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没有那么美好
假如我没有那么美好
楔子
尹瞳逆着光站在包厢的门口打电话，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可是我不敢看他。我们两个中间横贯了一条长长的罅隙，越来越大，把我们阻隔在了两边。我知道，我会把那条罅隙用一己之力掰的更大。
他很快就打完了电话，坐回了我旁边，而我的右边是苏澈。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苏澈这两个字的时候很白痴的问他：“苏辙不是苏轼的弟弟吗？你确定你没有侵犯诗人姓名权？”
苏澈无语地用蔑视回答我的无知：“你难道没有发现其实那个字念澈？”
可是，他现在不会那样蔑视我了，也不会对我无语了，甚至连微笑他都不曾给我一个。他讨厌背叛。
我默默的夹菜，吃饭，夹菜，吃饭，企图在这场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同班同学吃饭中做隐形人。
期间我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尹瞳，他还在看我。我好想告诉他，都是你，尹瞳，都是你，你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我的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吞饭团还会越扎越深。饭团就是苏澈，在我和尹瞳分手的那段日子里我想用他把鱼刺顶下去，可是，可是鱼刺却把我弄得鲜血淋漓。
我自作自受。
尹瞳咬了咬嘴唇，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忽然发现我的表情极度扭曲，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他看着我的表情，一定知道我的心里酝酿着悲伤。
我一下子站起来冲出了包厢，不得不说尹瞳还是那么文艺，我只不过是被鱼刺卡到了而已……
洗手间里昏黄迷离的灯光，我趴在洗手台上呕吐着，想要把鱼刺吐出来，可是吐了半天，还是有尖锐的东西卡在喉咙里。
尹瞳扯着我的手臂，给了我依云的水漱口，然后把我丢进了他的车里。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忍着呕吐的冲动，一边还在想着要不要跳车以示贞洁。
直到到了医院，他才拉我下来，我立马就像百米冲刺一样飞奔到垃圾桶身旁，估计奥运会第一的跑步运动员见了我都自愧不如。
尹瞳的手里握着依云矿泉水，我真怀疑他的后备箱里是不是批发了几百瓶。
贵的要死的法国依云从我嘴里变成漱口水吐出来，我觉得我的气质都上升了。尹瞳拍着我的背说：“唐雨萌，你吃鱼的时候就不能小心一点么？”
我甩开他的手冷哼道：“别碰我！”
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是说也说了，话收不回去，我又说：“鱼刺好像被吐出来了。”
他的眼睛像上好的墨砚，微微闪着深邃的暗蓝光芒，过了好久，尹瞳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默的带我去取鱼刺。
整个过程中，看着医生拿着一个像冰淇淋棍子的东西在我的小舌头处挑逗着（……），我都怀疑那个冰淇淋棍子是不是他刚吃完的，于是我被小舌头和想象力的双重蹂躏，恶心的埋头在垃圾桶里吐了半天。
在尹瞳嫌弃医生技术有问题要投诉他的前一秒，那个白大褂颤抖着用镊子取出了带着我血液的五毫米长的鱼刺。
尹瞳这才收回了杀人的目光，但是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被我的那三个字伤到了。
1.变态黄色防晒衣
时间翻转回到去年。
武汉的夏天闷闷的，连绵的雨水好像上帝忘记了关水龙头，让我们饱受雨水侵蚀。
我背着带子拉的长长的书包伪装非主流，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的伞在朝教学楼进发的路上举步维艰地进发。
由于升到了高二，教学楼换了一栋，班级也分了好多个，我作为全年级一百名以内（当然是倒数一百名以内……），很荣幸的被分到了七班。
我唉声叹气了半天，身后的黑色路虎停了下来，一个穿着CK衬衫的少年拿着雨伞跳了下来，用力地关上车门，我听见那声音差点往前边仰倒。
