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聖人——孔子
一、大聖人孔子生活的時代
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子生魯昌平鄉陬邑。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禱於尼丘得孔子。魯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生而首上圩頂,故因名曰丘云。字仲尼,姓孔氏。”叔梁紇者,聖父,春秋時著名勇士,魯之陬邑大夫。顏氏女者,謂聖母顏徵在,魯國名儒顔襄之季女也。何爲“野合”?野者,行非常禮、禮外之行也。野合者,謂非婚禮之年而婚合者也。今或妄解有貶義,無知之胡說也。然在古代,唐朝歷史學家司馬貞史記索引有說道:“今此云「野合」者,蓋謂梁紇老而征在少,非當壯室初笄之禮,故云‘野合’,謂不合禮儀。故論語云‘野哉!由也’,又‘先進于禮樂,野人也’,皆言野者是不合禮耳。”正義曰:“男八月生齒,八歲毀齒,二八十六陽道通,八八六四陽道絕。女七月生齒,七歲毀齒,二七十四陰道通,七七四十九陰道絕。婚姻過此者,皆爲野合。”故孔子生於魯襄公二十二年(西元前551年)陰陽合曆八月二十七日(西曆9月28日),于魯哀公十六年(西元前479年)嵗在壬戌夏四月十八日去世。此期間天下業已禮崩樂壞,諸侯力政,不統於王矣。孔子去世,已到春秋末期,之後立卽進入戰國。此間上下否塞不通,五禮混亂,世人顛倒,僭禮越權,弑君弑父之事,屢見不鮮。
史記·孔子世家云:“景公問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景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豈得而食諸!’他日又複問政於孔子,孔子曰:‘政在節財。’景公說,將欲以尼溪田封孔子。”實則夫子所言卽周禮耳,諸侯大夫竟不知周禮爲何物。
春秋左傳記載:“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茍能禮者從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聖人
之後也,而滅於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茲益恭,故其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余敢侮饘於是,鬻於是,以餬余口。』其恭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聖人有明德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人。』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沒,必屬說與何忌於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宮敬叔師事仲尼。仲尼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曰:『君子是則是效』,孟僖子可則效已矣。」棄禮而談治國,本末倒置,窮力而無益,國有不亂者,鮮矣!”叔向致信子產云:“棄禮而用刑,天下無道。” 夫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夫子明確指出棄禮用刑,民將苟免於刑罰而無恥,脩身明德,依禮樂治國,民將恥於爲非而謹守仁義禮樂、道德國法。“禮樂”敗壞,斯文掃地,天下將大亂。孔子乃拾斯文於掃地,全面繼承文化傳統,曰:“文王旣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又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德明道正,素王天下,世亂而不畏,勇於擔當,造福於當代,乃至萬世。後世尊爲大成至聖先師文宣王,萬世師表。一生言行事蹟,爲後世垂訓立法,大明聖德;領袖天下,表率志士君子,傳承道統,永垂後世;人類發展至今而不滅,實蒙孔聖之大德蔭庇及其再造之儒學教化。史上雖有惡人之焚坑、誣衊、曲解、誤導,但是人們心裏明白,儒學乃人所必需之學,儒學之外,再也找不到更適合人類、更好的文化。雖然儒學在當今社會偏存一隅,但其思想已深深烙印在人們心中,仍然是社會秩序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譬如當今在全世界,孔子學院和孔子學堂已再度得到確認。儒學思想的普世價值,儒教文化的普遍性,實已不能估量。當今中國要找回靈魂、超越世界,難道非要偏學西方的一切而不要自己的祖先、自己的文化文明、自己的德藝技術,不要中華傳統嗎?我們的孔子呢?我們的儒學呢?我們的六經呢?很多不肖的中國僞學者說:“怎樣才能突破古代注疏的傳統,不要受古代這種注疏傳統的限制。”這是何等的不肖啊!註疏是爲幫助時人讀懂經典的,亂世語言易於流變,必假著述然後可以通經、可以稍懂經典。連註疏也不要了,實則變相焚坑,不欲人讀懂,不欲初學者讀懂經典,斷後學之進路而已。當今之人眞是太狂妄,自以爲是,不敢面對經典,連注疏都沒看懂,就想突破了,就敢胡說了,眞是荒唐可笑哇!儒學不興,中國何以立足?
