是你们有的别人没有，而且你看你们这个老板多抠，这影棚建得...不该省的全省。’ 我不耐烦的说：你到底还拍不拍。这时快老师进来通知我：来！我来拍，店长找你有事。我急忙赶出去，原来她叫我去买一桶乳胶漆，决定把影棚的一堵墙刷白，而劳动者就是我与小快 ，并嘱咐往最便宜的买，于是我来回两千米，好不容易把那大桶乳胶漆提回来，心想明天胳膊不疼死才怪。临到下班前一个小时，趁没客人，我和小快提桶刷墙，发现那气味足已让人三天没有食欲，而且刷着刷着感觉像米汤一样清淡，小快说：坏了！你肯定买到伪劣商品，多少钱？你在那里买的？我说：在一良心建材市场，买的真货牌乳胶漆。小块冲我白眼，这就是你买的真货，两小时就能刷好的墙，用这个刷一下午都不见得能收工，我说这不能怨我啊，是店长叫我往便宜的买，有什么办法。小快叹口气：望着灰墙心不在焉的画大字。

窗外灰蒙蒙一片，吹进来的都是浮躁的空气。‘ 徐阿肥，你结婚了没有？’ ‘ 没有！要结婚早结了，半年前才分手。’ ‘为什么？’ ‘ 说不清楚，可能责任在我，也可能...哎！反正分都分了，我也懒得回想。’ ‘ 那太可惜了！’ 我反问小快你结婚没有？‘ 和你一样，光棍一根’ ‘ 那我们还真是志同道合’ 我不无幽默的说道。‘ 你父母不着急吗？’ ‘着急有什么用，又不是菜市场买萝卜，可以付钱随便挑，’ ‘ 呀！你怎么搞的，身上弄这么多乳胶漆’ 我笑了笑，淡定的说：劳动嘛！就得动作大点，这叫奉献。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心里泛起悲哀，这不是我想要的，虽成不了艺术家，至少也不能拍得如此草率，毕竟是自己的作品，看了令人难受，客人可以没有较高的审美观，我们不能没有，如果说他们需要什么就给什么，会造成品牌掉价，毫无档次可言，在这方面小快深有体悟，入行六年，曾经就有过一次开店不成功的经历。以价格战为诱导，以流水线为生产方式，把作品拍成产品，把金钱放在第一位，忽略了质量，迷失了自我，在无数个疲惫的劳累日子里，糊里糊涂结束自己的第一次创业。

在属于金钱里的无数个沦落日，我们都强硬的支撑着，至少身边的同事是那么可爱。寂寞的夜里旧梦惊醒，外婆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想摸没有形，想说听不清，模糊的影像里，回忆的痛尤其出现在醒来时，预感是不会有错的，回不来却是注定的，天国的风景是否美好，肉身的死亡永远带不走爱的灵魂。到清明节时，与家人烧香祭拜，送去我的哀思，期望她在另一个时空不再有劳累，不再有清贫，不再有病痛。

慢慢的，我开始对这个行业有了自己的理解。很多人把它视为三块五毛钱一碗面的服务行业，应该说它是艺术创作与商业结合的共同体，定位低了思维就不在那个高度，职业走向自然变得平庸，乃至你能拍的满大街的人都能拍，没了激情，没了吸引力，摄影变得不再有意义，还有那诱人的名字，摄影后面加个‘师’，令许多人内心膨胀，不可一世，越来越迷糊，失去自我，失去方向，颇有点文人‘酸’，又有多少人重复大于变化，矫情大于反省，一步走偏，想拔都拔不出来。当然理由可以很简单，普通大众审美观不强，所以就可以拍平庸点，普通点！真是这样吗？一味的迎合大众而不懂得引导，采用策略，等于把自己置于死角，是一种不负责任唯利是图的表现，长此下去只能落得恶口碑，没了客户缘。说白了非专业入行，受同行错误引导，以讹传讹，外加对艺术认识浅显，跟随大流的思想潜移默化形成，久而久之把错的思想当成对的，设置消费陷阱，注重形式化，反创造力，导致整个行业的沦陷，这肯定不是我所想要的。浮躁的情绪到处弥漫，不知何时散去。

一个偶然的机会，一家名叫怪叔叔摄影工作室的机构吸引了我，不是因为那里工资高，而是怪叔叔和我一样年轻，却拥有不可思议的艺术才能，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创业，所拍的作品已拿多项国际大奖，其中有两副作品被美国时代周刊刊登于纽约时代广场，被誉为当今时尚界的弄潮儿。我是偶然在网上钓鱼时发现的，从打电话咨询到初次面试再到成功录用，死缠烂打足足花了四个半月的时间，稀饭都快熬成了汤，母鸡也杀来吃了，终于接到上班试用的通知。

其实怪叔叔摄影工作室是由两位装扮中性的女大学生创办而成， 因为每个女人内心都住着一个男人，又因拍照思维及引导招数以反传统怪异为主，所以取名怪叔叔工作室！两人身材显胖，个高的叫韩悦月，个矮点的叫陈范范，都是导演系毕业，性格低调，思维敏捷，有信仰有想法有事业，就是没男朋友！由于个人圈子太小，韩悦月相亲至今已有二十八回，每次抱着幻想相亲，背着失望而归，因为相亲就是各种爱情怪人懒人异人存在的地方。而陈范范就不同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大杯奶茶一盒爆米花，半躺沙发享受惊悚剧带来的刺激就是一天，她的爱好就是把曾经的男朋友吓得花容失色，然后一个人偷着乐，当然电影还未结束男友就跑了。

在辞掉原先工作的同时，我不希望自己再碌碌无为。怪叔叔摄影工作室虽然不是国内最顶尖的，但水平却是重庆数一数二的高端摄影，这年头有名气代表有生意，也容易招惹非议，是嫉妒是恶意是追捧，反正低调点为妙。上班时间在那里是自由的、务实的，不用一大早起来赶早班车，中午还包餐，是个难得的好单位。

我手一仰，抱在脑后，眼神盯着天花板。设想这条路对我而言的最终归宿，心中急迫，焉之奈何，想学的东西很多，如何超脱。范范由于深造久去美国，店内主要靠悦月支撑，她作为老板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实在不像那么回事儿，所以我主动充当她的左右手，争取帮她分担一部分工作，分担得越多证明自己学得越多，专业知识就越丰富，在一个领域获得承认，并不意味着万事无忧，重要的是把它看做突破口，是人生的一大转折，其个人世界观将发生重大变化，影响面是以后生活不可预料的拌着惊喜，当务之急写份计划书，极有必要，那些是重要的？那些是次要的？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中间存在那些什么困难？该如何克服如何坚持？因为不是每天心情都大好，状态都很稳定，得事先想好对策，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克服自己就是克服困难，心理的比重往往占了很大一部分。

悦月母亲是位国内知名钢琴家，所以她从小对音乐耳濡目染，母亲希望她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家，但六月生的孩子生性倔强，说什么也不练琴，借口五音不全，乱弹琴！当然后果是严重的，她像革命先烈一样面对皮鞭下出人才的高尚酷刑，纵然皮开肉绽也不妥协，所以成年后皮肤厚度异于常人。郁闷的时候就在纸上写写画画，时间一长，潜移默化的表达形成了自己的绘画风格，不知不觉爱上了美术，在那里有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内心欲望的独白，她告诉我：刚开始在纸上随便画画，涂涂抹抹，然后画点简单的具体常规的大体的，在不想重复自己的情况下，开始画点稀奇古怪的，莫名其妙的，让人看不懂的，从单一的到复杂的，从人像到静物，无所不画。我问：我没你那么好的耐心，坐不住！她说：那是性格问题，说明你心没沉下来，修炼不够造成！我又问：你办过画展没有？她说这到没有，不过我们办过摄影展，我希望你能帮我分担工作，把每一个步骤都做到极致。我喜欢听振奋人心的话，同时意识到高质量必是高难度，往往看得舒心做得费心。

通知我来上班的是她们专属的办公室主任——石小妹。说是小妹，个头比我还高，走路一阵风，往哪一站就是成熟知识女性的典范。她属于那种耐看型的，大气的，做起事来可以把自己给忘掉的人，作为怪叔叔摄影工作室的办公人员，我不经常在工作室看到她，也不知道属于她的办公室在那里，久而久之开始有些明白......

九、引导

作为一家高端摄影，待人是礼貌的，要求是苛刻的，节奏是缓慢的，价格是贵重的。来之前幻想这里有多大，来之后看到不过是两面背景墙的小影棚，而且设备也很一般，很难想象那些大气的作品就是从这小小的空间拍出来的，让我意识到什么才是重要的什么才是次要的。

悦月递给我一块糖，德国产的，经常会有朋友从国外回来给她带好吃的甜点。我咬上一口，一股浓烈的上等巧克力味儿席卷整个口腔，舒服得腾空而起。我问：你这么爱吃糖不利于减肥哦！悦月没好气的看着我：反正都嫁不出去了，再胖点也无所谓！

虽然她是老板，但看不出半点架子来，应该说她对谁都很随和。‘ 哎呀！不行了！ ’ ‘怎么啦！’ 我问！‘ 鼻炎又发作了，这该死的鼻子，上帝把我生得身娇肉贵的，一点粉尘都不能幸免。’ 我看她鼻涕流不停，面巾纸抽得像在赈灾，夸张程度已满过整个纸篓，连和我说话...味儿都变了。

每天脑海里只装两件事，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开头的一段时间感觉一切正常，客户量不大，空余时间多，渐渐的不清楚每天要不要上班？什么时候上班？我能做点什么？因为悦月是位名气不大的艺术家，对于自由充满着无尽的向往，一些所谓小客户基本不接，且周日绝不营业，价格绝不商量，每三月旅游一次，旅游时间半月以上，回来继续休息，我开始怀疑这是全职还是兼职了，奇怪的是办公室主任一点也不惊慌，还有管财务的蓝总，怎么听怎么像个大男人，按理说应该是个严肃的角色，不巧的是在一次艺术拍摄活动上，我见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婀娜多姿的大美女。

很难想象她就是悦月经常挂在嘴边的蓝总，一个公司不见一个公司的人，倒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偶尔出现，才发现原来她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并且大部分人身居高位，颇有些神秘。与其说是来悦月这里兼职，不如说帮朋友的忙——因为她们都是十字会的成员！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石小妹是成员之一，是悦月要求我在一月之内搞定后期修图，好腾出时间出国旅游。天天到她家练习修图，按正常速度，一张照片没个七八个小时是修不出来的，做累了便聊天休息听音乐 ！我问：听说石小妹在另外一家公司上班？悦月沉稳的回答：哦！她...正在和那公司交接，手续还没办完。我听后若有所失，心中有数。她随后问我：你结婚了没有？我说：没有，分了！悦月点头：我也没有，总感觉好累，你为什么分手啊！我说：这个嘛！我可能有恐婚症，老实说我早过结婚年龄了，人家像我这样小孩都这么高了，我用手比划着。悦月对这话题很感兴趣，说：你大男人怕什么，我们作为女性都三十过了还单着，哎！怕是当尼姑的命哦！我劝道：说什么哪！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人要？你以前的男朋友呢？‘ 别提啦！和你一样，他也有恐婚症！’ 悦月说道，‘ 那他叫什么名字？’ ‘ 大鹏！当初是我追求他，他答应得勉强，后来我们经常吵架，他是个说什么做什么很随意的人，而我又是做人做事特别严谨专心的人，他认为我剥夺了他追求女性的权利，所以一直感觉不到位。’ 我颇有些震惊的为她抱不平，说：有人爱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非要自己找，生在花丛不知福嘛，这种人啊！悦月说：算了，反正现在想来，我也不后悔。‘ 那你相亲得怎么样 ’ ‘ 你饶了我吧！那里面的人一个比一个古怪，心里一个比一个变态。’

为了工作，我专门买了一副眼部按摩仪，说是可以治疗近视，其中水份有多大，用过就知道，广告这东西向来是合法的坑蒙拐骗，招数推陈出新，花样不断，我只当娱乐旁而观之！

竹林镇自开发以来，气象万新，游客不断，偶然还能看见几个外国人！想到那儿...眼前的地铁飞奔似的堪比子弹头。应该说竹林镇除了我从事摄影行业外，暂时不会有其他人，我设想着给人免费拍照，从中获取经验，就像角色游戏，总是从菜鸟开始，面对困难，过关斩将，干掉敌人，购买实用装备，练级数，越拍越有趣，越拍越自信，游戏中的胜利若是人生，那就是喜剧，人生中的游戏若的真实，那就是悲剧! 计划在一星期后便实现了。

我向朋友借了台单反相机，准备就地取景, 拍摄对象是曾经在其他行业打工的同事，她叫柯敏，目前是位建筑会计，长相清秀，爱拍照片，以前的那些我都看过，几乎没有一张耐看，原因是给她拍照片的人真的只是在拍照片，无内涵无情绪无状态，看了让人纠结！电话里相约这周一上午到紫南街会合。

‘你以前那些照片是找谁拍的，怎么每张表情都那么郁闷，像受了委屈 ， ’ 我问柯敏。‘呵呵！哎呀！那是一个朋友帮我拍的，人家只是业余爱好嘛！’ ‘ 你想拍成什么样的风格？’ 我个人比较喜欢简单一点，纯粹一点。’ ‘ 和我想法一样，那就简单一点，清醒一点吧！’ 当天柯敏带了四、五件衣服，出门前也化好了妆，梳理了头发。

我们找到了一处青龙塬月石为背景，四周都是青草，还有一条小溪。’拿好！我对准柯敏手中的白平衡镜，咔嚓！然后调试光线，调整心态进入状态：柯敏，别驼背！站直啦! 身体转侧， 然后你记住全身有种向上升拉的感觉，特别是颈部，单手叉腰，另外一只手自然下垂，或者向你的右屁股延伸，微微含胸，要女人味儿，要优雅，放松，尽量放松，好！活动一下面部肌肉，有点僵硬了，再来，加油！加油！......大约一个姿势来回拍了二十几条，找出最佳的效果后，才往下拍，我以电影的方式诠释自己的审美，不多久来看热闹的把我们围成了一个圈，柯敏开始有些不自然了，我更是不喜欢被人围观，特别是有熟人的地方。于是拍完这一条我们落荒而逃。

整个下午，拍了六处景，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即使有人围观，慢慢也开始习惯下来，这时有个女孩上前问我：您好！你是摄影师吧！你们拍一套大概多少钱？我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我，只暗喜自己终于是个有价值的人了，便回答：你们要拍照吗？‘是呀！我们两姐妹一直打算去拍套艺术照，就是不知道去哪家好，看过很多影楼的照片，觉得不是自己喜欢的风格，我可以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我说当然可以，然后...‘ 哇！你拍得这么好，太有想法了，你是老板吧？’ 老板？她把我夸晕了，理智告诉我要讲实话：抱歉！我不是老板，我是帮人拍照的。哦！那女孩似乎有些失望，说：那你们是那家公司的，你拍这么好，应该月薪很高吧！这话听得人心里流血，我算什么摄影师！什么高工资！目前就是一个修图片的，要赶上悦月的水平，我差得还很远，怎么办！ 怎能一直这样沉沦，柯敏看出了我的心事，说：郁闷什么嘛！干这行早晚得自己当老板，我相信你，你一定没问题的。我说：别开玩笑了，我连台单反相机都没有，还早着呢。说这话时，我不免心虚，自己明明有这样的想法，却假装不在乎。对于柯敏的照片，我拍得非常认真，她也很满意，毕竟这算自己的作品，回去简单修整后，全发给了她。

外婆去世已有两月，家里就剩老妈在苦苦支撑，老爸退休后没停下打零工的活儿，这让我意识到，她们已经老了，身体日渐衰落，原来天天举杠铃的老爸，现在驼了腰，本来身材苗条的老妈，也日渐发福，各种老年疾病开始找上门来，要是她们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她们生病了，我拿什么给她们看病？还有我难道一辈子不结婚，不要娃娃，不可能！上帝造人时规定男女结合才算完整，更何况自己本来就喜欢小孩，我不能不为下一代着想，不得不去努力赚钱，为家人，为自己，为以后幸福的生活...做个真正的男人！

俗话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发给柯敏的照片，她满意的上传空间，同时把我推荐给了她的其他朋友，练习免费拍照的机会越来越多，认识我的人也越来越丰富，私人业务逐渐多了起来。

后期修图是个细致活儿，要达到艺术家的水平，没个平常心态是不行的，如此耗时的努力并不是为炫耀能力，而是责任心在驱使我们发挥到极致，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耀出千分光，所学的知识也非常繁杂，我在书海里畅游，在电脑上实践，在作业本上记录各种实用方法。据一位国外专家分析，人像修图的注意步骤多达六十处，而且每个问题所解决的方案可以有好几种，那些工具该怎么用，如何调节，如何相互交叉搭配使用，什么样的情况该怎样操作，没大量的经验积累是做不好的，人的皮肤放大数倍，谁都不会太光滑，化妆也不能完全解决。我在求知中渴望，在渴望中求知，什么时候把人修得像没修过一样，皮肤天生就那么好，就算靠谱了！

王小鹏自从当爸爸后，几次三番叫我去他家玩，碍于情面，我到超市买了几样玩具，送给他那不满周岁的双胞胎女儿，这是一个让我羡慕的家庭，住在龙湖潭中，整个一水上堡垒，出门都得划船才能到对岸。室内三室两厅，由于家居的合理安排，显得并不空洞。我走到客厅，看见他老婆王倩倩正抱着女儿喂奶，这一幕让我眼前浮现出未来媳妇抱着孩子和自己坐在板凳上洗衣服的温馨画面，不知不觉看呆了，‘ 老徐！老徐！你怎么啦？怎么发愣了，说话呀？我被王小鹏推醒，脸红的不好意思说：哦！我刚才在想事情...嫂子身体还好吧！生完孩子要多补补身体，注意休息！小鹏说：这你就甭操心了，她天天喝鸡汤，吃甲鱼，身体好得很呢！倩倩不高兴了：我说徐哥，你别听他的，看他做的好事，把我喂得越来越肥，当猪在养！小鹏顺势调侃：我不但要把你当猪在养，我还要把你当球在养，把你喂得肥肥胖胖的！‘ 你敢！我不吃。’ ‘ 不吃！不吃就搬开你嘴往下灌！’ 我看他俩闹得起劲，自己也慧心的笑了 ，哎！我的春天在那里呢？她又在那里？天知道！

玩笑开完了，倩倩说：听说你最近经常给人拍免费照，怎么回事？我回答：哦！那是利用工作之余给人拍照，积累经验，提高技能。王小鹏说：我的一位同事知道你在拍照，想找你谈谈。我问谈什么，他说：不知道！过会儿就会来，到时你们自己聊。我没明白小鹏的意思，我给人拍照的事传得还真远，仿佛只要是竹林镇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约半小时后，这位小鹏的同事终于来了，长得油光滑面的，穿着西装，秃顶，一进门就与我打招呼，客套几句便切入正题：我说小徐呀！我们竹林镇出了你这么一个优秀的摄影师，我真为你感到高兴，这不，我岳母七十大寿，你能不能来为我们拍照！我问：地点在那里？他回答：在一深山老林隐居处。我大惑不解：为什么你家安在人烟稀少处？他奸笑：我是公职人员嘛！一切保密工作从我做起。那我问：你们打算付多少钱？那人笑得更狐狸：谈什么钱嘛！谈钱就不亲热了，你不是拍免费照的吗？这不机会来啦！我很认真的回答：对不起！我那只是练习，与朋友事先商量好的，你这个...恐怕...他反应快：年轻人，做事要有担当，既然你已经拍了免费照，就再给我免费下去。我说：不可以，我付出了劳动必须得收钱，我要生活。那人开始不高兴了，说：你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我是公职人员，我看得起你才叫你来拍照，别人想拍我还不干呢！我立马回答：那你去找别人吧！我还要养我老爸老妈呢，我免费不起。那人起身围着我上下打量左右转圈，估计是碰到硬骨头不好下咽，拿出底气说：这次免费拍了，我把你推荐给其他人，你一定会有前途的。我回击：把我推荐给你那臭味相投的狗友，同样拍免费照！我就不明白了，看你穿得人模狗样，少说这一身得值万把块，你那么有钱为什么非要我拍免费照呢？你付不起吗？那人撕下一层面具，说：像我们这样有身份的人，走那儿都得图个免费，饭钱免费，衣服免费，坐车免费，看病免费，分房子免费，小三...呵呵！说漏了，说漏了！我说：您客气了啦！你不但没说漏，你还保守了，那人再次撕下一层面具，说：老实告诉你，在我名下的房产就有三十多栋，国外存了好几个亿，国内托关系在市中心开了五家餐饮店，另外每月换三个情人，你呢？穷鬼一个。我不否认自己是个穷得浑身叮当响的人，我只知道在两个月后的一篇报纸上，看到了他的落马，他的表情是多么无辜，他的神情是多么落寞，我想此时此刻的他并不希望谁给他拍免费照——囚照。

菊花的人生总伴随着跌宕起伏，结束的恋爱的低潮，迎来的婚姻的新潮，以为日子就此平坦，却不想意外入院，情况是这样的：那天和老公吵架，吵得很厉害，惊天动地，原因不明，一个小时后进入冷战，男的想言和，女的不干，便想出门，这一出门不要紧，被老公拉住，她一使劲一挣脱，结结实实的从三楼楼梯直接滚到二楼下面，当时感觉不大，膝盖稍有红肿，以为身体强壮过两天就恢复正常，结果拖了大半月都没好，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到医院一检查，半月板撕裂，韧带断裂，她当时就在电话里向我控诉老公犯下的滔天罪行，说得含血愤天，恨之悔嫁，巴不得把对方阉了。但我有什么办法，一家经还得一家来念，我们从特殊关系退居普通关系，除了语言安慰就剩行动看望。她说要做手术，问医生是大手术还是小手术，医生说：比大手术小点，比小手术大点。

我在忙碌学艺的过程中竟忘了在她术后打个电话，整整过了三天才想起此事，菊花说：天啊！你终于来电话了，你不知道，我当天晚上痛得死去活来，搞得隔壁病房的人和我一起遭罪！我安慰：痛是肯定的，可以吃点止痛药嘛！‘ 吃了，管屁用！照样受不了。’ ‘ 你家人知道你是怎样摔伤的吗？我问。‘ 不知道，怎么可能告诉他们，那样会更加麻烦，哎！我这腿啊！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 ‘ 有什么好担心的，手术不是很成功吗？你不是还很年轻吗？我们还是朋友嘛！怕什么！我相信你，就你那牛壮身体，最多趟一月就好了。’ 我说这话时心里很清楚，就算菊花身体再好，以这样的伤势，别说一个月，两个月能不能恢复都成问题。

我在工作之余专门抽空去看望她，那医院还真够邪门，住院部竟然安排在地下三层，像在搞地下工作，找了好一阵才找到，因为考虑到她老公中午会来送饭，我不方便多留。只见她满脸沧桑，头发散乱，就知道遭了不少罪。我问：做完手术应该不能洗浴吧？‘ 当然不能，而且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地走路，烦啦！’ ‘ 要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 ‘ 你工作怎么样嘛？干得开心吗？别忘了赚了大钱请我吃饭’ ‘ 没问题！不用等到赚大钱，你腿脚一好我请你吃牛排 ’ ‘ 还算你有良心，我这脚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 你看你又来了，不就是点小挫折吗？至于这么悲观吗？你再这样我可请不起你了啊，来！吃苹果’ 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她手一掰，一分为二递我一半。

顶着大太阳回家总是不那么舒服，一个人，一辆公交汽车，一条路，能走多远走多远，哪怕是跌倒，哪怕是受伤，人若不会调节自己，情绪很快就会消极，没有什么比坚持比努力比加油比超越昨天的自己更重要，简单的东西往往胜过复杂的造作，平时的积累主要在关键时刻厚积而薄发，太过娇狂注定没有踏实来的稳当，把想法变为实物。时间从来就没打算等我们，它永远都是冠军，我们能做的不是追赶，而是把握当下，但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想把握就把握得住，这是个到处充满功利缺乏人性的社会。公交车上的移动电视播放着：休完产假的某女士被降职降薪，虽然法庭判她胜诉胜诉并获得经济补偿，但双方解除了劳动关系……这样的职场战争，谁赢了？没错！经商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利润，但那并不是唯一的目的，没了人性那就是机器，没有温度那就是冷血动物，私人企业的‘私人’，也不是天生就是老板，当工人时不一样希望老板宽宏大量多加工资多体谅员工吗？为什么自己当上老板就成了拳击手，是根深蒂固的国人素养，是没有底线的压迫到底，是令人遗憾的人情冷暖，还是不得不面对的真实生活......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终于可以搞定那些一坐下来就要修七八小时的照片了，这个过程不太容易，没有耐心是不行的，同时陈范范从大洋彼岸发了一条视频过来，视频里他手抱一本比新华字典还厚还宽的书，当他在介绍这本书的同时，我们得知这不是书，这只是一本目录！我和韩悦月还有石小妹看得一身冷汗，悦月说：这样的深造之路太恐怖了，全是英文，厚厚的一本还仅仅只是目录，我的妈呀！她还叫我过去陪她，我看算了！我问：陈范范到底在美国进修的是什么，要读这么多书？石小妹说：不好意思，我们都是十字会的成员，受主恩赐得救，散播爱与宽容。我听得有点糊涂，问：那你们怎么没去深造？悦月说：级别不一样，范范加入的时间早于我们，况且名额有限，不是每个成员都有机会去深造。对于十字会，我懂得不多，也不好多讲，作为旁观者，客观的认为，只要是善良的怀着爱心乐于助人的就应该是好的！

悦月的书架上满是十字会的书籍，全是翻印本，我羡慕有信仰的人，但我不会在无知的情况下冒然加入，那等于伪球迷，伪学者，没到那步暂且保留意见，偶尔一起查经，消除浮躁，平息情绪，一心向善，助人为乐，快乐自己，快乐他人。

十、积累

今天来的客人是位台湾青年作家，他叫郭羽凡，一米七五的个头，黄色头发，身材偏瘦，脸色苍白，似乎有点营养不良。由于是男生，悦月不用花太长时间给他化妆，简单修饰一下便可以拍照，他要求拍得幼小、娇媚、美色、卖萌、神秘、有距离感、还有楚楚可怜、对了！头发一定要挡住右眼。我问：你是要做宣传吗？怎么要求这么古怪？他回答：白手起家不使点手段怎么行，你以为写小说的是靠文字在卖钱呀？大错特错。我摸摸脑袋，问：不靠文字哪靠什么？小说不就是文字表达吗？他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兄！我们靠的是形象，靠表演，靠抱团，我敢肯定你在微博上怎么努力写也不会有几个人来看，但我随便发个标点符号，都会有几十万人来膜拜，你信不信。我疑惑不解，又问：怎么会这样，你给他们灌了迷魂汤吗？能不能说得具体点，难不成小说想卖得好，与内容好坏无关。这时他面带善意的说：话不能这么讲，华丽的辞藻还是要有的，尽管内容空洞，造作的矫情还是要有的，尽管自己都感觉恶心！扭曲的价值观还是要有的，至少我们不会出版到国外，谎言言还是要有的，反正没人拿得出铁证来。那我问这样的作品有人看吗？他挺起胸膛义正言辞的说：当然有，而且很多很多，这么说吧！只要是中国的中学生，她们大部分都爱看。我听得有点晕的，这个数字太吓人的，不用具体统计就知道有多惊人。

悦月说这位客人就由我来拍，节奏可以放慢，拍摄过程中他自摆的造型确实与年龄不符，应该是早就想好的，快三十岁的人，拍得跟十五岁差不多！中场休息，我们坐在里屋的沙发上喝他从台湾带来的咖啡，我问：你刚才说了你的目标人群是中学生，或者更小，你用了什么方法把你写的空洞的小说让她们都喜欢呢？郭羽凡得意的说：这就是我的本事，我们早做过调查，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喜欢看什么，我们就给什么，然后在外貌上下功夫，在言谈举止上下功夫，尽量以低年龄形式靠近目标人群，装得乖巧，她们就会喜欢，形成群体从众现象，买你的小说。我一听，心里一惊，对这个面具狂人说：啊！原来你的功夫不是从文学本身出发的，那被人看穿了怎么办？郭羽凡说：这你就甭操心，转移话题，偷换概念，是我的强项，诡辩这个词你听说过吗？要知道十几岁的孩子是没什么判断力的，况且她们也不需要看什么深奥的东西,处在叛逆期的她们对于时尚名牌奢华是梦寐以求的，我的打扮就是他们所向往的，这样人家才肯卖你帐。而且对于那帮中学生而言，假如你长得五大三粗的，不管你怎么写，他们也会失望，你明白吗？这叫形象心理诱导！我实在佩服他的头脑，问：这样看来赚钱是没多大问题，你讲的是经商，但我有个疑问，既然你知道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定力不够，看了你的小说会不会变得十分功利化？心理上会不会发生不良的变化，要知道你是作家，是应该有社会责任感的。说到这里郭羽凡不高兴了：别给我讲道德，道德值几个钱，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赤裸裸的金钱观到那儿都是，追求物质有什么错，我告诉你，我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我住豪宅，开豪车，我利用别人帮我挣钱，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我急忙说：别激动！别激动！聊聊何必认真呢！然后继续侃：你一天能写多少字？他消消气后自信的回答：写字对我来讲就像数钞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搞定两万字，那可是钱啊！我恭维道：真羡慕你，像我这样的伪知识份子，别说两万字，两千字能不能写出来，估计都困难。郭羽凡果然中招，以为我外行听不出来，他说：嗨！谁叫你老实巴交埋头写作，那是有方法的！我问什么方法？他谨慎的说：这个嘛...算了，你是外行还是...我有点着急，催促问：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光明正大的方法，怕什么，你今天说了，我明天就忘记，真的！郭羽凡讲：这是一种借用法，就是当一个人社会阅历尚浅的时候，你必须借助外力推自己一把，做法要有技巧，借口随时想好，无可奈何的时候，我就用这招，但不常用。我听得心惊胆跳，心想这辈子除了拍点照片养家糊口，我可能是没那个天赋去挣文字的钱，人家已经把自己包装得如此立体，我连个片面都不算，得！还是好好拍我的照片吧！郭羽凡见我闷闷不乐，说：我觉得你们拍照片的也不容易，即是脑力又是体力，我很同情你们。我说：不用同情，各自命不一样，你因为写作瘦成这样，我不同情你都不好意思，我还是那句话，有钱是好事，君子求财取之有道，但在有钱的时候能不能低调点，这样对你的形象大有帮助，传递点正能量，多做点热心事，那不是更好吗！‘ 好什么好，我有这么多钱，有这么高级的豪宅，要不炫耀一下，内心能满足吗？’‘ 可是那些学生没有钱啊！他们又不可能像你这样富裕，你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吗？’‘ 考虑什么？根据反馈的休息，他们是无条件喜欢我的，所以我只考虑我自己的感受就行了。’

大约郭羽凡与我相谈甚欢，悦月外出有事暂时没回来，又加上郭羽凡拍照异常配合，很快就结束了。他拿着相机翻看照片，并自言自语：嗯！这几张还不错，这张成熟了点，不够萌，我叫你拍可怜点嘛！不过...基本上还是达到我的要求。可能聊得太多，对他有点熟悉了，我挑明了说：你不是作家，你是有商业头脑的娱乐明星。郭羽凡淡定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很正常，我身份很多，放心，我不会介意的，对了！我最近在拍电影【代代小】，是根据我自己小说改编的，到时有没有兴趣来看？我问：在台湾吗?我可能来不了。他大言不惭：我是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局限于台湾！到时候你就在附近电影院就能看到。我很高兴，这么说来你是我接触到第一位名人，你打算怎么拍呢！我问。他说：别理会内容，要靠近目标，靠近群体，找到共鸣，找准要害，装好糖炮，开火！...

后来听悦月说，郭羽凡从小贫困，得过重病，渴望富裕，对生死早有看法。另外成名他太早，阅历不足，没受过打击，内心有点膨胀，没在摔落之前是不会停下脚步的。尽管聪明，尽管物质，但那是有儿时烙印的，什么事情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当头棒喝未必就正义，既然他娱乐，我们又何必认真呢！

由于怪叔叔摄影工作室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自然小道消息比某些小报知道还快,我心理盘算着如何快速提高各方面技能，用何种途径何种方法，独树一帜，因为只要干上这行，另立门户是迟早的事儿，谁也不希望一直处在被动中生活，把握命运最好的方式就是当老板，不全为金钱，生活过得去不愁这不愁那，时间可以自己安排就行了，就目前情况而言，我需要学习的知识还很多，有足够的资源供我研究，只要坚持下去就能看到曙光。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大热的天居然停电！这叫人怎么活，你说停一两个小时还能忍受，但被告知停电时间为当晚十一点到明早六点，这不是要人命吗？黑灯瞎火，蚊虫施虐，那儿睡得着。我像蒸笼里的包子，闷得一身臭汗，偶尔还能听见几只战斗机在耳边盘旋，我以声浪移动的方式寻找它们的定位，两手一抓，空空如也，不但对其造成不了威胁，反而加快了战斗机的俯冲，伴随着诙谐的怪声，角度的刁钻，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与我军交战，顿时狼烟四起，烽火连天，三十八架日军战机像饿狗扑食一样向我军袭来，我张开双臂，快速武动火力，密集程度已达我军最高级别，无奈对方无耻到不要狗命，虽击落数架，暂告胜利，但还是造成我军伤亡无数，多个地方挂彩，肿的跟红豆似的，伴着骚痒！毫无疑问这是敌机攻击过的地方，不但抽了血还打了记号，灌上毒药，让你痒让你挠。你正想睡下时，它又来了，准备第二轮自杀性攻击，我一个愤怒，装上新型灭蚊器，遭了，没电！那就用土枪土炮的土蚊香，像熏腊肠一样将它们个个击落...夏天停电真不好受,是谁发明了电，利用了电，真是人类的一大贡献!

发工资啦！存了几个月的钱，我终于买到属于自己的单反相机，加上镜头与平衡镜，一口气就花了一万多块，把我给心疼得，回家按照说明操作保养，感觉十分得意，连睡觉都放枕边，终于有吃饭的家伙啦！与此同时有人和我联系，合作同开工作室，被我拒绝了，一来考虑到自己水平有待提高，不想这么早离开。二来在情感上不想让悦月失望，让她们觉得我是个白眼狼，学了东西就走人，那不是我的作风，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凡事都有两面，她教会了我，我应该回报人家，虽不能涌泉，当然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离开，主要是想把同事关系转换为朋友关系，那样就好办多了。

我每次上班来得都挺早，楼上没人的时候通常我会坐在楼下等待，翘着二郎腿大爷似的看报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也不存在什么迟到。悦月的工作很忙很累很崩溃，妆是她在画，照是她在拍，图是她在修，我仅仅只是帮了一点不多的忙，就修图而言，我能独立完成的大部分是些条件比较好的客人，真正脸型凹凸，皮肤像月球表面的都是她一个人承包，说实话不能帮她分担太多，心里十分亏欠，她的那种高度，比很多科班出身的还要全面还要精湛，她的目标就是与国际接轨，做什么都力求极致，同时这样的高度又是孤独的，若比作华山论剑，只有你练成当今武林绝学，谁还敢与你过招，只有一个人慢慢品味！

她工作时必带口罩，鼻炎给她带来的困扰始终无法根治，结果万能的微博帮了她一把，她接连收到不明包裹，什么化妆品，食品，手写板，这回是洗鼻器，她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是谁寄过来的呢？我又没订，难道是...‘粉丝’石小妹肯定的说道，一定是粉丝。别乱讲，我哪里来的粉丝，韩悦月话里有点不好意思，正看着，发现包裹箱里放着一封信，说时迟那时快，被石小妹一手夺过，惹得悦月抓狂到跳起来，‘快还给我，人家是写给我的，’石小妹左躲右闪非常不正经：别这么小气嘛！看看我又不告诉别人。悦月那有功夫跟她贫嘴，抢到信件像党的机密又保住了，显得格外谨慎，后来她告诉我们，是个男的写的，信上大概是说对方经常关注了她的微博，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对我有好感，想追求我，我们赞同道：这是好事啊！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该高兴才对。只见她坐在沙发上，神情凝重，面孔油黑，全身紧缩，半天不说话，突然她很严肃的说道：还高兴！你们不觉得很可怕吗？有人天天在微博上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感觉像个犯人...不行！这些东西我要给他退回去。我和石小妹劝阻，没必要退，你不喜欢他的做法，不理睬就行了，可悦月又说了：不理睬容易，那要是他下次再发包裹过来怎么办。我们一听，也有道理，他要是时间一长，发现你不领情，由爱生恨，那指不定那天找上门来...‘去！去！去！闭上你们两个乌鸦嘴，我得想想...有些忙帮好了吉祥，有些忙帮倒了灾难，世事无常，难以预料。

一个星期后，在北环路第五大街，有一个叫艺术联盟的地方，正在搞一次艺术大展览，凡有才华的艺术家或相关公司都可以去参加，其实就是一大仓库，以前也举办过，韩悦月和陈范范曾去参观过，当时我还在与菊花恋爱纠结中。因为淡季，悦月打算借此宣传宣传，说实话，悦月是不太把那些个所谓艺术家放眼里的，里面的伪装成分太重，实际内容不多，在她看来，蒙一般的普通群众还可以，要上了大场合高规格，恐怕连三流都挤不进去，因为画面虽美，但严重缺乏‘人性’，没有思想内涵，无任何表达，属于今天看了明天就忘的那种，没特点、不鲜明、不典型！

由于时间关系，悦月没功夫马上找模特来拍，就从以前拍的作品里，挑了数张，拿去做展示。展览当天，来了很多客人，我们的作品受到极大关注，纷纷讨论这样的质感和色彩是怎么拍出来的，如此纯正！以至于活动当天就签下了数位客人的定单，还有人排着队想来，这让悦月颇为欣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得到人民的承认，自豪感油然而生，她对我说：你要努力，我希望你能学精，现在很多摄影师在化妆这块都是空白，下次我开化妆课，你到时候要跟着学。我拍拍胸脯：没问题！以后你就光修图，化妆和摄影我全包了！悦月没表态，但彼此心里清楚，达她那个阶段，恐怕早已物是人非！

天热涨大水，对于竹林镇的那条小溪来讲，等于撑大了肚皮淹死了庄稼。水漫的位置很高，几乎和桥面平行，画面相当壮观，那大片的粮田早已成了龙王爷的下酒菜，喜欢钓鱼的不顾生命危险的，零零落落站地在桥面拿着鱼竿挥舞着鱼线。我是会游泳的，这附近的人也都认识，看着这波澜壮阔的场面，想起外婆曾经告诉我，我出生那年就是全国涨大水，据说当时磁器口已被全淹，成了一座水城，而多年后那里还是一个常被洪水拜访的地方，大概龙王爷喜欢那里特有的文化氛围，每次到访都要搜刮一部分财物，还不给钱！属于天条里的合法消费，不是淹了这里就是淹了那里，反正喜欢那块淹那块。

‘那是什么！’有人指着水面，‘好像是浮尸’大家开始慌张起来，眼看着快被大水冲走，众人无法打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条小船，上面站着一黄皮男人，头戴斗笠，手拿竹勾，暂时勾住那具浮尸，说：你们看看这具小孩尸体，是谁家的？赶快来认领！突然桥上有人尖叫，那是我的孩子，天啊！怎么会这样，叫我怎么活！孩子母亲开始悲伤的哭泣。这时那黄皮男人说道：哎呀！哭有什么用，要孩子吧！五千，给钱交人。女人哭道：什么！要钱，你怎么能这样，在我伤口上撒盐，求求你把孩子还我。黄皮男不高兴了，说：你好意思说我撒盐，自己孩子不看管好，还怨我，甭讲道理，钱拿来，快点！不然我就让她随波逐流。女人悲痛欲绝：原以为你是做好事的，原来你是在赚死人钱，不给！我没钱。看女人态度坚决，黄皮男说：这样吧！看你可怜，我也同情同情你，四千五，可以了吧！女人还是吼道：没钱，过分，不给。黄皮男见状又降价：四千！我已经降了整整一千了！女人开始不说话了，两眼只恨着他，血液已充满大脑，黄皮男见迟迟不得手，咬碎牙根儿，说：好吧！算我倒霉，我好人做到底，三千！不能再降了，再降这月的烟钱就...女人先是沉默，随后面部的悲伤被愤怒所取代，突然狂吼：王八蛋！我女儿就值几千块钱，你他妈跟我讨价还价，我他妈不活了！跟你拼了！此时岸上站满了人，愤怒的人们拉住了快要跳水的女人，同时向黄皮男吼道：快把孩子打捞上来，你积点德好不好，这么多人都看着你。黄皮男才不理会这些：什么屁话，我劳动了，我该要赚钱，凭什么让我白干，我跟你们讲，既然你们这样不识抬举，我就让她随波逐流。你敢！这时一位老者吼道：你要没人性，我们就对你没人性，你信不信！老实告诉你,当年抗美援朝打美国人的时候，子弹从我身上穿过，都不叫声疼，你算什么东西，敢挟尸要价，哼！黄皮男见偷鸡不成蚀把米，激怒了众人，怕收不了场，只好乖乖的把尸体打捞上岸，老爷子上前说道：年轻人！我告诫你，不是你劳动了不让你挣钱，关键是这钱不能挣，因为它是冥钱，会短你寿，你挣到了鬼都不会放过你...黄皮男吓得脸都白了，幸好没挣。

这事隔日就上了新闻，大家议论纷纷，谴责黄皮男缺乏社会道德底线。石小妹从我手中抢过报纸：看不出来，老徐你还关心起国家大事来啦！不错不错。我没好气的说：什么老徐，叫我徐哥，我比你大。石小妹更是调皮的说：好，不叫你老徐，叫你徐老好吗！我无语，说：要不要我叫你石胖子，我以后天天这样称呼你。石小妹急了：什么胖子，人家才一百...我不告诉你，反正人家最近减了不少，天天跑步，看！胳膊都细了，从早上到中午都没吃饭，你还说人家胖。一旁的悦月忍不住了，对于减肥，她的观念是:干嘛不吃饭？谁虐待你的，饿肚子是减不下去，长期这样会造成营养不良，忍了很久的食欲那天爆发，会很惊人的。石小妹以牙还牙的说：你说我，那你也不见得瘦啊。悦月不无沧桑：我嘛！早看透了瘦身观念给女性带来的毒害，男人不喜欢，我还不待见呢！坚持做我的杨贵妃，有智慧有头脑还很强壮！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上次包裹里的那封信，问：和他联系了吗？给你寄礼物那位。悦月有点冷漠的讲：联系什么？这种情况冷处理还来不及，还和他联系！我有点困了，想睡会儿，楼上有我买的新书，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时间来到这个月末，我们正在拍一个概念照，主角是残疾人，想拍出她们坚强不屈的抗争命运的精神，基调定为生命、感动、乐观！关于如何拍怎么拍，我问过悦月，她也没个谱，以前也没拍过，只等和她们沟通好，了解她们的想法后再说。

