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气息改变一切
M,我轻轻的读他的名字,声音柔和圆润,倒像是呼出一口气,无法高声喊出.J,然后我读自己的名字,同样的低音,但是稍稍昂起,略见一些硬朗.有很多时候,我会觉的他更加脆弱,像个瓷器像个孩子,不忍刮伤不忍责骂,
需要保护.
天空不下雨,可是暗的利害.城市的铁筑森林总是这样子,仿佛在上空包裹了保鲜膜,密不透气却也不见的不腐坏,到处弥散着托泥带水的粘稠的味道.
我拎着大包的生活用品穿越地下通道的时候,遇到一个弹吉他的人,这是我第二次在这种地方看到靠音乐赚取生济的人.第一次很匆忙,只是好奇的瞥了一眼,这一次,我放下重物,在他前面的袋子里投了一元钱的硬币,然后站在他的正对面准备大肆的欣赏一场空前的音乐盛典.他抬头看我,微微的颔首浅笑,毫无责怪我吝啬的意思,然后低下头继续细细的弹.
我确实没有吝啬,我的口袋里面只有两枚硬币,我留下一个做回校的车费,剩下的,我都给他了.一个人付出多少是要用他拥有多少来衡量的,我付出我所有家当的一半,我不吝啬,而且很慷慨.
地下通道的人不多,来来往往的,多半行色匆匆.像我们这样站成静止的就理所当然的显得很突兀因而引来频频侧目.但谁在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什么比转身忘记更容易了.这个人弹的曲子,我从没听过,我猜是原创.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走动,下去,上来,提起......琴声就在指缝中出来,浸在潮湿的空气里.音符偶尔会突显出来,清脆,干净.他弹的很投入,曲子不激昂也不悲伤,静的像水却又不像不流动的湖水.这种风格我喜欢,我听的也很投入.
气氛很和谐,音乐的波动使我想起他.
他总是穿着蓝条衬衫,洗的发白的黑色仔裤和黑色运动鞋,走起路来有男生惯有的摇摆幅度,笑起来露出牙齿,笑容天真而干净.他是不同的个体,我总任性的认为他只属于我,我守着他如同守着我儿时的娃娃.但我知道,他是风筝,我必须学会收放.
其实,我大多数时候是记不起他的样子的,我通常靠他的气息辨别他,或者,想起他.这种气息不会随着人的消失而消失,不会因为时间的消磨而淡却,它很独特,在这个拥挤的世界,独属一个人.我驻了驻思潮,感觉那一种气息又将我包围,但回头看时,他却不在,因而想念,想念,想念......
男人低声跟着曲子开始哼唱,音质很好,纯粹的有些穿透力,可惜我并没有听清楚他在唱些什么,只是觉得很流畅,很舒服.我抿了抿嘴唇,出神继续我的思路.
我是个安土重迁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牵就任何变动.可是在今年夏天初见瞄头的时候,我忽然变得莫名奇妙起来.
我会很留意体育新闻,会不看小说坐在图书馆里看报纸;会上网,但是不长时间就会下线,会不断的去校内溜达;会睡的很准时起很早,三餐有了规律,会喝牛奶,会吃鸡蛋但不吃鸡肉;会在想起的时候低头认真学习,会练习在陌生人面前多说话,会在等人的时候耐心的数对面高层的楼层数.....这些用标尺逼仄的生活我从来都很不屑,可是我现在却把他们做的很好,我甚至开始喝蜂**,有计划的减肥.
我做这些事情,身边带着他的气息.它像一阵无形的风,像流克,像蓝精灵,像尼娜,时刻跟随我,让我觉得熟悉,温暖,亲切,踏实...我因而心肝情愿的不断更新自己,但是我不减少说“不”次数,这是我维一值得骄傲的坚持,我每每都会做的很有底气.
音乐突然停下来,所有的音符仿佛被硬生生的搁置在空气里.男人把吉他小心的放进琴包,收拾钱袋后,他抬头对我颔首浅笑,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对话,可是一切都被扯回现实.
音乐不见了,可他的气息却很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拎起大包爬出地下,不知何时晴的天,阳光忽地批头盖脸打下来,刺眼.
我横穿马路,他的气息就绕到我的左边,如每次他带我过马路时一样,我感动的微笑,脚步变得坚定而有力.我突然很想和他互换一下位置,让他知道我也可以保护他,那种重金属的威胁,这冷漠的世上,还有个人愿意用生命为他化解.
是的,我还想让他知道,我不是弱女子.
呵呵,有种温暖并不来自阳光,有种勇气与生俱来,而有种气息改变一切,但是,它从不改变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