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
东方有佳木
华盖覆层层
支枝相接结,叶叶复重重……
远方朦胧的迷雾中一个女子渐行渐近,随之原本模糊哼唱的歌词也变得清晰起来,静谧的水面随之女子莲步轻移,荡出一圈圈水波,像是被划开的镜面,碎做一片银色。
“回去吧,这里可不是凡人能随便乱闯的。”
“我并不曾乱闯,只是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江山飘零,百姓受战乱之苦。听闻极东之处有大泽,中有处仙岛,轩辕郎便来此求得治国之策,不为其他,只为这天下百姓。”
“百姓?”原本面容如同石塑般面无表情的女子,嘴角竟扯出一丝凉薄的笑意,“你说百姓?呵呵呵呵呵,真是个笑话。”
女子看着眼前一脸诧异的青年笑中带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和讥讽:“怎么,不过是上神泥塑的器具罢了,泥土终归是要归于泥土的,又何必考虑过程呢?”
青年神色中带着几分认真和坚定:“即使是泥土,既然有了自己的意志,上神尚赐予其存在,何不多给这泥土一分机会呢?”
“人类啊,说的倒是好听,即是如此你便留下吧,我到想看看所谓的意志你能有几分。”
“师父!师父!”
火红的霜叶晕染了一层又一层,将原本泛着银白色的水光也如同镀上了一层燃烧着的赤金,春去秋来,曾经的女子还是那一如既往的白衣,不染尘埃,就如同这环绕着岛屿的镜水一般沾染不上世间的一丝烟火。唯一的不同,怕只是多了一个一直跟在屁股后面的“徒弟”了。
“毛毛燥燥,成何体统!再说,我何时准你叫我师父了?”女子转过身来,满目如焰火般炫丽的红叶衬的眼前人少了往日那分缥缈无形仙气,蹙起的双眉和被霜叶映红了的双颊到像是恼了的平常女儿家,多了几分活泼的灵气。
“你即是教我治国之术,又教我剑法。不是师父,又是什么?”眼前的男子一席白衣,清秀的眉眼难掩那份浑然天成的霸气,满眼的笑意柔化了周身的冷冽气息。
女子似是责怪又似是默许,只是扭过了头,半晌方说了一句:“随你喜欢好了。”
时光流转,霜叶已红过多遍,曾经的少年郎已褪去了原本的青涩,成长起来,唯一不变只有眼前女子那仍如初见时的容貌。
白衣翻飞,身影交错,银色的剑光时不时如闪电般飞速划过随着“噌”的一声刀剑相交声,一把利刃被从主人手中震飞,稳稳的插在不远处的石缝里。
“是我输了。”女子低头看了看握剑的手,轻声说,“你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你……也罢,待我平定了天下,必来找你,等我。”男子转身握紧了手中的剑。
太阳的余晖铺满了整片大地,男子的身影渐渐模糊在一片落日的光幕中,影子被拉长成了极限,向着岛屿的方向映衬在被暮色染做腥红色土地上。
远处,夕阳如血。
“王上,这满城的瘟疫如今现已有了蔓延的趋势,若是,若是……”
“够了!孤不是已命宫中的御医想办法了吗?”
“可是王上,以现在这种进度。还请王上为了这天下百姓三思,为轩辕氏的百年基业三思啊!”
“……唉,罢了,准奏。”
东方有佳木
华盖覆层层
支枝相接结,叶叶复重重……
远处,古老的调子和记忆中的清冷的嗓音重合,连灵魂也变的颤栗起来。依旧是那个素白的身影,即使脚下是遍地的尸骨,身上的白衣已被血染做艳丽的红色。却依旧孤傲的站立在那里,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你,来了。”
“抱歉……”
“谈何抱歉,你并未食言,终究还是来了,不是吗?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呵,若你赢了,你想要的我便给你,若你输了,你的命我便留下,如何?”
黑色的长袍和白色的长裙相互纠缠着如同当年的那场比试一样,唯一不同,怕只是多了这场赌命的局,这满眼的血与火罢了。长剑划过,相同的手法,相同的失误,相同的结局。人未变,心已异。随着一声剑的悲鸣,一切都该结束了。
“师父,你输了。”
“输了,又如何呢?你果然已是成长了。”清冷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男人的双眸,似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突然笑了,那一霎便是倾城。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是怕我杀了你?还是取不到你想要的?放心吧,神是不会违背自己说过的誓言的。你想要的,不过是琅琊木的种子罢了,而你想要的,我又何时不曾给你?呐,给你。”
“跟我回去,孤立你为后,可好?”眼前的男子一席黑袍,金色的五爪祥龙绣得栩栩如生盘旋衣上,乌黑的眸子里是难言的复杂,和几丝不经意间的惶恐。
“呵呵,呵呵呵,笑话!我屠你三千铁骑,又怎能再跟你回去?况且,我本为仙家,神仙不与凡人配,何况你还是凡间皇族。”女子笑的张扬,眼里溢满了曾经见过的那份说不清的轻蔑和讽刺,“我谁都不曾输过,可是最终却输给了你的王位。人类啊……我问你,你可知你索取之物为何?你可知,琅琊之意?呵呵,呵呵呵。”
“后来呢?先生,后来呢?”
“后来?小童儿,你只是贪听这故事,何不自己去翻翻我给你的古书呢?”
“可是,徒儿并未曾听说这世间还有树名琅琊啊!”
“心都已没了,何来的木?”
古书《百木卷》有文:“琅琊木,昆仑神木,百木之首。种本心而生,善水,其枝惠,驱百疫,可通人心。得其种者,亦获其利,可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