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随想
这不仅是个迟到的春天,而且潮湿多雨。
能够大大方方的穿上单衣而不用瑟瑟发抖对于我来说,是件极欣喜若狂的事。我打伞,不急不缓的在那条重复了不下百遍的路上走,享受雨天的潮气钻进单薄的衣服渐渐温润皮肤的感觉。在春季遇到下雨的天气,就很少被大风挟持。这其实是极为安静的时刻,我显然不是从前那个爱憎分明敢于在笔记本上傲慢放纵的写讨厌风讨厌雨的女孩子,此时的我,眉宇间多半是淡淡的宁静,虽然看起来无爱无恨,却显得苍老。
这种苍老,将会随着时间的更迭不断叠加,而有一天,那里便是我年华老去的见证。
我赶去上晚课的时候,天空还是会灰蒙蒙的一片。雨细细的扎进泥土里,使土地换了一种较为深沉的颜色,花瓣散落余地,芬芳绮丽。我忽然很想去海边看看,雨天的海边是什么样子呢?昨天在一部电影里看到这样一句话,他说:这容不下爱情的海洋,至少还容得下相思吧。
这容不下爱情的海洋,至少还容得下相思吧,是这样说的。
我从没看到过雨天的大海,在海边的小城里,我想一粒尘埃一样生活。见过各种各样的繁华或者各种各样的冷清,也渐渐习惯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渐渐习惯停息在干燥的角落。唯独对着这容不下爱情的海洋,不能持有那种很稳定的心情。
接着写这篇文章时,已是另一个雨天。天气峰回路转直线上升。我从澡堂披头散发走回来,头发淋漓面色倒很红润。人难得在压力与困难的间隙抽的这样空闲的心情,不免走起路来整个人都意气风发。春尾巴上的愿望,也在初夏的雨里得以实现。
午后,小雨依然是淅淅沥沥的,需要打伞也可以不用打伞。我被搁置在外,环着卖伞的大叔兜了几圈之后,还是决定乖乖的躲到商场里等候小D。商场的旋转楼梯上站了很多人,歇脚的,和像我一样等人的。我掏出耳机调频广播用来打发时间,从我依靠的地方可以看向中心舞台上的节目。有些时候,你会不自觉地认为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甚至你怀恋的色调,有时候,视觉、嗅觉、触觉,凭借一种熟悉的错杂感,使你忽然觉得安心。然后,你等的人出现了。在茫茫的人海中,在嘈杂的城市喧嚣中,他一身黑衣、目光如炬的静静立于凡世之中,回应你的等待。
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刚刚收起来,却“滴答滴答”滴水的伞。
是的,我等的人也出现了。
我们总是徘徊在同一种感情的面前,迟疑于某种关系的确定。我从栏杆上跳下来,收了耳机的线。商场很大,却也不够大,起码它不能够满足我眺望的欲望。所以我拉小D去看海,雨天的海边,上一个雨天里我的愿望。我发现我的幸福总是在这样一步步实现简单而无聊的愿望时得到沉淀。母亲习惯责备我任性为所欲为,我想也许是,可惜我死性不改而且变本加厉。往往一些简单易懂的道理,我们都很容易明白,然而,我们往往不会克制自己的放纵。
天黑了,海潮涌来了,我轻盈的凉鞋里灌满沙子。
爱情好像我爱你你爱我就足够了,远走他乡的朋友马上就要飞回来了,我爸隔着电话告诉我:“女儿,你看不见,我的头发都白了。”
你说我得到了还是失去了,是什么东西在流逝呢?
这一年的这一晚,我和小D爽朗的笑声撞击着对岸的灯火。我想起我对他说起我的自由,我说我的胸口涨满了空气,我说我想去别的地方,很远或者很近,又或者,天啊,我是个很奇怪的人,对我的自由,有着不明所以的冲动,在哪里,在哪里。
为什么我觉得,当我开心的呼唤夏天来了,伴随的回声是“狼来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