他打开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的KOBOLD雨伞，书包的一条肩带背着，另一条肩带萎靡不振的耷拉着。
然后我就听见一个声音对轿车上的西装男人说：“爸，我要窒息了，这里是贫民窟吧？空气质量这么差，估计PM2.5都破200了，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读书？”
车上的男人带着深深地法令纹回答他：“再敢拆了消防栓砸到老师头上，我会带你去印度。”
电光石火，飞沙走石，少年安静了。
我继续举步维艰，少年看着我的衣服对我说：“啊，很少有人能把变态黄穿的这么清新脱俗了！”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他：“这是防晒衣。”
他诧异的拉扯了半天我的“变态黄”色防晒衣，不可置信的说：“这种PM2.5爆表的地方还用穿防晒衣？你看看天上厚厚的灰尘，已经比大气层黑洞更能阻隔阳光了，看到那些灰尘我就要中毒了，啊，太令人窒息了！”
我无语的吞了口口水，武汉的毒气没有毒死他简直是个迷。
我铁了心往前走，只当自己遇见了傻叉。
结果找了半个小时到了教室后，我也傻叉了，老师把我安排到了最后一排，我的同桌是——尹瞳，呃，通俗易懂一点，我的同桌是——早上那个快被毒死的少年。
他在这里呆了一上午还没被毒死真是匪夷所思。
我把书包放到他旁边的桌子上，他抬起正在紧紧盯着PSP的眼睛瞟了我一眼，然后说：“在这个乌烟瘴气的班上我最看的过去的就是你了。”
我静静观摩了一会儿他从头到脚的一身名牌，微微觉得自己有点欣喜，被这个吹毛求疵的挑剔男赞美，我感觉自己像个公主。
不过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个公仆……
2.人民公仆唐雨萌
每天遭受刚来教室一分钟的蹂躏——尹瞳对着我的衣服说：“这是什么牌子的？”
“天啊，又是变态黄，求你穿屎绿色！”
“唐雨萌，你明天穿屎绿色的衣服吧？我想看你是不是能把它也穿的惊世骇俗。”
这是第一轮，第二轮是中午的两个小时吃饭时间他从不出教室门，通常都让我这个好心人帮他买，有时候让我搭半小时的地铁去江汉路的星巴克买咖啡，有时候叫我搭半小时的士到循礼门买永和豆浆。这不算过分，过分的是明明星巴克和永和豆浆在我们学校门口都有卖的，为什么还要去那么远！
我简直就是他的女仆，包括给他买个笔记本他都要我去，我招他惹他了？有的时候我会试着反抗，于是他就张开资本家的獠牙：“十分钟给我航空路的麦当劳里的芝士蛋堡，两份，另一份给你。再送一份冰淇淋？”
我立刻拿了钱从座位上弹起来，拿出一张纸，写到：2012年8月15日，尹瞳答应送唐雨萌一份芝士蛋堡和麦当劳里最贵的冰淇淋。条件是由唐雨萌去买。
日期：________
甲方签名：唐雨萌
乙方签名：_______
尹瞳看了一遍表情是基本上这样的：－_－||。
他潦草的签了字，我那句“还要盖手印”在他要杀人的目光中硬生生的被我吞回了肚子里。
众所周知，要我把钢笔墨水涂到他的大拇指上，然后再摁到“合同书”上，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了这些，我还要每天晚上下了课送他去地铁站。因为他老爸不送他回家了，而他又受不了学校寝室的“乌烟瘴气”污染，毅然决然地决定受苦乘地铁回家。
而我，只能把他送上去光谷广场的地铁后，搭对面的到金银潭。
有的时候我觉得尹瞳对我和对别的女生不一样，比如说八月二十日，晴，下午六点半，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我站在卫生间门口把书包递给尹瞳。
他一边嫌弃地用一根手指头勾着书包肩带，一边冲我大叫：“五分钟之内出来！”
我比了个OK的手势进了女厕所，马上就悲剧了。
大姨妈突然造访，我没有为她准备卫生棉……
尴尬的蹲了半天，直到尹瞳看着手上的天梭表给我打电话：“唐雨萌你敬业点好吧，我等了十分钟了。”
我无语的捂着肚子，恨不能把一整包餐巾纸垫进去，只好无奈的说：“尹瞳，帮我个忙……”
“什么？”透过电话，我都能感觉到厕所外面的尹瞳皱起了眉头。
算了！死就死吧！我眼一闭心一横：“帮我买包卫生棉……”
尹瞳沉默了。
他把电话挂了。
我猜他肯定去撞墙去了，平时连空气都不肯多呼吸几口的尹瞳会进超市？会进空调常年冒黑烟的学校破烂超市？
