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着汗水的脊梁 淌着眼泪的心脏
和朋友一起去了趟临汾。
临汾的五月底已经着实热得让人难受,走在大街上,暖暖的阳光坏坏地烫着裸露处的肌肤,索要着它廉价的“眼泪”,直到吸尽人体精魄,让人觉得浑身乏力。这样的天气是没有人愿意稍长时间地在大街上行走的。
下午从市交里出来,不少早已等候在路边的三轮车车夫便笑意盈盈地迎上来,冲着我们喊:“姑娘去哪啊,坐个车吧,便宜。”朋友掂了掂手里装了不少衣服的袋子,抬头看看太阳,眼睛里满是困倦与疲惫。“坐个车吧!”她说。
前天晚上坐火车颠簸了三个小时到了侯马,一早起来又坐公车在各个城市之间穿梭,我现在也实在无心再利用这“11路公交”了,便说:“好。”其实距离火车站即使步行也只有大概10分钟的路程。
“师傅,火车站多少钱?”朋友问。
“就一个人两块吧!”师傅答。
“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离火车站没几步了,坐公车才要两块钱。给你两块,走不走?”朋友讨价还价。
师傅嫌少不从,于是朋友一把拉着我佯装往前走,我心里清楚师傅一定会害怕失去这个生意追上来的,果然不出所料,师傅在后面蹬着三轮车气呼呼地追着叫唤着:“三块成不?”
“就两块。”朋友语气相当坚决。拉着我头也不回继续超车站的方向走着。
“两块就两块吧!”这是师傅表示妥协的声音。
朋友和我上车。坐在只有顶蓬用来遮挡炎炎烈日,四周透风的人力三轮车上,双脚得以解放,就是比走着舒服许多。在车子缓缓的行进中,习习微风扑面而来,我们坐在车上,悠闲的双眼得以东张西望,看路两旁先前没心情欣赏的风景,我把注意力转向蹬车的师傅,瘦削的背影,带着朱自清笔下父亲《背影》的沧桑和伤感。黑白发相间,少说也不下四十五吧!胳膊上青筋一条条暴起,身子佝偻作弓形,向前一倾一倾,显然是在用力,走出不远一段路他的背上已经斑斑点点,都是被汗水浸湿的痕迹。他奋力地挥洒着汗水,为赚取别人区区两块钱的报酬。
三轮车行驶至一段较缓但是较长的斜坡处,师傅抖擞精神,准备全力以赴地载我们上坡,这么热的天气,再爬坡,一定相当费力吧!跟朋友说明情况后,我们示意师傅停下来,说剩下的路我们可以步行,好让他寻找下一个乘客。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块钱递给师傅,转身拉着朋友往前走。师傅大叫着:“姑娘,找你钱。”闻声我停下来,扭头对师傅笑了笑说:“不用找了,虽然我挣的也不多,就当我今天少喝了一桶饮料。你们,真的挺不容易的。”
师傅憨厚地一笑,告诉我们:“没办法,家里有小孩上学,出来多少赚点。”父亲呵!跟我们道别后,他蹬着空车子上了坡,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定格在长长的斜坡上,即使一个人也显得那么吃力。从他身上,一瞬间我明白了这只是所有父亲为儿女默默奔忙的一个缩影。
侯马大街上像这种载客的人力三轮车随处可见,车夫大都是四五十左右的中年人,有的人正为把客人送达目的地挥汗如雨,有的人则躲在阴凉里继续着他们的等待。想到他们也或许是一个或几个孩子的父亲,同样肩负着孩子上学昂贵费用的重担,或许肩负一家老小的生计,只能在炎热里大汗淋漓,出卖自己的力气。我的心突然被揪得生疼,两滴分泌自心脏的眼泪湿润了眼眶。在这个世界上富裕的家庭都一样,贫穷的家庭却各有各的贫穷。半路上又看到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大爷,正费力地蹬着一辆三轮车,身后的车上坐着两个“生意”,密密的汗珠顺着他爬满皱纹的脸颊淌下来,潮湿了一片衣服,也潮湿了我的心。朋友和我对视了一下,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挣扎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无奈。我总是很容易就动了恻隐之心,却不具备“一肩担尽古今愁”的超能力。我只是路过的路人,过完了今天或许今生不再相遇,在心里默默地为你们送上一份祝福吧!
正是这一个个男人用瘦弱的身躯,默默地支撑着背后一个个家,构筑着一代人的梦想。一天下来几十块钱的收入,该是他们多少滴汗水的交换?“为了上学的孩子”,多么让人心疼的理由。父爱无声,不似母爱那般明显,却很深沉。他们累弯、累垮,日复一日,汗水淹没了脊梁,只是为了我们能安心地学好知识,为了我们日后可以在天地间昂首与挺立,不再重蹈父辈们没知识没文化只能靠出卖苦力解决生计的覆辙,身为人子人女,又怎么忍心把这份殷殷的期望去践踏,去辜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