十一、颜色

开拍的时候我们以情境引导和互动的方式，在探索中寻找闪光点，由浅入深，慢进状态，尽管她们全力配合，要达到理想的效果，难度还是比较大！只见悦月坐在导演椅上冥思苦想，没有蓝图没有剧本我就让她们念台词，或者做点什么，比如没双手的口练书法，记录脸上的汗水，天生失明的让她听悦耳的音乐，抓幸福感动的表情，总之一切基于现实，没有半点造假。大约拍了三分之二的进度，听见有人在敲门，石小妹慌忙跑上来报告，有个男人说要找韩悦月，正在楼下等着，然后补了一句，长得真帅！悦月下意识把相机交给我：你来拍几张，我下去看看，注意构图，节奏放慢，要严谨！我很开心的接过相机，按照吩咐，注意构图，节奏放慢...楼下那位帅哥站在门口已多时，见悦月礼貌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赵英俊，川中人，很喜欢你的作品，还有那封信你看了...我可以进去坐坐吗？当然！请进，此时悦月并没做好心理准备，她没料到真找上门来了，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吧，她故装镇静的说：来！喝水！你不是在川中吗！怎么来重庆了！赵英俊接过水杯道声谢：这回来了就不走了，我是真的很欣赏你的作品，更喜欢你上传的自拍照。悦月听得汗都出来了，忙假笑的道：什...什么不走了，那你工作怎么办，你辞职了吗、英俊笑笑，说：您听叉了，我是说在这边工作不回川中了。悦月松了口气，道：哦！这样啊，我还不知道你是从事那行那业呢？英俊淡定的说：我是演员，唱川戏的，我喜欢重庆，喜欢这里的人和物，所以专门找领导商量了好几次，最后同意把我调了过来。悦月心头一惊——唱戏的。便上下打量赵英俊，似乎坐在她旁边的不是普通人类，而是外星人！英俊意识到的误解，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显得被动，只听悦月讲：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对戏曲是很感兴趣的，很想认识你们唱戏的演员，总觉得你们很神秘。之后便请英俊到楼上看她拍照，那个努力！那个认真！那个打了鸡血！与先前打算冷处理寄信人完全是天壤之别，她到底是爱戏曲还是爱帅哥，谁知道？石小妹说得好:都要！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后，悦月下班请大家吃饭，就在附近一家名叫【情相连】的饭馆，点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菜，她说要吃就吃没尝过的。几个人坐在一起到显客气，来点什么饮料，你喝酒吗？我问英俊，不喝酒的，谢谢！来杯茶就行了。石小妹说：喝什么酒啊，人家是唱戏的不能沾烟酒，你明白不？我说惭愧，这样吧，来点饮料，悦月说要两瓶冰椰奶，然后递给赵英俊，我和石小妹不好另外点，对服务员说：再来两瓶椰奶。边喝边聊，石小妹问：你们唱戏的很苦吧！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们练功时经常挨打，那老师还真下得了手。英俊笑笑说：你讲的那个是旧社会，属于封建年代，当时人们思想落后 ，对唱戏的存在偏见，认为抛头露面是件丢人的事儿，后来新中国建立起来，人们是思想有了进步，情况自然不一样，而且你说的那叫体罚，教戏的自身文化程度也不高，所以对也打错也是打，认为打就是教育，这种体罚观念现在早就禁止了。我说：那肯定也很苦，你是学老生的还是...工文武小生！英俊回答，那你都演了些什么戏，我呀！很多，比如【金子】、【李亚仙】、【灰阑记】、【乔老爷奇遇】等，很好看的，你们有空可以过来，我接待。悦月说：好啊！到时候来捧你场，对了，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开始关注我的微博，还给我寄生活用品。英俊有点不好意思，说：找时间告诉你。我和石小妹明白话里的意思，帮着打围场，来！为俊兄弟的到来，干！

当灯泡的事谁都不喜欢，人家相会谈情，你在旁边点灯，大扫雅兴。石小妹以托我有事为由，拉着我出了饭馆，说：人家千里迢迢来重庆看悦月，目的明确，外表帅气，你我久坐旁边不合适。我赞同 ：当然，他们才刚刚认识，彼此了解不多！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年轻有为，心里不平衡，巴不得他是来找你的？‘ 什么话，你别乱讲，我们可是正经人，我有老公的，’ 石小妹拿出爱人反驳，我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戏曲这东西，我平时关注得少，总觉得它离我们很远，看不懂！‘ 可不！一句话要拖那么长，还拐来拐去，脸画得跟鬼似的，穿的衣服又那么古老，怎么看怎么难受。’ 我被她提起了兴致，说：对！特别是那伴奏，听起来像哀乐，太做古了，一点改进都没有，我敢说她们再不改进肯定没人听。石小妹急忙打住：你这话说过头了，没那么夸张，看不懂是真的，只是我在想，可能是我们缺乏相关的知识文化背景和艺术修养，接触的大部分都是当下流行音乐和快餐剧，当然就看不懂！我说：也是！我曾经在换台的时候故意停留在戏曲频道，想看看吧！又提不上劲儿，没耐心打瞌睡，一会儿就烦了，多坚持一下都不行。石小妹问：你去现场看过吗？我小时候随父母到北京去玩的时候，看过一场。我说：你还看过一场，我从来没有，连想都没想过，一直认为看戏是老年人喜欢的，和我们年轻人不沾边，现在想想，可能有点误解！走到地铁路口，若有所思的与石小妹告别。一个人孤零零上车，一个人孤零零回家，生活中缺少了色彩就是黑白，我不要这样的生活，对所追求的必将竭尽全力，回忆外婆的那些年，让我心痛不已，京剧是她的最爱，在她那个年代，能看上这样的节目就不容易了，哪儿听得到什么流行歌，等能听到的时候，人又老了，一辈子受苦受累没享过几天清福，到是受了不少儿女气，还有我的调皮...那时候电视上的节目并不丰富，但很实在，广告也很真实，唱的歌也都是爱祖国爱家园，人的思想大多保守纯洁，但又是什么让现代人变得浮躁急功近利呢？多想回到那个年代，让飞快发展的脚步暂时停一停。

为开发拆迁，父亲分到一套还迁房，位置处在上半城和下半城的半山腰上，我们住十二楼，这是一块财眼地，谁做生意谁发财，我问老爸谁讲的？老爸说：一位得道高人讲的，是位风水师。我说：别信这些，都是骗人的，老爸笑笑：管他这些，反正我们又不做生意！他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我不是在搞摄影吗？为何不自己开个工作室呢？用自己的房子没有房租负担，算算装修，算算器材，大概要......客源那里来？这有点伤脑筋，给人拍免费照拍惯了，名声在外的同时，她们还会一如既往支持我吗？反正目前是办不了，悦月那里我又舍不得离开，到宴席该散的时候再说吧！

七月底，我参加了悦月开办的化妆班培训，她主要讲解化妆原理，直击要害，不谈什么当下流行妆，因为那个本来就是模糊的概念。然后石小妹带我去解放碑女人广场买了一套平价化妆品，我说：自己从来都没化过妆，只喜欢看别人化妆，到底难不难？石小妹回答：这个化妆嘛！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我听后没好气的讲：你那不是等于白讲嘛！石小妹笑笑：反正啊！这里面精华很多，悦月讲课是有压缩的，你必须认真听，仔细琢磨才有收获。我说：这个我知道，刚来公司的时候，悦月曾对我讲过，你可以不用化妆，但你必须得懂。我觉得也是，作为一个致力于摄影事业的人来讲，怎么能不懂化妆呢！石小妹一挑眉：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我想去买几本书，你要不要去，就在对面百货商店五楼。我说：可以呀！我顺便去看看摄影方面的书籍，有没有推陈出新的。

天有不测风云，大约到四楼的时候，我们明显感觉到了震动，楼晃不止，并且越来越强烈，石小妹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下跑，我还没缓过神来，只听有人喊：地震啦，快跑呀！他不喊还不要紧，这一喊整栋楼的人都被恐慌狂挤的队伍堵死，甚至出现了人踩人的现象，一个年轻人刚买的平板电脑三两下就被挤成了 ‘c’ 字型，我和石小妹在被人群挤成变形金刚之前，拼死一搏，终于冲出了百货商店。此时广场上已人山人海，议论声，喊叫声不绝于耳，警察在维持次序，众多商店相继关门。

然而半小时后嬉笑与好奇替代了恐慌，大家像在聊奇闻异事，感觉这荡秋千的感觉还不够刺激，引发的话题不够强烈，但大多数人的反应是第一时间打电话报平安。石小妹说：刚才摇得好厉害，你难道都没感觉出来，多亏了我，你才平安无事。我不无抱歉的说：这种情况越慌越坏事，假如大家井井有条往下跑，或许我们早冲出大楼外了，何况以楼房的坚固程度怎么也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石小妹赞同我的说法，不过这种灾难我们都是第一次经历，谁想得了那么多，这时旁边有一小伙子拿着手机不知是不是在和家人联系：喂！我说你们那边地震没有？我这里摇得好厉害，整栋楼房摇得像暴风雨下的大树似的，你们不知道有多惊险，我在大楼里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然后倒在一女人身上，我想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然后抱着她就往下跑，结果楼房开始往下陷，我一个飞步跳窗而出，救下美女后，引来人民的阵阵掌声！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做好事从来不留名儿。我俩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这时石小妹悄悄凑到我耳朵边：他不是刚才那个大喊：地震了，快跑的那位吗！

悦月与英俊进展很快，不久便同居了，人说谈了恋爱的人在生活中精、气、神都不一样，做起事来像打了鸡血。学习化妆持续一个半月，时间安排在每天下午六点，一次招八个学员，围坐在一张桌子上课，人人做好笔记防止忘记，不但要学理论，还要进行自我实践，我作为当中唯一的男生，出错的几率比谁都高，正好也成了众女性玩笑的焦点，但并不影响我的认真程度，俗话说笨鸟先飞，我是能飞多远飞多远，飞到天边就不回。偶尔赵英俊不演出的时候，也会抽空来坐坐，时间长了，彼此的距离也就近了，像一家人，变得无事不谈无话不讲。

十二、结缘

正好当下全国在举办微电影大赛，我建议悦月参加，并恭维说：以你的资历、学识、天赋和严谨的态度，只要我们参加，肯定横扫千军如卷席，不拿大奖评委都觉得不好意思，还给其他参赛者让出一条路。悦月问什么路？我说：绝路！其实我就是想去过把戏瘾，说这样恭维的话，自己都觉得心虚。悦月白了我一眼，说：你真会替我吹牛，全国那么多高手，你说我能拿大奖就能拿大奖，那些评委又不是我家亲戚，我又没给他们什么好处，但是呢...话说回来，悦月开始进入自我陶醉中。如果由我们来拍，水平肯定是非常的高......我感觉到麻药对她开始生效，便补充道：反正目前还处在淡季，没什么客人，说不定一部微电影就可以让我们名扬天下，那种宣传力度和宣传方式是最合算的，你想啊！我们连电影都拍得如此出色，更别提拍照片了，上门的客户肯定比超级市场还多！订单如雪花般飞来。悦月听不下去了，可能麻药打过量了，她讲：超级市场！你怎么不说超级足球场，能不能再夸张点，就算有也得累死八辈祖宗，主题是什么？我回答：呼唤人性、努力拼搏、思考人生，反正中心思想要凸出，可看性要强，有一定积极意义，拍亲亲情爱情都可以，不限定。

悦月想了想：自由度倒是挺大的，可谁来当编剧呢？石小妹立刻把矛头对准我：老徐提的建议，让他自己编。我问：那你干什么呢？她举手说：我可以协助你们啊，做点后勤工作。悦月泡好咖啡，不慌不忙的坐下来，脑子里思考着问题，说道：这样吧！这事儿不是说干就马上能干的，得从长计议，我的一些同学是搞这行的，虽不是什么国家一级导演，也不曾拍过什么大片，但拍微电影肯定是不在话下，不过有两位身在美国，其他的几位同学又在省外，只有回头联系上她们再说。

又过了三天，故事的雏形基本研究出来，我写了第一篇稿，故事的名字叫【爱是永恒】，主要讲述一位名叫杨小燕的女大学生，因为家庭贫困，母亲在她三岁那年就去世了，父亲又得了严重的痨病，丧失了劳动能力，没有生活来源，所以她勇敢的挑起了生活的重担，不低头不退缩，多年来都是靠她半工半读供给家用，一个人兼多份职，再苦再累也压不倒！悦月看完之后，对我的稿子提出意见：嗯！故事倒是不错，很励志，现实生活中这种真人真事也不少，不过作为电影好像缺少点什么，力量上单薄了点。我躺在沙发上想了想，这时坐在我旁边的石小妹稍作沉默，说道：爱情！对！应该是爱情！这让我和悦月摇摇头，我说：什么爱情！人家那么忙，那么累生活那么困难，自己还要拼命学习，那有什么心思谈恋爱！可石小妹力争：就是因为她如此懂事，面对困难奋力拼搏，才感动了周围的人，你能保证她身边就没有人喜欢她吗，我觉得这很合理！我和悦月对目而视：好像有点道理哦！但这男同学该怎么安排呢！讨论进行了一个下午，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就剧本改编进行了十几次大手术，力求尽善尽美，一直改到我们能力所不及的地步。其中赵英俊也有参与讨论，并提出了许多宝贵意见，然后驾车去各个大学探访，一是为取景，二是为寻找合适的人选。最后我们确定重庆大学为主要取景处，与相关负责人沟通联系，而主角杨小燕由赵英俊的一位同事扮演，同样是唱川剧的，人家利用休年假的时间来帮忙，真的不胜感激！我呢？自我推荐演杨小燕的追求者，并保证能演好。事情就这样慢慢展开了。

悦月的几位同学个个都是大忙人，没一个回得来，只好在电话里和他们讨论斟酌意见。

再过两天就要开拍了，我在家里背台词儿，对着镜子做表情，尽管只是一个配角，但我感觉责任重大，因为我这个角色主要是起陪衬作用，哄托气氛，推进情节，成全有爱心的有责任感的人终成眷属，我相信只要努力上帝也会站在你这一边。而杨小燕的扮演者周璇，是名刀马旦，我还没怎么同她说过话呢！心里痒痒的，有点畏惧，对没卸妆的她，感觉真好看。

另外杨小燕的家，我们打算在郊区一处农户家里取景，找来一些旧衣服给周璇穿上，脸抹得黑黑的，头发弄得黄黄的，表现生活环境差，和长期的营养不良，然后裤子也是补丁的，穿旧布鞋。然后周璇掏出手机，让我给她拍张全身照上传微博，我纳闷穿成这样有什么好拍的。由于我扮演的角色因为家境没有杨小燕那么困难，所以悦月只要求我穿朴素点就是了，胡子要刮，头发形状整齐。

首拍就在农户家，小燕父亲找当地一农民扮演，我们给他化好妆，叫他躺在床上装病就是，谁都知道人生病是什么样子，可这位农民大哥实在太过戏了，悦月一喊‘Action!’，农民大哥就在床上颤抖，而且还是不规则的颤抖，然后悦月喊停，细心讲戏，再开始，表情又不到位，再讲解，农民大哥情绪还是不到位，再讲解，终于渐渐入戏了，所表现的就是长年瘫倒在床，生活无法自理，看见女儿进进出出做家务，耕地，种菜，养鸡，每天走一个半小时路翻山越岭上学，心中悲苦，又无可奈何的状态。恰巧扮演杨小燕的周璇小时候家庭情况也不太好，加之本身就是演员，所以演起来得心应手，入戏非常快，把握度相当精准。

当天晚上，周璇因为白天挖土种地，累得手都抬不起来，我心疼的帮她盛饭夹菜，想给她按摩按摩，又觉得不妥，一咬牙！便说：胳膊酸不酸，累了一天！她笑笑：还好！以前小时候在家也常做农活儿，搬到城里来后，就没做过了，可以想象一个柔弱女孩要担负起家庭重任，同时半工半读维持学业，精神上和体能上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我说：是呀！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的确让人感动。然后我话锋一转，我想你也累了，腰背肯定酸痛，给你捶捶背怎么样！周璇竟然一点也没有拒绝，她说来吧！我就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捶背按摩，开始时表情严肃装得很正经，深怕别人以为我有什么企图，后来慢慢的动作幅度变大，力量 越来越到位，越来越具有专业水平，只见她闭着眼睛，嘴里吐出几个字：舒服！太舒服了！我想你当然舒服啦，大热的天儿，才十几分钟我汗就出来了。一旁的悦月和石小妹倒是抱以奇怪的眼神，心想：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第二天，我们来到城市街道，准备拍杨小燕发传单的镜头，拍摄方法悦月已在昨晚具体讨论过，大家一致认为用纪实性方法比较合适，考虑到行人反应，我们把设备伪装起来，进行隐蔽偷拍。只见周璇手上拿着一大把传单，站在人群过道上分发，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勇敢，有人见她绕道，有人接过又扔掉，还有人甩她白眼，那个难受！那个委屈！那个敬业！好像她真是个落魄女子，不得已而为之。而那些传单是我们几天前在街上收集来的，真正发传单的人高兴得以为遇上了大好人，手上有多少就给多少。

这场戏除了发传单，还要体现主人公在烈日下汗流浃背，口渴了不能去买矿泉水，能省一分钱是一分钱的精神，站在超市门口干望！到一自来水龙头敞开了喝——女厕所。这镜头我去不了，也真亏悦月想得出来，不过大城市里，还真不容易找着免费的水龙头！快到中午，我们设计的是主人公为省钱，到一破烂不堪店来了碗二两清汤小面，周璇飞快吃完后继续工作。

我在剧中作为杨小燕的同学，也是她的追求者，下午这场戏里终于出现了，在戏里我的名字叫姜华，看见她在发传单，便主动献殷勤帮她发，渐渐的其他同学也加入了队伍，这场戏演得特感人也特真实，体现了当代大学生的整体风貌和助人为乐的精神。弄得最后不像是在发传单，倒像是在玩游戏，连绕道走的行人也停下脚步观赏这场盛宴，我问悦月这些镜头能不能用，感觉不那么苦了，悦月说这是好现象，怎么不能用，完全没问题。然后下场戏是在学校，主要拍杨小燕在课堂上勇于发言，刻苦努力和下课后别人在休息她仍然在学习的镜头。拍这个场景我们事先有和老师沟通好，该怎么上课就怎么上课，除了中间一点小变化，接着拍我作为她的同学，是怎样帮助她爱护她，甚至到她家里去帮忙，当然小燕本人是不敢多想的，很感激同时也很顾虑，但姜华是何等聪明的人，早看出了小燕的顾虑，他用实际行动和坦诚相待渐渐打动了小燕，最终学业圆满，事业有着落，父亲的病有了好转，有情人终成眷属......

关于后期剪辑，我没有半点专业知识，也从来没有操作过，我尝试了一下，剪出来的片子像是没头没尾的，完全不合格，只好悦月一个人熬夜操劳，我则回家睡大觉，心里还想着周璇，不知还能不能见面，满脑子都是戏里的情节。

凌晨三点，窗外狂风暴雨，巨雷不止，闪电像天神降临一样划满天空，我睡不着，也根本不可能睡着，人在黑夜的时候最孤独，何况外面打雷闪电，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泛起了波澜，那就是——周璇。回忆这些天的拍戏的情景，以及各种幻想孕育而出，不管多不要脸，我知道她已住进了我心里，并且生了根，但没发芽，等待她来浇水，想着想着一个人坐在床上傻笑，若是白天被人看见这一幕，肯定以为这人受了什么刺激，要不就是在精神病院还没治好，偷跑出来的。

人在幻想时是快乐的，清醒后便陷入沉思，莫名其妙的对自己说：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人家可是真正的演员，是知书达理勤奋刻苦的好女孩，我呢！事业尚且无成，经济上没有独立，再说了，人家恐怕早已名花有主了，还是别寻思这些天鹅肉了，有得地上跑的就不错了。但没过几分钟我又否定了：不能吧！我怎么能如此瞧不起自己，她是搞艺术的，不错！可我也不是吃醋的呀！再说了赵英俊不是她同事吗？我还和她演了一个来星期的戏呢！说不定人家现在也在寻思着我呢，对了！就从赵英俊下手，反正他经常来我们工作室，偶尔悦月还教他拍照，在这方面他是外行，我正好和他拉近乎，就是不知道现在周璇那边是不是也狂风暴雨打雷闪电......

天亮了，一晚的折腾让人睡不好，五点才进入梦乡，这算不算天亮说晚安。一觉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早餐，都下午了还什么吃不吃早餐，也不感觉饿，光着身子开着空调半躺在电脑椅上，享受着革命先烈用生命给我们换来的美好生活，似乎想把没做完的梦再重温一遍。到冰箱里取冻硬的饺子，先解冻，锅里加水，水开后再莽撞的加入饺子，属于吃现成的，要是让我自己包，那肯定一个个被我包得奇形怪状，搞不清楚的以为我在艺术创作，能煮熟了就是我的全部功力。我的习惯是：一边上网一边吃饺子，电影美食两不误。就在我安逸享受的时候，石小妹打来电话：喂！徐哥吗！不好啦！韩悦月今早眼睛看不见了。我大吃一惊，刚把一过饺子送嘴里，赶忙吐从来：什么！你在开玩笑吧！眼睛看不见了，怎么会这样，赵英俊不是和她住一起吗? 石小妹说：人家下乡演出，暂时还没回来，你要不要来医院看望她？我说：废话！我当然要来，在那个医院？“在光明医院。”

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此刻自己心情，一个拍照的没了光明，等于打拳击的没了双手，踢足球的没了双脚，弹钢琴的没了手指一样残酷，不敢多想，也片刻不能逗留，简单收拾一下马上启程。

一进医院就闻到一股浓密的药水味儿，站在楼下等电梯，才几秒钟时间耐不住性子，一口气跑到五楼住院部，悦月住在一单人病房，周围围满了主治医生和朋友家人，很多我都不认识，石小妹看见了我，把我拉在一边说：你可来了，医生说了，悦月是暂时性失明，又叫一过性黑朦，可能因为劳累所之致，是暂时性的视物不见的一种症状。有可能是网膜血管一过性的供血不足造成的。需要住院观察，细心调养。我看见悦月两眼蒙着纱布，憔悴的躺在床上，心里真不是滋味。要是我能帮她分担点工作量，也许情况就不会这么糟，怪我学艺不精，有愧于心。

我和石小妹很晚才回去，赵英俊是在晚饭前才到的，包括周璇也来了，本来大家都想守在她旁边打算今晚就不走了，但我们没有别的住处，这么多人又围在一起感觉不方便，最后和悦月家人商量，我们轮流一人守一天，当然旁边还是有她的家人陪同。

关于这件事情，我感到自责，拍照片是她，拍微电影是她，化妆是她，修图是她，后期剪辑还是她，我做了什么？少数的基本活！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怪她太有才了吗？对了！我突然想到她生病后，我们的微电影后期制作怎么办，于是我打电话问过石小妹，心想她没剪完的我只好硬上了，结果石小妹说：你现在才想起这事儿，微电影我早上传了，悦月就是熬夜剪片和长期眼疲劳才弄成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呀！哎！我说.....她把电话挂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打磨，没有想当然的成功，我不知道悦月什么时候能恢复健康，我的老板梦什么时候能实现，假如有这种可能性的时候恐怕分离又痛苦。是她教会了我很多摄影知识，把我引入正道，但天底下有些事情从来就不存在公平，就像做买卖，买的人满意了卖的人觉得又亏了，卖的人满意了买的人又觉得贵了，不好平衡。

悦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我一共去了三次，每次都大包小包的水果，她情绪在刚进医院的前两晚不太稳定，有些胡思乱想，有些恐惧，聊了很多，还哭了！赵英俊因为有演出不可能每天都来，但也是一有空马上就往医院赶，把他累得够呛，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放松点！放松点！不要着急，’赵英俊从身后抱着悦月，等待医生为她解开包裹在眼睛外面的纱布，一圈又一圈，当纱布完全解开时，她先是眼前一片雾蒙蒙，渐渐的开始清晰起来，‘我看见啦！张勇！刘大力！艾圆圆！还有石小妹...,'视力的恢复使她高兴得像个孩子，指认着我们身边每一个人，原来的韩悦月又回来了。

十三、川剧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得辛苦必有回报，一个月后经过层层选拔，我们拍的微电影【爱是永恒】获奖啦！虽然没能拿到导演奖，但我们获得的是最佳励志奖，最佳摄影奖，和最佳编剧奖，另外现金两万大洋。当晚所有主创人员到五星级奥斯卡酒楼赴宴。韩悦月拿出部分资金请客，什么黑石斑鱼、骷髅大蟹、四脚小蛇、无脚飞鸟、乌龟黄蛋、怪鱼四爪、神奇豆腐等等应有尽有，喝的有海洋酒、天空啤、井里水、透心凉....我是个一到饭局就哑巴的人，不善于在这种场合表现自己，有感羞涩，多数情况下是埋头扒饭，只等大家举杯说词儿然后一饮而尽，搞得像不好意思来蹭饭的。大约菜上齐后，周璇主动向我敬酒，我惭愧的举起酒杯，说：这回辛苦你啦！把你休年假的时间也搭了进来，而且那么尽心尽力，演得又那么好，真的太感谢啦！周璇谦虚的说：不用客气，你太夸奖啦！其实我演得还不够好，倒是你很给戏。她这一夸，我差点找不着北。说：那里的话，你在我心里就是女神...我刚一说出来就觉得坏了，没喝多少呀？怎么就开始吐真言了。石小妹通红着脸凑过来，说：姐！我觉得你演得特棒特别感人，比老徐演得好多了，看她追你那样儿，像是一年没吃饭的饿狼，两眼直放绿光！我一时听不懂她在说戏里还是戏外：你喝高了吧！脸红得跟番茄似的。她咕噜着：什么叫喝高，我是喝低了，我要吃辣椒，要到国外旅游，要去减压.....我看见悦月和赵英俊聊得正欢，偶尔和一些我不熟悉的人举杯同庆，然后回过头来，石小妹已进入仙境状态，倒在桌上晕晕乎乎的，我趁着酒胆儿把板凳搬到周璇旁边，她也主动让开一个位置。我问：你们唱戏的经常化妆，那东西会不会伤皮肤？她说：我们用的主要是专业油彩，从涂抹隔离霜、粉底开始的，为的是保护皮肤和均匀肤色，还有自制的是一种“面膜”，这个“面膜”是用糠粉、甘油、蜂蜜和水调制而成的，调成白色的糊状之后敷在脸上，即能帮助皮肤减轻油彩带来的过敏影响，又可以覆盖脸上的毛孔，让皮肤均匀光滑，以便上妆，所以伤害很小。听她怎么一说：哦！原来是这样，但那些脸谱好难看，化得怪吓人的。接着我强调，你可别生气，我这么讲是因为不太懂戏曲。周璇苦笑，说：很多人都有这种误解，我告诉你，中国传统戏曲的脸谱，是演员面部化妆的一种程式．一般应用于净、丑两个行当，其中各种人物大都有自己特定的谱式和色彩，借以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徵，具有“寓褒贬，别善恶”的艺术功能，使观众能目视外表，窥其心胸。因而，脸谱被誉为角色“心灵的画面，若不化妆,台下就根本看不清演员的神情.舞台艺术就是这样。你肯定平时也不看戏吧！我挠挠头，说：呵呵！看得少，没去过戏院，可能角度有问题，总以为戏曲是老年人看的，把它与当下流行肥皂剧扯在一起了，你们工资很高吧！我那天看你没卸妆的样子真好看。这时周璇面露难色，我见情况不对，说：怎么啦！你非要一月一万才算高啊！你们肯定过得比我们好，川剧院门票多少，我肯定很贵！周璇说：你就别打击我了，什么高工资，我告诉你，甲票20元，乙票15元，属于一盘普通炒菜的价钱。我听后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她问我：你是重庆人吗？我说：什么话，当然是。她接着说：‘要不要支持我们！我很肯定的说：当然支持！重庆人不支持重庆人，那还支持谁？而且门票我还感觉低了，你们天天都演吗？她叹口气说：因为市场冷清，为节约成本，剧院只安排在每周六下午两点演出，你要来看吗？我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要来看，我还要给你拍照，拍许多许多的好照片，再发给你，对了！把你qq告诉我吧？于是周璇毫无防备的加了我，这就算有了联络方式。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谈恋爱应该是从彼此欣赏开始，不用直接说我喜欢你，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但不见效，还可能弄巧成拙，它应该是潜移默化发展进行。我又问她：看川剧像不像看电影一样外面有没有爆米花卖！我对你们后台的情况很感兴趣。周璇回答：爆米花没有，不过外面有专门设立的小卖铺，想吃什么哪里有卖的，想来我们后台看嘛！一般非工作人员不准入内......这时悦月凑过来，说什么呢？看你们聊得这么欢，吃菜呀！都凉了，然后周璇指着我对悦月说道：他说来观赏我们川剧时，想去后台看看，我说一般情况下是不行的，但我给她们讲一声，你来的时候就说是我周璇的朋友就可以的。突然石小妹抬起头来，满嘴酒气的嚷道：看戏呀！怎么不叫上我，什么时候我们也去当回伪戏迷，为我们戏曲事业尽点微薄之力。这时赵英俊也凑过来：好啊！巴不得你们都来捧场，把你们亲戚朋友都一块叫来吧！来，喝！大家再次举杯，干！那晚说了很多话，道了很多谢，还聊了家常，让人舒服。

我的人生梦想抓在我的手里，一刻也不曾放弃，哪怕手心出了汗，也紧握着。家人知道我在摄影的路上越走越有劲，只盼我能早日娶回媳妇，抱得孙子。结果被与我一起长大的表妹抢了先，结了婚，生了子，取名果果！果果满周岁那天，家人请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到新开张的龙门客栈吃饭，为渲染气氛，老板竟然把服务员打扮成古代侠客装，一进一出颇像暴露的隐形杀手，个个身怀绝技，随时准备大干一场！门口还在站着两位关东刀客，头戴斗笠，手持令牌，上面写着----请进。

表妹是位人民教师，是龙头寺大学哲学系的老师，在她的世界里，有一把又一把的令人目瞪口呆的哲学观念，比如屋里有了灰尘，她不但不去擦，更阻止老公去擦，她说这叫尘世，我们本来就生活在尘世中，没有灰尘，能叫尘世吗？她老公早年是位卡车司机，后经过奋斗成了卖卡车的老板，经过多年奋斗，生意一直做到海外，大概明年就准备上市。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就落后了呢？走到果果的婴儿悍马车旁，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真想去抱抱，表妹说刚吃完奶，现在正做着梦呢！

席间大鱼大肉我吃了不少，没多久淹满嗓子眼，吃不动的时候，挺着肚子在那儿休息，等待消化系统的对食物的分工瓦解，然后再填充再瓦解。做在我旁边的老兄是位素食主义者，他除了吃点青菜萝卜蛋糕之类，其他带半点荤的他都不吃，我说：你真够可以的，这么多好吃的，你连动都不动，你是真的不爱吃肉还是身体不允许，我看你也不胖啊！他舔舔筷子：我真不爱吃肉，从小就挑食，可能是味觉系统过于敏感，只要肉一到嘴里，那恶心就上来的。我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对肉恶心说法：不会吧！头一次听说吃肉会恶心，我除了对肥肉不感冒，其他都还可以，他解释说：一来是挑食，二来呢，我是对那些生猛海鲜英勇就义的方式感到残忍，龙虾通常是活着凌迟，肉都吃完了，头上的须子还疼得直打哆嗦，鸡的下场一般是直接抹脖子，一刀下去直接放血，等死得差不多的时候，脚还在蹬，鱼的下场更惨了，敢违抗的首先拍晕了再说，开膛破肚一把扯出，三两下结果小命，虾的下场有几种，赶上喜欢白灼的算它们上辈子积了德，但大多数情况下是被扔到烧红了的石头上煎熬，美其名曰‘桑拿虾’，更有惨无人道的是活着用酒麻翻，生吞活剥，席间常能听到‘咝咝’的叫声，那是活虾发出的呻吟，原来我一直认为汉族善良儒雅，结果从这些菜堆里我发现，这个民族也是很残忍的，对弱小动物犯下的罪行简直惨绝人寰，令人发指，上帝要是惩罚我们，我申请对我网开一面。听了他这番话，我发现自己在劫难逃，吃了这么多生猛海鲜，上帝肯定在给我积累罪过，虽然不是自己动刀，但它们的肉我可是一点没糟蹋。

几天后石小妹的电话，说网上已经在流传我们拍的【爱是永恒】微电影，电视上也会播放，叫我赶快看，我问你看后觉得我演得怎么样，她调侃道：嘿嘿！丑死了，去看吧！然后在我反攻之前提前挂上电话。我气死了，我没看，但心里又想看，难道真的很丑？这个小妮子，敢这么说我，正当我独自郁闷时，听见我妈在喊：快来看！快来看！电视上有你！演得好滑稽哦！我红着脸冲出屋外，像对大地不满一阵狂踩，行走的力度和速度充满的盲目性，走到哪里算哪里，走到哪里心跳到哪里，才发现自己这么不自信，偶尔从远处传来的电视声，都让我怀疑人家可能正在看我们的微电影。

站在河边，听着风声，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滑稽的画面：我成名人了！厂领导都来向我握手，道路两边站满了敲锣打鼓的父老乡亲，给我戴上大红花，穿上状元服，骑着千里马，耀武扬威好不光彩。不知站在那里傻了多久，有位住在附近的老人试探性的走过来问我：小伙子！你事吧！我看了你半天了，你一直在笑，而且笑得人毛骨悚然！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立马惊醒，像腾空而起的惊吓猫，瞬间闪得无影无踪。

回到家里，电视上的微电影已经播完了，一个人悄悄的，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犹豫的好一阵才打开电脑，掩耳盗铃式的独自观赏，凡有我出场的都咪小了眼，凡有周璇出场的就瞪大了眼，看着看着就入了迷，并自言自语自我陶醉的把自己喂了个饱，完后查看下面网友的留言，遇到夸奖的巴不得与他们交朋友，遇到恶评的巴不得马上把他们踢掉，这种成就感哪能一个人独享，于是我把手机里能打的电话全打了个遍，像在做汇报演出。周璇问我什么时候来看戏呀，我回答：这周就来。

重庆川剧院是个神奇的地方，是用青砖玉瓦金石砌成的大剧院，地处卧龙山落凤坡的中央，周围长满了千年巨树，时常有灵猴出没，眼发绿光。据说它是历朝皇帝经常看戏的官家大院，从修建到完工，花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投资上百万黄金，来过的历史名人不计其数，按照现今的物价换算，花了至少有三个亿。

走近了看像座城堡，走远了看，像个张大嘴的龙头。论时间，相当于几百年的戏曲精髓，论艺术，相当于一望无际的天边，论格调，那是戏不醉人人自醉的陶冶，论味道，那是帝侯将相远离历史的回味，是现代与古代的一个交叉点。我背着个手，走进殿堂，像是来审查的领导，在自动售票机上当仁不让的买了张甲票：20元。准备坐头牌，今天的戏是场大戏，名字叫【金子】。我逞着戏还没开始，到外面买了点吃的，还给周璇打了个电话，她说正忙着化妆，叫我坐好了，结果这戏院太大，是个迷宫，而且里面设施高级，导游的小姐竟然是个仿真机器人，因为不懂操作，我走了不少冤枉路，从左边跑到右边，再从右边跑到左边，拐过去绕过来，差点累晕掉，在经历了无数次此路不通的情况下，终于到达了演播厅，但一进去漫天的雪花，让我不得不怀疑里面是否刚下过雪，冷得个个冻若冰霜，直打哆嗦，好在大戏正式开始时，空调才升到合适的温度。我之前是不看戏的，若不是周璇我才不来，而场内挤满了的大学生，让人感叹戏曲是年轻人的，是靠20元一票的回锅肉一盘盘堆起来的，是不以个人喜好深明大义的贡献救活的。我在下面看得精彩，上面累得要抬，故事讲述民国初年，焦阎王谋财害命，虎子蒙冤囚牢，与恋人金子别离。金子被迫嫁给了焦阎王的儿子焦大星，饱受焦母折磨。

十年后，虎子越狱，回乡复仇，不料焦阎王已死，金子虎子重逢，恋情死灰复燃，虎子、大星这对儿时的朋友反目成仇，情仇碰撞，爱恨煎熬 ，金子卷入爱恨情仇的漩涡中，金子百般劝阻虎子，虎子一意孤行，终究杀死无辜的焦大星。

逃亡途中，虎子自杀而亡，金子怀着希望孤身走向茫茫天涯。

从人物的角度来说，金子是位个性鲜明，敢爱敢恨的辣妹子，作为女性，她没有社会地位，是个苦命人，而焦大星则是不折不扣的夹心饼干，他软弱，对母亲孝顺，对老婆专一，但瞎子焦母的恶毒心肠使得三人的关系十分紧张，我在想：人眼瞎了，性情应该是孤独谨慎啊，怎会练到连亲生孙子都可以打死的地步！而虎哥的重情重义，冤枉做牢，使他活在仇恨中，注定与金子阴阳相隔，整部戏剧川味儿极浓，我在恰到好处时为扮演金子的周璇猛拍了不少照，当然在我身后的大学生，也有不少人举起了相机，戏到最后的环节，竟然有人哭了，我没有哭，我哭了就不好意思去后台了。大约两个小时的演出，把我们带入了那个万恶的旧社会，最后演员谢幕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一波接一波的差点没把我耳朵震聋！

等散场差不多时，我偷偷跑到后台捕捉镜头，见谁都说我是周璇朋友，生怕别人不让我进去，到化妆间时，狭小的空间有种穿越的神奇，好比我拿着手机站在慈禧太后面前打电话，她不觉得我妖怪，我还觉得她妖怪呢！我有些不自然，紧紧张张的坐在一根凳子上，傻望着他们，有的在卸妆，有的在更衣间换衣服，然后她们相互聊天畅谈，我听得新鲜，也喜欢听，可能我不是第一个来到后台的生人，她们也不奇怪，周璇换好便装后，我把拍的照片拿给她看，当然难看的早删了，这时候她的都同事都围了过来，这个说 ‘拍得好，有角度’，那个说 ‘我看起来怎么这么大义凛然，像要英雄就义’ 还有人说 ‘这张有点模糊，但感觉还将就，’ 不过看到后面情况就有点不妙了，因为除了前几张有其他演员的照片，后面的我只瞄准周璇拍，搞得像实况写真，其他人都是陪衬，引来阵阵不满，甚至有同事大胆说：这是你男朋友吗！为了维护周璇在人民心中的纯洁形象，我说了句真实的谎言：大伙儿别乱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每场戏演完后都会举办个内部庆功宴，其实就是吃桌饭，大家开心一下，鼓励一下，聊聊有什么地方可以再提升的，不过这次周璇提前知道我会来，所以推掉了，我们走出剧院大门，边走边聊，她问：今天你们不拍照吗？石小妹她们怎么没来。我回答：目前确实客人不太多，大热的天人家不愿出门，韩悦月因为眼睛刚刚才恢复没多久，所以减少了客户量，她猫在家里干什么，我也不清楚，石小妹和我只是同事，她给我印象挺神秘的，好像除了在这里上班，她在其他地方也有工作。周璇一脸茫然：那悦月知道吗？同时在两个公司上班，应该不可以吧！我笑笑：要不怎么叫怪叔叔摄影呢！实话告诉你吧，这是一个结构并不结实，又人才辈出的公司，除了我算是全职，她们都是兼职，还有那个蓝总，到现在为止我只见过她一面，而每月的工资都是她在发，你说神秘不神秘。周璇听得有点晕了：你们唱的这算那出戏啊！工作也可以脚踏两只船，难道这是韩悦月的经商之道？你问过她吗？我说：没有，不好问，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人怎么想，我管不着。周璇点点头：说得也是，可能她有她的考虑，每个人想法不一样。

我们沿着川剧院的周围转了一个圈，再慢行至火锅店，我作东，单独为她庆功。我夸赞她：你表演得真到位，唱腔得也很有味道，我在下面看得都入了神，应该评你一个艺术家称号！周璇有点不好意思：什么艺术家呀! 你可别这么夸奖我，我只是喜欢表演，喜欢这份工作，全心全意的服务好支持我们的广大戏迷们。‘ 好热！这夏天吃火锅就是这样，服务员！快把空调调低一点！’ 然后我想起点什么：对了！今天怎么没看见赵英俊，他不是也在川剧院工作吗？周璇解释说：他主要演折子戏，今天这场戏没有他，他走穴去了。我问什么叫走穴？周璇回答：外面唱去呗，外面奔去呗！靠文化部的这点工资，早饿死了，我听了心情有点沉重，猜道：我想政府应该要扶持吧！如果长期靠走穴维持生存，肯定会影响艺术家深度专研艺术的时间，周璇无奈的说：可不是吗！照这样下去万一那天撑不住了，生活没有着落，不想转行都不行。那我问：你们院长就没起点作用，往上面反映反映，想办法改善这种情况吗？周璇语气肯定的说：有啊！院长反映了好几次了，也争取了部分优惠政策，但一切都得慢慢来。

我把菜单递给周璇，让她自己先点，然后等着上菜，我问：你们有没有想过吸引年轻人来看戏。周璇激动的说：怎么没有！那么辛苦的排练，为了什么？演得再好，人家不认同你能怎么办？我大言不惭的说：你们没动脑筋，问题不是出在演出质量上，你想啊！现在的主流是什么，是偶像剧，是流行音乐，是跟风的年代，你让人家去听戏，人家根本就不懂，角度还处在流行这边，那样你演得再好都没人来看。周璇赞同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也做过戏曲普及，为什么一句唱词要拖这么长，为什么不现代化，为什么乐曲不能轻易改进，又为什么要化脸谱，都有做解释，可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变啊。这时候菜已烫熟，我们边吃边讨论着革命话题。我说：这个人啊！就是这么奇怪，宁愿去看手撕鬼子这样的伪艺术，也不愿去看戏曲这样的真艺术，关键在于很多人认为那是老年人看的，一大帮老年人坐在那里看戏，我估计是个年轻人都不敢轻易扎堆，一扎堆下意识感觉自己老龄化了，不出流了。周璇听后直摇头，说：讲了半天，你还不是没办法，干着急！我笑笑：看我又在长篇大论了，这样说吧！要想吸引年轻人来看，就得把 ‘人’ 摆在前面，把 ‘戏’ 摆在后面。周璇问：什么意思！我分析道：只有让大众喜欢上了这些演员，她们才会冲着这些演员来看戏，如果不这样，让人家为看戏而看戏，没有一个诱导过程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改变这样情况需要时间。周璇一听，马上来了兴致：你好像说得有道理，那要怎么诱导呢？

