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流离
颠沛流离
什么是落山风?
是沉静山谷中追着唯美落日的一阵狂热气体么?就像在日落之前,在整个山村或者整个城市还没完全跌入即将结束波澜的假象里时,这种风-----温柔的,大方的,甚至轻快的,穿过金色的稻田或者人群中狭小的空间,载着沉甸甸粘糕一样柔软厚重的松木香,用酷似一位母亲温暖柔软的的大手,抚摸眼底下快乐而虚妄的灵魂,平息一切突兀的情感。然后,向着辉煌了一天,终于露出血色的残阳,奔去。
我说的这是落山风么?怎么听起来更像一个梦想?
又或者,是我自己?
我的年华,终于以一种崭新的计时方式,渐渐远去。
失望和沮丧。
爱和恨。
谎言和誓言。
统统都象一张薄薄的纸,开始在阳光正对着他们时,从背面透出喜人的光亮。而有些时候,上一个季节苟延残喘的寒气,和春天里微露锋芒的生命,或契合或格格不入的,也渐渐浸入我崭新的生活。
我确定,这是我第一次迈着如此矫健自信的步伐,走在依然寒冷依然大风凛冽的街道上。即使是清晨,宁静的气息包裹着的这座海边小城,也是鲜艳而犀利的。一个人,不是每一次,每一回,都能像这样怀着脱胎换骨一样的心情,面对晨风拂过的缤纷回忆。我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说,三月,在三月里期待四月的草长莺飞。而在今年,在明年,甚至在即将到来的任何一个令我感惜的年岁里,我都会有这样的期待。虽然,我常常觉得,不是有期待就会有获得。尽管有时,我仍然感觉孤独。
再说我那空洞的不能自已的孤独,
来自一座拥挤的城市,
一片潮水泛滥的大海,
一个曾经住着“龟仙人”的空鱼缸,
和一个“与生俱来”的理由。
“它像一朵沉静的花,独自开放在我的心海里,只有我能懂它的美,这美让我骄傲,自由和独立。”
2010年里,我还不懂得如何炫耀忽然的拥有。可是我在每一个不眠的夜晚里,轻轻的兴奋与自喜。月光在晴朗的夜晚扑开淡蓝色的窗帘,扑散我枕边积攒的岁岁年年的落寞。我就在这样的光亮里,尽我所能的驱逐怀疑和胆怯。究竟是重生还是新的一轮的毁灭,我自然无从知晓,可是我依然如每一次对待我决定的事情一样,坚定地固执的义无反顾的对自己说,向前走,向前看,不回头。
我是一个对一无所有无所畏惧的人,但我恐惧失去。因而如果暂时的拥有成就了我的幸福,那么必然的,这样的暂时也就为我的毁灭做好了充分的伏笔。我宁可空白的生活,也不肯用不可磨灭的伤痛来兑换安定的假象。
可是,我能怎么控制。
至于每当我穿越熙攘的人群时,经常会遇到拖着沉重的旅行箱或背着大大旅行袋的流浪者。他们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居无定所,但眼睛里总折射着周边或腐老或新潮的钢铁建筑,并且整个人为之神采奕奕。我从不为这些人感到可怜,我羡慕他们。我也是极爱自由的人,可惜我也受爱的约束。我被各种各样的爱,以各种各样不同的形式,五花大绑在这座小城里。然后,我安静的坐在图书馆里一页一页翻阅世界各地的地图册,只把灵魂放逐。
我是因为爱自由却不能获得自由的流浪者。
也因为自由和爱的冲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不要和我讲颠沛流离这个词的意义,因为这是我找到的唯一可以安抚自己的词汇,它只是一种感觉,你不能懂。
所以如果说一个人总是要像这样在最爱和被爱之间徘徊不定,那么,我的爱和自由也已然成为我终年的心病。好在我生活的环境,时时刻刻打击着我不安分的情绪,我才终于在两者之间更加执着于前者。
春天里的第一场雨,绵亘了方圆几千公里的希望。当飞机又一次划破学校上方的天空时,我正因为2010忽然的放开与拥有站在赤裸裸的雨里自我膨胀。黑夜的纱在雨天里不免有些潮湿,路灯也恍若游魂,只有我,不打伞,雨水细细的扎进我脖颈的皮肤里,又凉又痒,而我的额角却几乎就要触碰到苍天。 这确是春天里的第一场雨,沉静安生的,不仅稀释了我颠沛流离的梦,还让我在一低头时,看见水湾里除了倔强之外,我那难得一见满眼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