很快，我就看见有一包粉色的东西从外面丢了进来，尹瞳的声音干净清澈，貌似还有点害羞：“五分钟。”
我忽然觉得很感动，尹瞳，我很感动。
我迅速把十张餐巾纸垫进去，颤颤巍巍地挪着小步子过去捡起卫生棉，甚至都能想象到他拿起卫生棉被服务员的目光尾随十几米的样子，还有在他结账时恨不得把它扔出去的表情。
不过……谁告诉我为什么是护垫？？
尹瞳恼羞成怒：“我随便拿的，我怎么知道卫生棉那么多品种啊，还分日用夜用迷你护垫？”
我可怜巴巴的哀求超过一百遍，他才不甘心的再次回去遭受服务员白眼，重新经历一回之前的遭遇。
等第二次有粉红色的东西扔进来的时候，我再次拿起来，虽然是夜用的，不过也将就用了。
可是谁来告诉我这个夜用的卫生棉为什么比我的内裤还要长！？
原谅他吧原谅他吧原谅他吧……
我默念了几遍，然后怨念地出了卫生间。顿时觉得自己重见天日了，尹瞳去买卫生棉就已经很神奇了，我还抱怨什么呢？
不过，照常理来看，他不是应该把我扔在厕所里，自己一个人回家吗，为什么还要等我啊？难道是……？
尹瞳把他的食指抬起来，上面挂着我的乡村非主流书包，我接过去之后他就抬起手腕：“已经七点了，你在卫生间耽误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罚你一个月不准勒索汉堡鸡翅薯条全鸡牛肉粥可可珍珠奶茶。”
我悲哀地点点头，这就意味着我以后只能找他勒索冰淇淋了……
我更加知道，原来他对我和对别的女生不同是，他不认识别的女生，而我是他的女仆。
3.挽尊
日子乏善可陈的过着，我和尹瞳的成绩永远都是班主任心中的痛。
为了明年的高考，老师决定让成绩好的人和成绩坏的人坐一起。
于是我和尹瞳残忍的被分离了……
开始他还想拿自己的老爸威胁一下她，结果老师只说了一句话：“你爸让老师提高你的成绩，老师就让你和白慕萱一起坐，有什么不对吗？”
我感觉尹瞳再说一句话他又得空气中毒，果然，尹瞳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我突然就想起他说的：“能不动口就动手。”赶紧抓着他的手，冲他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换个位置他反应这么大，其实我感觉没什么的，因为分班两个多月，我除了认识尹瞳，其余的人的脸在我看来都是模糊的，谁和我坐都一样。
我以为换了位置我就能摆脱当仆人的命运，结果尹瞳那只翻云覆雨的大手把我的腰部紧紧抓着到处乱丢，丢完左手丢右手。
比如说，他逼迫我和我的新同桌苏澈画三八线，苏澈超过线罚款一百，我超过线不用罚钱；我中午还是要去给他买吃的；晚上放学一起走；作业我一个人写两份，他只用玩好他的PSP就行；语文英语默写我默写两个人的，一个是我的，另一个直接写上他的名字交上去。
不行，我要挽尊，挽尊！
放学的时候我抗议了：“尹瞳，我不想帮你写作业了。”
“什么？”他那双深邃如同墨玉的眸子抬起来看着我，霎时间，我感觉万丈寒芒直逼我鼻尖，他的表情完全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觉得你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我……”好吧，我不能直视他的目光了。
“为什么呢？”尹瞳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我，我吞了口口水。他这句话说的太自然了，好像他本来就有义务干涉我的私生活一样。
我悲哀的别过头，难道我在他的面前就只能是个女仆吗？啊？不行的啊，我还是要挽尊！
就在我开口的前一秒，尹瞳用他修长洁白的手拂了拂面前的空气，捂着嘴巴对我说：“我感觉空气又污浊了，唐雨萌你别说话了，再说空气又要被污染了，我要窒息了！”
我：“……”
他的脸庞在夕阳的微光中衬托的两边颧骨窄窄的，有白色轻轻的绒毛微微颤动，他的鼻子很挺，当然，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眼睛，像寒冷冬日早晨没有退却的星辰，熠熠生辉发出冰冷的光芒。
于是我就偃旗息鼓了。
直到走到地铁站，他才放下嘴巴前面的手，忽然说：“唐雨萌。”
“啊？”我本能的啊了一声。
“我喜欢你。”他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又咬了咬下嘴唇。
“喔。”我本能的喔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喜、欢、你！这才惊讶的叫了出来，“啊？”