我为自己出的馊主意捏了一把汗，但牛皮子既然已经吹出去，为博得周璇的好印象，我也就豁出去了：首先，你不可能把她们打造成为娱乐明星，那会污染戏曲在艺术界为数不多的净土，你们可以上传一些公开课，可以去做客一些名网站，邀请一些对戏曲兴趣不大的人，围在你们周围，不要一开始就讲戏曲，可以把一些民间的耳熟能详的歌曲，用唱腔的方式去演绎，感觉肯定会很过瘾，比如【丢手绢】。话说到这里，周璇就试着用川腔唱起来：丢啊丢啊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快点快点 抓 住 他～～

尽管是轻唱，却把服务员给招来了，连同其它桌的人也投来赞美的目光，一个字：好听！然后我接着说：可以请一些当红的名人去剧院看戏，当然人家捧场来肯定是免费的，主要的目的是想通过她们做宣传，你想啊！人家是名人，有那么多的粉丝，既然偶像都来听戏的，她们还不来吗？周璇质问：说得到好听，我们自己生存都困难，那儿请得起什么名人！我笑笑：你别慌嘛！谁叫你们给钱啦！你得把这种事情当成一种慈善，不是什么商业交易，名人怎么啦！名人也希望自己形象更加正面，名人也可以为祖国文化事业做点贡献嘛！免费看戏又不累，做了贡献又赢得那么多人关注，人气也提升了，何乐不为呢！周璇听得入了迷，在我浑身上下打量：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一手，太有想法了。我又一次为自己出的馊主意捏把汗，不知她是真夸我还是假夸我，这些想法我都无法实现，只能靠她们自己操作，我接着分析：你想啊！人终究是要回归大自然的，当那些老人们仙去之后，又没年轻人进来，难道戏曲艺术就这样完蛋了吗？难道经常挂在嘴边的国粹就成了大笑话？这时坐在旁边几桌子的客人可能听见了我们谈话，有人饶有兴趣的问：你讲得不错，是个问题，可我就是对戏曲不上劲儿，听不明白，戏曲是艺术是文化精髓，这谁都知道，也都承认，但我不爱听难道就有错？难道必须得听？‘这问题问得好，’我总算给自己招来麻烦了，我说：兄弟！我本来就是不爱看戏的人，我设身处地反思原因在那里，原因在于你不看我不看，大家都不看，所有就没兴趣看，如果你也看我也看，大家都看，那就烘托气氛的看，时间一长，理解增强，社会风气转春，人们渐渐开始接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跟风吧！那也绝对是陶冶情操的好风啊，比看肥皂剧要营养得多，你说是吧！那人听后点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但我估计这种情况难以出现，没人带头，也只能是瞎着急。可能是灵感来了，我说还有一招，周璇问什么招，我说：让你们唱戏的以素颜的方式出现在主流频道，冷不丁的给观众一个惊喜，可以唱两句，也可以念点台词儿，因为老局限在戏剧频道，等于让人家跳台，不考虑现实状况，脑子里全是那些个条条框框，不使点非常手段，注定得不到改善，你说是这样吧！周璇歪着脑袋，开始对我有点另眼相看：嗯！想不到，你点子真多，我回去和我们院长商量商量，假如真的把戏曲搞活了，在带动市场经济的同时又增加了人们的艺术情趣，那你可真做了一件利国利民大好事，你是有功劳的。我立马打住，说：别！别！别！我这只设想，没你说得那么伟大，如何实践还得靠你们自己。

我发现自己在心仪的女孩面前特爱表现，说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话，也不管有没有用，假装成熟稳重，过瘾之后才发现真把自己当专家了，连川剧的发展史都不清楚却满口大道理，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让我发挥隐藏的潜力。

在周璇看来，我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因为拍微电影结识，从未怀疑我的企图，她们从小学戏，与外界接触不多，圈子小，内心单纯，对工作尽职尽责，对朋友礼仪相待，对家人爱护有加，当然偶尔也会闹点小脾气，我挺喜欢结交这样的人。是看出了她的善良和纯朴，不余力干着关于爱情的追求话题，不敢太露骨了，否则吓跑了人家，不能太认真，否则凸显你是没人要的，不能太邋遢，否则形象会受挫，不能没礼貌，否则没素养，不能一问三不知，否则显得没文化，跟不上潮流，不能不勇敢，否则不男人，没安全感，总之，七十二般功夫，能使多少就使多少，一切以达到目的为革命动力，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女人需要什么？女人需要的是一个坚强的臂膀，没有好的经济基础那来的什么坚强臂膀，人家可以不用你养，但你必须得有这种能力，所以我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提高技能水平，处理好同事关系，为自主经营创造条件。

本来是想和周璇聊聊家常，说点趣事儿，逗逗她开心，可脑子一发热一紧张，聊了那么多戏曲改革的建议，与爱情并不沾边，像在浪费时间，又不像是在浪费时间，拨得她的好感同时是打好爱情基础的首要条件，看得出来她对我印象还是不错的。

推开火锅店的门，天都黑了，我主动送周璇回剧院宿舍，途中遇见一熟悉背影 ，我向背后望去，似像非像的，周璇好奇问：你在看什么？我说：没有，可能眼花了。

十四、吸引

菊花的脚受伤快两月了，根据推算应该康复了一大半了，我有好一阵没和她联系了，联系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段缘就这么过去了，剩下的交给她老公伺候，不小心吵一架，还弄伤了脚，这算什么事儿！换成恋爱阶段早分了，后悔了吧！但嫁都嫁了，有巨痛还得忍着，幸福并不全是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让你热乎，有时候说不定是暴晒，起壳，长斑，甩都甩不掉，想起到她家吃饭的情景，不知她父母还记得我不，女儿每几月带回一男朋友，父母都要仔细打量，用的是挑选未来女婿的眼光，观察他有哪些优点哪些缺点，不上心的私下与女儿商谈，中意的巴不得他们快点结婚，好抱孙子，可往往事与愿违，在走向婚姻的马路上，中间的变数实在太多，眼看着两老人熟悉了小伙子，打了及格分，不知怎么的又分了，来回几次折腾，老人都麻木了，当事人也说不相信爱情了，那就凑合着过吧！反正神奇的社会神奇的恋爱交集，没有最麻木，只有更麻木的。

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始当夜猫子，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晚，原因在于有了电脑，即便在网上已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宁愿耗着电也对关机按钮下不了手，整个身心已被控制，像着了魔，无法摆脱，而我这还算轻的，有些家里没电脑的，到网吧一呆就是一个星期，并且吃喝拉撒睡全在那儿，最后游戏赢了，他‘走’了，成为时代产物的悲剧。

对于修复月球表面的皮肤，我精进不少，得到悦月的夸奖，一连几个小时下来，眼睛疼死了，忘了关机直接就倒在椅子上睡了。梦里我得到一张票，上帝给的！从天空中伸出一支巨大的手来，我接过票据了，云里雾里的来到金汤街小剧场，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舞台上有人在唱戏，甩着水袖吹着胡子，我沿着玻璃窗向前走，走了好几圈找不着门，我急了就使劲敲打窗户，结果还是没人理，票也不知道该给谁，我愤怒的往天空中一扔，门开了！我欢喜若狂的走进去，只见那些爷爷奶奶们老泪纵横的向我招手，拉着我往中间坐，等我坐下来后，感觉内心无比悲伤，前后左右竟然一个年轻人都没有，他们还发给我一根拐杖，我说不要，用不着，然后又给我喝老人茶，我刚要喝，水里倒映出我年老的模样，吓得我扔都扔不掉，想站起来也使不上劲儿，整个困在观众席中间，更恐怖的是我发现舞台上唱戏的人都没有脸，他们手和脚都牵着线，与其说是在唱戏，不如说是在跳告别舞，一举一动都那么诡异，那么木偶，我转过脸问：老人家，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戏怎么还不完。他装上假牙激动的说：我们不想让你离开，你离开了就没年轻人了，你不能走。其实啊！我们都快入土了，按活埋的进度，泥土已经淹到脖子边了。我恐慌的请求说：不要这样！其实我不爱看，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为了支持她，才来看戏，想不到一个年轻人都没有，你们就放过我吧？结果她们齐声道：不行！好不容易逮着个年轻的，想走！没门。

随后她们个个哭得更伤心，整场演出像在开追悼会，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按下去，我想我完了，我永远走不出去的，这是什么票啊！上帝怎么不来救我，那是上帝吗？难道是撒旦？突然坐在我周围的老人们消失了，成了一具具棺材，还冒着青烟，舞台上的演员也不见了，只留下刚穿过的衣服，这时候我又能站起来了，往后一看——没有门。跑到舞台中间，我被一股力量托上了天空，奇迹般的飞了起来，飞呀！飞呀！飞......天就亮了。我猛一抬头，自言自语：哇！头好痛，我什么时候睡的，看看时间，都八点半了，但不感觉肚子饿。

上午十点，我收到韩悦月一条短信：下午两点上班。另外还接到柯敏的电话，说她一个朋友看了上次我给她拍的照片，非常喜欢，所以想请我拍照，还是拍免费的，但人家有很多朋友，说你给她拍好了，她就给你介绍客人，我一听，有点小激动，回答：有这种好事儿！没问题，她要怎么拍，还是和你上次一样吗？柯敏说：是的，希望你能多拍点，她喜欢半身照。我说：可以，那她回去不要对别人讲我是给她拍的免费照。柯敏说：那是当然。你就放心吧！我一听，有点不敢相信，都知道我给人拍免费照，结果免费照竟变相性的换来了有偿客源，问：她大概要拍多少照，喜欢什么风格？这时柯敏压低的嗓音，说：其实她想拍人体艺术照，希望找熟人拍。我大吃一惊：啊！那...我也不认识她呀！我也不是她熟人。柯敏说：哎呀！因为她是我的死党，我又向她提起过你，所以想见你一面，又不是马上要拍照，你紧张什么！我辩解：我不紧张不行啊！我从来没给别人拍过人体艺术照，完全没有经验，再说了到那里拍？我又没有工作室，难道在野外拍！叫路人看见怎么得了。柯敏极力安慰我，说：没那么严重，想不到你思想那么保守，该找个女朋友谈谈恋爱啦你，然后她接着问：你哪天有空出来谈谈。我想了想，说：就这个星期天吧！

好家伙！连人体艺术照都出来了，虽然这在摄影界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轮到我头上还是很难为情，真的有必要接这样的业务吗？心里一片乱麻！

说是两点上班，结果在门口等到三点她才到，进屋开空调，喝热水，泡咖啡，只见悦月一声不吭的倒在沙发上弄手机，我问今天有客人吗！她说：没有，都这时候了有什么客人。然后她不舒服的摞摞身子，哎呀！我屁股又开始疼了，去拍了片做了理疗，还是老样子。我问：赵英俊没给你按摩啊！身边放着个智能按摩器不用，跑去理疗，医生怎么说嘛！悦月叹口气：还能怎么说，说病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没检查出什么名堂，连核磁共振都做了，整天酸痛得很，有时候轻点，有时候重点，而且人家也给我按摩过，根本没效果。我内心同情的看着她，说：是啊！这么长时间还没康复，确实很烦人，面对电脑一次不要做那么长时间，起来锻炼一下，做做体操什么。悦月说：没用的，我试过了，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效，哎！我豁出去了，以后修图，我就拿个垫子跪在地上，我看屁股还疼不疼。我对她的魄力崇拜有佳，庆幸自己没患这种小病折磨，说：对了，你眼睛刚恢复不久，要注意用眼卫生哦，上次你可把我们吓得不轻。悦月苦笑：嗯！还可以，那是连续一段时间疲劳所至，医生给我开的眼药水我每天都在用，好像要滴完了，明天我又得去开，哎！我觉得我们这些拍照片的好可怜啊！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说陈范范在美国进修，他什么时候回来呀！悦月回答：不一定，昨天才和她通了电话，你不知道她在那边有多艰苦，住的地方在一片原始森林，时有饿狼猛兽出没，非常可怕，她经常打电话给我，叫我过去陪她，我说我哪有时间，工作室要换地方，我要到处联系打听，拍照你目前离我的水平段较远，还达不到我把相机给你就完全不管的程度，化妆你才学了一些理论知识，实践经验尚不丰富，修图呢？你最近倒是进步不少，但我希望你能全部上手，等会儿有一个人要来和我们谈门面转让的事儿。我有点意外：要搬到哪里，离我家远不远，找个大一点的地方吗？悦月看我担心的样子，说：不远，就在观音桥。

观音桥是上古年代遗留下来的名字，相传那年女娲补天，等补好后，天空出现一条原始彩红，这是雨前彩红，一口气下了好几个月的磅礴大雨，不但停不下来，而且越下越大，各种怪鱼就是从那时候产生的，正当人们集体逃命的时候，观音菩萨从天而降，她妙手一吹，一把泥土撒下，于是地壳上涨，洪水退去，从此人们又过上安宁的生活，而这一带的土壤，由于先天含水，种的庄稼长势迅猛，且从无虫害，玉米杆子粗得像炮筒子似的，看着就让人喜欢，后来人们为的感谢观音菩萨，就修了一座庙，名观音庙，庙附近又修两座石板桥，根据观音庙的“观音”两字，及石板桥的“桥”字，故得名观音桥。

快到四点的时候，那人终于才来，小眼睛，是个胖子，非常的胖，肚子跟罗汉似的，他笑嘻嘻的和韩悦月商谈，我在旁边听，偶尔插句话，证明我的存在。

情况是这样的，胖子原先有和悦月见过面，各方面讨价还价也都基本满意，他来的目的不像是谈合同，因为他俩没谈到十分钟合同就签了，这事儿就算定了下来，但是签完了之后他就赖在这里不走，聊的都是些有钱人的话题。

这胖子是个爆发户，之前当过杀猪匠，摆过地摊，卖过烧饼，开过超市，因为经营不善，生意冷淡，最后不得不转让出去，郁闷中天降大运，买一彩票中了大奖。这跟一生下来就有钱，和突然变得有钱的心态上是两个概念，所以他打算‘爷’一把，他说：我现在都不喝啤酒了，我改喝高级葡萄酒，并且喝一瓶倒一瓶，一点都不心疼。悦月调侃道：是吗？你倒的是空瓶子吧！胖子回答：什么空瓶子，我把葡萄酒倒盆景里，让它们也尝尝鲜，而且喝多了它还不能躺下，只能在哪儿坚强的挺着。我说：亏你想得出来，那盆景还不得醉死。胖子哈哈大笑，说：这叫提高生活质量，懂不！看见没有，他指着脚上穿的皮鞋，法国牌的，鲨鱼真皮定做的，我的裤子，衣服都是...悦月略带讽刺的说道：我觉得你有点像饿了三天的人，突然逮着一老母鸡，连骨头带肉全吞下。胖子问：什么意思！悦月回答：不消化呗！然后我们哈哈大笑，碰杯喝咖啡。然后胖子继续向我们分享：以前老婆嫌我穷，没出息，现在我有钱哪！这不情人节我送她一个大礼物，把她感动死了。我问：什么礼物？他洋洋得意的回答：我用一百元面值的钞票折的很大一束玫瑰花，而且底下的绿叶用的是美元折的，说实话，真俗！但老婆看见后真喜欢。我和悦月当场就听傻了，想想看那还不得几十万，胖子得意的说：差不多吧！当时真过瘾，还有刚才和你们讲的红葡萄酒，那些没钱的人都买一九八二年的，我说不，没年代感，给我来瓶一九六二年的，再加点柠檬，雪碧和一些冰块兑成一大杯，那才叫档次。悦月一听脸都笑抽了：你搞错没有，这葡萄酒又不家具，年代越久远越好，人家说的是八二年的年份葡萄酒比较好，不是年份越久越好，而且红酒最难的就是把里面的糖份给抽出去，不让它甜，你倒好，人家好不容易抽出去的糖份，你又给兑回去了，太有创造力了你！胖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笑道：没关系，甜点就甜点，反正我已经很胖了，不在乎再胖点。我趁热打铁，问：那你肯定买私家车了吧！不可能像您这样有钱的人还去坐公交车。他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错！我目前还是坐的公交车，因为轿车坐起来不安全，你看现在外面经常出车祸，轻轻一碰就是一窟窿，我琢磨着如果我要买，我就去定做一台，安全第一嘛！外壳要最硬的钛钢金属，车窗要防弹玻璃，车顶加防弹金属板，底板用造坦克的材料来装甲，车胎内装有坚硬的塑料，即使在爆胎的情况下也能以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行驶，另外还在前面按一个防撞板，最好能够承受火车的撞击力，不但能在陆地上开，还能当船用，当飞机使！我和悦月额头开始不由自主的冒汗了，还水陆空！这叫汽车吗？这分明是变形金刚，总统坐的车都不一定有这么好，亏你想得出来。我不得不赞叹：你可真有想象力，我不佩服你都不行。大约和胖子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一直神侃到天黑，感觉肚子饿了，最后这位暴发户还是由我们请他吃饭，吃相一点也不客气。

有时候想不明白钱这个东西，它本来的作用是带来方便，有人就问了，那国家为什么不多造点钱呢？这样就可以直接奔大康，超英美，个个家里存一两个亿，慢慢花，可这样问题就出来了，大家都成了大富翁，还用拼命工作吗？老板肯定歇菜，公交司机想开车就开车，工厂工人想下班就下班，街上店面全部关闭，都出去游山玩水，那儿还谈什么建设，因为多印钞票会直接导致货币贬值，购买力下降，本来一元钱的东西，要花十元钱才能买到，中国历史上曾出现过一张钞票一百万元的面值，搞得买东西都得带好几捆钱，累得跟孙子似的，成了体力活。

打电话给周璇，不知道该讲些什么，结合上次的谈话，像在接续集，没话也得找话，一有机会就约出来吃饭，逛街什么的，把能想到的借口全用上，所有招数以全面结束单身生活为目的，说有多夸张就有多夸张，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到夜里就特想她，有点像定时发作，慢慢上了瘾，一天之中，什么时候该打电话，什么时候不该打电话，都在计划之内，从没有这么勤快过，假如这股力量若用去读书，不说考上博士生，研究生肯定没问题。可这样的意图没多久就被周璇识穿了，她的做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拒绝也不点头，电话照接，提问多变，比如：你会不会做菜？你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吗？你以前交了那些女朋友？都干过什么工作，开玩笑试探你是外貌协会的吗？你对现在的工作怎么看的，有长远打算没有等等，每次我都回答得格外谨慎，生怕说了她不高兴的，而进展似乎一直停留在朋友阶段，想得寸进尺找不到梯子爬，就那样默默的努力的维持着，连赵英俊都说了，这事儿还得靠你老兄自己加油，外人帮不了多少忙，我想也是，人家问我那么多问题，心中肯定有杆称，对！我不能光追求，我得为独立的幸福生活努把力。

对于拍人体艺术照的事我打算推掉，还是觉得难为情，不好面对，为此柯敏不知那来那么大脾气，说我胆子小，思想作风有问题，既然都答应了，还推辞，生意上了门都不要，你到底想不想当老板啊！前面的话我可以省略掉，最后一句想不想当老板？彻底激发了我对人生的欲望，对自己的证明，一咬牙！豁出去就豁出去吧！反正是人家找上门来指名道姓让我拍，又不是我赶着抢着求着要给别人拍，我怕什么？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几个人约在一起到土巴克咖啡店见面商谈。

原来那天柯敏忽悠我，她说是她的一位死党，其实是她的表姐，叫黄丽，在某大学教舞蹈，身材和脸蛋几乎天生就是为摄影而生，可我差点因为一时的羞怯拒绝了她，谈得很高兴，喝得也不少，奇怪竟然没尿意，这时候我才明白，如果不是我给柯敏拍过照，再加上她的推荐，博得信任，人家是不会随便找我拍的，真该感谢柯敏，而除了坐在那里吃喝，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要选什么样的地方拍，怎么拍？总不能在人多地杂的地方拍吧，万一遇到几个不良份子，旁边偷拍再恶意上传，那还得了！关于这一点黄丽她们倒是早有准备，她说：这个你不用担心，重庆高山上有一处茂密的丛林，丛林里有一处中央西湖，周围渺无人烟，很少有人知道，坐我的车到那儿，行驶快速一个小时就到。柯敏接过话道：可不是吗！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女孩子都放得开，你一个大男人还畏畏缩缩，这是你的工作，又不是叫你去打仗，还摄影师呢！内心一点也不强大。我疑惑不解的问：为什么要找我拍呢？我是男的，可能有点不方便，找女摄影师多方便啊！黄丽指着柯敏说：哪来这么多原因，我是害怕哪天身体老去没留下青春的痕迹，我知道你很难为情，其实我也有点，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话到这里我急忙打住：别！别！别！我拍还不行吗。

一般说话顶着头皮的人，心里总是虚的，我是那典型中的典型，随时准备着挑战。我拿出毛巾，把宝贝相机擦了又擦，蹭了又蹭，就差点没抹鞋油，我对着相机说：你可要帮我一把，我就靠你起家了，我指望着通过你的镜头去发现人性的光辉，把最美的画面捕捉进来，你要听话，现在就给你充电。

坐着黄丽开的馒头车，感觉她开车速度与外貌同样具有不可思议的激情，像刚喝了两斤白酒，一脚踩完油门，连个拐弯都不带松懈，我恐慌的抓紧扶手，在里面左摇右晃的，生怕一不小心就飞出去，令人怀疑她这驾照是不是山寨版的。那天晴转小雨，以为拍不成了，到后来天空中奇迹般的出现了两个太阳，，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我知道这是大气层云雾折射造成，它帮了我们大忙，走在茂密的丛林里，似看曾经出现过豺狼虎豹，又好像没有，一切都那么野生，那么原始，我好奇柯敏她表姐是怎么找到这为被人类践踏的丛林。

到哪里后，按照计划，先拍点便装，预预热，然后大戏开场。‘好！就这样，保持这状态，柯敏麻烦你用平板电脑放点音乐，手抬高一点！再自然一些，像垂柳的降落，眼神迷离一点，对！对！很好，情绪不要走出来，继续保持，好！休息一下。’大约一个小时结束便装拍摄后，我望了望四周，确实无人打扰，我们坐在乌木石上休息了一会儿，黄丽问我：可以了吗？我说：ok！等她脱完衣服，我几乎是闭着眼睛跟她讲话，比手画脚的指示她蹲在湖边，我则站在一合适角度，拿着相机从斜侧面拍。

这湖不大，严格说来就像一处二级小堰塘，湖面泛着白烟，一伸手水温还是暖的。黄丽因为是舞蹈出身，一举一动都凸显着美，我只需要稍作调整：你可以重复甩一甩头发，注意情绪，或者身体转正，两手臂扶住胸部，柔一点，对！再女人味一点，身体前倾，闭上眼，想想幸福的滋味等等。就这样眯缝着眼，不知拍了多长时间，流了多少汗，红了多少次脸，换了多少个地方，到拍完时我们竟然迷了路，走到哪里都是树都是草，没有明显的标记，恐慌中我们狼狈乱串，倒霉进得来出不去，担心天黑了怎么办，干粮也吃完了，水也喝光了。紧迫中这才想起手机里的指南针功能，没用过，也不知道怎么用，柯敏一把夺过我的手机，说：这都不会！跟我走。那感觉真像电子游戏里的丛林大作战，没有敌人，只有走不完的路，看不完的树，正当我们怀疑古人的玩意儿管不管用的时候，前方出现隐约了灯火，于是三步并做两步往那边赶，出了丛林才知道，再往前就是悬崖，得绕着大山边缘往下走，才能找到我们停车的地方，黄丽疲惫说：我的妈呀！我完全没想到会迷路，也难怪，今徐老师给我拍了那么多照片，换了那么多地方，在这么大一丛林里转悠确实有迷路的可能。我走得气喘吁吁，说：还行，大概拍了有三百多张吧，我是自己选好了再给你呢？还是全部都给你，你自己处理。黄丽干脆说：全部给我得了，我自己来挑，对了！我今天看你脸红得跟桃似的，你比我还害羞，别闭着眼睛拍了一大筐无人像照片，那就等于白累了。我很肯定的说：那能啊！放心吧，等会儿到了车上，我把相机给你看。柯敏扶着头，说：哎呦！头有点疼，可能感冒了，不舒服。黄丽转身摸摸柯敏额头，说：不烫啊！这大热天的，也不至于感冒吧。我怀疑的说：不会中暑了吧！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回到了车上，天也彻底黑了。我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柯敏，大家都累得有点过头了，黄丽也不可能在疲劳的情况下开车，于是，我们就这样在车上躺了又一个小时，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开车回家，整个过程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到第二天早晨一起来，才发现浑身的酸疼有多厉害。原来在我给黄丽拍的时候，柯敏并没有闲着，在旁边拍了不少花絮，包括我那挤眉弄眼的夸张姿势，为拍出各种角度而匍匐前行的狼狈样。结果是可喜的，辛苦是值得的，照片我并没有立马给黄丽，为考虑效果，我还是自己挑选好，再调整发给她，这是应有的职业道德。

生活就是这么平平凡凡，没有大的风浪，偶有点小的波澜，拿自己开开涮，和同学聚聚会，谈谈理想，做做白日梦，再努力赚钱，孝顺孝顺父母，平淡中求甘甜，甘甜后待回味。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工作，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找找原因，总会有办法，你的豁达你的聪慧你的谦逊，上善若水，天道酬勤，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有认识的自己的缺点，努力克服，努力反省，才能更好的驰骋这个世界。

黄丽果然是个守信用的人，我把修好的照片发给她后，帮我打了不少广告，有好几位女士前后陆续打电话约我拍照，高兴之于，想想这种以私人名义拍照的活儿，到底要怎样收费，全是外景吗？万一都要产品我到那儿去定做，一切的一切让我又喜又忧，关键在于我没有自己的工作室，所以我把想法如实的告诉了老爸，他先是有点担心，不知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在看了我拍的照片后，犹豫再三，决定支持我，把还迁房的钥匙交给我，叮嘱：你爸老了，这辈子就这样过了，没什么文化，赶上了那个年代，你喜欢搞摄影，你们那些技术活我是不太懂，反正钥匙已经给你了，你说做人要有理想，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很有信心，我不打算阻拦你，毕竟你都这么大了，再不拼一下，就没多少时间好混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点上一根烟，我看着他，真的老了！头发都白了一半，翘着二郎腿欣赏着电视里的家庭纠纷节目，我是讨厌看这种节目的，但此刻不想说任何反对的意见，只默默的望着手中的钥匙，情绪起伏不定。

十五、定位

根据预算，三盏灯，三面墙的背景，买什么样的涂料，安置那些配饰品，合理的道具，化妆台的布置等等，得要好几万，当然，一开始什么都得从简，望着还未装潢的还迁房，颇有些激动的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周璇，并嘱咐她不要让赵英俊知道了，否则韩悦月那边不好处理，毕竟我目前未脱离怪叔叔摄影工作室，周璇说：你是说你要辞职？你有把握吗？起动资金多少？我皱着眉头回答：暂时还没有辞职的念头，反正房子是自己的，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不着急！周璇说：这个我知道，但是你有客源吗？你一个人完成所有的工序,还是找人帮忙。我开玩笑的说道：要不你来帮我吧，你会化妆，到时全给人家化成川剧脸，然后个个拍得古往今来，要是人家不付钱，我就说，找她去，她是中国非著名化妆师，周璇女士！周璇听后当然不示弱，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唱川剧的就不会化你们那个普通妆，实话告诉你吧！我化的都是行云流水、海枯石烂、不离不弃、山盟海誓、英俊潇洒、妩媚动人！我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呢？你那叫抽象主义，一点也不实际，忘了告诉你，那天看完川剧，我回去就做噩梦，具体内容想不太起多少来，反正好像是被一群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围住，哭诉着坐在中间看戏的我，还不让我走，而舞台上的演员个个没有脸，全是木偶，很恐怖！周璇很不高兴的说：原来你这么讨厌看戏，好了，没事儿我挂电话了。我急忙补充道：嗨！那只是梦，你那么认真干嘛，这说明我是非常支持你的，连梦里都来看戏。周璇说：这还差不多，假如你让所有人都来看戏，我就算你狠。我委屈的说：你饶了我吧！这事得从小普及，得在小学就专门设这样的课程，还不能一问一答，那是在背书，要按照趣味性的方式，让学生化被动参与为主动参与，收集所有的误解，攻克所有的误解，才有可能改变这种现状。周璇说：有那可能吗？教改可不是我们能力之所为，我就奇怪了，你没认识我之前是不爱看戏的，一个不爱看戏的人，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方法来叫别人去看戏。于是我给她打一比方，说：这么讲吧！假如敌我双方在战斗，我本来是敌方的，但因为结识了你，所以我决定弃暗投明，叛变！因为只有不看戏的人，才知道年轻人为什么不爱看戏，才好对症下药，你找一个喜欢看戏的人支招，基本无任何突破的可能，常规的思维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起作用的，明白不！还有，你对我这个弃暗投明的人该如何奖励呢？周璇拖着冷腔说道：什么弃暗投明，你那是叛变！应该重打二十大板，说！你叛变的真相是什么。我假装可怜的说：我刚才都讲了，因为你，我才当了叛徒，不！什么叛徒，是改过自新，您要是不收留我，那我可就得流落街头了。我听见周璇在电话那头偷笑，她说：我可没钱养你，叫我收留你，嗯...可以，不过你要把房子打扫干净，家务活全包，每月工资如数上交，我的衣服全洗，对了，还有还有。她说得兴奋，我听得头疼。你要做我最喜欢吃的菜，我无聊的时候你要给我讲故事，我郁闷的时候你要讲笑话哄我开心，陪我逛街的时候不准说累，我打电话的时候不准问对方是谁，我可以欺负你，你不可以欺负我，要经常唱情歌给我听，每月的工资要按时上交，每天一个小时的全身按摩，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呢？再想想。我欲哭无泪的说道：算了吧，我觉得流落街头还是比较好。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陈范范带着她的洋老公，坐着飞机从美国飞往韩国，再从韩国飞往深圳，再从深圳飞往重庆，一路下来，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

韩悦月亲自驱车去接她们，我在第二天中午和她们见了面，范范的老公叫Aaron，他主动和我握手，大手包小手，我有一种空前的力量感，再看那肤色，绝对是黑炭级的，而且黑得发亮，我设想如果在光线弱的地方，他恐怕会与黑暗隐身在一起，而头发的先天卷曲则说明，他还在娘胎的时候，上帝就给他烫好了卷发。

因为喜欢中国，他结识了范范，因为范范，他来到了中国，自称是个中国迷，与他交谈基本是以零碎的单词为主，说得比较流利的是这么几句：你好！谢谢，吃饭了，上厕所，睡觉...当然他们都是十字会成员，都受到上帝的照顾，唯独我执迷不悟的徘徊在界线的边缘，说没有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死撑着未加入。

陈范范因长时间遭到大洋彼岸紫外线的侵袭，那么一张五官端正的脸蛋，肤色上真有点白加黑的感觉，花了一个多星期才逐渐恢复本来面目，她和悦月都是一个学校的，两人走到一起，性格、习惯、爱好、价值观基本一样，没有太大的差别，她对我说：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做事喜欢往极端走，经过我手修的照片，每张修整都在十个小时以上，直到完全修不动为止，化妆嘛！我不要求你能化到我这种水准，至少要看得懂，分得清好坏，拍照的事以前都是我掌舵，有档次的全出自我手。悦月不服气了，抢过话：你少来啦！别听她的，她能有今天这水平，全拜我所赐，你承不承认！她指着范范说：你化妆的本领是我教给你的，还敢在我面前抢风头，哼！说罢，两人展开一轮接着一轮的激情辩论，把自己建功立业的重大壮举，和曾经的夺奖的英雄事迹统统都加上了砝码，给那些名人拍过，上过那些杂志，拍过那些大型广告，仿佛一对功力深厚的天山童姥站在我们面前，各自使出独门绝技，在电光火花的较量声中，智慧的光芒打得噼里啪啦！我只有退在一边仰望的份儿，自己最好别插嘴。

两个人都是全能健将，一起谈恋爱，一起被失恋，几乎同时进行着，在学校是死党，成立公司后，又是彼此较劲儿的对手，笑话是一堆又一堆的，但干起事来亡了命的努力，确实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在她们的影响下，我的思路越走越宽，学的技术越来越精益求精，对时尚的感觉重新有了新的认识，看的书籍基本上都是些电影方面的创作论，演员学习手册，和舞蹈创作等等。

观音桥那边悦月已经请人在帮忙装修，地处时代广场旁边的商品房，五楼就是我们即将搬进的房间，里面很宽敞，大约有三百平方米，走进去到处都堆放着装修材料，和一桶一桶的白色乳料，墙！首先是要刷成白色，天花板要刷成黑色，主要的几面背景墙，用另外的沙粒漆处理，基本调为浅色系，再加上办公室，会客厅，修片房等，悦月估计半月功夫就可全部完工，吩咐我用相机拍下眼前的画面，以做留念，可能凡拍照的人都有这毛病，超前思维告诉我们，赶在成品完工之前记录，是一种责任，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回去的时候坐的范范的车，是辆袖珍甲壳虫小轿车，我坐后排，她洋老公坐前排，由于他身躯庞大，所行之路又是一段施工地段，几次颠簸头顶与车顶粗鲁的接触，好似撞了一个大包，我偷偷的笑，被范范通过前视镜察觉，她知道我在笑什么，说：这车是小了点，买了三年了，当初觉得外观好看，没注意实用性。我收住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小是小，五脏俱全嘛！一般女性都开小车。范范纠正道：那你错了，女人开大车的多得很，那样会很有安全感。这时Aaron回头冲我笑笑，也不知道他听懂我们谈话没有，对范范抄起了地方英文，因为英文和中国的普通话一样，地方不同，语感也不同，我听她俩聊得云里雾里，偶尔冒出几个熟悉的单词，只后悔当初没好好学习英文。

车行驶了一半，在一拐弯处突然刹车，我惊魂未定，忙望向窗外，问：发生什么事啦！只见陈范范伸出手，拍拍车身，说：喂！我说小子，你是继续躺在车头演戏呢！还是免费搭乘我们的车去趟公安局，我可装有摄像头...那男的先是哎哟喂的呻吟，表情像刚挨了巴掌一样抽搐，浑身还打着颤。在听到范范的提前逮捕令后，心知把戏被看穿，马上化痛苦为正常，装着什么也没发生，拍拍身上的灰尘想离去，这时Aaron下车拦住了他，范范想拉都拉不住，那人这才发现碰瓷找错了对象，说的些道歉的话，Aaron也听不太懂，他用就洋文对那碰瓷者进行了一番说教批评，我则站在旁边直摇头，想不通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通过陷害别人来获取钱财，这恐怕是对那人最好的教育，让你道不了歉，也走不了路，好在范范把他拉回车内，才给那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样的好景不长，范范再过一个星期又要返回美国继续深造，而石小妹有十多天没出现了，印象中怪叔叔摄影工作室基本属于空壳组装，打稳了地基，没人来住。悦月的鼻炎隔三差五的发作，屁股继续隐隐作痛，赵英俊为她买了很多特效药，都没多大效果。而我，灵魂的一半早已跑到周璇的那里晃荡去了。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难以理解的，正当那边装修快完工时，我收到韩悦月一条短信：我要去欧洲旅游，回来的时间不定，有可能十天，又或者一个月，你自己看着安排，到时候再联系。我确实晕菜了！真对她的商人身份难以定义，可以说走就走，追求绝对自由，是不是所有艺术家都这样，搞得我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无人理会，难道天才的思维方式真的异于常人，苦笑！

还书的时间快到了，图书馆的书籍不断更新，我也不断借新。一路上提着重重的书籍，像在练臂力，坐地铁，转汽车，途中买大瓶苏打水，吃油菜饼子，看路人过往，听喇叭齐鸣，嘈杂声浮躁声不绝于耳，穿耳环的，染头发的，刺纹身的，还有男不男女不女的，中性味十足的，个性极端张扬的，站在街边闹分手的，公然接吻的，都充斥着这个城市，我只是个快out的路人与她们擦肩而过，带着无色的眼睛观看有色的世界。穿过斑马线，到对面的车站等车，无聊中喜欢东张西望，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突然一个熟悉人影让我几回头——石小妹。这丫头好多天不见踪影，她在店里干嘛，门外摆放了许多鲜花，我偷偷靠近门口往里一看，她正戴着眼睛背靠黑板教一群外国小孩子学汉语，我被这一幕惊呆了，不是听说她是某传媒公司高管吗？怎么会...我还在门口傻想的时候，已经彼她擦觉到，然后故意向我高声大喊：站在门口的那位大同学，想听就进来吧，这后面还有一个特殊位置，专门为你准备的，别像贼一样偷偷摸摸，听到没有。于是所有的学生都回头望向我，带着笑声，和我对石小妹抗议的表情，安静的坐在后排直到了她们下课。既然已暴露真实身份，她也毫不隐瞒的主动告诉我：你知道我们都是十字会成员，我有自己的工作，之前在一伪大型传媒公司上班，干了五年半，前不久才辞职，我没来工作室那几天就是在办辞职手续，这个店是我前天才开张的，因为我有很多外国朋友，她们的孩子在中国生活，不愿意过早送她们去学校，所以我就开了这个店，其实是个杂货店，没孩子来学习时，我就卖花啊小白鼠啊小乌龟啊什么的，我问那悦月那边..没等我说完，她继续讲：处于兄弟姊妹的帮助，我在那里基本属于兼职，不是天天都会出现，偶尔她那边忙了，我就叫老公来看店，自己就去帮忙。我说怪不得，你有一天没一天的来上班，那...那个蓝总呢！我才见了她一面。石小妹回答：哦！她是某化妆品公司的财务总监，对数字特别敏感，很有商业头脑，她也是十字会.....我情绪复杂的听石小妹吐露真言，心里暗想：不行！我也得有自己的店，落后于人的感觉真他妈像维生素C——酸的有营养。

‘你这打算去那儿呀！’石小妹问，我说去趟图书馆，把书还了，不多聊，我走了。她没留我，当走出门口时她说了句：好好工作，别想太多了！

我肯定不会想得太多，当然也不会想得太少，柯敏已经在问我什么时候开店，开业当天别忘了请她吃饭，我也酝酿着悦月回来是否就辞职的问题向她坦白，还是编个借口作为托词，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她人还在国外，不知到那国逍遥去了，别跑到伊拉克之类的小国，到处都能听到子弹声，搞得不好被中东份子抓去当新娘，那可就麻烦了。

在这段空白的日子里，我三番两次去川剧院找周璇，看她的表演，与她拍照，也约她出来吃饭，基本不拒绝，同时警防我的得寸进尺，她邀请我参加剧院最近办的一个培训小班，作为朋友关系，她想办法给我免了费，我当然不能拒绝，这可是促进感情的好机会！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必须得一磨再磨。于是，我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时间定为周一至周五的下午两点。

一般想学戏曲都得从小抓起，那是极其艰辛的一段人生旅程，像这样的培训班，完全属于兴趣培养，来的学员大部分是些退休老人，在家闲着没事干，抱着学到老活到老的心态，才来参加报名，主讲者并不是周璇，是位德高望重的杜阿姨在讲课，她说：川剧的名称，始见于清末民初，当时叫川戏，后来统称川剧。而最早使用川剧（川戏）这个称呼的是在辛亥革命影响下由康芷林等人组成的著名班社“三庆会”。有人问那什么是生角呢？她细心的回答；宋之南戏中已有生角，是扮演男性人物，根据所演人物类型和表演艺术特点又分为：正生、老生、红生、小生、武生、帕帕生、二小生等。我听着好复杂，周璇是旦角，那旦角有哪些呢，我问？杜老师一脸慈祥的对我说：宋杂剧中已有旦角，扮女性人物。根据所演人物类型和表演艺术特点，又分为闺门旦、青衣旦、正旦、奴旦、泼辣旦、鬼狐旦、花旦、武旦、刀马旦、丑旦、老旦、娃娃旦、摇旦等。她端着杯子，喝了口，继续讲：鬼狐旦是川剧独特的旦行类别。综合花旦、武旦、刀马旦、青衣旦的特点而形成，专演剧中鬼狐化身的人物。鬼旦要耍绫子，狐旦要耍翎子，是二者的专功。如《情探》中的焦桂英，《放裴》中的李慧娘，《刀笔误》中的施舜华等。因为是临时补课，我基本没听懂杜老师讲的这个那个的，头晕晕的，为表示赞同，不管听懂没有，反正一个劲儿的点头。课讲到最后，她说：川剧的包容性很强，它把江苏的昆山腔、江西的弋阳腔、 湖北的汉调和安徽的徽调、陕西的梆子腔和巴蜀本土的“灯戏”，共和一体，形成了川剧的五种声腔。 江苏的昆山腔进入巴蜀以后，与巴蜀语言相结合，融入地方特色，形成了地方化的“川昆”。好了，今天课就讲到这里，下课。

一连下来，我上了好几堂课，也真听得进去，可就是在课间见不到周璇踪影，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觉得与我参加培训班的初衷相差甚远，不像那么回事，又不好不来，杜老师是个有心人，大约五十多岁，面善慈祥，一头波浪卷发，社会阅历远在我之上，她看出了我的心神不定，问：你是自己报名来的吗？我说：不是，朋友介绍我来的，您讲得很好，艺术氛围很浓厚，她又问：朋友介绍你来的，是我们剧院的吗？我看你不像是爱川剧的人。我急忙说：以前是不喜欢，那是欣赏的角度出了问题，老拿西瓜和土豆比，你说那能比吗？我望着墙挂的那些戏服继续说：是周璇叫我来的，你们剧院的，唱旦角儿。杜老师惊异的望着我：你认识她？她叫你来的？我说对呀！我们关系很好，交往了很长时间了。‘’交往’‘ 看着杜老师疑惑的表情，我小声说：她是我女朋友！这时她站了起来，像在打量一个监狱犯人，我有些不知所以然，心想这老太婆子是不是觉得我能勾搭上剧院的演员，对我心生佩服，果然！她转瞬露出殷勤的笑脸，问：我能问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得意的笑笑，在虚荣心的驱使下，开始了我那瞎编烂造的爱情故事：我们是在西湖断桥认识的，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我见一女子身穿白色衣服，站在断桥上扶壁上哀思愁容，我打着一把竹伞走近她 ，然后她望着我，我望着她，含情脉脉，泪眼婆娑，我伸出手把她拉入怀中，彼此不说话，只有温暖的感动，慢慢的一路来到河边，看见一客船......'编吧！编吧！你还許仙呢！她还白娘子，说实话，你们认识多久了，你做什么工作的。我嘿嘿的笑，说：我是自由工作者的，暂时没上班，和周璇认识也就几个月时间，说实话，她当初追我时，我都没打算答应。只见杜老师脸一沉，有点不太自然的问我：什么，她追求你，而且你还没工作？我得意的回答，是啊！因为同时有好几个女孩子哭着喊着要当我女朋友，我实在烦得很，再看周璇又那么清纯，可爱，对我是百依百顺，我才勉强答应了。听完此话，杜老师脸上皮肤开始不规则的抽搐。下课后不久，我为生平以来第一次的吹牛付出了代价。

还没回到家，电话就来了，'' 我问你徐阿肥，你跟杜老师都胡说了些什么，什么我是你女朋友，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还我哭着喊着追求你，你吃错药了吧！” 我赶忙解释：她怎么什么都讲，我只不过开个玩笑，心想我俩之间的事儿，凭什么告诉她呀！所以就......周璇正气上心头，继续向我开炮：所以你就胡说八道！张着嘴巴乱讲话，我好心叫你来上培训班，你就这么毁我。我听得这火药是不是装太多了，怎么这么烈：你不会吧！多大的事情，这么生气，你忘了我还给你出了那么多点子，想了那么多办法，从调到戏曲频道就换台，再到自己主动来剧场看戏，我都发现我变了，开始有点喜欢戏曲了，不就是吹吹牛，开开玩笑吗，至于那么大火气吗？那老太婆也太坏了，她肯定在你面前添油加醋大讲我坏话。

说到这里，我的降温技术不但没有起效，反而令火势更加猛烈，她开始向我扔出汽油弹：算了吧你！你喜欢看戏曲？你不就是想追求我，才假装来看戏，告诉你，你就是一伪戏迷，我们戏曲不稀罕你这样的人来支持，我更不会喜欢上你。最后这句话让我拿着手机的右手开始不自觉的发抖，见降火不成反被浇油，哥彻底怒的，吼道：你少来这套! 谁想追求你，夸你两句你还当真了，实话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看你们唱戏的可怜，那么努力排戏，一下午才十元补助费，累得个半死，哼！到头来还得靠政府支持，呵呵！老年戏。这话有够伤人的，电话那头沉默些许，她带着哭声说：你...你怎么这么狠毒，说出这种话来，我真是看错了人，原来你是个伪君子，是个感情骗子，我们唱戏的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得不到尊重还被你这样侮辱，我真后悔认识你，你问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好！我告诉你，杜老师是我妈，你还骂她臭老太婆添油加醋......，我的世界瞬间石化，无情的落叶缓缓飘落，一只只有人落寞时才会出现的乌鸦，以横向的方式飞过我的头顶，我眼眶红亮，举枪扫射，乌鸦应声倒地前喊道：我还会回来的！然后我垂着头，驼着背，继续在寒风中孤独的行走.......

