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5
从床上跳下来奔去卫生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像一部电影里的疯女人。
睡了整整两天的觉,每天除了把应该做的任务完成了,几乎就没有好好地睁过眼睛。不知道是新服的感冒药副作用过大,还是天冷的原因,我还是第一次把睡眠搞得这么心烦意乱。从卫生间走回来,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我快几步一会儿就转入自己的房间,没有人,依然很静很静,静的我靠在门上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斜眼看看钟表,14:05,外面的光从淡蓝色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耀眼的一柱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一直爬上我的脚趾,痒痒的暖,可是为什么我忽然就觉得特别的空旷和荒凉呢?
深深出了一口气后,我慢慢的移到书桌前。桌子上重重叠叠的堆放着实验报告单,数据,习题册子,我伸手抽了两本笔记,仅仅翻了两页就又放回原处,心烦意乱,还是心烦意乱,没有办法做很有意义的事情。可是也不想再爬回床上,于是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把台灯开了又关,手机拿起又放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但一口也不想喝下去。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开始看一本川端康成的书,一低头,就有一缕头发滑落到眼前,我抬手掖到耳后,再低下头来却又滑下来。这样反反复复很多次,直到我最后一次失去耐心,愤怒的从笔筒里抽出一把剪刀准备断发,却猛然发现龟仙人正伸着长长的脖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在用了很多法子之后,龟仙人的眼睛明显好了很多,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他的小脑袋,他竟然没有躲。我于是有了一点点的小欣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剪刀,刚才的怒发冲冠突然就烟消云散了。放下剪刀,心平气和的对着镜子用一个小卡子细细的把刚刚那一缕头发别到脑后,然后又安安静静的看书。眼睛扫过钟表,14:05。
最近总是这个样子,喜怒无常。走路,穿衣,吃饭,睡觉,都会不自觉的拧起眉毛。在和几个人聊天的时候,得知借酒消愁的法子,于是跑去超市。可是在卖啤酒的架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却莫名的拎了一袋冰糖去结了帐。秋天的风,已经变得非常萧索。傍晚穿着风衣小跑几步,后背就会鼓鼓的兜满风;正门旁的一排排银杏树在被敲掉一地的果子后开始“哗哗”的掉叶子;晚上放在被窝里的脚丫子最近也总是暖不起来了。是天真的冷了,我摸了摸有些酸意的鼻子,眼睛不知不觉变得黯淡。
前几天不知道又在哪里听到阿桑的歌,还是那种干燥纯净的声音,仿佛不曾离开过。因为觉得特别的想念,竟有些要哭的感觉。于是回来后就急急的找她的CD,然而找到之后才发现我那个陈旧的CD机已经坏掉了,于是看着阿桑留在专辑封面上的一张脸,默默地把耳机线在一支笔上缠来缠去。原来失望和沮丧不是所有都无由而起的,像遇到不尽人意的冷天气,听不到一首想听的歌,写不出让自己满意的字,都会让人的心情变得纠结。人心总是这样敏感,又不习惯被温暖。像前天我看见L写写日记就落泪,昨天Z蹲在地上悲伤地剪碎玻璃杯子,今天早上Y对着电话只说了一句“好么”就哽住了喉咙的样子,我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伤,不会致命,可是我们也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我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书早就不是起初看的那一页了,当然,我也并不知道翻过去的几页讲了什么内容,所以很无奈的夹了书签,起身把书放回书架,期间,有两片干红的叶子从书里面掉出来,那是我今年夏末从蓝莓藤上摘的。换了杯温水,吃了一把感冒药,不一会儿困意就袭来。我拿起包装袋仔细的看了看标签,在确定不是安眠药之后,安心的又一次爬上床睡觉,而这时候,那些心烦意乱已有些平复。
刚刚有些朦胧,忽然听见门开的声音,接着是Y大声哼歌的声音。我没有睁眼睛,意识混浊的问Y几点了,Y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好像在看时钟,然后我听见Y对我说:
“好像是14:05。”
我“哦”了一声,开始进入梦乡。梦里阿桑的声音还是那么干燥而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