“我说，”尹瞳皱了皱眉，“我喜欢你。不过你不用担心配不上我，因为和你同桌那么久，我已经完全能忍受你的白痴了。”
说完他的那班地铁靠站了，他摆了摆手就上了车，一边用手捂着鼻子嘴巴，一边拿书包挡在胸前不让别人触碰到他。
我原地站了十分钟才发现往我家开的那两班地铁都开走了，这才跳上刚来的那班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好呢？我好像也喜欢他啊，可是，拜托，他要不要那么自恋，真的以为别人都是喜欢他的吗，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真是的！
4.末日月
2012.12月是末日月，尹瞳欣慰地拉着我的手坐在他用餐巾纸擦了N遍的校园小石凳上，靠在我的肩膀上说：“世界末日，唐雨萌，还好有你。”
我感动地点头，正想说“我也是”，他就又无情的把我打垮了：“还好有你，中午给我买星巴克的咖啡和肯德基的汉堡还有必胜客的披萨。”
我无语地看着他，难道我就这么点用处吗？
自从和他谈恋爱以后，我明明还是他的女仆啊，除了每个月生理期那几天，他会不情愿的给我买点中饭打发了，再给我一盒痛经宝，其余的日子他还是照常使唤我，我很悲伤。
可是，我很怀疑我们班的那群女生是不是有虐待症，看着我被拉去做苦力还一副很羡慕的样子，我好想望天长啸：“我把我的苦力分给你吧！”
其中最嫉妒的是白慕萱，因为每天我和尹瞳饱暖思淫欲都是在她的桌子上进行的，尹瞳坐原位，我坐他旁边，也就是白慕萱的椅子上，所以我经常能见到她愤怒的眼神。
我也很无奈啊，谁让尹瞳不愿意坐苏澈的座位上的嘛。
高二快要结束了，我和我爸妈趁考试前放的五天假去了杭州玩，结果玩到第五天他们不愿意回来，我只好一个人搭高铁回武汉。
坐了几个小时，我又搭的士回家，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我忽然看见马路对面的新世界门口，尹瞳和白慕萱并排走在一起，他的手里提着PRADA的纸袋。
我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点，可是我怎么看那个人都是尹瞳，不会错，他穿的是他最爱的那一件黑色的BURBERRY外套，牛仔裤也是CK的紧身黑色褶皱裤子。就连白慕萱手上打着的那把伞都是KOBOLD。黑色的，和我的那把一样的没有花纹。
尹瞳的目光朝我这边看过来，然后他冲我跑过来，我拉开的士的门进去报了地址，尹瞳奔跑的身影开始缩小，直到开出很远很远才变成一个小黑点。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背叛我，他会和白慕萱有奸情，或许我早该发现他们这类富家子弟是花心的。可是我却飞蛾扑火，我以为他不一样，我以为他只爱我一个人，到头来不知道是我太傻了还是他的演技太逼真。
我不争气地开始哗哗掉眼泪。
5.死结
我的手机告诉我尹瞳给我打了53个电话，我就把他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陌生人名单里，又把360手机助手里的骚扰拦截回复设置成了空号。
QQ号码也删掉了他，他给我发的长达聊天记录三页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看。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把我堵在了学校门口。
我不耐烦的让他走开，他却巍然不动，也不解释，只静静地看着我。
尹瞳的眉眼深邃沉郁，我觉得好假，他又开始演戏了。我用尽全力把他推开，甚至没有管他是不是撞到了学校大门的石头牌子。
正常男的看到我这么嚣张早就一巴掌呼过来了，我没有被尹瞳按到地上狂扁至今是个迷。
后来，我们就生疏了，他找老师申请一个人坐，我和他上课位置隔得太远了，每天我和苏澈认真的做笔记，他一个人在后面认真玩游戏，我的心，很疼。
日子过得很快，苏澈让我做他女朋友的时候我同意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心里容不下任何人。
我还是喜欢尹瞳，我还是喜欢他。
苏澈在情人节过后就和我分手了，他知道我不喜欢他，而且知道我并没有认真的对待和他的感情。
对于尹瞳的感情，就像我心里的一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那就不要解开。