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绝情的话已说出去了，如何挽回？人在痛苦落寞时无外乎是尽情的放纵发泄自己，尽管一直以来，我认为那是没出息的人才干的事，但我还是选择了啤酒加美肉，另外多年不抽的烟也操上了，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随心所欲的换台，一口啤酒一口鸡肉一口香烟的同时进行，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短暂交往的影子，很酸楚特难过，偏偏选秀节目的歌曲又那么煽情，大男人的红了眼眶，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那是她母亲，假如我知道就不会吹那些胡话了，都是虚荣心惹的祸，巴不得她就是我女朋友，因为太喜欢而导致急功近利，向人吹嘘时又撞到刀口上，真倒霉！不行，我明天得去向她妈妈道歉，诚实说明情况，或许老人家一开恩，还能亡羊补牢呢！我继续大口的喝着啤酒，啃着美肉。

想着想着菊花的电话来了：喂！在干嘛，把我忘了是吧，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打电话来。我说问：你腿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走路，我在吃鸡腿呢！“ 啊！你看你离开我就吃好的，给我准备没有，我肚子也有点饿了，现在是可以走路，但得用拐杖，走不了多久就得休息，哎！看来完全恢复是遥遥无期了' ‘说什么呢！一点小困难至于这么悲观吗，你看你都结婚了，我还单着，都快成世纪老男人了。菊花问：’那你还不快去找，你妈不催你呀/你不想要孩子了。我把电视声音关到最小，说：菜市场挑萝卜还得有萝卜卖呢！你以为谁有你那么幸运，才相识没几天就结婚了，我这正郁闷呢！‘ 郁闷什么？我幸运！你也把脚摔伤试试看，看谁幸运，一瘸一拐的你以为很好受，猪一头。

我有些憋不住的把怎么认识周璇，和与她吵架闹矛盾的事告诉了菊花，结果又引来了一顿痛斥：活该！谁叫你在她妈面前吹嘘的，这回知道厉害了吧！竟然想追求人家唱戏曲的，你看看你全身上下，那一个地方着调，气话！气话就可以随便伤人家呀！你难道忘了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吗！还不吸取教训，哎！没救啰。我无奈的讲：你看我都这样了，说这些个过去式有什么用，吸取教训也得亡羊补牢啊！给我出出主意，看有没有挽回的希望。菊花想想，说：这个嘛！我也不好讲，首先你得认错，看人家是否原谅你，不过我看可能性不大，因为你把人家心给伤了，谁叫你说话不留后路的，认栽了吧你！好了，不聊了，继续吃你的鸡腿吧，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火锅。挂上电话后，自言自语：认栽！我的字典里没这个词儿，或许情况并没我想的那么严重，她当时也在气头上，等气消了或许....对了，明天的培训还要不要去，这正好是个赔礼道歉的机会，把她妈哄开心了，周璇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当晚照样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乐观的参加培训班，心里想了一大堆认错道歉的话，先说什么后说什么，都计划好了的，可我万万没想到，来上课的老师换人了，这回是位姓高的男老师，中年人，我上前询问究竟，他说杜老师最近这段时间家里有事，暂时由我代课，怎么！你找她有事儿？我说没有，但我能从这位姓高的老师表情上看出对我的异样，他恐怕知道点什么，完了！这回没得救了，我还呆在剧院干嘛呢！趁休息上厕所时间，我溜到场外，在一练功房看见了赵英俊，他正在艰苦排戏。黑板上写着时代新戏【李亚仙】，他很快就看到了我，走过来第一句就说：吵架了吧！后悔了吗？你对她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了，有点过分哦！我急忙解释：她给你讲啦！我那都是头脑一发热，说的全是气话，不是故意的，赵英俊说：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人家可不管，原本觉得你这人还可以，鬼点子多，想多观察观察你，结果你倒好，当着人家老妈说她哭着喊着追求你，你还不太乐意，目前又没上班，什么自由工作者，告诉你，周璇为这事被她老妈骂了一顿，以为自己女儿找了一个不务正业的大懒虫，还编西湖断桥上认识，老人家对你印象不太好。

我顿时陷入黑暗，无力迈向光明，我用恳求的语气对赵英俊说：不...不至于吧！我本来今天想对杜老师说道歉的，肚子里想好了很多话，她怎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直接就换老师了，谁还不有点小毛病，我喜欢她我才这么说啊！她心里是知道的，有那么严重吗？赵英俊说：对！谁都有缺点，也可以改，关键是你和她吵架说的那些话伤了她的心，人家现在不理你了，你着急了吧！要我看，先别找她，冷静冷静，发条道歉短信，回头我再帮你说说。我急忙说：俊兄！靠你啦！多谢！下次请你吃饭。然后我又问：悦月去欧洲了，你怎么没去？赵英俊说：哦！这个呀，她要去旅游就旅游呗！反正她每年都要出去好几次，她在国外是有朋友的，我肯定去不了，我要排戏，好了，没其他事我要练功了。

周璇由于出身川剧世家，从小就把所有时间献给了戏曲，社会圈子小，对外界敏感，遇到未知的挫折总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保护起来，外表坚强其实内心是脆弱的，她在回想当初和徐阿肥吵的那些话，是否有欠考虑之处，但当时两人都火上心头，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他说自己有女朋友，瞧不起我们唱戏的，那他何必三番两次来看戏，想办法出点子，还约我吃饭，不接受硬要假装，赵英俊也说了，他没有女朋友，说的都是气话，气话又怎么样！气话就可以肆无忌惮吗？气话就可以这么伤人心吗？骂你两句就受不了，那万一...不可能，我才不会和这种人在一起，之前想多观察一下他，结果狐狸尾巴露了出来，像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隔空喊话都这么粗鲁，要我站在他面前，还不得把我当场给啃来吃了。

躺着床上，周璇自言自语的分析着，没过一会儿，她又反过来想，话也不能这么说，十个男人九个都要面子，人家喜欢你才迫不及待说你是他女朋友，想的那些鬼点子我报告院长时，院长还夸我有想法，其实都是人家出的主意，我一个女人家的，除了唱戏其他又不会什么，关键是他不该在我妈面前吹嘘呀！害得我妈骂我认识的些什么人，连个正式职业都没有，还背着她谈恋爱，谈恋爱怎么啦！你女儿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有那么好骗的吗！再想想，是我让他去参加培训班的，我忘了告诉他上课的老师是我妈妈，不对！赵英俊那小子肯定收了他什么好处，跑我这边来帮他说那么多好话，哎！吵都吵了，他的道歉短信也看了，我还是不解气，不放心，不能便宜了他，哎呦！头疼死了，整个脑子都乱得很，睡觉睡觉！

十六、谋略

百无聊赖，情绪闷乏时，外出散步可以给心情放一个假，有多久没旅游就有多想念外面的世界，我仔细查阅旅游路线，到某旅行社报名，准备跟团旅行，价格为不太多的大加拿五日游团购吸引了我，负责人说：您运气可真好，您再来晚一分钟名额就满了。我问：我要不要自带什么生活用品，免得路途中还要去重新买？负责人眼珠子一转，说：最好什么都不带，您没看见票上写着吗，一切餐饮住宿全包，放心吧！有导游在，万事无忧。

确实万事无忧，大热的天儿，里面竟然没有空调，连外面挂墙上的牌子都布满了几百只苍蝇。走出旅行社，没听他的‘忠告’，直接去了超市。

出发的那天，我异常兴奋，大包小包背在身上，里面装满了生活用品和一些干粮。导游是个胖光头，抄着一副墨镜，浑身的肥肉油得发亮，他亲切的对我们说：上车，半路宰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跟的团叫文明独立团，车上四十五个座位有三十五个座位是干瘦的年轻男人，皮肤紧绷，血管爆粗，脸色红润，浓眉毛，硬鼻梁，个个眼神里充满着钢铁一般的坚定，而坐在我旁边的则是位老人，她说她叫张婆婆，慈眉善目的时不时冲着我微笑，我也还以微笑。路途遥远，车速较快，离大加拿还有三个小时路程的时候，那胖呼呼的墨镜导游竟叫我们下车，说考虑到天热大家容易中暑，请到指定店里购买东西，他说了两遍，车上无人理会，见势情形，墨镜导游哼了一声：好！不买就算了，我从不为难人。

车继续往前开，到大加拿的时候，停在一处名叫皇宫的酒店，这酒店只有一楼，墙上挂的几个不同国度的时刻钟已经停了，并且生了锈，有的外面的玻璃罩也不见了，我问：导游这是怎么回事？他回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去掉玻璃壳意欲大开眼界。他没说错，确实大开眼界，服务小姐穿得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朝鲜预备队，让人忍俊不禁，内部的装修也相当豪华，墙上的瓷砖缺一块残一块的，一些拉面的面条，在上面牢牢的粘固着，没有半点要落下来的意思。房间更是出奇的精彩，我住的单人房，硬板床，缺角椅，牢铁门，烂拖鞋，我问：张婆婆，这样的店您住得习惯吗？她笑笑，说：不急！不急！好戏在后头。我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可以预见她很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事，我回头找那位导游，已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一大早，导游红光满面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一路上带我们去花光寺、狼公园、黑山湖、醉宁蒙、高架桥、卢县井观光，由于先前说好的什么都全包，对自费门票，大家无人理会，必须免费，否则绝不下车，墨镜有点火上心头，说话的态度开始慢慢转硬，手上的拳头捏得越来越紧，不得已将车开到不要门票的地方，甩下一句：下车！下车！这里不要门票，赶紧购物。于是全车的人进了狼公园，这里除了门票免费，其他样样都贵，一只冰糕就要八块，一包牛肉干要五十元，最便宜的小瓶矿泉水也得五元，我猜旁边是不是有火车站，行情如此高涨，凑巧的是大家和我一样全都自备，要吃什么要喝什么背包里都有，这一幕被墨镜导游看在眼里，气得鼻子都歪了，上车后，墨镜导游凶相毕露，开始了他吃人不放作料的演讲：你们听着，我见过抠的，没见过你们这么抠的，出来旅游不花钱算什么旅游，想吃白食可以去救助站啊！这么说吧！你们交的那点钱只够基本交通费用，给你们安排住房，没让你们睡马路，已经是非常仁慈了，竟然还不知回报，什么东西都不买，你们这样我是不是要去喝西北风，问你们？车上鸦雀无声，只见张婆婆拿着个什么东西在拍。

墨镜导游见无人作声，继续他胆力无边的演讲：将心比心，知不知道！你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们，给你玩给你住，却不付出，买点开心有什么不好，告诉你们，这辈子不还下辈子还是要还，人就是这样子。大约演讲了十多分钟，他冲着前排的一位游客大喊：看我干嘛看我，叫你购物你听明白了没有。那旅客说：我能听懂人话，但听不懂狗语。想想墨镜导游平时蛮横霸道惯了，什么时候被旅客这样羞辱过，他摘下了墨镜，瞪大了二筒眼对这位旅客恶狠狠的说：有种你再讲一遍，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旅客的回答依然很淡然：说你在讲狗语听懂了吗？听不懂就给我闭嘴。墨镜彻底癫狂了，扬言要大卸八块这斯，并且将我们抛在荒郊野外，等饿狼来扑食，威胁一个电话就有一帮兄弟会过来帮忙，叫我们小心点，奇怪的是张婆婆不但不害怕，嘴角竟然带着神迷微笑，我心理打鼓，这车人怎么回事，个个都那么沉着，仿佛挖好陷阱就等墨镜导游来钻。这时那位旅客回头对后面的人说：连长，你说这家伙该怎么处置。连长说：叫司机停车，我们十几人下去，给他踢皮球，顺便帮他减减肥。墨镜脸都吓白了，原来这车人有一半左右是刚退伍的军人，一小半是练健美的，另外的一小半才是普通旅客，而张婆婆告诉我，她是旅游管理局的，和这些军人合作来取证不正之风。

把墨镜拉下车之后，几十人以他为中心，把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然后哥儿几个像在处置一个小昆虫一样琢磨怎么对待他解气，有的说：看他这身肥肉，身高，一百六七应该有，平时多半不锻炼。另一个说：我看他有脂肪肝，肚子挺这么大，像四月怀胎，但胸肌不行，打他一拳，估计够呛。站在靠前边的说：这叫虚胖，咱们要是一起动手，可能两分钟不到他就玩完了，不过瘾！站在靠后边的说：别废话了！咱们把他当烤乳猪烤来吃了得了，也为社会主义做点贡献。我在车上听得心惊胆战，心想这回墨镜成不了烤乳猪，比烤乳猪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最后决定，看在他认错道歉的份上，对他实行军事化训练，首先命令他趴下做俯卧撑，一百个！可以不太标准，但一个都不能少。墨镜哭丧着脸，大哥大爷的好话说尽了，无人领情，‘快做，磨蹭什么’这位连长是山东人，喊话声具有相当的威慑力。于是墨镜艰难的做着不太标准的俯卧撑，稍有怠慢就是一脚，样样按军事化来。做完了之后，让他休息了五分钟，连长指着对面的山头说：看见没有，一去一来大约两千米，一个来回算一次，去！给我跑五十次！墨镜都哭了，软着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回跑着。我突然对他心生怜悯，觉得他好可怜，担心这样会不会跑到天黑，但我也无法阻止军哥哥的改良计划，算了吧！眼不见为净。

在随后的旅程中，这位累得手脚都不像自己的墨镜导游，彻底成了仁者神龟！拼尽全力带我们去好吃的好玩的地方，能免费的尽量给我们免费，住也住好酒店，嗯！军事化改良果然有效。

‘周璇，老徐叫我带个话儿，他说很想见你，每天都活在自责中，有很多肺腑之言要对你倾述，希望还能看到你美丽的笑容！’周璇两眼一虚，斜瞟赵英俊：是吗？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同伙，说话的语气都那么不自然。赵英俊一副假装无奈模样说：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话已带到，哎！只怪他老兄运气不好，碰到个得理不饶人的，一个不小心，吵回架非得留到下个世纪去，我说老徐啊！你可真苦命啊！我可为你不值啊！周璇按捺不住了：得！得！得！说嘛！在什么地方见他？赵英俊马上一本正经：明天下午两点半，剧院大门口第一盏路灯旁。

周璇如期赴约，出门前化了淡妆，盘好了头发，身穿浅灰吊带背心和黑色裤子，一路来到路灯旁，与我擦肩而过，‘是周璇吗！’周璇马上转过身来：还好意思叫我，几天不见人都黑了，是不是特忏悔！特自责！特想让我原谅你？还戴副墨镜，装酷啊！我平视前方，伸手触摸周璇所在的位置，‘你干嘛！在我身上瞎摸，神经啊你！’我用缓慢的语气说：是周璇，你还是来了。周璇看我不对劲儿，伸手摘下我的墨镜，在眼前比划：你怎么了，看不见了吗？我是周璇啊！我说：不！我能看见，我能在回忆里看见你模糊漂亮的脸庞，那是上帝在帮助我用心灵的眼睛注视你，我知道你在看着我，请不要为我难过！周璇情绪悲伤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看不见了，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瞎呢？上次见你还好好的，怎么......我回忆说：在和你吵架后，我万般懊悔，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于是乎想通过旅游的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罪恶，结果就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我受到强烈的脑震荡，昏了过去，醒来后我就失明了，我当时特别绝望，还不如死了算了，但心里一直放不下你，还想再见你一面。周璇眼含热泪，搀扶着我，我伸手触摸她的脸，那么仔细，那么贴切：你瘦啦！瘦啦！，‘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你陪你聊聊天’

来到一家咖啡厅，我们相对而坐。咖啡冒着热气，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有的开着玩笑，有的聊着回忆，有的听着音乐，只有我们默默不语，周璇目光怜惜的说：你变啦，真的！变得安静啦，变得清澈啦！我说：能评价一下原来的老徐吗？周璇浅尝一口咖啡，若有所失的说：我一直对你印象挺好的，人很乐观，鬼主意也多，偶尔还有点调皮，其实你是一个挺招女孩子喜欢的人，就是说话有点刻薄，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对我也很好，现在你瞎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你还怎么拍照？以后谁来照顾你？工作怎么办？我很担心！温暖的话听着就是舒服，我端起咖啡，困难的递到嘴边，慢慢喝下，顺着喉咙，热乎整个心肠：谢谢你的关心，好想再看你一眼，可惜没那缘分了，看来你是对的，我现在是个残疾人，幸好没能和你好上，要不就拖累你了。周璇急忙说；你别这样，你越这样讲，我心理越难过，你要坚强点，有什么困难可以打我电话......，对不起！我忘了你看不见了。‘不要为我难过，我虽然瞎了，眼前一片漆黑，但是我还能靠耳朵听，靠听觉去想象，想象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周璇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不该发你脾气，不该忘了告诉你上课的是我妈妈，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看你！才几天时间说话就变得那么深沉。说话间，一俄罗斯美女吸引了我的目光，头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那边，周璇看着不对，见我猛把头扭回来，计上心头，说：我们走吧！哎呀！谁钱包掉地上了，这谁的。我取下眼镜，‘在那儿呢，那儿呢！什么都没有。’瞬间明白过来，于是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我又能看见了，这是爱情的力量。周璇对我无语的行为保持沉默。

‘你慢点，等等我，我真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你这人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你吃什么亏了，我不是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周璇停下脚步，生气的看着我：你有心吗你？

‘哇！你爸的还迁房还真不错，住六楼！是个吉利数。’ ‘吉利就搬过来住吧！反正我们也老大不小了，一个人孤独了好几十年，总该有个爱的港湾吧！’我半开玩笑的说着。‘该嘛呀！我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再说四面空墙，什么也没有装修，住那儿呀？睡地上？我说：你就放心吧！酸奶会有的，蛋糕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主外你主内，赚它一几百公斤的钞票，再生个乖女儿，我们就天天数钱玩儿！周璇不好意思的躲开，说：你美吧你！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幻想我给你生女儿，一点追求都没有。我调皮的张开双臂：来！哥哥抱抱。周璇并没有躲闪，任我抱之亲之。对了！你妈妈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周璇说：你当我妈是谁！有你想得那么小气吗？我早把实情告诉她了。她接着讲；我妈说了，如果你这朋友以后真的开了摄影店，别忘了给老太太拍一套，钱多少我照付就行了。我一脸不把自己当外人，说：别呀！什么钱不钱的，老太太来了，我一定给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保证完成任务！周璇调皮的望着我，反手抚摸我的脸颊：你脸皮真厚，那我呢？光给妈拍，我.....两片嘴唇如万有引力迅速碰在一起，足有一刻钟的翻江倒海，风雨不止，连换气的步骤都省略掉了。哇！我差点不能呼吸了，你真坏，讨厌！

空旷的屋内包裹着两人的爱意，环音四壁，柔情碰击，无人打扰的境界，披露各自的心声。‘你父母是怎么认识的？’周璇问，我想了想：听外婆说，她们是介绍认识的，我爸那时候是个杀猪匠，天天红刀子出白刀子进，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合法事儿，我妈呢？先在公交车上当售票员，那时候的售票员，社会地位相当于现在的白领阶层，而且长着一双火眼金睛，专盯那些蹭票的，特有威信。‘那后来呢？’周璇继续问，‘后来我妈到砖窑工厂上班，操作搅拌机机器，直到退休，结婚时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吃的饭菜也很普通，我猜想，如果他俩晚一天干那事儿，我会不会就是女儿身？周璇掐我一下：有你这么幻想的吗？那要叫你这么说，我父母要晚干那事....呀！你真坏，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推推打打，欲亲还迎，两颗心慢慢生根发芽，所有的营养都盘绕在交心的过程中。

‘光我回答你，你也说说你父母是怎么认识的？’我问周璇。她想了想：我父母啊！我妈本是地主家的，川中人，自幼喜爱京剧，在那动乱的年代受到冲击，外婆疯了，爷爷跳楼死了，于是我妈一个人躲到远在他乡的舅舅家，直到风波过去。当时我妈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有很多人都想追她，但我妈是谁呀！根本就看不上，我妈喜欢的是一京剧穷编剧，就是现在的我爸，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富裕，所以家里人做媒想让我妈嫁给一铁道部官员的儿子，她死活不同意，要知道那时人们观念已渐渐开放，所以新婚那天，我妈是被绑去的。我不无惊讶的说：还有这事儿，太过份了，怎么能这样啊！那后来呢？周璇接着说：后来在洞房花烛夜，我爸带着几个兄弟，趁月黑风高夜之时，化妆成绿林好汉，翻窗而进，破窗而出，带着我妈私奔去了，所以才来到重庆。我听傻了眼：原来你不是重庆人啊！说得像是电影情节，你可比我神奇多了，还地主家，闹逼婚！然后私奔，厉害！厉害！

周璇反过身来搂着我，那双深情的眼睛，向我传送爱的秋波，温柔似水，绵绵细语，她问：你说要自己当老板，开工作室，是真的吗？那韩悦月那边你还干不干。我很肯定的回答：这事我想了很久，要成家立业必须得有自己的事业，我不适合给别人打工，那很被动，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有自己的自由，就那点工资，我无法承担爱的家园，无法照顾病痛的亲人，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宝宝，没有好的经济基础又怎么能给她提供高质量的生活呢！周璇可爱的嘟着嘴，懒懒的说：那你要努力，我一定会支持你的，你什么时候去辞职？我想了想，说：韩悦月目前人在国外，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她，等她回来后我就去辞职。不过，我不希望人走茶凉，不在一起共事，不意味着老死不相往来，毕竟她对我是真诚的！有恩的！可我也有我的难处，你说是吧？周璇脸贴我胸膛，说：是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醉过之后又是春风，对了，你水平没她高，你怎么定价呢？客源从哪里来？创业资金要多少？照样模仿她的方式拍吗？还是琢磨出一条自己的路来？况且你这里面什么都还没装修！我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眼望向窗外，说：不急，一切都得从长计议，我有办法的，放心。然后我又说：当年毛主席带领着革命的队伍，经历重重艰难险阻，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凭着不怕吃苦不怕牺牲的伟大精神，最终取得了革命的胜利。我这点困难算什么？简直不值一提！' 哟！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觉悟，看不出来呀！敢与革命的队伍相提并论。‘ 我回答：那是！等我当了老板，你就是老板娘。周璇推了我一下：你美吧你。

此时的韩悦月正带着归来的心情，优哉游哉的坐在国际航班上听着美妙的音乐，机上大部分是海归华人，悦月抄着她那半调子的英语，与身旁的金发柴女交谈，得知她因减肥过度，得了厌食症，从外表上看，形同骷髅，营养极度不良，两眼内陷，颧骨高凸，看得人怪可怕，但悦月是何等奇人，竟然拿相机与她合拍，准备发微博，突然，机身抖动，厉害异常，大家都惊慌失措，‘ 怎么啦！这是？抖这么厉害 ' 然后就听见空姐不断重复安抚说：大家千万不要惊慌，不要乱动，请栓好安全带。顿时气氛紧张起来，每个人脑海里想的各不同：完蛋了！我还没结婚呢！早知如此就不该甩下那五十八个女朋友，活该！；完蛋了，我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爸爸，可怜啊！；完蛋了，我银行里还有几个亿灰色钞票，我挂了，留给那几房太太，还不抢分家吗！；完蛋了，累死累活终于熬到了头，什么也没享受就要去见上帝了，冤啦！；完蛋了，瞒着妻子来见情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然后听见广播里播放：女士们先生们，我非常抱歉的通知您，飞机出了一些故障，我们正在全力地排除，请大家保持镇定，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为防止意外，请大家穿好救生衣，救生衣就在您的座位下方。

听到广播后，机上乘客争先恐后的从座位底下取出救生衣，迫不及待的穿在身上。这时，气氛已进入恐怖的阶段，随时准备亡命一搏。悦月穿着救生衣浑身发抖，两手握住扶手，脚瞪地，今生从来就没有这么用力过，嘴念：这什么事儿啊！怎么我就赶上了呢！赵英俊还说要向我求婚，现在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紧张的同时，悦月震惊的发现，奶奶的！坐在她旁边的金发柴女，正镇定自若看报纸呢！身上也没有穿救生衣。悦月问：你不怕死吗？金发柴女说：怕！有什么用，生还了可以见我现在的爸爸，死了可以见我死去的妈妈，反正都有盼头。此言一出，令悦月对她刮目相看。

机上为安抚乘客的情绪，破天荒的播放鼓励人心的纯音乐，真感觉大战即将到来......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到广播里播报：女士们先生们，我很高兴的告诉大家，飞机的故障已经排除了，但由于各中原因，暂时迫降于黎巴嫩机场，给您带来的不便，请大家谅解！

危机终于过去了，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该玩弄女朋友感情的照样玩弄。该当爸爸的，幸福的当上了爸爸。该蹲大牢的，早晚跑不掉。该享受生活的，继续减着寿的亡命工作。该见情人的，照样向妻子撒谎，总之，没有危机就没有省悟。

下了飞机，大家被安排在指定场所休息，一切食物与住处由航空公司全全负责。我中方与黎方相互沟通，进行机内全面维修检查，保证安全，以防万一。由于地理原因，黎巴嫩夜晚较寒冷，周边的建筑房屋略显落后，灯光虽亮但昏黄，不远处还能听到士兵的脚步声。

韩悦月打开了手机，拨通了远在中国的赵英俊，但她忘了时差关系，因为当地晚八时，正是中国的凌晨三点钟，电话响了很久赵英俊才接，‘ 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死那儿去了呢！’ ‘ 有没有搞错，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你在那儿？刚下飞机？’ 悦月不耐烦的说：嗯，刚下飞机，不过不在中国，在黎巴嫩！赵英俊一下瞌睡醒了一半，说：啊！你怎么到那个国家旅游，你不怕碰见反政府武装份子吗？你能不能不让我操心啊！悦月像对面有人似的白了一眼，说：谁要你担心啊！你担心有用吗？告诉你老娘鼻炎又犯了，一点灰尘都抵抗不了，真想把鼻子给拧下来，好难受，哎！她用手弄了弄鼻子，接着说：本来是一站到中国，可飞机开到一半出了点小故障，你不知道，当时抖得有多厉害，比坐蹦极还惊险，幸亏机组人员及时维修，才幸免于难，但不知怎么的，她们又迫降于黎巴嫩机场，估计今天晚上走不成了。电话那头的赵英俊坐立不安，着急的说：什么！飞机出故障了，你在开玩笑吧！是小故障还是大故障，你有没有受伤？悦月被鼻炎困扰得情绪大乱，说话间像在喷火龙：废话！当然是小故障，大故障老娘早就挂了，给我把家看好了，不准对其他女同事眉来眼去，如有发现，大刑伺候，还有，我走之前发现屋内有耗子，帮我找出来把它给灭了，好了，就这样，哼！嘟！嘟！嘟！.....电话那头的赵英俊被弄得哭笑不得，对着电话自言自语：我叫你凶！我叫你骂！半夜三更打臭电话！哼！你不是怕老鼠吗！嘿嘿！我不但不驱赶，我还给你买几只回来，吓死你，和我说话像吃了辣椒一样，那儿那么大火气，关灯。

既然主意已定，我现在考虑的就是成本材料，与装修设计，千思万寻之下，我决定找来珂丹同学商量对策。她是我儿时的同班同学，曾经因为抄我的数学作业而身败名裂，因为我本身就是个数学白痴，对数字有天然的抵抗力，那怕老师把数字往我嘴里塞，我拉出来的依然是文字，在胃里被我灭得一干二净，半点残渣都不留。后来凡考试数学，我都成了零头的代表，无人搭理，再后来珂丹同学奋发努力当上了班长，老师便安排她来帮助我这个远近闻名的差生，于是乎成了同桌，于是乎成了仇敌，她对我采取的报复是：及格了是我教导有方，不及格就请我吃零食，敢打小报告，我就灭了你。可怜我那点零用钱，一分没花的全用在了她身上，也不见她长几斤肉。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对数学考试憎恨有加，巴不得把发明数学的人给生吞活剥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珂丹已化身为建筑设计工程师，境遇比我强上百倍。

' 哟！当年的倒数第二要当老板了，混得不错啊！' 我说：什么混得不错，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对了! 当年那倒数第一现在在哪儿混？珂丹说：他呀！早出国了，好像是移居加拿大，好几年没有联系了，说吧！叫我来干什么！我白了她一眼：这不明摆着吗，你是工程师啊! 叫你来我这儿，首先向你显摆一番，我要当老板的，其次是免费帮我出谋划策，外加请客吃饭。珂丹转身就想走，我拦住她：喂！喂！喂！你这人真没幽默感，和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内行又怎么样，内行就不能问问你珂大工程师呀！老实说你来不来我也知道怎么弄，我是想咱同学多年不见，想聚聚，再则你在建筑设计方面很精通，或许你有更好的建议，是不？原来珂丹是假装要离开，一回身从包里摸出一包【旗袍烟】来，递上，我本不抽烟，但老同学相遇，抽一根也无防。

这烟杆很长，色黄，烟嘴白，吸上一口，凉快到心底。我问她：没想到你也学会抽烟了，不良风气真害人，烟龄几年了啦？珂丹回答：什么几年啦？这烟是同事发结婚喜糖给我的，我自己不怎么抽烟，业余的，没瘾。我仔细琢磨着这手上的烟条：你说这设计者多亏心呀！凭什么给你们女式烟搞加长型，给我们男的按标准型，颜色也好看，准一重女轻男型的。珂丹被逗得想笑：你可真有意思，没事研究起烟来，我怎么觉得你说话像在讲笑话，没个正经啊你！我满怀自信的回答：还好，反正不讨人厌，对了，这么多年没见面，你结婚了吧！小孩多大了，是男孩还是女孩？这时见珂丹面露难色，我急忙转移话题.......没结婚！那来什么小孩，一个人单着比较好，我帮腔作势的说：准是那些男人太无用，多少像你这样优秀的女性都没结婚，没关系，我帮你介绍，好男人多的是，不缺那几个。但珂丹反过来问我：你结婚了吗？我一脸期待的说：没有！但目前有个相好的，我很喜欢她，还没见过父母呢！珂丹立马为我着急起来，说：喜欢就娶她呗，没见过父母赶紧的呀！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拖什么拖。对了，那女孩是干什么工作的？我幸福的说道：唱川剧的，在重庆川剧院工作，主攻旦角。‘ 哇！看不出来，你小子能耐啊！还找了个唱戏的，以后不愁没戏听了。’ 我说：拉倒吧你！她才不会当着我的面唱戏呢！除了在舞台上。这时珂丹压低说话声，头朝我靠拢：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听听。我心眼一坏：想知道啊！可以，请我吃火锅，我就告诉你。珂丹同学急了：太不够意思了你，大热天还吃什么火锅，你忘了升学那天，你小子考试又不及格，不但不辞而别，欠我一顿零食不说，现在还想一次性赚回来，不说就算了。我白了她一眼：看看！又认真了，说你没幽默感一点也不带冤枉，什么不辞而别，我想你们还来不及呢，离开你们可把我哭死了，哎！也怪我自己笨，那时候根本不懂什么叫学习，也不知道学习的好处是什么，只是为学而学。现在几点了，聊着聊着肚子有店饿了，走！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

一路上，我们感叹时间的无情，曾经的同桌，已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其他的同学也各奔东西，天南地北，只是偶尔联系，彼此牵挂，彼此祝福。珂丹问我，你知道为什么你成绩一直不好吗？我想了想：那不是我要的答案，我要的答案与老师的答案不同，你必须朝着她的方向走，一旦有自己的想法，扣分！

走了半天，我们找了一家名叫【口杯品】的小店坐下，叫了点吃了，继续神聊。

‘红杏送来满园香，孤独不觉换韶光。自从郑郎把京上，相思一日九回肠。怕郎君不会珍惜和调养，怕郎君儿女柔情两难忘，难得他狼子收心立志向，又怕他发愤忘食，熬更守夜读文章，夫啊！夫啊！’ 台上的周璇化身为李亚仙，正声情并茂的演唱，一举一台步都那么有型，眼神里充满了思念丈夫的相思情。

演出结束，周璇在后台脱下行头，在没卸妆之前，面对镜子用手机自拍，' 你什么时候爱上自拍了，角度光线状态掌握得还不错。 一同事开玩笑的说，‘ 没事！拍着玩呢，小小爱好，’ ‘ 你这手机该换了，我看你都用了好几年，别舍不得，叫你老公给你买呀’，周璇边拍边说：他呀！自己都用老式手机，我觉得挺好的，干嘛要换，看不出来，你还喜欢高科技？同事笑笑：这叫与时俱进，知道不？看看现在出了那么多西瓜手机，葡萄手机，榴莲手机，梨子手机，不但形状像水果，就连味道也匹配。周璇手一推：得了吧你，还西瓜，你怎么不说南瓜手机？’ 呵！还真有南瓜手机。

从黎巴嫩到中国需要近九个小时，结束这次恶魔之旅的韩悦月，回来后并没马上通知我，她只是孤身一人去了位于观音桥的新工作室，然后打电话叫赵英俊陪同去牙科医院。

' 医生！你说我这颗智牙，打麻药疼嘛！’悦月担心的问，医生客气的回答：‘说一点都没有，不可能！但打过麻药之后，会好很多。’赵英俊安慰说：别紧张，有我陪着你，不怕！这是人的正常生理现象，几乎人人都会长。悦月眉头紧锁：是啊！你说得轻巧，怎么你就没长。然后她心跳加速的躺在医科牙床上，听天由命的等待大夫对她牙齿的改造，‘ 来！张大嘴！’ 人生中的考验就此开始。只见坐在门外赵英俊，随时预想着里面的惨叫声，毫不客气的抽自己一耳光。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中间听见最粗鲁的声音就是电钻声。拔牙战斗结束，只见韩悦月捂着右脸，拿着医生开的药，在脸部还未肿大之前，买了一袋冰块敷上，神情略显疲惫的坐上了车。

几天后，当我买来材料正要自个儿刷墙的时候，悦月电话通知我去上班.。

我一进屋 ‘来啦！午饭吃没有 ’ 石小妹开门迎我，‘ 吃了，中午下的面条，撑死我了，客人来了吗？’ 石小妹说：今天没客人可拍，韩老师有点事想找你谈谈。我下意识搜寻所有的可能，一般听到老板想和你谈谈的时候，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我疑惑的走到悦月跟前，‘ 坐下吧’ 她说道，我看看她的脸，发现右边略肿，问：你这半边脸好像不太对劲儿，撞墙是怎么啦！悦月回答：什么撞墙！拔牙！疼死我了，目前浮肿还没完全消完。我摸摸后脑勺，问：是虫牙吗？石小妹插话道：什么虫牙，是拔智牙，你不知道吗？我晕乎乎的想了想，说：不知道，什么是智牙？石小妹说：牙槽骨上最里面的上下左右各一的四颗第三磨牙，你竟然不知道？我不知所谓的说：不知道！我才不会长什么智牙，那东西与我无缘。此言一出，她们对我彻底无语，只点头说道：你是和我们不太一样，你是异人，别人都长就你不长 ，高！实在是高！

‘真是服了你，你又让我看见你神奇的一面 ’ 悦月接着说：听说你要辞职，到那儿去混呢？我面露难色，本该我先开口的话，怎么被她抢了先，难道周璇告诉了赵英俊，赵英俊又.....问你呢？半天不说话。我内心挣扎，牙一咬：对！我是打算辞职，不过您要是有困难，可随时叫我回来帮忙，或者干到您招到合适的员工再离开也可以。只见悦月笑笑，说：其实啊！你也知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完全以经商为目的，凭着对艺术的热爱，半商半就的开了这个店，一来可以解决生活问题，二来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属于打着商业旗帜的文艺青年，注重生活品味，不想彻底沦为钱奴，而且之前我也给你讲过，我曾招过助理，那小子是个败家子，一会儿灯架被他锁滑丝，一会儿充电设备弄短路，一会儿化妆笔弄不见，我真的焦死了！我问：不会吧！这么夸张。悦月苦笑：我还骗你不成，叫他拍照像在打仗，除了形式大于内容外，引导起客人把人大牙都要笑掉。‘对！对！对！石小妹站在一边捂着嘴笑。’当时我也在场，我问：那他怎么引导的？悦月说：他叫人家把自己想象成从天而降的天鹅，你说滑稽不滑稽。我听后竟没什么笑点，问：这样看来，他肯定没有当上摄影师哟！悦月负责任的说：没有！不可能，他底子差，没有半点美术功底，入行时间短，只干了两月，笨死了！哎！现在想想我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他没努力，总而言之很遗憾。然后沉默半响，接过石小妹泡好的咖啡，又说：后来我听谁说，他当什么电影编剧去了。我立马纠正：编剧不分什么电影编剧或者电视剧编剧，不存在这种分类。悦月白我一眼：怎么理解的，我指的是他专门为电影写剧本，赚大钱去了，那小子。石小妹问我要不要泡咖啡，我说自己来，我喜欢在咖啡里加糖，悦月则相反，对苦的酸的辣的感兴趣，超市里有什么样的水果，她几乎尝了个遍，我有些自责的说：那我走后，谁来帮你分担工作，你一个人要独揽那么多活儿，且样样出彩，认真到可以忘记吃饭，但是.......悦月叹口气，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有吃完宴席还赖着不走的道理，我想好了，我打算把我侄儿涛子叫来帮忙，他在师范学院攻读无脊椎动物语言学，天生对蜘蛛、蜈蚣、蜥蜴之类的昆虫动物感兴趣，刚上大一，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不知这算不算最后一聊，天快黑时才离开，石小妹送我到电梯口，‘不走吗？汉语班教得怎么样？’我问‘还行，我现在不能走，晚些时候还要和他们查经呢！再见，记得有事情联系哦！

十七、自立

当一段旅程结束时，留下的就只剩慢慢消散的回忆，点点滴滴，若即若离。悦月是个好人，没什么事可做的时候工资照样发，从不摆架子，也很少发脾气，处事低调，做事认真，思考起问题来，大脑比瑞士表还精准，她不算女强人，因为女强人都是事业疯狂型的，永远没有满足，但悦月不是，她很顾家，临走之前她告诉我，和赵英俊结婚之时必发来请帖，我说那又得出血了，对于我这个贫血的孩子，您就高抬贵手吧！她回答得好，那就来五百cc吧！我当场晕过去，看！这就是教我知识与我贫嘴是韩悦月。

离开就意味着自力更生，离开就意味着自个儿下蛋，吃的是草挤的是奶，好处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坏处是不会有人给你按时发工资了，才发现当老板是个炒股活儿，有涨有跌，考的是综合能力，比的是良心道德，累的是心理压力，识的是用人有道，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可以说在即兴奋即自由即未知即期待即劳动中度过，到专卖店买灯具，到玩具店买道具，到二手市场寻宝藏，到布衣市场弄窗帘，探访图片社，了解具体行情，规划操作步骤，然后请人来帮忙安装装修，所有的一切基本上十天内就可完成。周璇在等着我的好消息，我知道她不需要我来养，但必须有顶梁柱的承担，人生漫漫曲折颇多，能自由而简单的生活，那比什么都好！

