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游泳

夜游路上，朋友谈起我新近的文章，提醒文字须再深邃些，万不可沦为网页上横流的口水帖子。我说，我在老老实实学“游泳”，在生活里游，在书本里游，在美学概论和中国哲学史里游，自觉还未学成，故于深处也是浅尝辄止，未敢深潜，怕淹死人。朋友笑笑，这话讲出些味道了。

天资愚拙，或直说并无天资，我时常要花很长时间才会明白自以为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明白的道理，在别人却不必如此。时间似水流过，却还尚且以为并无虚度，就像这些人生的道理能助我走好这一趟人生似的。就这样，我明白了许多道理，就像我学会了游泳的各样姿势，突然有一天情况恶化，人生的道理派不到人生的用场，游泳的各样姿势用不到救出落水之人，才悟得，之前的骄傲都为虚妄了。

惭愧思虑，这游泳之技还是要学的。起码学得后能保得自己性命，或是庆幸能把这游泳技巧于某日授予某位敢于救人的勇士，也算是间接的勇敢与从善了。

再想朋友的提醒，实觉在理，可无论口出何言多少总会沾些口水。而且在我看来，有些好文章不单单要沾些口水，鼻涕、眼泪甚至热血，满纸满页者大有人在。网页上的帖子口水味儿重想来也实在正常，上网的人多了，必有一些人会时常忘记给自己的思想漱漱口，忘记讲话之前先刷刷牙。埋怨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有异味，须先察看察看自己的水杯是否早已落满灰尘。

我时常在口水帖子里游泳的，非说入了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的确有时自己也会跟着喷些口水，还觉得挺有意思。常常遇到“游泳高手”，于嬉笑怒骂间腾挪躲闪，游刃有余，娱乐不伤身，调侃不过分。确实如此，游泳不仅能救落水之人，能强身健体，还能愉悦身心；人生的道理不一定派到经营人生的用场，还能用来聊天，用来开玩笑，用来解嘲。“对嘛，想开点，你没有下水救人的勇气，也可以免费多教几个人游泳，保不准哪天其中有一两个要跳水自杀的……”朋友解得实在精辟。

昨晚与张姐在学校门口发宣传单，料定多数人会拒绝，便与她商议，她给过路人发放，我给停在马路边的电动车自行车发，人总要回来骑车的。这些车多有车筐，而且大多都还敞开，盖着盖子的也能从缝隙间塞进。车筐不会拒绝人，不会拒绝宣传单，且不必我强颜欢笑，低头哈腰。一个个长大嘴巴嗷嗷待哺，任务完成得十分畅快。

路边发放的广告单，别说走到路人的内心深处，只要能走到他们的手里便是幸运了。可路边的车是人的财产，要时时惦记在心，那我便选择把宣传单放在他们尚且还惦记的东西上，也不知这惦记能从中分得几成？

一个小时后，宣传单发光，张姐说明天去游泳，问我去不去，我说这几天都在游泳，水里泡得发福了，过段时间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