从医院出来我想一个人打车回去，他却把我塞进了他的车里。他把车门锁了起来，我觉得他是不是要把我摁在里面干些什么。
尹瞳定定地看着我，眼睛像寒冷冬日早晨没有退却的星辰，熠熠生辉发出冰冷的光芒，过了好久他才把我抱住断断续续地说：“唐雨萌我好想你。”
“那天是她在我的酒里面撒了安眠药然后把我搬到了床上，她还把自己的衣服撕破了，我和她什么也没有做，真的，唐雨萌，相信我，然后她说她要我负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让她先穿着我的衬衣，给她买了一套衣服换上。”
“每天你都不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和苏澈谈恋爱的时候我真想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不放，你打我踢我让我帮你买卫生棉我也不走……”
尹瞳的下巴上有了一些青色扎手的胡渣。他的轮廓被雕刻地更深，颧骨窄窄的，眉毛投下的阴影里，是他深邃墨色的眼睛。
他的喉结滚动着，沙哑的声音有些湿润地对我说：“我只爱你，唐雨萌只爱你一个人。”他的眼眶红红的，在窗外带着细雨的阳光的照耀下，泛滥着一种悲伤的严肃。
他的手臂紧紧抱着我，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把我抱痛了，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胸膛里一样。
我的心里突然泛起悲伤，浓浓的悲伤。好像永远到达不了的彼岸，却始终幻想着可以游过去。望岛泅海，遥不可及。
我想煽情的推开他演一出琼瑶剧：“你无理取闹你无理取闹。”可是他的手臂太紧了，我挣扎了好几下都无能为力，我只好说：“别天真了尹瞳，有谁会把你推到然后脱光衣服什么都不做？我们没可能了。”
然后他就怔怔的把我松开了，早知道这么容易就放开我我就不浪费那么多力气了。
但是，我好像又把他伤了一次。
因为他的眼睛里，那么清澈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悲伤，就好像一条罅隙，把我们两个吞噬进去了。
我闭上眼睛，下车。
回到家脑海里是尹瞳悲伤的脸。
就像晚上我做梦梦见的场景一样，他站在窗外的大雨里。滂沱大雨把他的头发和肩膀都淋湿了，昏黄的的街灯照着他清隽的脸庞，然后一辆卡车从他身后直挺挺地冲过来，尹瞳留给我一双被大雨淋湿了的悲伤的眼神，湿漉漉的瞳孔如同墨玉。
半夜我被自己吓醒了，枕头湿了一半，我甚至怀疑那个梦是不是真的，我简直想立刻就冲到他家里去把他转一圈看看，是不是活的尹瞳！？活的尹瞳？
我还是很担心他，半夜跑到我妈和我爸房里偷手机出来给他打电话，吓得我爸当机立断地开灯抄家伙以为是小偷。
我手忙脚乱的跑到窗台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电话很快就被接了，尹瞳湿润而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喂？”
我当场就哭了，他没有出车祸，我小心翼翼地捂着嘴巴，不让尹瞳听见，他又说：“唐雨萌，我梦见我出车祸了，是不是明天的征兆？我明天是不是要死了？”
我挂掉电话，靠在墙上捂着嘴巴哭的要死要活的，尹瞳，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不要你出事。
6.最后
上个月高考就已经考完了，我早上是在窗台边起床的，昨天半夜的车祸事件之后，我一觉在窗台睡到六点半，爸妈也没有管我（……）。
撑了个懒腰，我以为昨天给尹瞳打电话也是一个梦。
可是当我站起来，看到窗台之后，我震惊了。
尹瞳的车停在楼下，在楼下！
我连头发也没有梳就狂奔了下去，死命的敲车窗，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我貌似吓了一跳，我敢说如果他是以为见到鬼了而吓了一跳，我一定会把他狂扁一顿。
尹瞳打开车门，走到我身旁，轻轻抱住我，我猜他肯定害怕我推开他或者是又张开充满硫酸的嘴巴喷他一脸血，于是我反抱住他。
他说昨天半夜我挂了电话他就开车过来了，我点点头，好像这样抱着就再也不会失去了一样。
去TMD白慕萱，去TMD车祸，我只要他好好的，就够了。
我只要静静抱住他，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