我的计划与珂丹提供的建议一致，两室一厅的房子，大厅布置为摄影棚，一室布置为化妆间，一室布置为自己温馨小窝 ，这叫生意初体验。对了，工作室名字还没想好，叫什么呢？徐阿肥摄影工作室、老徐摄影工作室，还是徐跑跑摄影工作室呢！我打电话问周璇，她说自己没经验，叫我自己想，那我还问她干嘛？想来想去头都大了，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躺着，抓耳挠腮的翻来覆去，不就是个名字嘛！何必这么想得这么复杂，好吧！就叫徐跑跑摄影工作室！不改了。

关于是否办营业执照及相关证件，我的做法是效仿怪叔叔摄影工作室，有盈利了，生意稳定了盘活之后再去办。这就像租门面一样，前三月必须免费或者减半，要不然生意万一做不走，谁都没钱赚，对包租婆而言，巴不得你一租就是好几年，月月收租，天天开心，她不会愚蠢到把刚燃起来的火星都灭了，那样就根本火不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虽然有请人帮忙干活，我也不是闲在一边无事可做，我会买几包烟善给几位勤劳的农民工，吩咐他们做精细点，到楼下超市买大瓶矿泉水递给他们喝，偶尔还和他们聊聊天，吹吹牛，说说笑话。当然周璇那边一有空就会过来视察，她比监工还像监工，背着个手走来走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连农民工都叫她老板娘，搞得我哭笑不得。

俗话说旱时置舟，水时置车，现在做什么都得讲究个超前思维。他们在装修时，我已经在考虑和柯敏联系，制作客户资料留存表，再想想还有什么需采购的？价格怎么定？暂时只收现金，不提供刷卡业务，开业的当天请那些朋友来吃饭等，在我看来给客户提供衣服没有必要，因为每个人的身材、体型、气质都不一样，采购回来的衣服会造成千篇一律的效果，我也不可能在客户穿个两三次就拿去洗，那样成本就高了，而高价格的衣服又买不起，所以我会对每位客户建议自己带衣服，没有谁比你更懂自己穿什么好看！女人在这方面都是高手！对于相框产品，我基本也不提供，那东西便宜，外面到处都有卖的，我不会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尽管如此，我还缺个化妆师，一个人又化又拍又修，光想起来就累人，怎么办呢？

对于摄影工作室，我所见过的老板，基本都是劳碌命。印象中当老板应该是掌权大局，运筹帷幄，心里装着方向盘，指谁怎么做就怎么做，然后背着手走来走去，享受耗子见着猫的俯首称臣，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理所当然，然后内心无比满足，当然更不存在谁对谁错的概念，因为老板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就算公司被他弄倒闭，他依然是对，只要工资不拖欠。

不过也有不是内行开摄影店的，其经营理念基本跟工厂管理没什么区别，换人速度就像在走过场，死撑着不倒的也没什么好戏可看，感谢没有特点没有想法只要能挣钱又没什么竞争力的聪明人，市面上多点这样的人才，别人才好混。

天凉了，和太阳躲迷藏的孩子们该加穿衣服了。开业的当天，我收到部分朋友同学的短信，有的在外地工作来不了，有的工作上有事也不能来，最后我请到菊花、柯敏、柯丹、赵英俊、王小鹏、韩悦月、石小妹等人来庆祝，但父母不打算来，她们说不好意思，不愿和年轻人扎堆。周璇是早上七点过就到了，我俩做了很多小气球，等所有人到齐，一起踩气球，一起闹欢祝，吃糖、剥瓜子，中午吃饭再到事先预定好的酒店桌上等候，大圆桌、旋转台、白餐布、高酒杯、软坐椅，菜一个一个的上，酒一杯一杯的敬，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包含了友情、亲情、爱情。在热气腾腾的饭菜中，道出了多少心里话，送出了多少礼祝福，不谈异义，只求同合。

韩悦月对我的自立门户没表现任何反感，到是为我提供了些注意事项，免得红牌发下。石小妹的汉语班越做越大，没想到在中国的外国孩子还真不在少数。王小鹏老怪我不联系他，结婚了又怎么样，有小孩了又怎么样，难道就因为成家连朋友都疏远了，他目前在驾校学车，成熟的技能每每让坐在他旁边的教练捏把汗，就怕一个踩错刹车飞河里去。珂丹是我最好的同学，尽管她对我的倒数第二成绩仍耿耿于怀，但抹不去儿时那调皮的记忆。赵英俊借此机会在酒席上向悦月求婚，给她戴上幸福的戒指，抢光的我所有的风头。菊花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脚基本已经恢复，走路暂时没有以前那么自然，假装我们曾经只是普通朋友，假装现在过得比谁都好，要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找工作了，靠男人养不是她的人生理想。周璇坐我旁边，招呼大家吃饭，不但彬彬有礼，还会与人划拳，我以为唱戏的就不会这些俗套，但我错了，她比我想象中的要野蛮女友得多，从没见过她这么喝酒的我，估计会被她三两下灌醉，然后不是我扛着她上楼，而是她扛着我上楼，并对过道的人群喊话：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婆扛老公吗！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米下锅，饭下菜了。不出我所料，柯敏那边的朋友纷纷前来拍照，我高兴的接待她们，端茶送水，又是聊天又是恭维，生怕没伺候好迎来的开门红，所收的价格基本上是我以前一月的工资，有时相当于两月的工资。对于做生意而言，我这是小打小闹，成不了大气候，但我满足这样的小情调生活，不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钞票上，那不是我的本色。如果说生活中有很多‘点’需要我们去完成，我将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当每个‘点’都连通的时候，它就成了一条‘线’，当每条‘线’都组合起来的时候，它就成了一个‘面’，照此下去成为优秀的立体指日可待。

为了宣传，我首先拿周璇当模特，穿戏服，穿便衣都行，心里盘算着，生意稳定下来就向她求婚，‘亲爱的，你状态真好，怎么拍怎么好看，根本不用引导’我边拍边夸奖，‘少来这套，就你那点小心眼，我还看不出来，什么时候去见我妈，她老人家可天天盼着骂你。’‘啊！你妈真这么讲，不会吧！上次开个玩笑她老还没忘呢！’‘笨蛋！我和你说着玩呢，哈哈！把相机拿给来，我看看你拍的照，拍得不好揍扁你！’我恭恭敬敬把相机拿给她，一张一张的翻看，我说：亲爱的！先别看了，拍完再看吧！对了！忘了放点音乐，于是选了几首动感的旋律，周璇跟着节奏使劲的表演，我拍累了就坐在板凳上继续操作，我个人是讨厌假装表现站着拍的，把人拍累了，效果肯定差强人意，可周璇是谁啊，她怎能见得我如此舒服，呵斥道：好哇！你还敢坐，板凳拿来！凭什么你坐着我站着呢？不公平。’幸好我采购了多根板凳，咱们坐着对坐着，拍来拍去好不快活，‘拿来’周璇又抢过我手中相机，我说还早着呢！亲爱的，别在我拍出感觉的时候一会儿又看一会儿又抢的，演戏还得讲究个情绪连贯呢！‘什么话，敢跟老娘贫嘴，去！我来拍，你去当模特’‘啊！你会吗？天啦！真不讲理，’周璇耍起性子来那会理我，‘叫你站过去就站过去，听到没有？啰嗦什么！’当我站过去时，发现身上衣服不对，‘慢着，我得换换’我跑到洗手间换衣服，才到一半时，周璇冲了进来，关上门，‘怎么！害羞了，哎呦！脸都红了，’我不会在这时候扫兴，面对未来的妻子，在这个不雅的地方激吻，疯狂拥抱，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刺激的了，急促呼吸过后，身上留下的全是她猫爪印，当然还有看不见的牙痕，我说‘你属狗的呀！尽咬人！’，周璇摸摸嘴说：我不是想咬人，我是想把你生吞活剥了，’话还没说完，她把我推到墙上，于是新一轮战斗又开始了，我俩像动物世界里的大猩猩，激动起来真有可能把对方给吃了，更没想到的是她身体弱小，能量惊人，一翻风雨之后，我都快没力气拿相机了。

有些事实让我彻底的相信了淑女的内心是疯狂的，但疯狂得有品味。所谓表面现象就是，你看见的是湖面薄冰，你没观察到的是冰下还有鱼儿在游，还有螃蟹在撕杀，更深的是海底火山，没见过的怪鱼城府于此，操作内心。当然话说回来，面对爱情没有几个人是不疯狂的，除非他是冰冻人，属特殊情况。

拍好的照片通过精心挑选，细心修饰，拿到有关图片社做成各种材料的相框，按照美学设计，组合悬挂在墙上，作为装饰，剩下的一部分则上传到网站上做宣传。我一个人在摄影棚里走来走去，背着手，叉着腰，或环抱胸前，在缺乏经验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为思考问题而思考问题，好似来回走了几公里，一点都不觉得累。

前期营业还算顺利，我的沟通能力也还不错，所来的客人由于你介绍我，我介绍你，辐射面积之广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甚至招来的外国人，她们是外语学院的学生，好在中国话还能说两句，要不然我那哑巴英语真要现出原形，她们很爱笑，给我的印象完全就是一副乐天派，深深的感染了我。当然这当中也有我不愿意接拍的，小店成立之初业务不能太广，本来我只打算拍艺术照，不包含全家福婚纱之类，但隔壁邻居来拍过照之后，挨着附近的房邻都纷纷找上门来，一来图个方便，好说话，二来好砍价，便宜，自然面对周边邻客我不好死撑着不降价，唯一的办法是：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费，选完之后慷慨送照片，既维护了本价，又喽啰了人心，还帮着宣传，一箭双雕！

最怕的就是催得急，对于进摄影棚就想出摄影棚的人，我是没半点情绪拍照，巴不得他别来。

约好的上午到，可他们偏偏拖到下午，拍全家福比不得拍个人艺术照，所花的时间精力要多得多，难度也较大，虽说主题是突出亲情，调皮可爱的一面我也打算捕捉进去，但有时候情况往往出乎你所料。来的是一家人：两位老人和两位兄妹。都下午两点了，我着急如何能拍完，这时老人说：你快点拍，我们三点半就要走，那边还有事。我立马懵了，说：除非不化妆，要不然没可能。年轻男子说：本来就不打算化妆，随便拍两张就行了。其他几位也跟着点头，没办法！我没路可选，那就快速化点淡装将就拍了。

打光调试，安排他们站好位置，反复调整状态，站姿表情，可能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年轻男子情绪开始浮躁起来，‘拍完没有，哎呀！好痛苦。’我说没这么快，你表情放松点，自然点，别着急！又过了几分钟，男子说：好了好了，行了，就这么完了吧！不用再拍了，我够了。我说：可以，你先休息一下，以按抚他情绪。然后单独给两位老人拍照，大概拍了六张左右，他们急忙喊拍完了没有，我算遇到急性子了，而且还是一家人，最后合拍两兄妹时，老人坐在旁边却指手画脚的：别摆这姿势，不好看。那我又换另外的姿势，老人依然不依不饶：这样也不好看，不能这样。我快崩溃了！很想问是您在拍照还是我在拍照，怎么反客为主了？心里一直就这么憋着，中间还出了些小差错，全是情绪惹的祸，在翻看照片的时候，发现多数为闭眼，有些表情像上刑场，没剩几张看得过去的，又使劲儿补拍，来来回回几次，耳边听到最多的是：我把这辈子的照都拍完了，以后绝不进摄影棚，太痛苦了！像在坐牢！那我算什么？监狱长吗？对自己都不负责任，到时候选照片又是怨声载道。忍气吞声的拍完整个过程，其辛劳程度比拍一天还累，心累！送走他们后盘算着能选出几张合格品，之后对于此类客户我打出的都是拒绝牌，毕竟砸牌子的活儿还是少接为妙。

快到年底时，我们终于见了双方父母，彼此都挺满意，我也向她妈妈承诺一定会照顾好周璇，并在心里盘算，等生活再好一点的时候，就去附近租一套房子，作为临时爱巢，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再憧憬什么理想，不再体现什么个人价值，想成家的人心态有了质的提升。对于那些伟大的功利的想法，我交给浮云来解说。

在这之后，我们同居了，像豆浆离不开油条，像键盘离不开鼠标，像牛奶离不开面包，像金太狼离不开红太郎，满满的都是爱。

为积极表现，我变得勤快了起来，以前不会炒菜，特别是和菊花在一起的时候，回锅肉被我炒成甜锅肉，让冤死的猪肉白白浪费，于是在网上搜查相关视频，从最简单的学起，思考为什么有些食物下锅要放油，有些不放油，什么时候放什么作料，先后原因在那里，为什么先大火后小火，规律在那里等等，总之带着问题去思考去做事，以前靠死记硬背，现在靠琢磨，很快我就有了明显进步，功夫终于不负有心人，在压力下的求学就是不一样。

‘老婆，快来尝尝你老公做的饭菜，看看我手艺怎么样。’‘哇！做了八个菜，这么多，你想撑死我，尝尝看！’一块肉刚进嘴里，瞬间周璇的脸拧成了麻花状！我见不对劲儿，心想难道又搞砸了，不至于吧！‘嗯！好吃，味道真棒！’我说：你吓我一跳，既然味道可以为什么你脸拧成那样？周璇调皮的说：那是因为你做得太好吃了，我太满意了，所以今后做饭炒菜的事就全交给你了。然后她全然不顾美女的矜持，狼吞虎咽在我面前大吃海吃，还直招呼我：吃啊！吃啊！你傻站着干嘛！嗯！这糯米肉圆子做得不错，好吃。我俯下身子问：我说老婆，吃这么快你就不怕长胖吗？周璇一脸灿烂的说：不怕！忘了告诉你，我是吃什么都长不肉的，胃口特好，身体特棒，哈哈！我也跟着哈哈笑，心想这回掉陷阱里了吧，展示一桌厨艺，摊上一辈子厨艺，也怪！这男女一好上，有什么未暴露的怪现象怪脾气，逐渐浮出水面，这还没结婚，结婚了就更不得了。

周璇不喜欢我留胡子，其实我自己也不爱留胡子，主要是脸型不允许，留起来像一邋遢人儿，可有的人呢，留胡子特性感，特像汤姆克鲁斯，招女人爱，满脸的络腮胡，比西部从林还茂密。因此我每三天刮一次，电动的，已用了好几年，天天盼着它坏，然后卖新的，算是理想主义的光荣体现。

‘呀！你头发长这么长了，还不去剪，是不是要我用剪刀给你修剪啊？’周璇开始有事没事的打理我的全身，我照了照镜子：是有点长了，不过还好，不知道到那家去剪，水平又不高，尽起一些形式大于内容的名字，根据档次任你选标准理发师还是首席理发师，麻烦！周璇说：这叫市场经济谋划有方，没听说过起个菜名儿，也得好听才行吗！这么着吧！为奖励你最近勉强的勤劳表现，你过生日那天送你件礼物。我问什么礼物，周璇不答，于是我撕下面具，孩童似的求她，她反问：你们男人也会撒娇啊，还真看不出来！我说：那是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回到家里我就是一裸体人儿，让你看得里外通透，爷们吧！‘爷们个头！告诉你，我想给你买个电动剃发器，把你剃成光头，看你还爷们不！

谁说光头就不爷们？光头的爷们最讨女人爱，不但亮晃晃，而且全是智慧，一不小心抹点油，还能当镜子使呢！

我个人是没祝生的习惯，家里人也一样，外婆在世的时候常说：现在天天都像在过年，天天都能吃上饺子，有鞋穿有漂亮衣服买，我这一辈子吃苦受累，终于熬到头，人又老了，想吃又吃不下了，疾病缠身，晚上睡不着，四五点钟还醒着，哎！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我是恨自己不成才,恨岁月鸟无情，恨和阎王爷没拉好关系，让她老驾鹤西去，不知现在在和那位神仙下棋，总之再也见不到她了。

生日那天，周璇给我买了一个大蛋糕，和家人一同出去吃火锅，完了回来收到她在网上给我订的剃发器，冲浪牌的，外观很大气。走到洗手间，面对镜子，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自己推头发，所要的效果：简单、清爽、有型，前面还好办，可后脑勺看不见就不好弄了，于是周璇端了一根凳子进来，‘哎呀！看你笨成那样，快坐好，把剃头器给我！’我忐忑不安的坐得规规矩矩，问：你会使吗？小心点，别把我后面剃秃了，到时候拿你头发补上。‘贫嘴！’她搬正我脑袋，一副实习生的模样，在我头顶画着地图，我没勇气打瞌睡，怕她一不留神，让我掉块肉。她虚着眼远看近看我的发型，自言自语说：嗯！不错，有特点，符合我的审美，好了，头剃完了，要怎么谢我，自己说！我说：不用谢了，镜子就摆在前面，你个小坏蛋，把我头顶剃成一敌方战略碉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叛变的呢！

站起来左看右看，还别说，一般的理发师还剃不到这种程度，真够绝的，我说：如果全国人民都模仿我们的做法，那理发店岂不是要关门。周璇幽默：你就放心吧！除了和尚的生意他们做不了，只要有毛发的，甚至宠物的活儿他们都能接。我纠正：那叫宠物美容店，专门吃这碗饭，打扮出来的小狗小猫倍儿有气质。这话勾起了周璇的宠物欲，说：老公啊！我们去买只宠物吧，我喜欢小狗。我说：等过段时间吧！你看我要化妆拍照修图，一个人忙死了，而且你白天也得在剧院里排戏唱戏，我怕一冷落，它一忧郁不吃饭，绝食而亡，反正这残害生命的恶事，我是不干的！周璇一憋嘴，拉着我手臂左摇右晃的，使出浑身的撒娇劲儿，弄得我骨头酥软，若再不答应，估计得背上不懂忍让老婆的骂名。我不得已说：好！好！好！明天周日，你反正也休息，我们就去动物市场逛逛，但我有言再先，买回来你可别玩够了不喂它，宠物也是一条生命，既然买了，就要负责，我可不想看见它病了或饿了不管。周璇一把抱住我，献上亲吻：好耶！放心吧老公，我才不是那种人呢，我一定把它养得又肥又胖的，不让它渴不让它饿！

十八、平顺

说是动物市场，其实就是在沙坪坝三角碑地下通道旁，那里常年聚集贩卖小狗小猫的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转手，总之一坐就是一天，我都担心小可爱们想排泄是不是就地解决，可我路经此地也没闻到臭味儿啊！真奇了怪了，这周璇要买动物，搭配的肯定得有窝，狗粮，还有冬天穿的衣服，原来人们生活变好了，宠物们也跟着享福。

一大早和老婆手牵手来到三角碑，对各色动物挑来选去，一问价格，还真不便宜，我本来预想的是一顿自助餐的价格，他们倒好，还我两顿热火锅的价格，也罢！自己现在做生意虽然累点，花点钱哄老婆开心也是值得的，然后寻遍沙坪坝，到相关的宠物店买这个买那个，真是让我对这小狗羡慕，周璇说要给它起个名，我说应该的呀！那叫什么名字呢？边想边琢磨，既然毛发纯白，那就叫它小白吧！周璇征求我意见，我说：好啊，这名字好记又简单，就叫它小白吧。

这恐怕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养狗，以前家里老养猫，对狗这种动物是陌生的，而且我也不太相信狗粮那东西它们会爱吃，所以买回家后，把窝安置在我们的小房间里，里面有毯子，晚上睡觉不会冷，我们没吃完的饭菜肉都留给它，还有新鲜的牛奶，告诉它上厕所到那个地方方便。事实上小白一直保持的乖巧生性，把我和周璇都迷惑了，大约一个星期后，突然有一天，我在给客人选照片，就听见小白的汪汪直叫，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它冲着镜子对里面的不速之客起了醋意。心想打劫还得有个先来后到呢，你凭什么跟我争风吃醋啊！告诉你，我在这里过得可舒服了，想夺我地盘，门都没有！那儿来的，回那儿去。于是不懂科学的小白，被镜子里的自己惹得寝食难安，也逗得我们哭笑不得，除了看镜子表现激动，大部分时间它还是安静的，我若没事躺在沙发上，它总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要我抱它入怀，享受人类的体温。周璇因为工作，都是晚上才抱着它玩，有时候我俩外出也带着它旅游，它是长不大的品种，养多久都喜欢。

‘老婆，你脸上怎么啦？上火了吗？’‘没上火，只是有点过敏，经常化妆是这样的’周璇拿着化妆镜左看右看，我从后背抱住她：你们不是有特殊面膜保护吗？唱戏的真苦。周璇说：我说的那是某些剧团自发研制的，我们剧院暂时没有什么特殊面膜保护，来！我给你看段视频。于是周璇在手机里选了段她们卸妆录像，用的色拉油卸妆，也有用菜油的。戏曲装非常的厚重，油彩也非常的难洗，所以就先用菜油卸妆再用洗面奶洗。看完之后我情不自禁的摸摸老婆的脸蛋，说：嗯！皮肤还算细嫩，我喜欢。‘哎哟！’周璇掐了我一下手上的肉，‘什么意思，你想说皮肤不好就要休妻吗？我赶紧自打嘴巴：那敢啊！要休也是您休我啊！现在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在家做家务，流行！‘哈哈哈！’ 周璇笑点低，被我逗乐了，前俯后仰的转身揪我住脸：你就会哄我，一张甜嘴不知哄骗了多少少女的心，说真的，在我之前，你交了几个女朋友。

这话难度不大，还没到严刑逼供的时候，于是我说：之前只交了一个女朋友，那是我的初恋，已经十几年没见面了，当时我们是在学校认识的。可能女人对这样的问题都比较敏感，她不乏醋意的问：那你们交往了多久，她长什么样儿，有我漂亮吗？我当然不能说初恋长相是否占优势，那是女人给天下所有男人设下温柔陷阱，一不小心就会引发世纪大战，所以我不无伪心的说：怎么可能有老婆你漂亮呢？那是不可能的，具体交往了多久嘛！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时间挺短的。总之对爱情不利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会说。周璇满意的说道：那还差不多，问你？有多爱我？我举手答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又问：就这样吗！还有呢？我憧憬的说：老婆，你看我不是在努力拍照挣钱嘛 ，好的日子还在后面，别看现在我们住的是小居室，一有了钱，我就给你买个大房子。‘ 有多大，带花园吗？’ 我夸大其词的讲：当然带花园，不但带花园，还有游泳池，健身房，家庭独立影院，前边是足球场，后边是篮球场，左边是排球场，右边是网球场。‘有秋千吗？我喜欢坐在上面荡秋千。’ 我手一比划，说：来一排秋千，我让你天天坐在上面荡秋千，直到睡着为止。‘我每天都要你按摩，洒日光浴，吃大闸蟹。’ 我说：没问题，我按摩你头，按摩你脚，按摩完了正面按摩背面，然后洒日光浴，假如没有太阳，就用造形灯的温度替代，吃大闸蟹嘛！我让你每天吃两桶，全是肉，不带壳的。‘我再也不想大热天在舞台上唱戏了，我不争角儿了，我想上班就上班，我不想上班就在家躺着’ 我顺口说道：谁理会什么角儿，不能再折磨自己了，新生活是两人的世界，我告诉你呀老婆，咱们生个孩子，直接身价百万，让别人羡慕去吧！此刻的周璇被我哄得晕头转向，幸福的靠在我胸前，说：行了！别贫了，我告诉你，以后啊只准你爱我，不许爱别人，更不许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我假装向四周望望：这世界上还有其他女人吗？你别说人了，母鸡母狗母蚊子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周璇一脸满足的：算你勉强通过考试。

网招化妆师已有些时日，也来几位应聘者，交了简历，看过之后都不甚满意，个人不太中意培训学校结业的，学得都很粗略，实践经验缺乏，再一个就是普遍年龄偏小，沟通起来恐怕有点费力，所以暂时放了放。

自从我离开怪叔叔摄影工作室以来，韩悦月的接单量逞逞逞的往上涨，以前从来不拍全家福的她，现在什么活都接，带着她侄儿涛子，正挥汗如雨的加紧拍摄，涛子身强力壮，皮肤黝黑，属于举着八角灯跑十分钟不揣大气的那种，怪不得韩悦月拉他来帮忙，工资竟然给人家算学生价，太不仗义了，她说这叫不搞特殊待遇，当然了，涛子爱昆虫动物，来上班时老是背着个大黑包，在拉丝没开的情况下，总能从外面端详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悦月天生胆小，所以命令他不准背动物来工作室，其实涛子的背包里也没什么动物，除了两条花青蛇，一只巨型黑寡妇蜘蛛外，其他的都很安全。

不安排客人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的沙发上发呆，它的好处是可以净化思想，放松身心，什么都不想的静静望向远方，二十五楼的高度，足以让人平步青云，与天同在，细胞的每一个因子得到彻底的释放，再加上小白的温顺陪伴，人生还有什么可求的。

我答应周璇在搬离新房的那一刻就向她求婚，估计得花一年左右的时间，我琢磨着，到时以什么样的方式求婚，从小害羞的我，本质上性格是无法改变的，但是要娶一个大活人回来，不豁出去怎么行。

下午没事儿，我把小白的粮食准备完毕后，打算出门看周璇今天的演出，她们结合了戏曲与现代剧的创新，既保留了原来的汤味，又增加了时代感，收拾收拾，换了身衣服，关灯关门，来来到电梯口，按下一楼，稍待片刻门开了，迎面而来的熟悉面孔，让我俩都停住了，‘雪儿，怎么在这里碰见你，你也住这上面吗？’雪儿说：没有，我是来应聘的！我问：你应聘什么工作？那家公司的？不出我所料，她回答：徐跑跑摄影工作室，难道...是你开的？看着她一脸惊讶的表情，我点点头。

‘说吧！这一年多来，你到哪里混去了，那个【美丽视界】现在怎么样了？’我泡了杯茶递给她，雪儿说：现在不清楚，只记辞职前，她们又招了几位免费的助理，然后搬离了原来的住处。我说：看来她们是搬家专业户，每隔几月就搬一次，累不累啊！那后来呢？雪儿说：后来我到国际皇家摄影工作室上班，累死了。我说：可以呀你，到这么大气的一家工作室上班，她们工资给的多不。雪儿一脸不爽的道：什么大气，小气还差不多，取那名字是抓人眼球的，里面乱得像锅粥，一点也不好玩，然后她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真想不到！你都当老板了，你老婆呢？我说她上班去了，晚点才回来，你还一个人吗？交男朋友没。雪儿低头回答：分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对了！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我说：别呀！你不是来应聘化妆师吗？我这里正好缺人，既然你来了，就在我这里干吧？何必另找他家呢？不过你也看见了，我这是刚开不久的工作室，可能开头工资不会很高，你要没什么其他的高要求，就留下来吧。雪儿想了想：好吧！那我什么时候来上班。我说：明天，对了，忘了给你讲，在我这里上班不用天天都来，根据订单安排，没客人的时候上网看电影什么的，我不反对，工资照发。这一套其实我是延续了怪叔叔摄影工作室的经营理念，合理化安排工作时间，不走套路，无好不成店。

有了雪儿的加盟，我的工作量减轻了不少，偶尔周璇有空也帮着修图，对于我的经营理念和反其道而行之，很多客户都抱以看好的态度，纷纷支持我们的事业，我们也将心比心的对待他们，不伪装，说实话，掏心窝子的真诚，拍最‘正’的照片，力求不重复自己，不走形式路线，是我们稳定发展的基础，世间万物千规万定，都是人们根据各种考虑设计出来的，有它的必然性和灵活性，这往往取决于领导者的人生价值观和对人性的认知能力，用多少心做多少事，得多少报酬，它是动力的体现，当然提到动力，如果说野心是动力的升级版本，那么就要看他野的地方是否安全，要是在深山老林毒蛇猛兽出没的地方，不但危险，刺激！同时也容易丧命。

周璇知道我招的是以前的女同事，心里老闷闷不乐，一嘴的醋罐子说：哎呀！恭喜你，招到帮手了，还是曾经的女同事，反正呢我白天上班又不知道你们在干啥，最好别在衣服上留下什么香味，或者长头发什么的，不过呢！我还是很信任我的老公的，你说是吧。我一脸不悦的说：看吧！看吧！又来了，我说你们女人能不能别那么....那样啊！女同事怎么啦？女同事有默契啊！我给你讲老婆，我徐阿肥如果对你有二心......，‘天打雷劈，我帮你说了，老不老套啊！’周璇还是耍着她的小脾气，和我斗来斗去，我发现这种小吵闹，有时候很有意思，很有味道，生活是什么？简单的说就是工作吃饭睡觉，那是枯燥的，正因为人们不喜欢枯燥，才生出那么多娱乐来，丰富物质丰富精神，再来点小情趣。

当然爱情的最高形式是有机运动，利于健康，消减压力，是夏天降火的必备良药，但不能过量，什么事情都得讲究个适可而止，否则劳气伤神，丢了健康，影响工作。

周璇握着我的手，说：老公啊！我们结婚吧！我不想等那么久了，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搬新房，到时候我都成黄脸婆了。我赞同道：既然老婆大人发话了，那好！我们明天就去领证。‘你休想！’周璇捏住我脸颊左右开工，‘哎呦！痛！你怎么啦？刚才还说要结婚，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啊！’‘你还没求婚，想懒掉啊！没门！’我故意逗她说：哦！对呀！的确有求婚这道坎，其实我觉得挺麻烦的，你知道我爱你，你也爱我不就行了吗！干嘛要搞得惊天动地的。只见周璇坐在床上不动了，半天不说话，我问怎么啦？她还是不理，再过一会儿，脸色都变了，我说：别！别！别！你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求婚就求婚嘛，还哭鼻子，这么大一人了。周璇一边打我，一边抹鼻子说：就是嘛！每个女孩子都盼着心爱的男友来求婚，那很感动的，你知道吗？你倒好，直接跳过，你以为除了你，我就没人要啊，你太坏了，我不要你的。我赶快赔礼道歉：谁说的我不求婚了，天地良心，我徐阿肥今生只爱你一个，绝无二心，好了，老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让隔壁听见，还以为我们在闹家庭暴力呢！不过呢，我目前还没想好如何求婚，以什么样的形式求婚。

其实我真是不想在众人面前那么干，不是不情愿，只是天生性格害羞，在某些场合不怯场，在某些场合非常怯场，完全是遗传惹的祸。周璇调皮的说：哼！你想不出来，让我来想。然后歪着脑袋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知生出多少令人心惊胆战的怪主意，弄得我在一边时刻做好心理准备，‘这样吧！’她笑嘻嘻的说：元旦当晚，你手举求爱牌，捧着大束鲜花，在解放碑‘碑’台上，当着全重庆人人的面，大喊：我爱你！周璇，然后说大段求爱宣言，单腿下跪，表情要诚恳，持续时间要长，对了，我还要找朋友给我们录像，最好碰到电视台采访节目，不小心把我们录进去，哇！你说该有多美呀！我脸色铁青的说：你能不能再夸张点，叫中央电视台来直接录算了，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让我们pk英国皇室婚礼吧，我的皇后。‘你什么意思呀！不乐意是吧。’我可怜巴巴的说：那敢呀！老婆大人的话，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周璇过来抱着我的腰说：看看！这样就把你吓倒了，和你说着玩呢！难道你不求婚我就不嫁了，人家早就是你的人了，赵英俊成天问我什么时候结婚，等着吃喜糖，我不嫁你还不得被她们笑话死。我问：那你哭什么哭，像个孩子似的。周璇懒懒的说：人家想哭嘛，情绪来了就要发泄，老公！你今后就是我的发泄桶，嘿嘿！我无语揉揉她脸，啵！一个。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时间久了，性格习惯的差异，在隐藏一段时间的暴露后，往往得有你退我让的方式去调和，不存在谁占谁便宜，更不要去占什么上锋，太极的定义就是阴中求阳，阳中求阴，以退为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凡事都得有个策略，风子曰：爱则不吵，吵则不爱。错！不吵不闹睡不着觉，睡着了觉，醒来没人敢要。

周璇爱吃牛肉，讨厌猪肉，饭前爱吃大蒜，吃什么都爱放醋，吃鱼料酒放很多，酒量不好的人吃的我家的鱼，走路可能会打晃，有洁癖倾向，衣服换得勤，爱拿我手臂当枕头。我呢？对肉一概不拒绝，不爱吃大蒜，不爱吃冰食，讨厌料酒放太多，吃醋难受，衣着简单，比较随意，晚上刷牙，上厕所不爱关门，可那又怎么样呢？该谦让得谦让，以前一个人过，不爱洗衣服，现在报应来了，不但洗自己的，老婆的还要抢着洗，并且脸上得挂着副：谁说我不爱洗衣服呀！我就特爱洗衣服，一天不洗浑身难受，您就让我享受这洗衣服的美差吧！

我俩的共同之处在于不抽烟不喝酒，更不赌博，天生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影响身体健康，不宜家庭和睦，爱小动物，对流浪猫流浪狗十分吝惜，憎恨肆虐动物之人，人性的光辉应该是建立在爱护动物的基础上，而不是践踏自诩高级的罪恶上，对生命漠视，分三六九等，就算你要吃狗肉羊肉，能不能来个痛快，何必显摆你那懦弱的强势地位。吃人的道理就是与我方有利的存之，与我方无利的除之，道貌岸然，天经地义。杀狗的场面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一副国民党残忍虐杀我方同志的刽子手面孔，巴不得看的人越多越得意，尽情释放内心的罪恶，而事实上你的人性不会因为弱小动物的逝去而抬高，那不是炫耀的资本。

每次在电视上看到有人虐待动物，周璇都气急败坏，我说那背后肯定有利益链，是有目的的行为，上帝在记录他们的滔天罪行。周璇说：我想打人。我问：你打得着嘛，干那事儿法律都管不了，别说我们。然后她眼神邪恶向我挥起拳头，我一个肌肉紧绷：来吧！注意捶背的力度，你老公练过铁布衫、金钟罩，不怕！‘ 呀！我打！我打！我打打打’，我迎上：不疼！不疼！就是不疼！哈哈！累了吧，累了老公给你按摩，来！坐好了。我从后背给周璇按摩，‘老公，如果法律允许，我想把那人清蒸了。’ 我说：清蒸不好吃，依我看，干脆把他红烧了。‘不要，我要烧烤，撒盐抹油肉倍儿香！’ 我柔捏有度的说：想象力真丰富，就差包饺子了。好了，睡吧！给你按摩了，我也累了。‘ 不要！你躺好，我要给老公踩背。‘ 于是我趴在床中央，摆成大字，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来吧！轻点。’知道了，哇！老公你背上肉好多，我怎么踩也不稳。‘ ’把握点分寸啊，别把你唱戏的功力使在我背上，那样我就彻底败倒在你石榴裙下了。‘ ’什么石榴裙，睡衣就睡衣嘛！放心，看看我的无敌钻心脚。‘ ’哎哟！你想谋害亲夫吗？轻点，天啊，手下留点情行不行，我又不是你的跳舞毯，要活蹦乱跳地方也不对呀！‘ 我求饶的说道，’ 哼哼！说！还爱不爱吃大蒜，吃面放不放醋，早上还刷不刷牙。’ ‘ 我痛苦的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放！放！你说放什么就放什么，早上起来肯定刷牙，哎呀！你这那是按摩，分明是打击报复嘛！周璇说：这能怪我吗？我头上又没钢管手扶，自然没有别人那么专业，更何况你肉那么多，让老婆踩两下就叫疼，真没用。

几乎每晚我们都在按摩聊天打闹中度过，我喜欢这样情趣盎然的滋味，让每一天都过得那么充实，双方父母也旁敲侧击的暗示想抱孙子，就在幸福来临得如期而至的时候，有些意外注定成为人生的插曲。

雪儿的化妆水平越来越成熟，经她手化妆的客人，拍照时皮肤特别通透，效果很是到位，客人看了也喜欢。

‘徐哥！’ 她现在习惯叫我徐哥。’ ‘ 你听说过濒死体验没有‘，我说：没有，迷信吗？雪儿说：我在电视上看到很多死而复生的人讲述，自己灵魂出窍，看见医生在抢救自己，可以穿墙可以飘在半空中。我急忙打住：那些都是假的，只不过是生命极度衰竭时的幻像，谁病入膏肓不说胡话呀！很正常。雪儿不服：是真的，那些患者都说了，不是幻觉，意识比我们现在还清醒，还能看见死去的亲人，她们穿着漂亮的衣服来迎接我们，而且她们还说那种感觉非常舒服，一点也不痛苦。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一天到晚怎么喜欢关注这些无聊的事儿，有科学证据吗？万一她们是编的呢？雪儿说：什么编的，据说美国的一位黑人，他天生是个瞎子，被车撞倒之后送去医院，经抢救把他从死亡关口拉回来，醒来后他就说自己飘在天花板上，看见几位医生在抢救自己，穿的什么衣服，说了什么话，旁边有哪些设备等，没一样是乱讲，全都对上号了，这该怎么解释，没听说过幻觉可以达到这种水平，再说了，现在科学发展才几十年，解释不了就说是假的，那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我对雪儿的古怪兴趣很无奈，我说：你怎么喜欢关注这些无证明事件，没有科学的证明本来就不能轻信，一切要以科学为中心，任何脱离科学的神秘事件都是人为的，难不成你还真相信有灵魂这一说？什么玉皇大帝，什么观音菩萨，你坐飞机到天上去看，有吗？那些都是编的，假的，不真实的。

雪儿似乎越聊越起劲，不把我说服就不罢休的架势，她说：我查过了，人在死去的那一刻，体重瞬间轻了21克，那21克就是人的灵魂，或者能量体，叫法不一样，而且身处一个环形3d电影中间，飞快观看自己生命中所经历的一幕幕，小时候上学的情景，谈恋爱的甜蜜，事业有成的喜悦等。我听得越来越离奇，搞不清楚她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怎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我说：拜托，能不能说点靠谱点，我觉得你都快成科幻作家的，大白天的和我聊死后的世界，虽然我也解释不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过世的那一刻，大脑停止活动，所有幻觉灰飞烟灭。可雪儿还是穷追不舍，说：你别忘我，我们只处在三维空间，另外还有七维是我们看不见的。你所谓的科学，只处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基础上，从肉体上来解释，这个世界远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我不得不投降说：好了！好了！能不能不要在聊这话题，对了！你最近长胖吧，我怎么看你肚子......雪儿下意识遮住自己肚子，可能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说她胖，特别是像男人一样的游泳圈，她用手抹抹额头：我觉得好热，最近老感觉自己怪怪的。我递上一杯茶，说：精神紧张了你，别一天到晚想些古怪的事，有空去相亲吧！你找周围朋友给你介绍一下。‘ 你吗！算了，我不打算结婚了，没意思，全是狼心狗肺的。’ ‘ 不能这么讲，生活嘛！有快乐也有烦恼，很正常，别遇到点不开心的事就消极，那样不好！雪儿略显消沉的说：听起来倒很轻松，其实我也想，啊！.......’ ’ 你怎么啦！额头冒这么多汗，脸色突然变得这么苍白，喂！喂！喂！你怎么回事。’ 雪儿捂着肚子往地上坐，我来不及反应，整个将她抱起，不巧周璇今儿下班得早，撞到这一幕，撒气跺脚而跑，我大喊：你给我回来，她病了。刚要跑出门的周璇又折道而回，我说：你瞪什么眼睛，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每次都那么俗套，百试不爽的，还不快......天啊！雪儿的两腿之间流了很多血，我俩都吓晕了，任何怀疑的念头只能等到医院再说。

躺在病床上的雪儿，被医生紧急推进急救房，如生死关头的离别，让人担心，让人心乱如麻，家属在半小时后到达，在她们嘴里得知，雪儿之前和一个搞摄影的男人恋爱，怀孕后那男的莫名其妙失踪的，据说那男人有家室，雪儿曾为那男的自杀过，说到这里她母亲掩面而泣。我如梦初醒，怪不得她肚子隆起，和我谈濒死体验，心里不由得发毛，周璇搂着我胳膊，在病房过道与他家人相对而坐，不时听见孩子的哭声，重症老人的呻吟，一会儿电梯门打开，见七八个医生推着一个满脸鲜血的年轻人，边推边喊：张医生在吗？张医生快来，这里有个刚被卡车撞了的病人，快不行了。很快！从办公室另一边冲出来一主治医生，全副武装的吩咐各就各位，那年轻人三下五下被插满了管子，一位医生喊到：快点！他血压剧降，心跳异常，呼吸急促。两分钟后心跳停止，快！电击，一、二、三起，嘣！一、二、三起，嘣！一切都以慢镜头显示，而我看到的是：死神正拉着他的灵魂往外拽，几次挣扎几次抵抗，无论多么留恋，那年轻人还是被死神拽出了体外，在它得意的牵着灵魂飘在过道中时，主治医生不甘心，没救活这月奖金又少一笔，准备再试一次。加大电力，一、二、三，嘣！一、二、三，嘣！结果灵魂迅速被拉回，死神以为任务完成，一边吃着哈根达斯，一边哼着歌，不料被灵魂拉倒在地，一副狗吃屎的模样，宣告任务失败，不得已咬牙切齿的离开这伤心地方。

周璇紧紧的搂着我胳膊，说：我们以后老了会不会这样，每个人都有离去的时候，我怕！我故装镇定的搂着她，说：不会的！我们是好人，等我们老了，上帝会免去我们的痛苦，让我们在睡梦中幸福的离去，生是鸳鸯死是蝴蝶，这辈子不离不弃。周璇不断用脸蹭我胸膛，用极有穿透力的声音说道：老公！我爱你。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哀鸣遍野的地方感受到温情的重要性。于是我们相互抱得更紧。

离开医院之前，我们得知雪儿已流产，身体较虚弱，精神上受打击，我告诉她家人不要担心，等她身体好些了我们会去看她，叫她好好养身体，别想太多，什么时候恢复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上班，我没有限制。

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 韩悦月开始有些想念我了，没有我协助，涛子总不那么令她省心，与客户沟通全没个谱，聊的都是些他感兴趣的，比如怎样分辨公鸡母鸡，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怎样在黑寡妇嘴里取毒液，把老鼠捉来去皮去内脏，怎样做着好吃，问人家喜欢蟒蛇不，纠正我们对冷血动物的误解，传输养蜈蚣的知识等，尽管他的专业并不包括这些，但只要是人见人怕的动物他就喜欢，天生一副反骨相。

拍照很耗体力，悦月中场休息时，涛子就抓紧时间在笔记本电脑上编写他的【动物拟人学】，说白了就是把动物拟人化，按人性的模式写成一部卡通小说。这已经是他的第二部小说了，目前差不多冥思苦想了十万字，每每想不出来时，就抓狂到想要跳楼，他说自己喜欢动物，要把它们做成商品，印进t恤，成为饭菜，但当有人问他第一部发表没有，他每次都无言以对，因为当时他写了半年，共写了两遍，从没这么折磨过自己，用尽全心弄了几十万字，作业本用光了几十本，圆珠笔三两天就换一支，累到无力时就听音乐，或是放两天假，然后继续操作，继续折磨，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发表是艰难的，凡听到某小学生发表小说见诸于报端，他就心里不平衡的憋憋嘴，认为这是市场经济趋势下的特殊例子，是大时代体制下的非正常产物。