德國哲學家雅斯貝爾斯在其歷史起源與目標中談到:“軸心時代”,時間在西元前800至西元前200年之間。相當於中國的周召共和至戰國末期,而春秋時期,正是中國禮崩樂壞、文化再造的“軸心時代”。後世的歷史學家稱這期間是社會大變革時期。吾師韓紹正先生中國文化概論中論述此期間,是文明功利時代向野蠻功利時代初始過度時期。而孔子正是生活在這樣的時代:他杏壇設教,有教無類,再造士人,再造民魂,再造文化中國;適周問禮,以醒天子;周遊列國,以醒萬民與諸侯;刪述六經,以垂憲萬世,挽救人類萬代子孫。然而聖人無位,官府不從,萬民未醒,強侯殺伐,不遵天命,天命絶之。天數如此,聖人亦不可爲也。孔子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後世君子果明聖人此言,五十以學易,則可以使天下無大過矣。
孔子晚年,深知人類走向,於是刪述六經,傳道弟子,挽救人類子孫,爲其指明正道,冀其迷途知返,迴歸正道。卽使業已背道太遠,猝難急還,亦不希望人類向更壞的方向發展。聖人之心,至仁至義也。而後來之人,弗聽聖人教悔,自以爲是,多行不義,怨天尤人。在孔子生活時代就有這樣的事,聖人憂心,夫子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又曰:“始吾於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於予與改是。”聖人事事皆以身作則,垂訓後人。而後人最大的不孝,就是不脩德、不徙義、不改過而言行不一。及其罹難也,則怨天尤人而不知反躬自省。難矣哉,野蠻功利也!
二、孔子的事蹟
上面已經說到孔子事事皆以身作則,孔子有哪些事蹟呢?
孔子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在孔子幼年時比較貧,幫助母親耕種和放牧。孟子·萬章下曰:“孔子嘗爲委吏矣,曰:‘會計當而已矣。’嘗爲乘田矣。”史記·孔子世家:“孔子貧且賤。及長,嘗爲季氏史,料量平;嘗爲司職吏而畜蕃息。”孔子在十五、六歲時,嘗任“委吏”及“乘田”,卽管理倉庫及管理牲畜。昭公十七年,孔子聞郯國國君郯子答魯大夫叔孫昭子的問題非常有學問,十分敬佩,乃前往請教。此後孔子對人說:“吾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孔子對禮非常崇尚,尤其是周禮。子曰:“周監於二代,鬱鬱乎文哉!吾從周。”並且從小就非常好禮,經常參加相禮之事。而魯國又具備天子之禮,故孔子能讀到典籍並且能親身體會,所以孔子對禮的理解是非常深刻的。論語·八佾有記載:“子入大廟,每事問。或曰:‘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入大廟,每事問。’子聞之曰:‘是禮也’ 。”在這禮崩樂壞的時代,時人言行是否合理,問之孔子皆能言明也。而錢穆《孔子傳》對孔子頗多誤解。孔子深刻知道禮的重要性,譬如子路曰:“衛君待子而爲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從孔子的論述來看,孔子正名的最終目標是讓百姓免刑安樂,其中爲政所隱含的富貴並非孔子眞正所欲取。而禮樂的重要,則在拯民水火而安天下。所以孔子對禮樂十分尊崇,孔子說:“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又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先王的制度是很明白的,諸侯不得變禮樂、專征伐。不尊禮制逆天而行,則政權失之愈速。上無失政,則下無私議。非箝其口使不敢言。譬如孔子所說的另一句話:“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此亦告戒之語,遇事則反求諸己,反省自己,以禮來規範,依禮而修身。
史記·孔子世家:魯昭公之二十年,而孔子蓋年三十矣。齊景公與晏嬰來適魯,景公問孔子曰:“昔秦穆公國小處辟,其霸何也?”對曰:“秦,國雖小,其志大;處雖辟,行中正。身舉五羖,爵之大夫,起累絏之中,與語三日,授之以政。以此取之,雖王可也,其霸小矣。”景公說。
此對話可以看出孔子的志向,非霸而王,若景公眞用孔子爲政,亦無後來秦滅六國之事耳。所以聖人之言,不可不敬。孔子世家記載了孔子收徒之事,見出孔子對社會的影響。尤其是在“禮”方面。譬如:“孔子年十七,魯大夫孟僖子病且死,誡其嗣懿子曰:‘孔丘,聖人之後,滅于宋。其祖弗父何始有宋而嗣讓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公,三命茲益恭,故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牆而走,亦莫敢余侮。饘於是,粥於是,以糊餘口。”其恭如是。吾聞聖人之後,雖不當世,必有達者。今孔丘年少好禮,其達者歟?吾卽沒,若必師之’。及釐子卒,懿子與魯人南宮敬叔往學禮焉。”
孔子還有很多事蹟,譬如:孔子十九歲,懿子與敬叔大祥,南宮敬叔請於魯君曰:“請與孔子之周問禮。魯君予以一車二馬與一竪子具,適周問禮焉。蓋見老子云。”適周問禮,乃問禮於周天子。事後又拜見了隱聖老子與萇弘,萇弘乃謂劉太公云:“孔子聖人也。”孔子聞之曰:“吾豈敢”!自周歸來,弟子稍益。其後,魯亂而適齊。而很多有名的故事,是在周遊列國時發生的。這期間也可以看出很多孔子的偉大思想。
周遊列國,從魯定公十三年(西元前497年)開始。孔子先到衛國,初始印象是人口稠密,富裕不足。於是就有冉有與夫子的對話,從而也體現了夫子庶富教之治國思想:“庶矣哉!旣富矣,何加焉?曰:富之;旣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隨後到陳國,途經匡地。在匡地發生了最有名的事情,在前面已有說到。離開匡,路過蒲、居月餘,又返回衛國,居住在遽伯玉家。衛國把持朝政的南子想見孔子,由於南子名聲不佳,弟子們都不想讓孔子去見,尤其是可愛的子路。論語·雍也云:“子見南子,子路不悅,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孔子據於禮的規定,權衡之後決定去見南子,以伺機教導之。聖人之心,學者當知。夫子見南子回來,發表了感歎:“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爲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這也確實是教育應該考慮的重要問題,教育女子應注意什麽。