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游泳
记忆的深处闪闪发光,令人难以忘怀。
靠近村庄有个天然大水坑,方圆数亩,水深数丈,塘岸白杨参天,垂柳拂地,水清碧透,粼光闪闪,宛若一颗大明球镶嵌在村庄旁边。盛夏,这里鸟儿鸣啭,蝉声不绝。在我们这群孩子眼里,水坑便成了“天堂”和“乐园”。那时,我不会游泳,父亲生怕我下水被淹着,整天提心吊胆,为了禁止我下塘洗澡,用锅底灰在我屁股上抹上记号,回来不见了,就要挨打。其实这是杞人之忧,我们这群孩子早成了水上主人了。我们这帮“光腚猴”在水里花样百出,其乐无穷。有时在岸上一声令下,“扑嗵,扑嗵”纵身跃入水中,“蛙泳、狗刨”,竞相追逐,荡起满坑迭迭涟漪和浪花。有时翻身朝天,露出肚脐,靠两臂划着“浆”,仰望蓝天白云,犹如置身躺在轻盈的云头,悠然自得,任其飘游。有时又比赛在水里看谁憋得时间长、潜游得远,都不示弱,也不投机,往往把两眼憋得通红通红,累得张嘴喘粗气。有时又学着鸭子浮水,张开两臂,两脚腕向下拨水,奋力向上摇动身体,能够把胸口挺出水面。在水里玩腻了,又爬上岸边的柳树上,像跳水运动员那样向下跳,不过并没学会跳水的绝技,也不讲什么造型美,只是四肢并拢跳“冰棍”或头朝下“栽大葱”,脊背和屁股被水打得生疼生疼的。
家乡人惬意概括的四大宽绰是“赶大集,看大会,坑里洗澡场里睡”。每当盛夏的夜晚,人们挥汗如雨,热得透不过气来,纷纷挟着麦秆苫子,摇着驱赶炎热和蚊虫的扇子来到坑的打麦场上,谈古论今,闲聊逗趣。这时星空闪烁,微风吹来阵阵浓烈的瓜香,我们这帮孩子没有多大兴趣听大人的述说,便踏着融融的月光,顺着坑边田埂,从瓜地里每人摘回一个又香又甜的甜瓜,跳入水中,边游边吃,酣畅淋漓,饶有兴味。
冬天有冬天的情趣。漫天大雪给整个田野和村庄披上银装。我们这群伙伴又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铺冰盖雪的水坑,在上面滑冰,旋“地虻牛”,尽情的跑跳着,比试着,喊叫着。更有趣的是“冰中掏鱼”,一条条活鲜鲜的红翅鲤鱼被冰层锢在水底,动弹不得,我们便用粪叉和砖头砸穿冰层,把它们掏出来放在屋里水缸里,等明年春天冰化雪消再放回坑中。
当我长到十多岁时,就到姥姥家蔺寨上完小,正好在这个村的前街和后街之间有个大水坑,足有几十亩大,比自己村的水坑大多了,我好像从小河一下游到大海,我的游泳技术提高得很快,家里人也就没有担心我会出什么事了。有一年夏天,父亲领着我到县城赶集,我竟敢在滚滚的卫河一游。
我在学校二十岁时,高中刚毕业就应征参军了,记得有一次连队在一条河练游泳,大部分战士是“旱鸭子”,跳在水里如称砣一样向下沉。轮到我时,我心里想,这游泳技术可派上了用场。我在水里像一条鱼游来游去,连长发现了我,提拔我当游泳教练员。后来进行武装泅渡演练,我们连胜利的完成了泅渡任务,我也受到了表扬。
家乡的水坑伴随我度过金色少年,我们这伙同伴像在水边长硬翅膀的小鸟,渐渐远走高飞了,有的奔赴山花烂漫的南疆,有的奔赴千里冰封的北国,有的奔赴朝晖四射的东海,有的奔赴浩瀚无垠的戈壁……都肩负着乡亲的重托,为国出力。也有的一直在家乡挥洒汗水,奋力改变着家乡的面貌。
我离开家乡已多年之久,但烙满我少年脚印的胜景时时萦上脑际,映在眼前。有时,我独自来到神思飞扬的水坑,这里月光融融,凉风习习,莹光闪烁,蛙声阵阵,草虫啾啾,水坑里一群孩子正在嬉水、比游。我想,他们一定会比我们游得更好,我真愿同他们一起游,去追回那金色的少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