鉴于对写作的自信，他又认为自己是块封存于矿石中的蓝宝石，利用自己对动物昆虫的深入了解，写了部小说，他不会打五笔，拼音速度太慢，终于累完之后，交给现女友抄上电脑，她的文字功底比当时的涛子略显深厚，不料小心翻了万年船，从去年初到今年底，女友的态度是：我烦着呢！着什么急，没看见老娘工作不顺，心情不好吗？更何况现在还给你也发表不了，干脆你把你的第二部小说写完再发表吧。涛子很懊悔，他想若是八十年代，准有戏，但当时自己才几岁。于是在悦月忙给客人补妆换衣服时，他疯狂的在qq上给女友留言：

哥我生气了，第二部都写了十万字了，第一部还在你那长眠，看错你了，太没责任感了，害我是吧！

你一天到晚到底怎么回事，有那么多烦恼吗？能拖则拖，能躲则躲，就算做白日梦，不被人领情，那也得把梦放给大家看吧！

主观没信心，并不意味着客观没实现的可能，高估梦想的同时，是不是又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你不能因为社会竞争太残酷，就把刚生下来的孩子掐死吧！不是你生的你就不心疼，老子难产了半年，你就这么对待我小儿，抱到你那去寄养，你不但给吃还不给穿，都一年半了，不但没长大，还饿得黄皮寡瘦，你叫我情何以堪。

现在二胎已成形，原本的老二竟然成了老大，他该怎样面对这黄皮寡瘦的老大，我又该怎样向它解释？

是贫困潦倒所趋，还是重男轻女所致，都不符合中国国情，你在害我这个既当爹又当妈的人，你在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将来老大一定怨恨我当初的愚蠢决定，就是‘ 你 ’，祸首的源头：冤大头！

反正这债你是还不清了，历史的车轮会在你身上重重的一笔，等着上帝惩罚你吧！

刚写完，就发现前面一个人影，‘你在写些什么乱七糟八的，还不快来帮忙！’ 韩悦月又开始鼻子不通，屁股疼的创作拍摄。

回家的路上周璇说想要去买件衣服，我随她去附近商场逛逛，准备刷卡消费，一连看了几家门店，她挑来看去，穿在身上试衣又脱下来，在镜子前摆弄各种姿态，一会儿又去鞋店，首饰店，逐渐我明白，只要是路经女人店，那是一个挨着一个逛，着迷程度远超我当年玩电游的状态，我知道凡女人逛商场就不会三五两下买了就出来，更多的时候是以游街为主，在商场里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穿梭，经常是逛到最后空空而回，气不死店家，也把我弄得够呛。我很惊讶她不会累，全然那双脚不是她自己的，想走多久走多久，那种欲买还休的态度，让我忍不住几次想付钱走人，可她又放了回去，就是不买！我有些受不了的问：你不是要买衣服吗？刚才那件我看就挺好的，为什么你又来皮包店，家里不是有一个吗？她不理我，眼里全是童话世界，我猜想她已完全迷醉了，根本醒不过来，既然提议不行，我干脆采取连拉带拽的方法，挽着她胳膊往前走，‘ 干什么你！人家还没看够呢！别拉我，这才几分钟你就着急了。’ 我说：什么！几分钟？我的姑奶奶，快三个小时了，走了几公里的路能不能坐下来歇歇。周璇用极其不耐烦的眼光扫了我一眼，说：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啊！我要逛街，逛商场，你明白吗！一点情趣都没有，你要回去先回去吧！顺便晚上买点什么好吃的，好的！就这样。我无语又无奈看着她在大千世界掏乐的身影，想留下来，稍作估算至少还得两小时，早知道，带她去店少的地方，简直是有多少逛多少，着了魔估计也不过如此。

人生的困难在于怎样激励自己，调整自己，没困难时要做好准备，困难出现时更要作好准备，面朝黄土背朝天，有时候看着过路的行人，莫名其妙的设想她们在电话里聊些什么，低头走路想些什么，正要去哪里，如果说一人一世界，那么在每个人的眼里对世界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所谓雷同也不过是小部分，世界再怎么变化永远离不开自己的中心点，那是梦初始的地方。

到熟食店晚餐，这里生意非常火爆，门口挤满了的人，他们主要为懒人提供家常菜，做好之后打包，其成品由一台自动程序的机器大厨操作，据说是老板的创新发明，只要按下相关菜品下的按钮，一分钟就出一个菜，分量足，味够鲜，价格合理，我在排队过程中听见两女人说：今后我们就当这店是厨房了，结婚后也不用为自己的白痴厨艺担忧，买成品多方便呀！另外一边的几个男生互聊：早知道我就不用学什么炒菜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了电脑钢笔都退休了，太方便了，我估计以后书都不用读，直接用特殊方法输入脑内，英语十秒就会，其他的更不在话下，老师可以下课了，学校可以不办了，毕业证谁还用实物，直接拍一照片，编辑条形码，一张电子版本的毕业证横空出世，高级吧！

我买了三菜一汤，提着挺重，坐在观音桥彩虹街的一排爱情椅上，忍受着旁人的亲亲我我，然后歇息片刻继续上路。

半晚时分，在菜凉瞌睡醒的时候，周璇带着雨后彩虹的心情回到家，可能是觉得空手而归不好意思，她掏回来件单色女式秋装，手一扔，袋子落到床上，两脚一蹬，鞋一甩，三跳五跳的进了浴室，甩下一句：老公我先洗个澡，累死我了。我心想，妈呀！你终于知道累了，我瞌睡都醒了好几回了，这脚功是不是唱戏练的。

饭菜已凉，我用瓷碗盛上，放进微波炉里，中火，两分钟取出，我喊道：老婆洗完了没有，饭菜热好了。没回答！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回答。以为出了什么事，冲进浴室，原来她已躺进浴缸里睡着了，我用最男人的方式擦干她身上的浴水，用毛巾包裹，抱上床，给她按摩，亲吻！在她脚下垫枕头，尽量让充血的双脚血脉回流，然后关掉大灯，打开霓虹灯，因为屋虽然小，但我们希望随时营造出一种过节的温馨气氛。

看来这顿饭她是吃不成了，我之前少吃了一点，垫巴点肚子，不至于太饿。就这样侧面俯身看着她 ，不敢想象我老婆就是舞台上那个英姿飒爽的花木兰，一口川腔威震四方，博得满堂彩。她有腰伤，多年前练功时手臂骨折过，什么云手、下腰、台步、劈叉，练了不知千万遍，每每想到这些我就特心疼，特心软，想全身心的保护她，宠她一辈子，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妻子，而到了我这里就是：我老婆的背后还有一个用今生时间奉献给她的男人，不惭不愧，还很得意，应该得意，应该骄傲。

‘ 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周璇不知是说梦话还是真渴了，我一口牛奶嘴对嘴的灌输，‘嗯！讨厌。’ 脸红红的人儿让我欲罢不能，靠得那么近，那么好看，感受她的呼吸，抚摸她的头发，双手紧紧把她脑袋拥入怀里，像哄孩子一样的亲吻，慢慢的进入梦乡。

‘徐阿肥，加油！徐阿肥，加油！’ 我无数次重复做这个梦，这是一条写着人生旅程的马路，马路的两边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她们举着双手向我摇旗呐喊，我穿着一号运动服，在马路中间跑啊跑！动作是那么的缓慢，耳边全是呼吸声，镜头是慢三拍的，一瓶矿泉水喷头而洒，我配合的甩甩头，脸部的青筋爆出，揣着粗气迎着太阳拼命奔跑，不料！脚一软，我摔倒了，同学们向我大喊：快起来呀！终点站离这里还远着呢！别放弃！你会成功的，加油啊你！她们有的前来搀扶我，看我站起来后又响起掌声，我流着眼泪一瘸一拐的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不让同学们失望，尽管记忆里她们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十九、怀孕

半夜惊醒，本来是我搂着周璇变成她搂着我，窗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像鬼哭狼嚎的妖孽，肆虐着这个美丽的城市，各种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周璇也被这半夜的雷雨惊醒，都说这个时候的女孩子最美，特别激发男人对女人的保护心，我也不例外，捂住她耳朵，让炸雷冲我来吧！

在疯狂了一个多小时后，雷声渐渐小了，估计雷公玩累了，打道回府泡方便面吃去了，只剩下风母和雨神继续加班。

我俩的眼神从来没这么含情脉脉过，彼此相视而望，传递爱意，‘老公，我想要个女儿。我不语，只行动，只温暖，只激情，舌头与舌头之间的交汇，总在黑暗中显得肆无忌惮，引导精神的高度集中，肌肤嫩滑抚摸触动着爱意的每一根神经，手指间的游移令投入更加完美，升华的境界是上帝造人的纯洁初始，我们在提前造就三口之家的同时，美美的结合在一起，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身体，那么的不可思议，那么的妙与绝伦，天人合一，畅快淋漓，直到火山喷发，火车进洞，子弹出膛，石油喷射。才精疲力尽的再次睡下。

这是一场淘汰赛，在正常世界里看不到的事物，并不意味着微观世界里不存在。上亿的蝌蚪正成群结队的吹着口哨唱着流浪歌涌入赛场通道，跑在最前面的几只蝌蚪吹着牛聊着天得意洋洋的往前赶着，心情是无比的畅快，当绕过一个弯，瞧见终点站的时候，它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生命蛋黄】。穿鼻环的蝌蚪两眼珠子飞爆，口水直流，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就此展开了。在这里没有规则，没有道德，没有同情，只有最终的胜利者。于是就有了骑自行车的疯狂追赶，骑暴力摩托的拳打脚踢，开跑车的亡命冲刺，但最终的胜利者还那位骑火箭的无名勇士，瞬间与生命蛋黄结合在一起，让后来者痛哭流涕，哭爹喊娘，饿死在隧道里。

几乎在刚挣到钱的同时，我就开始规划完美的未来，拿一部分钱给父母，尽管他们都说退休工资够用，存笔钱在银行，为生孩子养孩子做准备，时时注意房价，指不定那天就搬家走人，定期外出旅游，活跃两人生活，筹划结婚典礼，或许当天我会很紧张，对了，娶一大活人回去，总得先求婚吧！她先前说要我在解放碑 ‘碑’ 下求婚，虽说是玩笑，但我也得拿出真诚，既不落俗套又真心感人。

想不出来就问客户，在她们哪里绝招多的是，很感谢这份职业给我带来的便利，让我接触那么多各行各业的精英，有的已交上朋友，经常帮我推荐客户，偶尔还约出来吃饭，对我的求婚方式，她们纷纷献计献策，十分令我感动，就在我左思右想举棋不定的时候，在一天早上利用坐在阳台发呆的时间，突然灵光闪现，想出一招妙计，我准备给周璇来场轰轰烈烈的求婚仪式，保密期间要做大量工作。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赵英俊电话约我出来喝茶，这倒让我感觉意外，因为他很少有这种举动。去了之后见他衣衫不整，满脸的怨气，我还没猜出来他自己就招了——和韩悦月吵架动手了。我说：不能吧！就为吃个饭吵架，至于吗？再说了，你是个男人，跟女人动什么手啊！两口子在一起那有不磕磕碰碰的，你应该让着她呀！我问你打着她没有？‘ 打了’ ‘ 你还真打了，你是唱戏的，手上有功夫，那万一把她打骨折了你怎么向她家人交代，更何况你们还没结婚，谈恋爱阶段那可是说分手就分手的，你想过没有？你到底想不想娶她呀！我看你们平时脾气不是挺好吗。‘ 赵英俊低头难过的说：想！非常想。我说：那既然你想娶她，干嘛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动手啊！你也太让人失望了，错了没有？我问。‘错了’ ‘ 改吗？’ ‘ 一定改’ ‘ 这样才是祖国人民的好同志嘛！’ 这时赵英俊突然抬头说：可是你只问我有没有动手打她，你不知道是她先动手打我，而且打我比打她惨十倍，你看看。赵英俊主动向我撩起上衣，还有后背，再让我看看后脖子。

突然一路人经过，我下意识为作为男人的尊严为他遮挡，假装若无其事，等那人走后，我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兄弟！你可得保重，打不过可以躲嘛！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该忍则忍，该跑则跑，重庆的女孩火辣呀！你别看你嫂子周璇对我百依百顺，那是表面现象，就拿前两天逛个商场来说吧，差点没把我脚走断，还得陪着笑，如今是逆潮流了，女人的天下，我们当男人的得悠着点。赵英俊感同身受与我相拥，来！为我们曾经最美好最热烈的青春，干杯！接着为我们现在最平淡最无耻的生活，干杯！最后为我们现在最纯美最阳光的爱情，干杯！

当生活的步伐行走得井井有条的时候，总有些牵挂回忆缠绕心中，对于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来讲，尤为凸显，穿过大街，穿过小巷，买根火腿肠，喝杯可乐，曾几何时，熟悉的马路上留下我和菊花的身影，她背着我走路，我给她按摩，去书店闲逛，去公园游玩，她希望我娶她，我和她吵架，分分合合，骑驴找马，终于她成了别人的妻子，成全了我那无耻的放弃，奈何！时间如雨冲淡着一切，电影还得继续，故事还得发展，剧中人各自找到新的生活，物以事人已非。

突然间，时间停止了，周围的行人，飞驰而过汽车，红绿灯，包括天上飘落的小雨都静止不动了，只有我，带着探索的目光，好奇的打量着他们，把横穿公路的老人抬过去，帮正要摔倒的年轻人扶起来，到报摊买了一张报纸，把钱塞进正要打哈欠的老大爷衣兜里，然后把时钟调到我们刚认识不久的那一段，来到菊花住处，站在屋外透过窗户，看见我在唱歌，她坐在床上大笑。我推开门，慢慢的走到那时的你我，心中百感交集，无言以对。我的姿势是夸张的，故意的，她的大笑是可爱的，灿烂的。一个在洗脚，一个在表演，我忘了当时我正在唱些什么，如此的专注投入。我帮她披上衣服，怕她着凉，再蹲下为她洗脚，洗了左脚洗右脚，轻按揉捏，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伺候过她了，不知她还记得这样的场景不，然后我打开电脑里的音乐，放着【因为爱情】，那是她最喜欢的歌曲，随着旋律流动，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呆呆的望着男女主人公，眼泪不自觉的往外趟，回忆的一幕幕像潮水般涌来，使我不能自己，闭上眼慢慢回味，让心痛来得更加猛烈些。临走时，我狠狠扇了当时的自己一耳光，再亲吻了她脸颊，随时间来到现在的剧院，看见周璇正在练功，下腰到满脑充血，我可怜的老婆，顶着腰伤训练，能受得了不，而其他的同伴练得更狠，脸上的汗水，坚毅的眼神，告诉我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在一幕幕的恋爱过程中，多少对情侣相知相识相恋，经历多少风风雨雨，她们来自不同家庭，不同背景，不同城市，为真爱付出，为感动流泪：

插播一条恋爱采访，浪漫音乐响起：

第一对，男：她有一个梦想，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和我游遍全世界。

女：我喜欢旅游，希望看看外面的世界，在地球的每一个地方留下我们恋爱的足迹。

第二对，女：我俩恋爱时父母不同意，嫌他穷，但我告诉他们，我嫁的是老公，不是人民币。

男：对！我当时非常感动，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不为自己也得为老婆的这份情意努把力，让生活过得舒舒服服的。

第三对，女：第一次约会是在路边咖啡厅，那时候我们都还在上大学。

男：当我向她表白的时候，发现自己说话有点不利索了，特紧张，哈哈！

第四对，女：他总是说行动最重要，说那些肉麻的话不好意思，但我就喜欢听。

男：其实心里很想说，可能因为性格原因吧，话道嘴边又咽回去了，这个月八号我们就要去领结婚证，我希望我们能白头偕老，永不分开。

第五对，男：这个月的十五号，就是我俩相识十五年，结婚的第五个年头，中间有吵有闹，嘻嘻哈哈，挺幸福的。

女：基本上都是他让着我，每次吵架都是我先开的头，感觉挺对不起他的，我要说：老公！我爱你。

插播完毕。

千万对恋爱，千万种情绪，千万种梦想，有笑有泪有回忆，那是天底下最美的伤痕。

雪儿出院已有些时日，不知道她有没有走出那段阴影，我这个曾经的同事现在的老板，打算买点滋补品去看望她，一路上周璇告诫我，千万别提那王八蛋男人，免得勾起她的伤心，我说放心吧，这我懂。

我不确定那男的是否知道雪儿目前情况，我想他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不会轻饶他，有家室还欺骗雪儿说自己是单身，不可恶吗？想想当初和雪儿的相处，真是不堪回首。

十分钟后，来到雪儿住处，她家住五楼，到门前时，得到雪儿妈妈的迎接，还说不用买什么水果滋补品，太破费的，客套几句后便把我们引进雪儿的房间，她正躺在床上看书，脸上血色好了很多，见我和周璇的到来，高兴得快从床上跳起来，问她最近身体情况怎样，是成天躺在床上，还是偶尔下床走走，给她讲讲笑话，说说乐子，畅聊当下最新最时尚的话题，让周璇给她削苹果，分瓣吃，叫她不要着急，养好身体再说，承诺她身体恢复后想什么时候来上班都可以，工作室的大门永远为她开着，临走时，她妈妈一定要我们吃完午饭再走，再三推辞盛情难却，只好留下来，吃完便饭再走。

席间雪儿母亲几次向我暗示，若有合适的给闺女介绍介绍，我是懂理的人，老人家的心思让人不尽心酸，所以我一个劲儿 的直点头，不管是否能如她所愿，关键时候得有气度，不能让老人家失望。

我很快就吃饱了，可能汤喝多了，周璇一直警告我，汤要饭后喝，可我就是不听，她说那样会把胃液冲淡，不利消化，想想也有道理，干脆让她去当医生算了，这么有研究。

从雪儿家里出来，漫步在阴林小道。‘ 老公，你真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吗？’ 我说：不知道，我也没想好，她妈妈这么说我能拒绝吗！又不能乱介绍，对了，你那边有单身的男同事没有，完了，唱戏的肯定看不上人家。‘ 你说什么啊你，找打！你把我们唱戏的当成什么人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哎哟！你掐我干嘛， 问问嘛！又不犯法。’ 周璇说：问！有你这么问的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剧院谁是单身，每天忙着练功，排戏去了，那有什么功夫打听这种事呀！你以为我是红娘，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说实话根本没把你看上眼，长得贼眉鼠眼的，身高也不达标，体型还发胖，我现在想想都不知道看上你那里，准被你灌了迷魂药。我一脸冤枉的说：都说我眉清目秀，你说我的贼眉鼠眼，都说我身高厚道，你说我不达标，都说我体型健壮，你说我发胖，那是老婆你有眼光，选中的我这发财相，而你长得又那么的旺夫，说明我们上辈子就是一对，这辈子延续情未了，你说是不老婆。

周璇拉着我摇来晃去，像在荡秋千，说：你离开怪叔叔摄影工作室这么长时间了，有回去看看吗？我回答：没有！去她那里干嘛，自己都当老板了，没去！周璇拉着我又说：我听赵英俊讲，你走之后韩悦月把自己侄儿都叫去帮忙了，看来她那里确实缺人，陈范范一走，她就得自己扛着了，不容易呀！周璇的一番话突然让我想起那个叫涛子的男孩，我临走那两天曾见过他，悦月当时也说要叫他来替补我，可是人家还在读书，这......, ' 你什么意思？哦！你想把雪儿介绍给他，我告诉你不合适，一是年龄小，二是听说那男孩喜欢稀奇古怪的动物，性格又孤僻，我劝你别乱介绍。我解释道：你紧张干嘛！我又没讲要撮合他俩，反正现实生活中帮她注意一下合适的男孩就是了。

有时候帮忙并不是你想帮就能帮的，就像拍照，人家本来只适合风格端庄，你给人家拍成咧嘴大笑，后果可想而知，不但什么忙没帮上，情况越发烦乱。

一路向西，路经石头山，狮子洞，黑熊牢，在青年广场上挽着老婆悠悠路过，见舞刀弄剑者穿着各大门派道衣，神情自若，动作潇洒，连贯性强，标准度高，一招一式让人联想到武侠小说里的绝世神功，一挥掌石头就碎了，一吐气树丫就折断了，一瞪眼对手就晕了，我估计练就这么一身仙风道骨，怎么也得二十来年吧！周璇分析说：人家这身功夫是从小练就的，什么二十来年，看他们一脸的胡子，盘于头顶的发髻，怎么也得三十来年吧！我下意识点点头，是呀！可惜我没这身功夫，不能铲恶锄奸，要不然.......‘ 抓小偷！快抓小偷！快帮忙追呀！那人把我宝剑偷走了，我买成好几十块。’ 我和周璇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问：你不是会武功吗？一个跟头就三万五千里，怎么你也要靠群众帮忙，不能吧！那道人小声说：兄弟！你不知道，练武也得讲个状态，我今天不在状态呀！所以得靠你们帮帮忙，我谢谢你们了。我又问：你那剑那买的，我看你在广场上比画得有模有样，挺有水平嘛。道人回答：不瞒您说，现在假货忒多，真货又贵，所以我在网上订购的，三块五一把。我一听，不对吧！三块五一把连邮费都不够，你还不如到玩具店去买，那里或许有真货。话到这里，一群城市管理员游到此处，见几位耍拳弄棒的道人，大喊：谁又在这里影响城市形象啦！还想不想混了。道人们闻言如遇豺狼虎豹，拔腿而跑，其速度足已飞越森林跨过长江。

周璇说有点累了，想让我背背她，我立马蹲下来，自嘲猪八戒背媳妇，越背越有劲儿，体会着老婆的温柔，老公的任愿，光往前走不过瘾，我背着她还左晃晃右晃晃，假装腿脚无力逗她开心，吓得周璇双手勒紧我脖子，直让我喘不过气来，在我脸上又抓又咬的，不拍路人看见，胆子大到连旁边的杨柳树都不好意思，低着头看地上。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七八分钟我感觉累了，我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长胖了，我怎么觉得你像头小母猪啊！周璇一脚踢过来，说：谁是小母猪？我是小母猪，那你就是大公猪，瞧你那鼻子，长得有孔有眼的，瞧你那眼睛都快眯成一根线了，嘴巴最难看，像两根火腿肠，好想啃来吃了。我一把将她抱入怀里，说：让我看看你鼻子有孔有眼没有，嘴巴小得跟樱桃似的，眼睛大得像海珍珠，这叫什么？这叫互补，知道吗！你要不碰见我，肯定被坏人抢去，我才是你的命中唯一呢！‘ 哟！把自己吹得像救世主一样，害不害臊啊你，快走吧！向我们这样走一步退两步，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过了几天，菊花打来电话，想来看看我开的工作室，问问生意做得如何，要我给她免费拍一套艺术照， 因为我俩交往时从来没拍过艺术照，我说：别说一套，只要你喜欢，拍十套都可以，前提是，我这里没准备衣服，你要自己带。

说实话，作为摄影师，光记得给别人拍美丽，往往把自己给忘了。菊花共带了五件衣服过来，有两件我见过，另外三件是新买的，还没来得及穿。我让她站在镜子面前审阅自己，然后穿上衣服看看合适不合适，再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漫长化妆，我按照心中的形象，想办法给她拍出别样的美丽，因为在我这里没有固定风格，那些都是归类模式，我是根据谁的形象适合怎么拍就怎么拍。虽然曾经是恋人，现在是普通朋友，久别不见面稍有些不知所措，她很认真，我很努力，我用两色柔光一高一低打在无影墙上，然后在菊花两正侧面打上两相反色柔光于衣服，正中面是雷达灯，聚光于脸部，不能离远，否则色温纯度不够，必须靠近降低功率，固定快门，调整光圈和主体远近距离，然后用白平衡镜反复调试，关掉照明灯，用黑布遮住窗户，以免影响色温。

一开始我播放T台音乐，很具动感魅力，人在音乐的节奏中情绪往往容易发挥，从而影响整个形态状态与表情内心。

和其他的客人一样，我先以热身的方式给菊花拍一些固定艺术照，并把较好的给她看，增加其信心，又拍了一会儿，把不太好的，有肢体或表情不协调的照片给她看，以矫正其缺点，做到对方心中有数，然后到最后阶段时，我说：拍得很好，很不错，那么现在是自由发挥时间，我数一、二、三，你自己想怎么表现就怎么表现，不用想好还是不好。菊花惊讶，但我不给她思考的余地，只一个劲儿的数一、二、三，人的潜力就是在无退路时发挥出来的，其效果往往是连当事人都不敢相信的。

在连续拍了好几组照片后，菊花喊停了，很着急的讲：我摆不出来了，不行了，够了吧！我故意说：还早着呢！再来几百张，哈哈！开玩笑的，再来一组，这样吧！你不要想着一张照片一个动作，你可以想象这是一条河，河上弥漫着朦胧的雾气，一艘船缓缓驶来，你站在上面，穿着旗袍享受这仙境一般的世界，看看周围，望望天上，慢慢的飘起了小雨，用心体会，用心感受，这里已不是摄影棚，这里是人间仙境。

我知道这种投入对菊花来讲是很难做到的，但至少我给她做了相关的示范，她也看见了我的情景表演，从趁热打铁的角度来讲，短时间之内可以抓拍到像样的照片，那是只有在情绪过渡的情况下才能表现出来的。

’拍了多少，拿我看看！‘ 菊花已迫不及待的要欣赏刚拍好的照片，我说：慌什么呀你，最近我看你好像长胖了，是不是吃海鲜鲍鱼什么的。菊花回答：什么海鲜鲍鱼，你难道忘了我脚受伤以后，一直没能力运动吗？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无聊死了，曾几何时感觉我的人生是不是就这样过了。我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忘了你那脚的事，人生那能没有点挫折呢！好的生活还在后面等着你呢。‘ 说得好听，要不你来试试韧带断裂的痛苦，不哭死你才怪。’ 我说：凭什么呀！咱们聊点开心的好不好，别老说这里痛那里痒的事。‘好啊！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速度要加紧呀！’菊花催我，我回答：结婚首先得求婚吧！我目前就在准备筹划一场创意独特，气势磅礴的求婚仪式，到时候她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菊花好奇的问我，想让我透露答案，我靠近她耳边细语.....哎呀！这里就我们两人，又没别人，说什么悄悄话呀，讨厌死了，然后她又讲：想法倒是不错，很具创意，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婚，组织安排好以后总得定一个时间吧！我贼贼的说：今年元旦。

‘光着急我的事，还没问你呢？结婚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我不无脸红的问道，而菊花说：说话不动大脑，你看我这样，脚刚刚才好，那儿去要孩子，哎！要是有了小孩，我就老咯！我批评道：什么老了！说你这人消极，你还不服气，动不动就说老，看看！有照片为证，如此年轻漂亮，都可以上杂志了，还什么老不老的。‘ 那是化妆出来的效果，任何女人卸妆后脸上的凄惨不言而喻，对了！你老婆是唱川剧的，她天天化妆，皮肤受得了吗？我无奈的讲：那有什么办法，受得了也得受，受不了也得受，天生的劳碌命，一身伤不说，还没挣几个钱，把我心疼死了。菊花感叹：真是世事无常啊，以前你穷，没正经工作，老是换来换去，没踏实感！不过现在也挺好，你自己开了店，找了一个唱戏的老婆，我呢！天天在家当阔太太，老公前不久荣升公司总裁，生活的确是过得比以前好啦！我自知有愧于她，说：以前的事就别提了，咱们现在是朋友，别忘了生小孩通知我一声，我来当孩子干爹。'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那你结婚时要不要请我们来‘ 我说：当然要请你们来，到时候别忘了带大红包，里面多装点红钞票，知道不！

在菊花离开之前，我把照片全部导给了她，她虽然是体育出身的，但电脑应用能力略强于我，然而此刻的我，并不知道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老婆已怀身孕。

正在这时，周璇接到剧院通知，要远赴德国作为文化交流演出，时间为二十天左右，我很支持老婆的这次出国之行，它代表着川剧文化的走向世界，虽然看得出来周璇外表很兴奋，但内心却还是舍不得暂时离开我，说：老公，我这一走，我们就二十多天见不着面了，你会想我吗？我回答：怎么听起来这么伤感，你又不是一去不复回了，在那边多注意身体健康，也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哎！你一走了，我又可以和我的美女客户打交道咯，真开心呀！见我逗她，周璇立马认真了起来：你敢！让我回来发现你身上有别的女人香水味，看我怎么收拾你，给我在家老实点，知道吗？我是很喜欢逗她玩，哄她开心的，增加生活情趣，多点颜色味道，生活才不那么贫乏，她也很清楚我的用意，飞机票已买好，行李衣服装包收拾，临走前，她穿上戏袍让我坐在沙发上，欣赏一段她们新编的戏曲段子，就在摄影棚现场演绎。

只见那高腔，那眼神，那姿态，那身段，晃若百年穿越，把我带入另一个世界，如梦如幻，投入其中，没多久我便入戏了，看着老婆演绎古人的秀美，心中幸福感膨胀到爆满，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下意识起身围绕着她打转，用仰视的目光继续欣赏，我知道我被她俘虏了，掏心掏肺的献到一干二净，她在唱我在看，当这段戏演绎到末尾时，只听她唱道：夫君，为妻的唱得怎么样呀？我听到招唤，随即唱起，精啊！...湛啊！....

送走了周璇后，我一个人呆在屋里继续修图，进度之缓慢，每每都会打瞌睡，有时抱抱小白玩，所以通常我都会准备咖啡提神，现磨的，我不喝速溶，另外放舒缓的音乐，包括老婆的戏曲桥段录音，偶尔还会听听李伯清的评书，听他讲过去的故事，笑笑那些荒唐的行为，有味道，享沉淀，悟人生。久坐一段时间后，站起来绕屋内转几个圈，跳一跳，活动活动四肢，扭扭脖子，然后坐下继续修图，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完成我该完成的工作。轮到晚上休息时间看电影，发微博，传照片，给老婆留言，说几句温馨话，随时注意她的动向，就连睡着了梦里也都是她的身影。

太阳照常升起，故事仍在继续，没有老婆的陪伴，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也会漫无目的的逛大街，观察行人的生活状态，和各种表情，因为摄影艺术涵盖生活的方方面面，细心观察是必要积累，所以我一般随身携带普通数码照相机，见到有趣的可以发挥想象力的就立马构图拍下来，记录转瞬即逝的美妙，把它当成打开思维想象力的一种提升，在日久技熟的日子里，让自己的视野看得更宽更远。

周三下午，接到一客户电话，他非常欣赏我们工作室的拍照风格，希望尽快来拍照，我通知他明天一早就过来。给男生拍照比给女生拍照爽快利落得多，化妆时间也不长，主要以稳重、阳光、成熟为主，但这次我看走眼了。

十九、求婚

这位客人自称是愤青，我幽默的还礼，那我就是伪愤青呢！他是码字工程队的一名业余作家，和他聊天，常常让我思考如何避开雷区，因为如果聊到他不喜欢或者反对的话题，他很可能对你如仇敌般看待，思想极端，有潜在暴力倾向，把他送去钓鱼岛估计日本鬼子都不敢靠近。

他要求我把他拍成许文强，但脸型 又那么娃娃范儿，我怎么拍都拍不出那种感觉来，我考虑说服他，问他拍成赌神怎么样？他说：不！我就要拍许文强，我喜欢那感觉，很过瘾。我劝道：可你外貌不像呀！人家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透着沧桑感，你一副娃娃脸，不合适吧！愤青大吼：你说什么！你意思是说我不成熟，我幼稚是吧！我急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能不能换换其他角色，比如超人，蝙蝠侠，怪物史莱克，或者....遭了，我被他搞晕了，我这里也没超人衣服。愤青拍拍我肩膀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把我拍成童年许文强不就行了嘛！想那些个好莱坞，有意思吗？我精神紧张的檫擦汗水，生怕这位爷和我大吼大叫，再做出点极端的事情来，那可就不好收场了。于是照他吩咐，我全力把他拍成童年许文强，希望他能看见自己英雄的影子。

大约拍了两小时，中场休息，喝茶聊天，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郭羽凡身上去了，他满腔怒火的向我控诉：郭羽凡那家伙也配叫作家，写点鸟不拉屎的作文竟然得到广大群众的爱戴，真是苦也悲也。我说：他曾经是我的客人，人家能走到今天，你不能说他没努力吧！况且你也是码字的，我怎么就没看见你写的点东西面世呢？愤青突然向我狂吼：那是社会不公，是人心向背，他们不识货，拒绝发表我的绝世小说，是他们有眼无珠，你知不知道郭羽凡是个大忽悠，你看他拍的那些照片，他的一身打扮，多装啊！他以为他才十五岁，其实他都快三十了，作品全是靠抄写拼图完成，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我劝道：你小声点，隔壁还有邻居呢！那些照片都是我给他拍的，他的作品我有看过，虽然写得很勉强，也不至于全是山寨吧！要那样谁还看。愤青恨铁不成钢的对我说：什么！那些照片都是你拍的，你怎么能为那种人拍照呢？你这是助纣为虐呀！你在帮一个混世魔王出头，我怎么会到你这里拍照，我问你，你看过他的电影【代代小】吗？我说：看过！‘ 好看吗？’ 我回答：是一部优秀的幻灯片，人物服装打扮挺纸醉金迷的，是奢华的成熟表现。愤青说：呸！什么幻灯片，他拍的那个比幻灯片还不如，情节老套，思想幼稚，哭得比眼药水还虚假。我安慰他：你何必这么激动呢！你不喜欢可以不看嘛！骂人家干嘛，人家不是说了拍电影就是造梦。‘我呸！呸！呸！’ 愤青更加激动：造狗屎个梦，噩梦吗？拍不好就找借口，转移注意力，偷换概念，你说东他答西，十足无赖诡辩，还拿白楼梦比奢华，人家白楼梦讲的是四大家族的封建灭亡史，社会地位显赫，当然里面金银贵器样样都有，可他写的小说人物是什么？中学生啊！有听说过中学生穿着如此奢华的吗？严重扭曲生活。我反驳：中学生怎么啦！人家父母是富二代，钱有的是，完全可以把读书当副业，把显摆当主业嘛！更何况这样做又不犯法。愤青转头呸了我一脸唾沫，吼道：你那是是非黑白不分，你在帮害群之马祸国殃民，他写的那些东西，拍的那些电影全是他内心的真实表现，要是发表到国外，简直有辱国民形象，本来就是一个心理扭曲的人，他怕人看穿才找的一大堆借口，低俗到无底线，典型的负面教材。

我实在拿他没办法，怎么招来这么一个人，拍个照还吵起来了，我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说他在毒害青少年的心智，是不是太主观了，谁判定的，拿出证据来。愤青两眼红肿，说道：什么证据！又不是捉贼拿脏，我心理讨厌你，你能拿出证据来吗？是那么回事儿吗？而且抄了人家的作品还死不承认，他的追随者更为他辩解，就算他是抄的，我们也喜欢，因为他抄得成功，你说这是不是大灾难，我都搞不明白他们在喜欢他什么？我分析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立体包装，真话假话游离于道德边缘，道德算什么呀！又不值钱，可以肯定的是，人家在微博里只需发一个逗号，什么字都不用写，保准第二天浏览量好几十万。愤青丈二和尚摸不着边，问：为什么呀！我说：打个比方，你已经哄得一帮人开心，用各种方法拉近距离，俘虏她们年幼的心，在这之后无论你做什么她们都会买票支持你，管你写得好不好，电影是否靠谱，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们心里，你是她们的主子，是当下流行的趋势，是膜拜的偶像，是无条件的支持，生活中少了这种像神一样的梦幻，她们是不干的，会感觉很无聊，所以问题的关键与作品质量没有直接关系。所谓穷书生，不是人家书写得不好，是她们没有商业头脑，对资源不懂整合。

愤青听我说到这里，突然冷静了下来，问：那我也去抄几本书，反正天下文章一大抄，既然人家愿意买投机取巧的作品，你说我一个星期搞定一本书能像郭羽凡那么大卖吗？这回轮到我呸他了：做梦去吧你！人家不是对抄袭看不懂，人家是喜欢郭羽凡，所以她们的口号是无条件支持，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天下文章一大抄，指的是借用，不是拿来主义，你可别搞混淆了。

正当我要给他拍第二套衣服的时候，听见楼下很大动静，我们打开窗户一看，妈呀！是一群年轻的游行队伍，她们个个背着书包，有的嘴里含着棒棒糖，有的嘴里含着奶瓶，还有的脖子上挂着口水兜，举着旗号高喊：抄袭有理！抄袭无罪！只见愤青满脸悲望，说：她们这是在为郭羽凡平反啊！不行，我要和她们理论去。我急忙拉住他，但此时不知他那来那么大力气，我拖都拖不住，如铁坨般往楼下跑，脑子二到连电梯都不用坐。

很快他来到楼下，脸红脖子粗的和拿着奶瓶的头头理论：你们这是在逆天呀！快收了旗帜回家休息去吧。头头奶声奶气的说：收你个头，你要敢讲主人半句坏话，我们马上灭了你，赶快滚开！愤青那里意识到这是帮惹不起的愣头青，说话做事全凭情绪，他说：郭羽凡就是个大骗子，他在拿你们当摇钱树，他在害你们，要不然为什么一部电影掰成两部来上演，快醒悟吧，孩子们！结果话还没说完，只听含奶瓶的头头一声令下：同志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干掉这个侮辱主人的拦路虎，把他打成照片。倾刻间，乌云密布飞沙走石，在我欲想阻止又无能为力的几秒钟内，听到愤青声声惨叫，心痛不已，我喊到：求求各位脚下留情，他还没付拍照费呢！

最后他真的被打成照片了，贴在地面上足有十几分钟，我花了好些功夫才把他恢复原形，此时的愤青嘴里胡言乱语，我估计他是受了刺激，拨打120电话时，来的不是一般的救护车，而是精神病院专车。我坐在上面心想，这算什么事啊！拍照就拍照嘛！聊那些个没用的臭氧层有啥意思。钱没挣到，倒舍一把，哎！人生啊！多变化，要是老婆知道了，还不得把我骂死。

精神病院里的空气很滑稽，随时有人朝我们招手，或者向我们敬礼，要么就是莫名其妙的跟踪你，躲在墙角朝你傻笑，可怕至极。正在这时，一位女病人手持菜刀，以冲锋状态向我们这边跑来，后面跟了一大群医生正汗流浃背的追赶，只见她跳上一乒乓球台，挥舞着手中的菜刀跳起了芭蕾舞，动作之专业，让在场的医生无一能靠近，最后是由一位女医生抱着个洋娃娃慢慢靠近她，说：来吧！这是你的女儿，看见了没有，她正睡得挺香呢。原来这位跳芭蕾舞的精神病人，由于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孩子，又遭到丈夫的抛弃，精神崩溃导致行为失常，被送进了医院。

在我离开之前，愤青被安排在250病房，已通知了家属，他目光呆滞，口水滴答，全无正常人的状态，我内心愧疚，早知道就不接这活儿了，害他成这模样，我正要走，他一只手拉住我衣角，嘴里嘀哩咕噜不知在念些什么，我耳靠过去仔细一听，好家伙！他竟然在重复念叨：抄袭无罪，抄袭万岁！抄袭无罪，抄袭万岁！

二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乎每天我都会打国际长途电话，给远在德国的老婆聊上十分钟，电话挂掉之后，很快就能收到话费余额账单，它是按每6秒计算的，真是要命的贵。

期间我到对面楼房相中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屋子，户主曾是我的客人，在我这里拍过婚纱照，我告诉他们等我老婆回来，我打算租这套房子，因为我不想结婚后还住在工作室的小屋里，老板娘很仗义，给我打了八折，里面所有家具一应俱全，厨房，厕所，沙发，3D电视机，还有温暖无比柔软无比的大床，正等着我和老婆的入住，尽管我们不可能年年都租房子住，但目前事业刚刚起步，好日子还在后头，完全不必为这担忧，况且百分之九十八的客户对我的诚恳态度评价是很高的。另外求婚仪式准备在解放牌中心举办，这是节目组的安排，是我的一位超级大客户利用手头上的关系帮我策划的，那将是一场盛大的群体演出，是将激动与奔放进行到底的演出。

就在周璇归来的前几天，传来了韩悦月和赵英俊喜结连理的好消息，我应邀参加她们的婚礼，因为韩悦月是十字教会成员，所以举办的地方安排在所属教堂，我穿着一身黑西装，戴着浅色墨镜，坐在左边靠边的位置，欣赏这段婚姻是爱情坟墓的到来，然后音乐缓缓响起，所有人站起来为两位新人唱婚礼进行曲，显然在坐各位是有备而来，我平时是不把婚礼歌挂嘴边的，所以不会歌词，只张着嘴假唱，脸上的笑容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时韩悦月和赵英俊在伴郎伴娘的陪同下，缓缓走入教堂，我才意外的发现，伴娘的陈范范，伴郎是她老公——黑炭男。

路过时竟朝我微笑，接下来唱诗【爱的真谛】，我同样是张嘴无声，表情配合，活脱脱一哑剧演员，然后向神父祷告，由神父来主持她们的婚礼，说誓言，交换信物，宣告证婚，揭纱等一系列必经程序，我在墨镜的掩护下差点没睡着，这是熬夜修片的结果，到最后婚礼结束时，我竟然不想打瞌睡了，多让人失望啊！

周璇回来之后，不但感冒了，还发着烧，把我心疼死得，急忙找来对门的王医生，他是某大型医院的内科主治医生，迅速了解的周璇的初步病情后，准备吊瓶输液，从家里搬来三角架，悬挂垂吊，消毒，推针，我就坐在她旁边，搂着她讲故事，像哄小孩一样让她靠入我怀里，我突然想到，如果屋内有壁炉，望着雄雄燃烧的柴火，放着温暖的音乐，那该多浪漫啊！