夫子感覺到衛國有危險,於是就離開衛國。這也印證了夫子所說的:“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離開衛國,途經曹國,然後到達宋國,宋君更是不解聖人之意何爲?認爲孔子的思想主張與自己的利益相衝突,雖美而不爲也。在宋國與司馬桓魋發生矛盾。史記·孔子世家記載爲:“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拔其樹,孔子去。”弟子們都非常害怕,要求加快速度,孔子安慰他們說:“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孔子離開宋國之後,到蔡國,魯哀公五年(西元前490年)孔子爲了避開蔡國之亂而離開蔡國到葉地,拜見葉公,與葉公論其人類歷史上的永恆話題:父爲子隱,子爲父隱。夫子認爲人倫關係不能破壞,否則人類將會走向滅亡。郭齊勇先生說:西方啟蒙主義的很多大學問家,他們在討論法律時候,這條原則作爲討論的最基本條例,他們對孔子是非常尊崇的。
孔子自葉地返回蔡國,居於陳蔡之間,而在這個時候(魯哀公六年),吳國討伐陳國,楚國前往營救,楚王得知孔子在陳蔡之間,特派使者聘請,孔子打算前往拜見,但是遭到陳蔡小人迫害,迫害理由:
“孔子賢者,所刺譏皆中諸侯之疾。今者久留陳蔡之間,諸大夫所設行皆非仲尼之意。今楚,大國也,來聘孔子。孔子用於楚,則陳蔡用事大夫危矣。”於是乃相與發徒役圍孔子於野。不得行,絕糧。從者病,莫能興。孔子講誦弦歌不衰。子路慍見曰:“君子亦有窮乎?”孔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後來子貢至楚,楚國興師迎孔子,這才得以解脫。楚王欲用孔子,又遭小人迫害,具體的理由是:史記·孔子世家曰:“昭王將以書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諸侯有如子貢者乎?’曰:‘無有。’‘王之輔相有如顏回者乎?’曰:‘無有。’‘王之將率有如子路者乎?’曰:‘無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無有。’‘且楚之祖封于周,號爲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五之法,明周召之業,王若用之,則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數千里乎?夫文王在豐,武王在鎬,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據土壤,賢弟子爲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其秋,楚昭王卒于城父。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兮,來者猶可追也!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孔子下,欲與之言。趨而去,弗得與之言。”世道衰微,人心不古,有德者不得重用,小人把持朝政,上不正而下不服。社會豈有不亂者與?這樣的情況下,孔子也只有離開楚國返回衛國。此時衛國靈公已去世,夫人南子立公子輒爲國君,以令與其見放於國外之父親蒯聵爭位。南子死後,衛君憂其位不穩,欲用孔子爲政以固其位。而孔子則欲爲其父子國家正名。於是,子路非常不高興。
論語·子路云:“子路曰:‘衛君待子而爲政,子將奚先?’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也?’孔子曰:‘野哉!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錯手足矣。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
居衛時,孔子已經六十三歲,久不得用。魯哀公十一年(西元前484年),齊國攻打魯國,季康子派人以幣迎請孔子回魯。孔子深知群侯罪重,已難挽救,當以餘年刪述六經,以救我人類子孫,於是回國。是年孔子六十八歲,周遊列國,凡十四年,至此結束。
季康子請回孔子後,尊之爲國老,而不重用。此時,孔子已經知道自己離去世不遠矣!然不忍人類就此亂亡,於是率弟子專心整理典籍,刪述六經。至魯哀公十四年,春秋絕筆,六經述成。春秋經紀云:“春,西狩獲麟”。是年遂爲麟經紀年之獲麟元年矣。左傳:“十四年,春,西狩於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爲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穀梁傳曰:“引取之也。狩地不地,不狩也。非狩而曰狩,大獲麟,故大其適也。其不言來,不外麟於中國也。其不言有,不使麟不恒於中國也。”詩、書、易、禮、樂、春秋於是垂憲焉。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說卦、文言。讀易,韋編三絕。曰:“假我數年,若是,我于易則彬彬矣。”
魯哀公十六年夏乙丑,孔子“寢疾七日而歿”。時當獲麟三年,夏曆四月十八日去世,享年七十三歲。魯哀公哀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憖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煢煢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毋自律!”葬于魯城以北泗水旁。弟子如喪父般爲之守孝,三年之喪畢,眾弟子相對而哭,各復盡哀而去,子貢繼續留守,加之三年乃去。而在此服喪期間,弟子們寫下了孔子一生對弟子們的言行和身教,集合而成論語這部經典,流傳於後世。太史公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爲人。適魯,觀仲尼廟堂車服禮器,諸生以時習禮其家,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於賢人眾矣,當時則榮,沒則已焉。孔子布衣,傳十餘世,學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於夫子,可謂至聖矣!”