她舒服的躺在我胸口，向我讲述她在德国奇妙经历，于是我决定新婚蜜月一定要在国外，尝试一下非同寻常的人生旅程。

大约四十分钟后，药液接近尾声，我主动帮老婆拔掉针头，问她好点了吗？她反手摸着我脸颊：好很多了，老公我要和你过一辈子。可能是忘了她余病未好，我情不自禁的吻了过去，得到的却是一根阻挡前进的食指，‘ 傻瓜！我病还没好呢，忍着。’ 我那忍得了二十来天的相思重逢，于是转移阵地，直接咬耳朵，‘ 呀！不要，你坏死了！’ 恰巧王医生拿药过来，撞见这一幕，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把药放在桌子上后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元旦将至，重庆的夜晚迷人而欢腾，我暗中和节目组商量排练后，当晚八时许，带着周璇来到一家商场楼下，买了点饮料面包薯片，相对二坐，‘ 今晚真热闹，那么多人买充气棒，我们要不要也去试试？’ 我对周璇说道。‘ 不要，我不喜欢这种打闹，前几年听说有人故意用真木棒打人，把人都打进医院了，不去！’我说：那是神经线短路造成的，正常人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这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走过来指着周璇对我说：这女的是谁？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回答：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看着办吧。周璇一脸的茫然看着我和那女孩，表情一下就僵了。然后女孩对周璇调侃道：看来你过得挺幸福嘛！随即一杯可乐倒我脸上，我狼狈不堪的无言以对，等女孩大摇大摆的扭着屁股离开后，周璇满脸愤怒的问我：什么情况？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那贱人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依然不回答，把脸撇过去，这时保安过来询问情况，做事发记录，然后就听见周璇的低声抽泣，手指着我说：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你就是这样欺骗我的，你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你好狠，然后她大喊：告诉我，那女的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除了沉默不能做任何解释。

此刻一位保安队长过来询问情况后，让我去换换衣服。等我离开后，周璇难过得眼泪汪汪往下掉，幸亏这位保安队长的不断安慰，周璇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刚才那位男士是你男朋友吗？‘ ’是的，‘ ’ 看得出来你很爱他。‘’当然，我整颗心都交给了他，所以才那么难过。‘保安队长继续问：你们相恋几年了？周璇回答：一年半了，本来都打算明年结婚，可他却惹出这种事，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您放心，我在这个行业干了十几年，各种各样的情况都见过，我保证您会度过一个今生难忘的夜晚，相信我。’ ‘好的，谢谢！’ 随后保安队长对旁边的负责人说：这事交给你，接手吧。

这位高大的负责人先做了一个幽默的自我介绍，随即唱道：你可知这是永恒的爱。钢琴声响起，各种乐器随节奏齐鸣，餐桌上，扶梯上，楼台上的人群统统配合起舞，锣鼓声声，气势磅礴，节奏强烈，坐在一边的周璇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只是被这阵势吓到，心中乌云顿时消掉了一半。一位堪比体操健将的西装男子，翻着跟斗在红地毯上耍着杂技，然后空中飘下一根彩带，一位舞者如燕般在上面表演各种高难度动作，一段音乐结束，周璇心里开始有了猜想。当然大家是不会让她揣口气的，西装男手拉着她来到大厅中央，突然三道电梯门开了，跳出来三个乔装打扮的精灵，在周璇面前热情奔放的舞蹈，旋转跳跃，好不精彩，随即被其中一位精灵拉到场外时，眼前震撼性的一幕幕让周璇内心无比激动，所经之道人山人海，大家都在动感音乐的节奏下大跳欢乐舞，连未参与此活动的过路人都统统加入，气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西装男引领着周璇情绪激动的向解放碑钟楼走去，边走边向周围的人群打招呼，这是人间吗？这简直就是天堂！周璇已激动得无法言语，满心的怒放，脸上高兴得笑开了花，与此同时，钟楼顶端向天空发射礼炮，只见一颗闪闪发亮的红色火星，在半空中爆出几个大字：周璇，嫁给我吧！

此时的周璇已激动得泪流满面，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接着人群朝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来，一束舞台灯从远处楼顶直射钟楼房门，我穿着漂亮而昂贵的西装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灯光一直跟随着我，看见周璇激动抹泪的可爱模样，不断提醒自己要稳住情绪，不要手脚发抖，万一摔一跤可就糗死人了。

缓缓走到周璇面前时，我手拿话筒对眼前的人儿说：亲爱的！当我第一眼发现你的笑容是如此灿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总有一天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只不过没料到有这么大场面，亲爱的，你是我的一切，好爱好爱你，我想伴你度过余生，成为我的永恒，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单腿下跪的望着她，‘ 愿意！愿意！’ 周璇几乎是流着泪直点头，此刻【最浪漫的事】音乐响起, 天上飘满爱心气球，环绕周围的几栋高楼大厦全亮灯。

我把戒指给她戴上后，接着说：既然这么多人都在场，见证了我们的幸福，你也答应了我，我们何不在这里把婚礼办了。此时音乐节奏呈紧张气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在等待杂技演员从高空钢丝绳上翻跟斗。

周璇带着怀疑的目光，好半天读出一句：你是说真的吗？我说：当然啦，你看那边，我手往那边一指，人群中出现了她在川剧院的朋友同事和要好的闺蜜，她几乎是哭着和她们相拥而抱，场面十分感人，紧接着我对周璇说：宝贝！我还有大礼要送给你，来吧，奏乐！

站在我身后的几位帅哥，早已做好预备姿势，呈人字形排开，等朋友帮周璇穿上婚纱后，空中彩带齐放，我和几位帅哥跳起了男色梦幻舞蹈，极尽本身之全力，拿出吃奶的天赋，在周璇面前奋力表现，内心无比满足, 周围人群纷纷掏出手机，记录这美好的一刻，为我们举办了这场盛大的婚礼，它不中规中矩，不走形式路线，要知道人生难得疯狂。随后几位帅拉着滚筒向钟楼跑去，迅速铺好红地毯，摄像机紧跟其后，于是我们手牵着手缓步走向钟楼，见礼花升空，闪亮美丽的夜晚，两旁人声沸腾，拍手不止，周璇头靠我身上，抹着泪幸福的笑着，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我们来到钟楼台上的时候，发现重庆真是人山人海，热火朝天，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们，亲友团就在旁边，我提前把自己父母和她父母请到了现场，这时候，主持人面对众人说：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我们今天齐聚此处欢庆新人，喜结连理！他们就是英俊的新郎徐阿肥先生和漂亮的新娘周璇女士。然后底下又是响起一片欢呼声。‘ 现在’ 主持人继续说：把戒指拿出来吧！徐阿肥，请把戒指带在周璇手指上。于是我决定把先前戴上的那枚定婚戒指取下来，但周璇拒绝取下，伸出另一只手，我小心翼翼的帮她戴上无名指。接着主持人问：徐阿肥，你愿意娶周璇为忠诚合法的妻子吗？我大声回答：一万个愿意！随后主持人用同样的方法让周璇给我戴上婚礼戒指，问：周璇，你愿意嫁给徐阿肥作你的忠诚合法又充满惊喜的丈夫吗？周璇对着我回答：当然愿意！我爱死你了。

然后是敬双方父母孝酒，整这么大场面，别说我父母，就连周璇父母坐在椅子上也紧张，敬完之后是喝交杯酒，最后主持人宣布：我以重庆市政府，斌以我的权力，还有这人山人海楼上楼下的人们见证，我正式宣布你们结为夫妻。

我们相拥而吻，沉浸在幸福的欢闹声中，耳边响起的浪漫音乐，让人心醉不已。

突然，一架直升飞机从远方飞来，不断在空中洒喜糖，造成万人疯抢，场面一度失控，令维持秩序的警察们痛苦不堪，因为工作使然，他们竟没抢到一颗喜糖。我和周璇缓慢爬上飞机里抛下来的云梯，稳稳的坐在直升飞机上面，系上安全带，朝人群招手，然后在上空盘旋三圈，呜呜离开。

周璇问我父母怎么办，我说：别担心，我已经为他们安排好房间了。

元旦的夜空，一架直升机呼啸而过，站在窗台上的小女孩对妈妈说：妈妈，快来看，好大一只鸟！妈妈从后面搂着孩子说：那呀！不是鸟，那是直升飞机。‘ 妈妈，什么是直升飞机，它吃虫子吗？’ 坐在一边看电视的爸爸笑了，走过来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瓜子：直升飞机不吃虫子，它喝汽油！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知道了，爸爸！汽油肯定比虫子有营养，要不然它为什么飞那么快，长那么大呀。此言一出，全家笑翻。

飞机按照预先设定好的位置，降落在一楼顶上，我牵着周璇走下飞机，和飞行员微笑挥别，目送它的离去。

‘ 今晚的月亮真圆，老公！’ 我轻扶周璇美丽的脸蛋，在月光嫉妒的夜里，紧紧相拥，热吻不止，惹得月亮背过身去，脸红得不好意思。

‘ 走！老婆，去看看我们的新居。’ 周璇一脸茫然的跟着我来到早先准备好的租房，里面被我打扮得温馨盎然，家气十足，她正想问，我立马用食指阻止两片可爱的嘴唇，嘘！别问，抱紧我。浪漫音乐响起，我们在霓虹灯美酒的陪伴下，慢慢的舞动身姿，随节奏尽情洒脱，迷雾般的情绪，醉酒般的感觉，突然，她两手一推，把我倒在床上，很快她从里屋换了一件性感黑色内衣，带着诱惑在我面前大跳钢管舞，这种情况我只在电影里见过，亲眼目睹老婆的狂野姿态，我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爆出来，没想到周璇还有我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时不时的假装朝我扑来，惹得我心脏狂跳不止，每分钟达到一百八十公里，连耳朵都开始冒气了，两眼珠上下翻成老虎机，苹果！中了。

当然最后的好戏是我被月夜疯狂的老婆生吞活剥了，其下场是欲罢不能，狂吻不止，呼吸困难，口干舌燥，疯狂撕咬，体温上升。一场战斗结束后，不能尽兴，接着又来一场，直到弹尽粮绝，达成共识，方才休战。

由于昨晚体能消耗太大，醒来已经是中午时间了，不过我一抬头一睁眼，怎么回事！我怎么跑床底下来了，趴起来才觉得浑身酸疼，周璇更厉害，抱着被子裸着后背睡得比香猪还甜。

我把没喝完的红酒收拾进冰箱，来到厨房，为新婚的第一天做早餐，点火，烧水，煮荷包蛋，切两片面包，抹上麦香奶油，再加半碗坚果，一杯热牛奶，丰盛的早餐便做成了。

我在厨房心情高涨的哼着歌儿，转身看着老婆欲醒还睡的模样，东跳西跳的来到床上，伏身相吻，‘ 太阳都嗮屁股了，宝贝！还睡啦？’只见周璇双手一伸懒腰，勾着我脖子，‘ 哎呀！昨晚我梦见你在天上飞，飞呀！飞呀！我怎么都追不上你，还扔糖给我吃。’ 我说：我倒没梦见你，我好像在给一胖妞拍照，拍着拍着她说她要嫁给我，我说那好啊，我们去领结婚证吧。‘ 你敢，你真讨厌，居然喜欢胖妞，你敢答应，看我不收拾你。’ 我说 ：瞧瞧！又认真了，只不过是做梦而已。周璇抢道：做梦也不可以，对了！老公，我们的结婚证呢？我摸摸脑袋瓜子，对呀，我们的结婚证在那里呢！啊！我俩惊呼，天吶！婚礼办了，我们竟然还没领结婚证，这么说来，我们现在还不是合法夫妻！不行！周璇瞬间赶走瞌睡，拉着我就往门外赶，我说：你慌什么慌，户口本，身份证都还没拿，吃完早餐再去民政局也不迟嘛！

之后是我今生见过周璇吃东西最快的一次。几乎是省掉的牙齿加工这一关，直接吞到肚里，把我吓了一跳，我说你慢点，反正我人在这里，你还怕我跑了啊！周璇嘟着嘴：那可不一定！这女人着急起来，电梯都可以不用坐，直接打开窗户换降落伞，说有多无语就有多无语，万一飞来几只鸟，啄几个洞，那不是为国捐躯了。

想不到，元旦的第二天，来民政局办结婚手续的还是有这么多人，我们从一点半排队等到四点半，太阳都从阳光男孩变成中年老男了，终于论到我们了，走进去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负责人对我们说道：你们应该没结婚多久吧，怎么这么快就打算离婚，考虑清楚了没有，章一盖后悔就来不及了。我和周璇瞪大双眼，说：你搞错了吧！我们是来领结婚证的。只见那位负责人感叹：年轻人，看清楚了，这里是离婚办事处，要领结婚证在对面隔壁。

好不容易把结婚证给领了，还闹了一笑话，翻开第一页的照片，‘ 嗯! 看来你越来越像我了，可惜没我帅’

‘ 你讨厌，谁要长得和你一样，我们的孩子以后肯定像我，’ 我说：那要看男孩还是女孩，男孩多半像你，女孩肯定随我，我喜欢女儿。周璇抬头深呼吸：是呀！我也喜欢女儿，女儿乖巧，有孝心。我捏捏她脸颊，你看来我看去的相互对望，‘ 好啦！还没看够，我都是你的人啦！现在我们是合法夫妻，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我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呢？等蜜月过后....还是。我有些迫不及待。周璇一听突然让她想起什么来了，‘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两个月的例行公事一直没来，会不会，啊！我俩在怀疑的过程中，时间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为我们停顿了几秒。我急忙说：要不要现在去检查，打b超可以吗？然后，我俩真是一不等二不休，直接打车去医院，挂号，排队，检查，结果是可喜的，周璇真的怀上了孩子！而且已经有一个多月啦！我迫不及待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家人朋友，迅速收到各方祝福短信，心里那个美，很明显我要当爸爸啦！该怎样庆祝呢？是一把火把大楼给点了，还是跑到公交车上把扒手给灭了，嗯！好像都不是我的强项，两者取其轻，我决定不干过激的疯狂行为，于是和周璇商量，请亲戚朋友吃吃饭，聊聊天，向他们讨教孕妇应注意的衣食住行，和一些科学的建议。

之后我们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表明此次蜜月旅途的大概方向，我对周璇说：这肯定是一次难忘的神奇旅程，我要用单反把沿途风景拍下来，接着录像，游玩。周璇说：你可别高兴太早，我只去过德国，上次回来就生病了，最好这次带点必备药品，想想我们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哦！对了，忘了带弹性气球，没那东西我们就唱不了二重奏了。周璇用手下意识推开我：你不想当爸爸了，怀孕三个月内是不能唱二重奏的，你不知道吗？笨死了。我摸摸脑袋一脸尴尬，嘿嘿！陪笑。

二十、蜜月

去欧洲旅行，我们并未按常规路线出发，而是坐上了一架波音灵灵八的小型客机，它是专为包机者设计的，客舱豪华程度与五星级总统套房有得一比，沙发全都带有按摩功能，橱柜里的香槟水果零食，可以随便吃，就连洗手间都是由豪华大理石，镀金水龙头组合而成，另外内部隔音效果非常完美，几乎听不到外界半点杂音，就像个密封舱，氧气自供。

我们同坐一张高级沙发椅上，‘ 来！为我们的美妙旅程，干杯！’ ‘ 这酒真好喝，用什么酿造的’ 我自言自语的观望杯中红酒。‘ 反正啊！不是用你酿的就行了’ 周璇开玩笑的说，我顺着往下讲：你还没说，用我酿的酒，肯定很有男人味，喝过之后不但提神醒脑，还包治百病。’ 行了吧你，你别把人熏死就不错了，你像男人吗，一点施瓦辛格的肌肉都没有，还没我强壮呢？‘ 我撩起衣袖，做个二头肌展示：看到了没有，鸡蛋大的二头肌，这还不叫肌肉，就你那手臂，你那叫棉花糖。周璇撒娇的拍打我胸膛：你才是棉花糖，你才是哈密瓜，还说不说我是棉花糖，快说！我不得不举手投降，直讲：我是棉花糖，我是哈密瓜，这行了吧！来！再干！周璇用牙签插在水果片上，强迫喂进我嘴里，不吃还不高兴，真是相爱如胶漆啊。

到欧洲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是跨国旅行，没个三两天是到达不了目的地的，里面配备空姐一位，五官端正，穿着整洁，说话极有礼貌，我们在无聊的时候也会和空姐聊聊天，说说家乡话，分享飞机上的趣事，到晚上的时候，舱内温度依然恒定，窗户外的景色堪称美妙绝伦，因为此时飞在云层之下，大片的星光闪闪，如柴火烧尽的火星，让我忍不住想去吹口气，让星火燃得更旺，发得更亮。

周璇倒在我身上，全身盖着条纹被子，我俩头靠头，听她说可爱的梦话，感受爱人的体温，模模糊糊中我也睡着了。

醒来时，太阳明晃刺眼，窗外的景像让人兴奋不已，欧式的建筑个个尖嘴喉塞，美轮美奂，与中式的长方块建筑比起来，更容易让人联想到，那是一片足底按摩的楼顶设计，一脚踩下去绝对痛半个月。空姐通知我们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我们在心情极度兴奋的情况下，穿着厚厚的棉衣来到这个令人永生难忘的国度，下飞机后的第一印象就是石头，满大街的石头，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走了半天见不着几个人，属于地理面积远远大于人口总数的欧洲小国，但不管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提着行李找到一家酒店，想立即入住，可负责人却表示，凡外国人到本国都要等到半晚时分才能入住，我听周璇翻译的话语，很是不解，这生意上门还有不接的道理，什么奇怪的规定！后来周璇又和负责人聊了一阵，我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周璇说：他讲如果急着要住店的话，坐前面红色电轨车，直接到魔鬼城下车，里面有个贝里麻利时小镇，那里有旅馆可住。

我以为听错了：什么！什么！魔鬼城，有没有搞错，你别吓我。周璇白了我一眼：很明显取这样的名字是为了吸引游客嘛！大惊小怪的，国外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你都不知道，还大男人，出息点吧你。我当然无话可说，提着行李箱坐上了那辆行驶速度略快于走路的电轨车，车上除了我们和司机，从头到尾竟没有一个人上车，像是在坐包车待遇，沿途也见不着几个人，如此冷清，让人不太习惯，啊！我终于看见一个人了，周璇沿着我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乞丐正坐在地上用手指揉搓烂指丫，’ 噢！我要吐了，‘ 我说：还好，我有达克宁。

半小时后，我们到达所谓的魔鬼城，城门理所当然的是张魔鬼脸，张大着嘴等待我们羊入虎穴。

我和周璇手挽着手，呼吸着冷空气，吐着白雾，谨慎的走在街道上，寻找那位负责人所说的旅馆，突然！一个声音吼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嘛！我回过头去一看：一位身穿警服，头带西部牛仔帽，脚穿黑色高靴的一个糟老头，长着大自然vlp式的鬼斧神工面孔向我们走来，我看着看着怎么觉得眼熟，周璇也说像，糟老头一眼看穿我们的疑惑，开口就说：你们是中国来的吧！别怀疑，我不是老李，他娃是讲评书的，我不是，凡中国来的客人都说我像他，真是冤枉。我惊奇的说道：你会说中国话，而且还是四川方言，有没有搞错哦！糟老头说：不奇怪，我娶妻随妻娶......十五年前我就移民到石头国，现在是魔鬼镇的警长，我叫据内罗夫斯基耙尔朵罗威其帕妻夫！我和周璇相对而望，不敢相信他竟取了这么长一个俄罗斯独联体的名字，然后我问：那你老婆呢？他用四川话回答：哼！莫提那瓜婆娘，开了一个旅馆了不得了，钱没赚几块，还叫我上交工资，搞得我每个月烟钱都不够用了。周璇兴奋的拉着糟老头说：那太好了，老警官，不管你什么时候移民过来的，我们都是老乡，你说你老婆是开旅馆的，在那里，我们正在找地方入住。糟老头不太高兴的说：我老吗？六十都还没乘以二，这算老吗？周璇不好意思的回答：抱歉！我不知道您还很年轻，既然您是这镇上的警官，可不可以告诉我旅馆在那里，您看我们都站了这么长时间了，手脚都冻麻了。糟老头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说：你们是刚结婚来度蜜月的吧！我俩同时点点头，对！坐了近三天的飞机才到这里。接着糟老头又说：算你们运气好碰上我了，来！我给你们说，沿这条道往前走，不要回头，左拐左拐左不拐，然后右拐右拐右不拐就到了，旅馆名字叫demon口碑店。

于是我们沿着糟老头所指的方向，拐过去拐过来，拐了一上午终于来到这家名叫demon口碑店的旅馆。老板娘的名字甚是霸气，她说她叫伊斯里娃特儿，我们称呼她为伊斯里娃夫人。这位伊斯里娃夫人身材圆胖，宽度超过高度，面目粗疙瘩，小眼睛塌鼻子香肠嘴，说话声音比我还低沉，她把我们引到二楼000房间，这里空调电视软床沙发一应俱全，虽没想象中那么理想，但将就住还是不错的。老板娘当然也是四川人，我们告诉她，多亏了糟老头我们才来到这里，希望合作愉快，然后她语气略带狡猾的问我们：那死老头有没有说我什么坏话！我俩愣了一下，没有！没有！他夸还你呢！周璇伪心的说道。哦！哪行，你们就住这间吧，反正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到楼下来找我，另外里屋有定餐电话，不想出去吃，嫌麻烦，一个电话就可搞定。

她前脚一走，我们后脚就跳上床，高兴在里面疯闹，相吻。‘ 我说老公，这老板娘这么胖，那糟老头受得了吗？’ 我幽默道：你说呢？就他那身排骨架，每天承受奥拓车在身上碾来碾去，受得了才怪。哈哈！’周璇笑出声来，怪不得他提起老婆就生气，看得出来，他为自己的警长身份感到愤愤不平，在外除恶惩奸，回到家里还妻管严，哎！然后她左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立马觉得情况有所转移，突然一本正经的说：我俩呢？我说别闹了，走了一上午肚子都饿，看看她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周璇暂时放我一马，从写字台上拿来方形菜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上面的名菜全都是：红烧黑蜘蛛、清蒸玉老鼠、炝炒青蝗虫、水煮红蚯蚓等。这让我想西游记里唐僧误入盘丝洞的情节，只不过菜品有所不同，情况却是雷同。我看了看，内心惶恐，在国外就吃这些吗？于是跑到楼下问老板娘，她说：哦！不好意思，你们拿错菜单了，那是前几天一个醉鬼开完房忘拿走的，不是我们这里的菜单，真正的菜单在写字台的第二格的抽屉里。这才一块石头掉下去，虚惊一场。

‘ 嗯！想不到这里也能吃到家乡菜，不错，味道很特别’ 我关心道： 老婆，多穿件衣服，这里气温寒冷，吃完饭我们就出去溜达。

魔鬼镇的一大特色就是，一条街都是魔鬼衍生品，什么魔鬼咖啡，魔鬼西餐，魔鬼发廊，魔鬼超市，总之不管开什么店前面都要加一个demon，周璇喜欢洋娃娃，对骷髅头情有独钟，她逛了一家又一家，心情兴奋的打望周围的环境，我跟在后面拍了一些照。过了一会儿，我觉得逛得差不多了，就劝道：好了，老婆，咱们先别在小店里逛了，还有其他地方我们没去看呢？。周璇笑笑：那好，听你的。她问营业员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营业员顺便递给我们一张当地免费旅游手册。按照手册上的指示，我们坐上一辆中世纪加现代化的马车。

赶车的马夫是位大胡子，身材健壮，穿着红色类似军礼服，一路上与周璇说说笑笑，让我好生寂寞，偶尔周璇会翻译给我听讲话内容，嗯！不会外语太扫兴了。

不过坐马车的感觉倒是挺奇妙的，这个镇很长，路很平，不像重庆爬坡上坎的，尽是斜坡，我在摇摇晃晃的路途中掏出相机拍照，一会儿横构图，一会儿竖构图，遗憾的是我忘了人在车上，摇晃中是拍不清楚的，马上改录像，晃动中真实感更加强烈，我对老婆说：问问他，这里为什么人这么少，偶尔在街上见到两三个人。听他们叽叽喳喳聊了半天后，周璇说：他们这里是欧洲小国，人口不到三十万，与我们中国建交二十一年，这个镇表面上看着很安静，其实大部分成年人白天都上班去了，学生在学校读书，其余在家里的人一般很少出来，尤其是寒冷的冬季。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镇的另一头是雪山，从远处可以看到许多红点蓝点的东西在移动，那是滑雪爱好者正从山上往下滑行。到山顶需要坐缆车，五元石头币一人，我说糟了！我们带的都是人民币，没对换怎么办，于是周璇用外文询问正在买票的金发美女，她微笑的把我们带到一处货币转换机旁，拥抱互吻脸颊，我傻站在一边，心想这是不是等于我们中国的握手礼貌呢？ 原来在石头国换货币不用非去银行，政府为了方便外来旅客，她们在很多地方都设有这样的货币转换机。当我把百元大钞投进转换入口，按下人民币转石头币按钮时，就听见里面哗！哗！哗！的动静，我突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几秒种过后，出钞口吐出竟三百元沉甸甸的石头币，我对周璇说：如此高额换取，我们是不是发财啦！周璇说：发什么发，发你个头，你不觉得这石头币很重吗？你想在这里过一辈子啊！我嘿嘿的笑，说：没有啦！只是发觉这里不但物价低，货币还很原始。周璇不想浪费时间：快去买票吧！还在这里磨蹭干嘛。

着的零钱都是软钞，看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原始。我们迅速坐上缆车，它的造型和鸟笼差不多，全方位包裹，坐在上面一摇一晃的挺没安全感，就等着慢慢升到山顶，一波接一波的像鸟笼制造商，把我们从流水线的一端运向另一端加工。随着缆车升向山顶越来越高时，脚下的悬空就越显高深，我抱着老婆，只让她往前看，阻止她望向下面，没想到她拽开我说：嗨！你弄我头干嘛呢！这点高度你就害怕啊，你不会有恐高症吧！我顿时无语，只老老实实的等待终点。

石头国的石头山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陡峭，几百万年前曾是一片汪洋，由于地壳聚变，海水退去，再经过百万年的发展进化，便形成了今天的石头山，十五年前由政府出资开发成旅游胜地，以吸引外来游客。

在白雪覆盖的山顶，聚集了各国肤色人种，相互讲着深奥的鸟语，我竟莫名其妙的听得津津有味，周璇问我滑过雪没有，我有点兴奋的说：管它呢！我会溜冰，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结果一切准备工作做好时，我突然意识到老婆刚刚怀孕，滑雪肯定会对未成形胎儿造成影响，怎么办！难不成我一个人滑，把老婆凉在一边，这是不可能的。就连周璇自己也忘了这点，最后我脱下了雪橇，买了两杯热饮，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白雪环绕的雪山上。

人生最大的快乐并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是玩什么高级游戏，而是能携手自己心爱的老婆，心与心交汇，唱唱歌，聊聊天，说说情话，必要时上来个热吻，比什么都重要。

就这样沿途走了一会儿，许多外国人用遗憾的眼光注视着我们，心想这俩人真奇怪，到了山顶不滑雪，改走路，一位懂汉语的韩国人过来和我们打招呼，问此举为何，我说：不好意思，老婆有身孕，不适合滑雪。他立马向我们举起了大拇指，祝福我们幸福恩爱。

然而没过多久，当我们回到山顶时，那些外国人竟出乎意料的前来和我们拥抱亲吻，露出灿烂的微笑，讲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但又感觉很温暖的鸟语，当然我是用中回答他们的：你好！你好！希望你们来中国，我给你们拍照，价格大大的优惠。

回到旅馆时，天已黄昏，此时的气温骤降得厉害，老板娘特意邀请我们到楼下吃火锅，要知道在石头国，吃火锅可是稀罕事。

‘ 老太婆，你快点嘛！你还以为你才十八岁所，天都黑了还在画眼线，莫画成斗鸡眼了’ 帕妻夫老头向伊斯里娃夫人吼道。‘ 快点，鬼撵起来了吗？你慌到饿死鬼投胎所？随后帕妻夫老头向我们陪笑，说：莫理那瓜婆娘，你们饿了，自己先烫着吃，她就那德行。我和周璇都好不动筷子，礼貌回应：不饿！几分钟后老板娘伊斯里娃夫人从里屋出来，穿着一身旗袍，脸上画得浓眉红唇，顿时让我们食欲少了一大半，只见帕妻夫老头鼓着二筒眼对老婆说道：你是想我把昨天晚上吃的饭都吐出了来吗？你看你身上穿的旗袍，胀得像个气球，肉都堆得没地方放了，你减肥减到猪身上去了。伊斯里娃夫人回道：你乱说，我前天才称了称的，轻了零点五两。 ‘ 那是你因为减了头发，没剪头发前比现在还重。’ 帕妻夫老头就这样和伊斯里娃夫人吵过去吵过来，最过见我和周璇傻傻的看着他们，才暂时休战，准备晚上大战。

你们两个都是重庆人吗？老板娘问我俩，我说：对！刚结婚，来国外蜜月的，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碰上老乡。帕妻夫老头突然语气沉重的说：哎呀！都十五年没回国了，你们重庆那边还好不。我回答：好得很，轻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号线，全都建好了，时速达到不可思议那么快。‘不可思议是多快？ ’ ‘ 不可思议就是不可思议那么快 ’ 伊斯里娃夫人若有所思的，向我们碗里不断夹菜，自己吃起来也是不怕烫、舍得丢、下手快。过了一会儿我问帕妻夫老头是怎样当上警官的，他幽默的回答：这是上帝的安排，要我除暴安良，为人民服务。但马上遭到老婆的洗刷：什么警官哟！菜籽米米那么大个官，还拿虫打了一半，你们说这算什么官嘛？目前是没碰到坏人，要是碰到坏人，就他那身排骨架，还不两下就洗白了。帕妻夫老头听后直摇头：说你瓜你就瓜，半夜起来扫院坝，别人的老婆你喊妈，你懂啥子叫排骨架哟！我给你说，排骨乃硬也，因为有架势，所以才能除暴安良，晓不晓得！结果老板娘一巴掌打过去，差点把帕妻夫老头弄个四脚朝天。

外面飘着小雪，在热火朝天的屋内，我们四人吃着重庆的火锅品，石头国的原材料，有说有笑，看他们打闹，为能在异乡遇到家乡人而感到骄傲。老板娘提醒我们，这里晚上十分寒冷，气温最低的时候，可以将你刚吐出去的口痰在半空中瞬间凝结成冰块。所以劝我们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与此同时，身在国内的韩悦月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由于时差的关系，石头国天黑时，她那里刚好天亮，本来也是打算出国蜜月的她们，被一场火灾打断，事出原因是隔壁用电不当，起火燃烧，不断蔓延，将刚装修好的怪叔叔摄影工作室烧成了空架子，幸好当时屋内没人，赵英俊紧紧的抓住失控的韩悦月，以防她做出过激的事来，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见辛苦的劳动成果被一场大火吞灭，从外墙看，浓烟四起，火光燎人，紧接着消防车一辆接一辆的到来，带着它们独有的紧急信号呼叫，暗示人家赶快闪开，危险重地非消防员不得靠近。

没办法，烧了就烧了，里面所有设施包括电脑统统化为灰烬，还好，银行卡还在身上，硬件设施没有了，只有重新定购，另外出事方愿意赔偿一部分损失，但悦月心里却惦记着那些未修完的照片，如何给客人一个交代，真是倒霉！又得换地方租工作室。

旅馆的电视节目挺新鲜，几乎全是我们没有见过的，讲的都是外文，但奇怪的是在这里竟然能够收到重庆卫视，通过电视节目观看解放碑的美女如云，沙坪坝的金碧辉煌，观音桥的音乐喷水池等。看着看着听见有人在敲门，原来帕妻夫老头今天公休，想带我们出去玩。换上新衣服，来到车库后，坐上他那辆太阳能环保车，留有余下的电力顺利驶出车库，带着我们满城转悠。我问：您来了来了这么久肯定会说英文吧！帕妻夫老头笑呵呵的说：当然会，不会怎么和当地人沟通呢！我说那您要不要说两句听听，我老婆也懂英文。结果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帕妻夫老头的英文水平保持在酸菜鱼再加一瓶陈醋的水平上，连我这英文盲听着都受不了，这还真是川普加外语的结合体。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路兜风，穿过城镇绕过大山，行驶在海滩边缘，帕妻夫老头建议我们去潜水，被我们谢绝了，理由是担心水温太冷。老头笑笑：不用担心，白天水温不会太低，况且提供给你们的潜水服是加厚保温型的，穿上可以自动升温。

如此美景，我们当然不能错过，太阳当头照，很强烈，但并不灼辣，一些外国友人，正穿上喷气式飞行器在空中喝着西北风，别看他玩得疯狂，没几分钟就倒栽入水里，在没穿潜水服的情况下，冷得直打哆嗦，而另外一部分的游泳健将，正脱光的衣服，穿着裤衩直接下水，周璇说：他们是不是在冬泳，训练体能？帕妻夫老头点点头：对头！他们每年都在这个时候来冬泳，已经坚持了七八年，你们要不要试试？‘ 不！不！算了，我看还是潜水好点，对了，我们下去玩耍，留您一个人在上面，不太好吧！帕妻夫老头随和的说道：哦！你们不用管我，我喜欢抽烟，让我一个人独处一会儿，没问题的。于是周璇递了一个眼神给我，我心领神会，立马到海滩商店买了一条较贵的香烟给老头。

帕妻夫老头一脸严肃的说：这就见外了啥，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让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别看他嘴上空气，但手上的烟已经点燃，并且已经抽了好几口了，他可真不愧是山寨版的假打先生呀。

穿上潜水服，戴上潜水镜，背上背着一个两公斤重的氧气瓶，遇上鲨鱼还可以当武器使，另外胸部按装得有一个温度调节器，分自动和手动两种。就这样我们潜进浅海，在碧蓝波状的珊瑚礁上匍匐前行，巨大的海龟从我们眼前微笑而过，仿佛在说：哥们！咱已经活够了五百年，你能活到我的一半不。我挥手示意：你活了五百年，玩过电脑吗？坐过过山车吗？你还记得你的初恋是谁吗？

由于在水中不能说话，我俩只能用双手比划，目睹各种奇异鱼类，它们有的长得很抱歉，有的长得很稀奇，有的长得很乖巧，有的长得很阴险。我们在一群鱼的包裹下，感受擦肩而过的鱼体按摩，捕捉正要逃跑的蟹将军，捞起形态各异的奇海螺，在置身于大海的奇幻世界里任意畅游。大概是游累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正要返回地面时，我的左腿被一条不知名的虎头虎脑的恶鱼咬住，甩都甩不掉。上岸时它依然不松口，周璇急了，一脚踢过去，那鱼眼瞪了一下周璇，似乎要将战斗进行到底。

这时拿着望远镜打望的帕妻夫老头急忙过来援助，三下五除二把那条恶鱼弄了下来，脾气暴躁的在沙滩上打滚，帕妻夫老头操着一口四川音说道：你娃硬是有性格也，假牙都掉了还在挣扎，是不是想我踩你两脚嘛。我问这是什么鱼，老头回答：食人鱼！‘ 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太吓人了，哦！不对不对，食人鱼怎么会跑到海里来，你没搞错吧？老头笑笑：放心！没搞错，食人鱼有很多类，这条是海里的食人鱼，我估计它掉队了，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在这一带，你看它装的这些假牙，多半是糖吃多，早晚又不爱刷牙，活该！帕妻夫老头对着鱼头说：眼睛瞪这么大干啥子，现在不是你吃我，而是我吃你，回去把你煮了。

我们在海滩上拍了很多照，单人的，合影的，面朝大海，打开双臂，拥抱大自然，与世界同在。帕妻夫老头表现力特强，我一连给他拍了三十多张，且张张精神抖擞，然后把相机交给他，麻烦他给我们合影时，他不知是打望美女还是眼神儿出了问题，拍出来的照片是很美，但没我俩人影儿。

之后我们坐着他的环保车，一路听着舒缓的音乐穿过森林驶过小道，在即将睡着的路途中，车停了，我问：怎么停下来了，没油了吗？帕妻夫老头一脸抱歉的说道：不是没油了，是太阳躲进云层里了，得不到能量，看来我们要推着车往前走了。我和周璇都傻眼了，这怎么推，推多久，什么环保车，设计得一点都不科学嘛！要是遇到阴天，那还不得全歇菜。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下车和老头推了一小段路程，留周璇在车上，考虑怀孕不让她用劲儿。过了一会儿，我靠在车体旁气喘吁吁的问：要是太阳不出来，我们是不是就回不来家了？帕妻夫老头很幽默的说：放心！不会的，买车的时候贿赂了这么多钱给太阳，它不会不罩着我们的。结果五分钟后，太阳真的出来了，像刚刚才洗完澡，偷偷喝了杯咖啡，然后继续值勤。

上车后老头告诉我们，其实这辆车是借来的，是这里的汽车制造商自主研发的一款未上市的实验车，老板和我是朋友，我对他说旅馆里来了两位老乡，想借这辆环保车开开，一方面可以借此带你们出来兜风，另一方面，可以借机试试这台太阳能环保汽车的性能。我问：现在你觉得这车性能怎么样？老头很有外国风范的挑挑眉说：很好！差点家都回不了，还是没有我们重庆的汽车好。

羽城是这里商业与机场的结合体，里面卖的都是高科技，什么会说话的植物虫，能发光的液态水，防衰老的海底油，治百病的乌龟草，关键是这里有专门为孕妇准备的怀孕果，现状酷似婴儿，分带把儿的和不带把儿的。老头指点我，如果你们喜欢男孩儿就买带把儿的，喜欢女孩儿就买不带把的，我问老头，你这是传说，还是真的管用？帕妻夫老头很有信心的说：据不完全统计，成功率大概是百分之五十，应该没问题的。等买完之后，我拍拍脑门，还真是个假打，百分之五十不等于白说吗？一样占一半。

为了胎儿的均衡营养，我还在羽城买了各种海鲜和蔬菜，提着放进后备箱里。然后回到大厅的正中央，有一台机器，帕妻夫老头告诉我，只要眼睛注视着机器中间的一个监视屏，在一小时之内眼神不离开，但可以眨眼，就能获得一台石头国的石头手机，是纯国产的四核驱动。

我和老婆都不敢轻易去试，只站在一边先观望其他游客的尝试，看起来很容易，当你盯上十分钟的时候，就有人来骚扰你，而且手段是千奇百怪，能想到的全都用上了。在这个过程中，有慌里慌张求你帮忙的，有突然对天放炮的，有故意在你面前吵架的，有警察过来叫你出示身份证的，有假装是你同学的，和你打招呼的，甚至还有骑着摩托车撞向门市的，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大部分人都经不起诱惑，或是被吓倒，或是不小心走神，或是认为真的是警察来找他，反正上当之后多是一笑而过，只有一位坚定的小女生，手捏紧着拳头，皱着眉恨眼盯看显示屏，仿佛一切骚扰都无法阻止她，最后奇迹般的通过了测试，在获得石头手机奖励时，她差点哭了出来，结果今天是她的生日，此刻全场响起热烈掌声，各种心酸委屈得到释放，更有大个子把她抱上肩头，让人们为她欢呼，鼓掌！

正在这时，周璇推推我，要不要去试一试，我瞬间联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骚扰，小声说：你老公眼神不太好，盯一小时怕你被人掳走了，不放心，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就要，我就要！’ 我了解她的脾气，见她不肯罢手，我伙同帕妻夫老头骗她太阳快要落山了，再不走今天就回不去啦！在外面冻成冰棍。这才把她连哄带抱的弄进了车里。

一连几天的游玩，让我们对这里依依不舍，逐渐产生了感情，我和老婆商量，等过完年再走。不急着回国。石头国虽小，可玩的地方却不少，我们拍了上千张照片，录了几十段录像，还买了些当地的纪念品，足已不需此行。

这天帕妻夫老头刚一进屋，就被伊斯里娃夫人叫住：站到！这月挣了好多钱呢？帕妻夫老头故装腼腆的递上这月的工资：嘿嘿！两千元。只见伊斯里娃夫人眼睛一瞪，吼道：袖子扁下来。‘ 嘿嘿！这儿藏了五百元。’ 但伊斯里娃夫人并未放弃搜索：个人自觉点，把靴子脱了，要不然我亲自动手。帕妻夫老头鼻子都气歪了，心想下次我藏内裤头，我看你怎么找。

与此同时，韩悦月的摄影工作室因为火灾而上报，报上刊登了有关怪叔叔摄影之前所获得的奖项，人们纷纷都在网上留言讨论这家摄影工作室，因为得到了关注，致使她的业务量比以前翻了两倍，致使相当一部分品味较高的客户，想方设法联系到这家独领风骚的工作室拍照，这个世界就有那么多神奇的事情，当你觉得天道不公的时候，因祸得福却悄然来袭，当你认为踌躇满志正当冲锋的时候，未必就好运当头。

韩悦月在推辞的蜜月之行时，肚子里也怀上了宝宝，这让快当爸的赵英俊欣喜若狂，巴不得他从小学川剧，设计一整套人生方案，但被韩悦月否决了，在她的内心，孩子的将来不管从事什么职业，摄影是必须得会的，所谓艺多不压身，就是这个道理。

我摸摸周璇的肚子：老婆！有感觉没有？‘ 这才两个来月，那有什么感觉！’ ‘ 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你说呢？’ ‘ 你急什么，都不知道是男孩儿是女孩儿，取什么名，还早着呢？’ 我想了想：也对啊！不过我就是想给他取名字，我闲不住，你说如果是男孩儿，我们该给他取什么名字？周璇转转眼珠挠挠头：嗯！叫徐星海，或者徐星雨，又或者徐星驰。我不解的问：你取的名字为什么中间都带一个星呢？她回答：预示着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成为明日之星。我低头琢磨着：听上去倒有几番道理，那生的要是女孩呢？周璇说让我自己想，也对！女孩都像老爸。我挖空脑子，冥思苦想，对！就叫徐爽欣。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分别给国内的家人通了电话，捎去祝福！叮嘱他们保重身体，我们年后归来。

下雪啦！每到年终的时候，石头国的天上都会飘落五彩缤纷的彩虹雪，我问帕妻夫老头这是怎么回事？老头摸摸不长庄家的光头，想了半天回答：不晓得！这样的情况去年也出现过，我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也没有专家出来解释，你们不是带有相机吗？快拿出来拍啥，回国就看不见这种现象了。承蒙帕妻夫老头提醒，于是我们将这一幕幕雪景全记录了下来，身处其中感觉真像现实版的冬梦童话，穿着厚厚的棉衣，棉鞋，戴着私人定制的发热手套，厚围巾、包头帽，与老婆手挽着手，浪漫的行走在厚厚的雪地里，我给她讲笑话，她给我唱川剧，有种电影情节的过叙，很温暖，很舒服。在这里，你几乎听不到伪心的虚假广告；在这里，你几乎看不到城管与小贩的争吵；在这里，你几乎想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团结有多重要；在这里，你几乎吃不到被化学物添加的食物，在这里，你几乎买不到山寨版的伪劣商品。出国旅游可以改善自己的世界观，增加自己的认知面，同在一个井天，那怕只是探出一个头，想法都会不一样，世界并非之前的那个世界，作为地球人，留下足迹是很重要的。

当然，那儿有好人，那儿就有流氓，相生相克，石头国也不例外。就在过年前的头一天，我和周璇订好了机票，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伙地痞流氓正在欺负一位小姑娘，我们躲在墙后，贴墙侧身窥视对面的情况。我数了一下，他们一共有八个无赖，带头的是个独眼龙，另外有个刀疤脸，从外表上看，体格很健壮，其他几人形象也好不到那里去。怎么办？孙子兵法告诉我们，强敌不可硬斗，要运用智慧，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帕妻夫老头，人家可是魔鬼镇的警官。于是情急中，我拨通了他的电话，说明具体情况和具体地址后，不到五分钟时间帕妻夫老头就骑着浑身铃铛响的自行车过来了，背后还搭着他的一个助手。

我和周璇开始怀疑他们是否对付得了，为了保护妻子，我叫周璇躲到一安全隐蔽处，自己则准备随时加入战斗。

此时刀疤脸对独眼龙喊到：老大，就是那个爆眼子老头，他又来啦！带头的独眼龙嘴里叼着一根烟，表情阴狠的说：来得好！上次就是他破了你的相，弄瞎了我的眼，今天我要把他做成羊肉串，烤来吃了。

帕妻夫老头一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给我住手！于是独眼龙走到帕妻夫老头面前，指着自己眼睛：还认识我不，老头！我这只眼睛就是拜你所赐。‘ 我呸！你娃上次偷东西，偷到施瓦辛格他徒弟家里去了，我当时还在人家屋里喝茶，还没轮到我动手，人家一脚就把你踹出窗外了，还有你！老头指着刀疤脸说，翻窗逃跑时被一条牧羊犬攻击，没把你生吞活剥了就算不错了，所以弄伤了眼睛和厚脸皮，完全是咎由自取。独眼龙听后气得七孔冒烟了，呵道：当时是我大意了，身边没几个人，但今天不一样了，别以为你在当警察之前杀过猪，谁就怕你，我告诉你，今天你们统统跑不掉，我要撕了你的皮，啃了你的骨，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兄弟们！上！。

我在墙后捡了一根棍子，慌里慌张冲上前与歹徒搏斗，由于敌众我寡，棍棒折断，首先挂彩的竟然是我，打得没鼻子没眼的，又东倒又西歪，一会儿背上挨一拳，一会儿肚子挨一脚，眼看着我们三人招架不住的时候，老头突然拔枪示威，然后叫我们快闪，意为快搬救兵，在往回跑的过程中，我对他助理喊道：他有枪为什么要我们快跑呢？助理无奈的说：那确实是真枪，但是...没子弹，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临走时忘带了。’ 啊！‘ 我无语到不知该说什么好，突然停下来，完了，我老婆呢？万一......当我想跑回去时被助理阻止了，他说：没时间了，你既然叫她藏在隐蔽处，只要她不露面就不会有事，毕竟他们是在斗殴，不是在搜查，搬不来人救帕妻夫，他就等不到明年退休了，话语间这位助理快哭出来了，我实在无力争辩，又无其他选择。在搬来三十多人救兵的时候，回到打斗之处，结果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我心乱如麻的呼喊周璇的名字，好半天她才从一花园内跑出来与我拥抱，’ 吓死我了你 ，躲哪里去了，对了，他们人呢？帕妻夫老头有事没？这时周璇后怕的说：遭了！你们快去救他吧！我看见那帮坏人见你们搬救兵去了，对帕妻夫老头拳打脚踢，恶言恶语，然后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 惨了！这下情况严重了，他们带走了帕妻夫老头，他肯定有危险，’ 周璇问：那怎么办呢？我无法回答，况且这是在国外，然而在救兵中有几个大个子，拥有把汽车咬了把石柱啃了的本事，他们纷纷打电话，联系黑道白道进行全城大搜索，但到了天黑时，依然鸟无音讯，没有帕妻夫老头的下落。

此时的伊斯里娃夫人得知老公凶多吉少时，哭得像个泪人儿，嘴里说的喊的全是帕妻夫老头的优点，说一句哭两句，把我们连同聚在她屋里的救兵们统统感动落泪，真爱夫妻患难时才见真情，最终搞得大家都吃不下碗饭，说：眼看着今年过了，明年他就要退休了，却发生这种事情，他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是爱抽烟，爱喝茶，吃个饭像耗子，一颗米一颗米的数，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没杀猪之前拉架架车，累死累活为了孩子读书，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自己又老了。那我问：您的儿女呢！我怎么从没看见？伊斯里娃夫人说：他们有自己的房子，和你们一样出国蜜月去了。

正在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对大家说：快...快跟我来...帕妻夫警官被那帮人绑在五里外的电线杆上。我们闻迅抄起家伙便往那边跑，边跑我们还边商量着如何去解救帕妻夫老头，设想那帮流氓是否还在附近，只留下周璇和老板娘在屋里。

‘ 看！那就是帕妻夫警官 ’ 此时的帕妻夫已被脱去了外衣，在寒冷的夜里不知被冻了多久，浑身上下被打得鼻青脸肿，已奄奄一息，看样子是受了不少罪，另外离他不到二十米远的小型超市，被独眼龙他们控制，店员也被他们绑了起来，耀武扬威在里面砸钱箱，喝啤酒。

情况紧急，必须先把帕妻夫老头先救下来，再去对付那帮王八蛋，当我们正要去解救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电线杆的背后是一片长满青苔，无人过问的乱石堆，有不断的白烟从地下冒出来，并且此时我们听到了狼叫声，白烟越来越浓，气氛越来越诡异，突然！一只手从石头里伸了出来，用腐烂的躯体搬开石头盖，与此同时，其他旁边的石头也开始移动，正挣扎着从地狱的深渊爬出来，我们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原来这是一片乱坟岗，他们穿着中世纪的衣服，拖着腐烂的躯体，面带微笑的向我们招手，我们表情僵硬的浑身发抖的挥手回礼。可能是在地下睡得太久了，一个僵尸正想伸懒腰，瞬间手臂掉地上，还有的两眼珠子掉一个在地上，自己把它踩烂，然后在马路中间的下水道盖被移开，爬出来来一个青面獠牙的绿色僵尸，此刻的帕妻夫老头眯着眼睛看见这一幕后，立马装死，其表演水平可以拿奥斯卡金像奖。

僵尸们歪歪扭扭的行走在马路中间，似乎在地下睡了太长时间，为了活动手脚，跳起了整齐而又诡异的舞蹈，同样他们也有大哥，那是排在最前面的秃头，他用极低沉的声音唱道：黑暗笼罩大地，午夜近在眼前，沉睡在地下四千年的死灵，遍布你的周围，哪怕你看见的是没有魂灵的鬼魅，也得坚强面对这些来自地狱的猎犬，尸壳下的腐肉散发阵阵恶臭，想要尖叫，恐怖让你声带失效，你完全瘫痪，手脚冰凉，不知道能否见到明日朝阳，你闭上眼睛，希望一切只是幻想，但此刻你来不及逃窜，虽浑身发抖，唯有拼死决斗。

舞蹈跳到超市门口结束，我们趁机把帕妻夫老头救下，听见那群流氓恐慌而逃，但为时已晚，大群僵尸包围了超市，准备进行反围剿，首先是僵尸老大摇摇晃晃先走了进去，被迎面而来刀疤脸用板砖打折了脖子，然后僵尸老大用右手食指比划：你不行！一骷髅拳将其大牙打飞，于是独眼龙搬出火药枪，对准僵尸老大，扣动扳机，子弹对穿到外面即将入内的僵尸身体，这下僵尸们愤怒了，集体冲进去，收拾那帮混混，独眼龙深知罪大恶极，扑通一声！跪地求饶，怎料被后面的两个女僵尸看上，不好意思的用食指舔着黑红的口水，眼神直溜溜的盯着独眼龙刀和疤脸，此刻流氓们大喊：警察救命啊！警察快来啊！

我们在寒风中看着僵尸是怎样收拾一个一个流氓的，六个小混混下场很稳定，只是被绑起来了，等待我们的抓捕，而独眼龙和刀疤脸可就惨了，被两女僵尸连拖带拽的扛出超市门口，独眼龙嘴里哭喊着：放过我们吧！我们还是处男。此话一出，女僵尸们兴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放心！我会对你付责任的，好久没有人陪我睡觉了。而刀疤脸则被一骷髅拳打昏，被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僵尸拖着左脚一摇一晃的前行。

就这样，这帮流氓遭比他们更流氓的僵尸欺负了，在被拖进乱坟堆里的时候，独眼龙已哭得日月无光，感人心肠，我猜他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最后女僵尸满意的盖上了棺盖，还送来一个骷髅飞吻，搞得我们个个打冷战，其他僵尸也向我们挥手离别，我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正要冲向超市，逮捕剩下的几个浑身吓得发抖的小混混时，一个僵尸突然从下水道冒出来，说了句：不好意思！捡起刚才因为伸懒腰而掉落手臂的僵尸手臂，用右手检着右手向我们慢慢挥别，像站在演唱会的升降梯里，依依不舍的退出人间舞台，最后只露出一只手，盖上井盖。

当晚回去后，伊斯里娃夫人便给我们准备了庆功宴，并找来当地医生为帕妻夫老头开药打针，不知道是听我们聊得太高兴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会儿功夫他就体力恢复，端着茶杯做在床上和我们聊起了排骨勇斗流氓的英雄事迹，比手画脚的，夸夸其谈，精气神一点也不逊于我们年轻人。

我后来告诉周旋僵尸的事情，她并不相信，只当是我们眼花了。

过年啦！石头国的新年由于时差关系，要比中国早一天，除了放鞭炮和吃年夜饭相同以外，他们这里过年还有几大特色，比如由政府组织到广场扔石头，看谁仍得远，有奖金可拿。我自然也参加了，只不过我拿了个重在参与奖，另外他们还举行全城化装舞会，注意！这里的化装舞会可不是一般的室内聚会，是整条街整个乘镇都挤满了带面具的人，不管天黑到什么时候，特制的彩灯永远渲染着这个美丽的城市，发布在大大小小的街头巷尾，放着统一的石头国浪漫歌曲，我和周璇在成百上千的人群中翩翩起舞，享受令人陶醉的岁末，一旦分开，就有人见缝插针的邀请你跳舞，我在上完洗手间回来后，周璇就被人拉去跳舞了，当然也有其他带面具的女郎找上我，对方穿着性感，身材火辣，但说话声音确实不敢恭维，低沉到像个大老爷们，让我不得不怀疑面具的背后是不是个长着胡须的雌雄同体，而帕妻夫老头则被老婆关在屋里，不情不愿的和伊斯里娃夫人跳交谊舞，心头鬼冒火：归儿瓜婆娘，太可恶了！把我关到屋头跳交谊舞，太没得意思了！外面那么多妹妹，我连碰都碰不到，睡了几十年的审美疲劳，你让我出去假打一下嘛！说实话带上面具，衣服穿漂亮点，以我们的凉衣杆加搓衣板的身材，不说是帅哥至少也应该是超哥啥！结果此内心想法被伊斯里娃夫人看穿：还超哥，我说你是老锑锅，要出去可以，舞会散了就可以出去。帕妻夫老头气得头发都快长出来了，心中无比伤感，边跳舞边望向窗外：妹妹们！明年见。

石头国的春节也有联欢晚会，上面的节目千奇百怪，每年一个主题，不唱什么国歌，也不唱什么民族歌，由于国小明星少，于是他们邀请全世界的最受欢迎的外国明星，来上春节晚会，把她们拿手的节目奉献给大家，不用考虑是否所有人都喜欢，因为那是方向错误，不用考虑节目是否伤害的某类人群，因为当联想家等于将节目平庸化，不用评审太过严格，因为节目是给观众看，领导水平再高，可那并不是观众想要的，不用考虑太多政治因素，因为春晚本来就是做给老百姓看的，老百姓不买账的春晚，那只能叫评审团春晚。当然石头国也有极品人物，他不喜欢看，他就写信到台里，要求人家取消一年一度的春晚，叫所有人都看不成，台里更幽默，回信道：得此建议，颇为感慨，希望您能来春晚节目组，我们将邀请您上春晚节目，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说道：我不爱看，所有你们都不要看。然后留下您的电话号码，以及qq邮箱qq号码，保证您能成为今年的草根名人。

当终声敲响之前，我和老婆一直在帕妻夫老头屋里吃年夜饭，看石头国的春晚，有说有笑，非常热闹，高兴之余周璇还深情款款的唱了一段川剧，听得老俩口泪流满面，内心涌动，我呢！川剧肯定唱不了，我的特长是拍照，在这种时刻，拍照的意义就不是追求单纯的好看了，所突出的就是一个节日气氛，做动态记录，让她们尽情的笑，尽情的闹，不管聊的是些什么，或者正在啃鸡腿等等，我都会根据各种状态作抓拍留念，越不平常出现的表情越为重要。

不知喝了多少杯石头红酒，我头有些晕了，看人有些恍惚，菜还没吃进嘴里，废话又来了，心里清楚当时状况，但这种晕晕乎乎的感觉怎么就那么有意思，短时间还很喜欢，而坐我对面的帕妻夫老头早歇菜了，他本来不爱喝酒，但大过年的，高兴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后来我就倒在沙发上看周璇和老板娘聊天，她两没怎么喝酒，状态非常清醒，议论着春晚节目的播放，大约十二点一过，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满街的硫磺味和鞭炮纸席卷着整个城镇，一股新年的味道将身上旧岁的晦气一扫而光，每个人都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度过这喜庆的年夜，就连身居深山的动物，此刻也活跃异常，各自期待不同，小鱼想躲过大鱼，虾米想躲过小鱼，饿慌了的狮子，祈求上天给它一只羊，吃饱了的羊祈求上天让它来年跑得更快一些，需求不同，想法就不同，后来我们都打了电话回家，彼此祝福，彼此开心。

新年已过，该启程了！临走时，帕妻夫老头夫妇一路将我们送到机场。‘ 你们要走了，说实话我们还有点舍不得，好不容易碰见老乡，现在又要回去了，我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你们的，这套婴儿装送给你们即将出世的宝宝。’ 帕妻夫老头有些难过的把婴儿装递给我们，周璇安慰道：不要这个样子，大过年的，我们以后会回来看你们老俩口子的。此刻伊斯里娃夫人都快哭出来了，她祝福语是：你们走了，你们走了，我那旅馆就没得多少收入了！‘ 归儿瓜婆娘，好的不晓得说，尽打小算盘，大不了我这个月烟钱都省了嘛，全部交给你，拿去减肥嘛！’ 我们见他俩又开始吵起来，只得无奈的耸耸肩，挥手登机去了。

二十一、幸福

经过近两天半的回程，我们终于回到了国内，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胎检，结果表明一切正常，我还通过监视器看到胎儿的成长动向，她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真是太奇妙了，我要当爸爸啦！想问医生是男是女，但有关条例规定不能泄露，心有不甘，万一这位医生好心呢！结果人家回答：不要着急，孩子出生了再告诉你。出生了还需你告诉我，你这不是废话嘛。

这是一段空白的经历，我从未关心过孕妇的相关知识，她们在饮食上需要注意什么？穿衣方面需要讲究什么？等等一无所知，没料到总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和自己挂钩，况且周璇是唱川剧的，舞台表演挺着肚子唱明显不现实，戏袍也不允许呀！所以剧院鉴于这种情况，安排周璇做些后勤工作，一来不费什么体力，二来突出领导对演员的关怀，再者适合养胎，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工资不但照发，另外还能领取一部分额外补助金，及奶粉其他保健品，一直领到孩子出生后，还有坐月子的特殊补助，令我倍感欣慰。

‘ 哎呀！她在踢我 ’ 周璇指着肚子，心里那个美，我马上蹲下来，耳贴肚脐仔细倾听：好像有点动静哦，水咕噜咕噜叫，天啦！女儿在和我说话。‘ 她在说什么’ ‘ 她在说爸爸，我名字取好了没有，我将来天天陪你玩，不陪妈妈玩！’ 周璇这才醒悟：好你个徐阿肥，竟敢骗我，看我不收拾你。’ 哎哟！轻点！你在给我耳朵拧发条吗？女儿可不想要个没耳朵的爸爸呀！周璇不依不饶的说：谁叫你借女儿捉弄我，活该！女儿出生性格肯定属我的，到时候我们母子天天欺负你，不陪你玩，不给你饭吃，哭死你。我说：我宝贝女儿才舍不得呢，我要给她买最最漂亮的衣服，和许多可爱的小玩具，喝安全的奶粉......说到这里，我俩都愣住了，现代母亲有几位是奶水足够的，孩子饿了要哺乳，且不论周璇奶水是否足够，孩子喝人造奶粉是铁打的跑不掉，于是我俩通过各种途径终于寻找到一家绝对安全奶粉定制——不喝牛奶喝羊奶。

羊奶被称之为奶中之王，又名羊乳，甘温无毒，润心肺，补肾气，营养远远丰富于牛奶，含蛋白质、低脂肪、碳水化合物、维生素e及钾、铁等，当然价格也不菲。

怀孕期间，之后的每个月都会去做定期产检，不但给客人拍照，同时也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老婆拍照，作为宝贝的生命诞生记录。有的人喜欢在大肚子上画图案，表现其可爱，我则不会，在我看来，用最真实的一面去记录，因为生命的诞生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何必为取悦她人做些画蛇添足的事呢？所以我也从不给自己的客人在肚皮上画画。

我翻阅了很多书籍，到医院听取了医生真诚的建议，一天到晚满脑子都是该买那些菜，那些不适合孕妇吃，周璇比我懂一点，但也仅仅只是懂一点点，比如螃蟹、甲鱼、罐头食品、菠菜、特别是猪肝，因为现代的饲料中添加了催肥剂，含过量的维生素A，孕妇吃了会容易造成胎儿畸形，危害极大，另外常带老婆出去散心，多陪陪她，买保暖孕妇装，到沙坪坝超级商城了解劳斯莱斯婴儿车的价位，咨询附近有哪些幼儿园等等。

在这个过程中，周璇的孕期反应比较明显，我给她买了孕妈妈奶粉，为防止生病，我找来了王医生，他教周璇做了些简单益于健康的保健操，给出了宝贵的建议，总之能想到了，能想方设法避免的，我都尽全力去做，连看电视也不放过相关信息，各种担心与情绪纠结在一起，还得忍受周璇的性情变化，真不容易啊！

大概在怀孕后的第六个月，宝贝就经常踢周璇肚子，调皮捣蛋的在里面打太极拳，为了让她晚些时候出来，我准备了部分胎教音乐，隔着肚皮放给宝贝女儿听，没想到她越发兴奋，不光用拳脚，还在里面翻跟头，玩跑酷，弄得周璇怀疑我有没有把音乐放错。

平淡的生活总能遇到一些插曲，最近我们楼下的堆了很多垃圾，不知谁那么没道德，弄得臭气熏天，每当和老婆出去逛街时，都要避开那块地，又不见人来打扫，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做了一回义工，然而打扫干净之后不久，几天后又堆满了很多垃圾，仔细想想白天也没发现谁乱丢东西啊！问房东老板娘她也不知道，就在左邻右舍议论得越来越多的时候，那天晚上，我挽着老婆的手，从丈母娘家回来的时候发现，一个满身脏兮兮的叫花子提着一大尼龙口袋，他正往白天才扫干净的空地倒垃圾，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护着周璇，不让他靠近我们。这种人十个有九个精神都不正常，其中六个会打人，三个爱跟空气说话，只最后一个稍微正常点，我们碰见的就是最后一种人。与其说我们被他吓到，还不如说他被我们吓倒，他语无伦次的说：别...告诉别人，我在收购垃圾，可以拿去卖钱。我故作镇定说：你要收购别把垃圾丢在我们楼下呀！况且回收站离这里还远，你要丢就丢远点。他不知是头脑没开窍，还是真的精神上有问题，当晚就把垃圾搬走，周璇还夸奖我有胆识，没过两天又听说离这里不远的银行门口堆满了垃圾，他还真想把垃圾进行到底，最后还是人家银行内部人员通过监控镜头，报案将起抓获处理。

生活中总会发生一些意外，雪儿的身体已完全恢复，来上班时像换了个人儿似的，我们聊了很多，交换了意见，和她签订了长期合同，因为我不太像老板，骨子里讨厌惺惺作态的样子，更不喜欢挣表现的人，一切以实际情况为主，不理会所谓的普遍管理，基本上属于个人主义，离群较远。累了就睡会儿，饿了冰箱里有零食吃，想听歌在我这儿连戏曲都放，绝不按套路出牌，我的这种经营理念，弄得不少客户投来奇怪的目光：徐跑跑摄影工作室就是不一样，是个五花八门的别处没有的地方。这一切的一切与我本人性格有关，因为人们在长期的行为惯性下，会自觉的遵循某种所谓正确的轨道，突出了利益格式化，却忽略的人性真实的一面，不是没有创新，而是理解的创新不够深刻！喜欢迎合，留于形式，以为那就是客户想要的，殊不知这样会漏掉有品味的客户，这种以纯商业的做法，从来就不是我考虑的重点。

在即将荣升爸爸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除了高兴就是反省，不拍照的时候，和雪儿坐在舒服的沙发上讨论活着是为了什么。雪儿说：活着就是为了开心，挣钱，到世界各地去玩。我沉默片刻，用或许的态度说道：挣钱是肯定的，健康开心更为重要，至于旅游...我和你都一样着迷，除此以外，应该是不被动，不为生活束缚，有自由，可以干任何自己喜欢干的事情，过实在的生活。‘ 你是说要实现自我人生价值，但生活中虚幻的东西很多，我认为虚幻的东西都是捆绑思想的锁链，我们要打破那道锁链 ’ ‘ 对！过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活，趁年轻就要努力拼搏的生活，如果说六十年前我们比的是武器，比的是骨气，现在比是就是怎样让自己过得比别人好。’ 雪儿不同意我的说法：不一定要去比较，关键是自己要真的开心，以前电视里老播放，谁！谁！谁！不爱金钱只爱真理，做了好事不留名，更不要钱，难道有钱就不好吗？非要弄得一穷二白才算高尚？这算不算道德捆绑， 这算不算中国国情，后来我发现那些传道之人没有一个是穷人，富得跟什么似的。我听后哈哈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觉悟，行！就冲你这句话，这月我给你加工资。

怀孕的第七个月，周璇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我经常侧着耳朵听，录家庭录像，她低头对着肚子说：爽欣啊！今天是你在妈妈肚子里的第七个月，平均每天都要踢妈妈几十次，像在闹情绪，看看你把妈妈的肚子胀多大，我现在抚摸你，你能感觉到吗？你要听话，来！看看你这个爸爸，长得肥头肥脑的，个子不高，长的又不帅，就会拍点照，你以后不要像你爸爸那样，我们要争做苗条淑女，你说好不好呀？还有就是出生的时候能不能让妈妈少疼一会儿呀！来！亲亲。

我在一边不开心了：你讲完了，我还没讲呢！周璇嚷道：慌什么慌！留着点台词，过两天我让你在宝贝面前唱首歌，就唱【你的宝贝】。我听着耳熟，说：这是老歌吧！来点新鲜的。‘ 新鲜的可以，叫你唱川剧，你行吗？我讲不过她：算了，还不如唱【你的宝贝】呢！

自从结婚以来，我已很少回竹林镇，那里的变化因为开发逐渐繁华了起来，我带着周璇回父母家时，碰到熟人邻居总会得到不少祝福鼓舞，像在迎接久违的大明星，屋里人早就备好了家宴，等待我们的归来。一家人一桌菜，有多少话要说，有多少爱要洒，有多少酒要喝，当然周璇目前是不能沾酒的，哪怕一点点。表妹的儿子果果已经一岁半了，长得非常可爱，一点也不怕生，可就是不让我抱，我一伸开双臂，他立马扑通回到母亲身上，还腾出一支手将我刨开，心想这大叔是谁呀！长得哪么对不起观众，我才不理你呢！不理就不理吧，二姨四姨提醒我们要多注意饮食，我特意听取了表妹的意见，因为她已经是过来人了，记得她当初怀果果的时候，孕期反应比周璇还夸张，独自在超市买瓶矿泉水都危险，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吓得妹夫从此不敢离开她半步。随着又有一个小生命要到来，所有人的辈份都将升一级，这个幸福的家庭又多了一位成员，干杯！

这次回来我们共住了三天，陪爸妈聊心，听他们讲讲过去，翻翻那些发黄的老照片，留有底片的，到附近照相馆洗印，有破损的，一定程度上细节丢失的，用相机翻拍，再传到电脑上利用ps修补。

‘ 哇！这就是你小时候，长得挺可爱嘛！穿个大衩裤，还抱着积木啃，你一定以为那东西不但好玩，饿了还可以当零食吃 ’ 周璇看着我的照片说道， ‘ 谁小时候不那样，谁小时候懂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的小时候的照片我又不是没见过，头发黄得跟泥巴似的，还流着鼻涕，挂着眼泪，撇着嘴！’ ‘ 都给你讲了，当天我拍那张照之前摔过跤，我不想拍，我妈非要叫我拍，所以才是那副表情嘛！额！你小时候骑的三轮车和我一样，都是熊猫牌的，那是我爷爷给我买的，长大一点后骑不了，我妈就把它当废铁卖了。我突然心里暖和，原来和爱人回忆旧照片还有这种感觉：我一共骑了七辆车，我是在雨中学会骑自行车的，对了，老婆！你会游泳吗？周璇回答：of course ，不过我是在读高中时到游泳馆学会的，那时候我是班长，你呢？我一脸惭愧的说：要说游泳嘛！那你老公的强项，不过学习嘛！我想我应该年年都拿金酸梅奖。’ 哦！原来是个差生啊！完了，我女儿以后会不会随你，不行，在这方面我得看好她，相貌可以随你，学习能力得随我。‘ ’ 那可不一定哦，万一我女儿一生下来就是天才也说不定啊，再吸收你我的各方面优点，将来她肯定是个大艺术家。‘ ’ 好啦！行啦！我肚子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周璇最近胃口越来越大，常常喊肚子饿，也难怪，现在是两张嘴在吃饭，不多补充营养怎么行呢？而且医生建议的是少吃多餐，助于消化吸收。

‘ 来！老婆，尝尝我包的饺子，好吃吗？’ 什么你包的，明明是在超市买的，尽往脸上贴金 ‘ ‘ 那至少也是我煮的嘛! 我还加了一些香料，熟牛肉，保证你母子俩都吃饱，是不是呀！爽欣。我歪着脑袋对着老婆肚子说。’ 人家才不理你呢！宝贝现在要吃饺子的，你自己先把你那碗干掉再说，哎呀！哎呀！她又开始动了，宝贝儿，妈妈知道你饿了，别着急，啊！’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我也习惯把手放在老婆肚子上感受，感受小家伙的翻身，那可真是很奇妙。

临走时，父母到车站送我们，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身体，生病了可就麻烦了，提醒我要尽到当老公的责任，怀孕的妇女情绪变化大，什么事都得让着她。我当然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832路公交又开始改头换面，车型由以前的中级车换成了现在的高级车，非常有舒适度。我们上车后就坐在中间的一排，等待到点后的车辆启动，安静的望着窗外，然后两人闭目养神的搂在一起，无意间的听着其他乘客的讲话，‘ 我给你讲啊！我们公司的那个王小妹昨天生孩子疼得半死，生了六个小时才生出来’ ‘ 你这算什么！我姐生孩子的时候折磨了八个小时都没生出来，最后不得已去做的剖腹产，差点没把命搭上，’ ‘ 生孩子丧命的妇女还少吗？特别是大出血，现在还好点，要是落到以前，死亡效率可是相当的高’ ‘ 就是嘛！凭什么生孩子要落到我们女人的头上，也让那些臭男人尝尝生孩子的痛苦，有的地方还重男轻女，没生个他喜欢的他还不要，还怀疑不是他亲生的，往婴儿身上扎针。’ ‘ 啊！你都听那儿说的呀！这么丧心病狂 ’ ‘ 新闻上播的呀！你不知道呀！太不是人干的了，是不是他的就能下得了手啊！’ 她们在前面聊，我们在后面听得不寒而栗，周璇可怜巴巴望着我，小声说：老公，我怕，可不可以不生了。我坚定的回答：来不及了，老婆！都第八个月了，你没得选择了，放心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旁的。过了一会儿听见他们继续聊：‘ 听说现在公立医院大部分都是破腹产，很多医生会主动要求你那么做，那样她们就能赢得高额医药费，而且婴儿没有经过肺部挤压，直接这样拿出来，对宝宝的身体没有一个促进发育的作用，另外麻药过后会痛得你死去活来，整夜的睡不着觉 ’ 旁边的人问: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不生吧！那女人回答：去高级私立医院啊，不仅服务周到，医疗水平先进，还不打挤，就是银子花得多点。听到这里周璇用渴望的眼神向我传达信息：老公！我们去私立医院吧！

我没去私立医院看过病，只是听说那里是个可信的地方，经熟人推荐，我们在沙坪坝的【皇室私家妇产科医院】做了探访，在那里看病生孩子的人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实力的，从外面停靠的车辆就能看出来，确定之后我们做了第八个月产检。这里的主任医师其实就是老板，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大概四十出头，短头发，椭圆脸，白大褂，与人说话非常亲切，分析周璇孕期情况也非常亲切，从职业素养上来说，她几乎面面俱到，是个可信赖之人，我们亲切称呼她为白医生。

白医生在开私立妇产科医院之前，曾在某大型医院干了十二年，因为看不惯一些不良现象，在其越演越烈的时候愤然退出。

周璇的预产期是在下个月的八号，白医生建议：您目前情况良好，我建议您可以参加我们的产前瑜伽，对宝宝对分娩都有好处，您看可以吗？我代替周璇说：完全同意，紧接着反问：不会有什么闪失吧？白医生亲切的笑笑：放心吧！那些动作是专为孕妇设计的，很安全的。

于是她把我们带到一间空气舒畅的屋里，像个练舞蹈的排练场，意外的发现在那群孕妇中，韩悦月正闭目吐气练着瑜伽。我走到她身边，轻拍她肩膀：哇！你吓死我了，怎么你们也...，她的目光正好与周璇的肚子相对，问：几个月了？肚子比我还大。我回答：八个多月，你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下月九号’ ‘ 这么巧，我老婆是下月八号，正好绰开，你来这家医院很久了吧？我看都是些有钱人’ ‘ 没有啊！我前天才来的，之前都是在其他医院检查，还有你刚才说这里来的都是有钱人，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 外面停了那么多辆豪车你没看见呀！没有八十万也值五十万吧！’ 韩悦月没好气的说：那些车都不是这里客人的 ，这里客人的车都停在地下车库。‘ 我疑惑不解的问：那门口停这么多车是谁的？又不进来看病。韩悦月回答：你问我，我问谁去？估计是些不想交车位费的人暂时停在这里的吧，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周璇！你也来做瑜伽啦！你们结婚都没邀请我，不够意思哦！我急忙抢着回答：这个...因为我们那个婚礼情况特殊，所以.....' 所以你就搞得解放碑当晚疯狂了一夜！好啦！电视都转播了，我都看见啦！哎！可怜我没你们那么好命，那个该死的赵英俊，一点也不心疼我，讨我心欢。我突然想起来：对了，他人呢？就你一个人在医院啊！悦月说：买水果去了，我想吃酸的。周璇拍拍她肩膀：这还不讨你开心，人家都去劳动了。

由于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孕妇，所以她们坐在一起聊的全是些骇人听闻的趣事，‘ 听说你这是第五胎了，不容易啊！’ ‘ 是啊！光交罚款金都够买车了，万一这胎又是女儿，我估计还得生 ’ ‘ 你家有钱怕什么，像我们老朱开家用电器维修店，没什么钱，生一个就够了 ’ ‘ 你说得倒轻巧，生这么多，我都成下猪仔的啦！他家重男轻女的观念特严重，婆婆非要我生个儿子，好传宗接代，你说我命苦不苦。’ ‘ 能怪谁？你自己嫁他之前早清楚这些事了，你还不是看重人家有钱，幸好他家不算豪门，要不然有的气让你受 ’ ‘ 有钱怎么啦！有钱不好吗？别怪我现实，这年头谁不现实啊！是自己挣得辛苦，还是靠嫁得有钱，感情这回事儿，有了钱再慢慢培养。’ ‘ 那你还抱怨什么，这不你自找的吗？’ ‘ 我喜欢，我愿意 ’ ‘ 好啦！好啦！你俩别吵啦！听我说两句好吗？管他有钱没钱，别走极端好不好？首先嫁人是你自己选择的，条件优越当然好，但你别忘了，你嫁的可是人，得有所平衡，别因为钞票把人性给丢了，别让它成为罪恶的放大镜，那可是喜剧中的悲剧。其次，谁愿意找个不修边幅邋遢的懒虫，别穷光蛋到连件普通的衣服都买不起，那也太过了，我们人不就那么回事儿嘛！活个几十年，然后魂魄飞到外太空去旅游，谁到那时候还把自己与某某家庭扯在一起，都已经成空气混合物了，所以呀有因必有果。’

这时医院进来两位脸上写着难言之隐的夫妇，以一种非常含蓄的态度在值班室与白医生交流，白医生问：你们上次同房，是在时候。两人愣了一下：啊！这么直接，这个...女方想了想：去年八月十五号晚上十点半左右。白医生吓了一跳，记得这么清楚，便语重心长对男方说道：若不经常同房，是不太可能怀孕的，您懂吗？男方惭愧的点点头，然后白医生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塑料瓶子，和几本令人脸红心跳的书，递到男方手里，说：去吧！我们要检查您的材料。此时这男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东西，激动的问：你要我在这里做，这个太有难度了。白医生手一指：别这样，这只是个检查项目，去吧！在前面左手边第三道门。男人鼓着眼球胀红着脸盯着桌上的杂志，久久不能接受，这时他的爱人说：亲爱的，要我帮忙吗？

私家医院的服务就是不一样，她们不但可以照顾好孕妇，还安排我们这些男人穿上怀孕体验衫， 叫我们体验妻子怀孕的经历，赵英俊特逗，他每次穿上体验衫都很兴奋，满医院的跑，像在宣告：我是孕男，我怕谁！而我则在老婆的笑声中，假装扮演十月怀胎的艰难样，手扶着腰，仰着头，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一摞脚的往前摞，嘴里念着台词：哎哟！今儿什么节日啊！这车上怎么这么多人，谁来学学雷锋，给我让个座啊！韩悦月坐在一边也捧着嘴的笑，周围的孕妇们也爱看我表演，本来只体验一下，我却把体验衫当成了小品道具，玩得不亦乐乎。

除此之外，我们作为即将升为爸爸的男人，医院另外还安排我们给初生的宝宝洗澡，当然这里用的肯定是道具，是白医生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仿真婴儿娃娃，其造型、肤质、哭声都非常逼真。她们事先在浴盆里装了大半缸温热水，要我们这些粗手粗脚的男人挨个给宝宝洗澡，有的一开始很兴奋，整个把宝宝沉入缸底，吓得周围护士大叫：你在干嘛？你想让宝宝淹死吗？有的很稳重，以为做得很好，结果给宝宝洗完澡后，他竟然直接把宝宝身上的水甩干，遭到周围护士的阻止：赶快停下，这是婴儿，不是盘子，请不要把她当成玩具。而轮到赵英俊的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早先做过准备，表现得非常称职，非常老道，像以为人父很多年，颇令韩悦月满意。而我呢！面对手中的宝宝，我紧张又费力的给她洗澡，不懂得扶住脖子，不会如何给她翻身洗背部，还一不小心把宝宝额头撞在浴缸上，在一片惊呼声中，我急忙点头哈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就这样，在一系列的体验折腾项目中，我们这些大男人初次体会了母爱的伟大，和为人父不容易。

时间来到离周璇预产期还有三天的时候。我这段时间降低了接客量，抽出大量时间陪伴老婆，害怕中间出什么闪失，连晚上睡觉时也尽量离她大肚子远点，总是小心翼翼的守护在她身旁，而且随喊随到。

老公！我想吃鸽子蛋，去给我买点。我说：好啊！你等会儿，想看电视离远点，我去去就来。

到附近超市购买，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几天超市生意好得火爆，我在里面寻觅了半天，除了买鸽子蛋，还买了些别的生活用品及饼干蛋糕什么的，待到收银台结账时发现，长长的队伍排到了五六米远，想换一边排队，结果更加糟糕，没办法！周璇指名道姓要吃鸽子蛋，不在这里买，这附近就没卖的，只好慢慢等待。与此同时，周璇在屋里肚子开始疼起来，她拿起手机拨通我的电话号码，却因为超市太吵，我没能注意，直到后来我感觉到了裤兜里的震动，一看！是王医生打来的，我想他有什么事，难道今天他不上班：喂！王医生啊！‘ 我说打你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怎么回事！你老婆羊水破了，你还不赶来医院。’ 我听得慌了神，眼看着排到收银台，丢下物品飞奔而出，周围的群众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全把脸转向我奔跑的轨迹。

到私家医院时，我几乎是夺门而入，揣着粗气大喊：我老婆呢！我老婆呢！几位护士闻迅急忙阻止我：喊什么！喊什么！你小声点，你老婆刚刚推进产房。我问: 我可以进去吗？得到的回答：现在不行！我愣在原地半天，才想起站在一边的王医生，我握着他的手谢道：实在太感谢了！王医生，我当时正在超市买东西，没听见手机声，实在太...大约是我过分感恩涕零，把王医生的手握得快骨折了，他着急的说：哎呀！好啦！好啦！你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用再感谢啦！你赶快松开，我手被你弄痛了。这时候坐在一边的韩悦月向我竖起大拇指：恭喜哦！你要当爸爸啦！我谢过王医生后，激动不已的坐在韩悦月和赵英俊的对面，焦急的等待新生命的诞生。这时，搂着悦月的赵英俊竟然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来，说：别紧张，兄弟！走，我陪你到楼梯间抽一根。悦月回过头干望着他：好小子，什么时候买的烟，拿来！这时候的赵英俊可男人起来了，哪是她说拿来就拿来的：少来了，这叫稳定情绪，懂吗！你在这坐会儿，我陪徐哥到那边去稳定一下情绪。

这不稳定还好，一稳定事情就闹大啦！本来在楼梯间我两兄弟还抽得情绪四溅，开玩笑说：兄弟！我的孩子先出生，不管是男是女，反正他都是你老婆肚子里的哥哥或者姐姐，到时候我们互认孩子干爸爸怎么样？赵英俊当然一个劲儿的点头赞同，突然！听见门后在喊：韩悦月老公在哪里，赵英俊在吗？于是我两冲出楼梯间，只见她们刚把悦月抬上床，原来在我们去楼梯间的时候，悦月肚里的孩子也开始着急起来，估计他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不甘落后急着要出来。

这下可轮到赵英俊的情绪不能稳定了，背着手在走廊来回徘徊，像在思考作战方案，我在这时候反而安慰起他来：别紧张，兄弟！有我陪着你，先坐下来。赵英俊勉强坐在我身旁，不断揉搓手心，两只脚不断节奏性抖动，一会儿望东，一会儿望西，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全然没有递烟给我时的稳定。

又过十五分钟后，白医生从产房出来，对我们说：你们俩快进来，你们老婆生得很困难，需要你们帮忙。

我俩几乎在相互对视的那一刻，一起冲进产房，各自守在老婆旁边，握着她们的手，丝毫不夸张的说，周璇在幸福的疼痛声中，把我手腕咬了无数块国产手表，就差洒盐抹油当猪蹄啃了！那边的赵英俊更夸张，没想到韩悦月不喜欢咬，她喜欢抓头发，把赵英俊的头发抓在手里使劲儿晃动，然后大叫：天啦! 我快不行了，赵英俊你个挨千刀的，你竟然还在外面抽烟，看我不抓死你，哎呀！痛！

我来不及张望，只紧紧握着老婆的手，听着旁边护士鼓励她用劲，我说：认识你是我这辈子的幸福，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老婆！加油！老婆！我爱你，我相信你没问题的，要不然你唱几句川戏转移注意力。她喊道：唱你个屁！你老婆就要疼死啦！还唱戏！我大义凛然的说：不会的！有我在，你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有问题全让我来承担。周璇胀红着脸顺口接上：你说了算吗？来吧！帮我生孩子，老娘现在疼得想把你给吞了。我立马豁出去道：来吧！先吞我的左手还是右手。

韩悦月那边，医生喊着：加油！再用劲儿，快出来啦！加油！头！看见头啦！加油！快啦！使劲儿，把吃奶的力气用出来。

我这边的医生同样喊道：加油！一、二、三，使劲儿！深呼吸！加油！不要停！不要停！使劲儿！孩子快出来啦！对！就这样，好样的，努力！用劲儿。

然而到了最后关头，倒是韩悦月的孩子先出生，我们的孩子后出生，时间先后也就在一分钟左右，赵英俊看见自己宝宝降生，高兴得瞬间晕倒。我嘛！一个大男人竟然当众哭了起来，他生的是男孩儿，我生的是女孩儿，真是永生难忘的经历啊。

突然我想起来，糟了！孩子生产的过程我没带相机，不行！怎么能错过这个好时机，于是我借来白医生的dv机，在产房里录了起来，作为珍贵的纪念。

孩子出生，全家人都高兴，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几乎每晚都能听见宝贝的啼哭声，不得不起来喂奶，我从一个不会抱孩子的大男人，逐渐变成一个熟练的超级奶爸，虽然有父母帮忙，但我还是尽可能的做到最好，不枉周璇的生产之痛，也应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三年后，我们买了自己的新房，开上了小轿车，【徐跑跑摄影工作室】已开始办起全国连锁，雪儿成了主店的化妆部主管。周璇在川剧院也事业高升，拜川剧大师于怀礼为老师，又因工作突出，表现积极，屡获大奖，荣升为副院长，与梅院长一起共事，商议川剧百年大计。

爸爸！女儿问我：我妈妈的妈妈我叫外婆，那你妈妈的妈妈你叫什么呢？我抱着女儿摸摸她的头：乖女儿，那也叫外婆啊！女儿又问：那爸爸的外婆我怎么没见过，我想去看看她长什么模样。我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指着天上的云，说：看！爽欣，那就是外婆，她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