三、孔子的思想
愚謹遵先賢兩分孔子思想之法,仍依經學與六藝而述之。眾所周知,夫子思想之精髓卽“仁”。而仁實爲先賢之所創,孔聖所述而已。仁現於論語者,多矣。聖人言仁,因人而異。如樊遲問仁,子曰:“仁者,愛人。”;又如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諸如此類,不可勝舉。仁卽天道,人之所求也。常以仁束己,卽朱子所言“格物致知”之功是也。論語·里仁第四:“子曰:‘吾道一以貫之’ 。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朱注曰:“盡己之謂忠,推己之謂恕。”曾子以爲忠恕卽仁也。亦爲修身之不二法門,內聖外王之學也。卽修明明德而親民,終止於至善。忠恕合仁,分而爲智仁勇三達德,再分則爲仁義禮智,孟子所言“四德”是也;再分則爲仁義禮智信,卽董仲舒所言“五常德”是也。五常德之下亦可再分萬千門類,然則無益耳。
夫子何以因材施教于門人,導之而至仁境?案史記·孔子世家:“孔子以詩 書 樂 教弟子,弟子蓋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如顏濁鄒之徒,頗受業者甚眾。”子以六經六藝教人。六經者,詩 書 禮 樂 易 春秋;六藝者,禮、樂、射、御、書、數也。經爲體,藝爲用。此則因材施教之所依,導人入境之所由,格致誠正,終而德明身脩,眞知忠恕、躬行親民而止於至善。至善者,大聖齊天之謂也。值此亂世,夫子猶能無一日不行仁,以期人人身脩,家家家齊,萬國國治而天下平,濟天下以正道,救萬民於水火。其心日月可鑒,天地可知矣!
(一)經學
易經 此群經之首也,覽此可知明天命人道,盡人事之法也。亦君子修身之所依也。明此可以知權變,趨吉避凶也。
詩經 夫子有言:“不學詩,無以言”。此交際之用也。亦論語所言“文質彬彬,然後君子”之“文”也。
禮記 子曰:“不學禮,無以立。”立,謂立身,於今之言卽人格獨立。事事尊禮而行,規矩之用也。
尚書 此古史之典謨訓誥,帝王治世之政治大法也。實可博古以通今,究先賢之鑒以明智也。
春秋 此乃聖人微言大義之春秋時事也。意使門人明當下之政,以明入仕之要也。其本意亦爲止天下之暴亂以循王道、化天下之不義以歸正道耳。
樂經夫子言禮必及樂。禮合人情,樂動人心。如易經所期“保合太和”,孟子所倡“養浩然之氣”也。
(二)六藝
六藝者,禮樂射御書數,總括天下之各科技術工巧而道德化成之,歸此六類。按周禮·保氏:養國子以道乃教六藝,一曰五禮:吉凶賓軍嘉;二曰六樂:一曰雲門,二曰大咸,三曰大韶,四曰大夏,五曰大濩,六曰大武。三曰五射:一曰自矢,二曰參連,三曰剡注,四曰襄尺,五曰井儀。四曰五御:一曰鳴和鸞,二曰逐水車,三曰過君表,四曰舞交衢,五曰逐禽左。五曰六書:一曰象形,二曰指事,三曰會意,四曰形聲,五曰轉注,六曰假借。而此六書乃後世所謂造字之法,而六藝之六書者,意義廣大,包羅天下書法書契、篆刻符錄、繪畫彫塑等一切刀筆藝術之類是也。六曰九數:言九者,亦最大之數。宇宙內所能運算之類,譬如當今之科學技術,古代之數術等。
何以曰六藝而弗曰技術者邪?技術道德化成謂之藝,未經道德化成之技術工巧謂之術。故曰:六藝可總天下古今一切業經道德化成之技術工巧。
孔子教學兼用六經、六藝,以全面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體用兼備,包羅天下。大哉,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