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梦
残留枝桠的花瓣散发淡淡香气,从破了的玻璃缝隙钻进,萦绕在缺氧的房间里。
她开始抽烟。整日整日抽烟。辛辣的烟雾。置身其间,产生幻觉,这混沌的脑袋已喜欢上抽烟时候颤抖的自己。。
肤色暗黄的手指紧捏烟柄。灰白的烟色。镜中显现出另一个裸身的人。有黑的衬托。那画面美丽无暇,让她沉迷。
眼前的镜子一片一片破碎。女人的样子被支离。妖娆的身体随裂痕掉落。是伤口。什么也不清楚就降临的伤口。那么轻易载满心底,压抑不住。
空空的房间。她匍匐在红、黑线交错的羊毛毯上。像个婴儿,竭力哭泣。
呵。她只是个孩子。需要人疼爱的孩子。
可是谁会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哭泣。她在自己模拟死亡的过程中完全消失。
曾听人说过。一切终归尘土。
而她将用同样的模式,保留和损坏掉属于他的记忆。
她蜷缩于厚重的棉被里,像只冷血动物,怎么也无法温暖身体。头异常晕眩。光从窗户深入,刺洒眼帘,迫使她睁开酸涩的双眼。哑声呼唤。
看见她醒来。他温柔轻语,你病了。
她挣扎着要坐起。又倒下。
他走过来。拉高棉被,盖过她的脖子。进而抚摸她滚烫的前额。微凉的指尖,舒适的触感,游弋在她急需冷却的部位。她眯起双眼,在他手掌间磨蹭。就迅速睡去。她一直这样。冰冷着身子生病,就像麻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不知道这冷要持续多久。
清醒时候。他会静静聆听她讲述昏睡时梦境的细节。
她说,梦里是一片血红。一刻也未停止流动的血液。
他评价她,说她是个有着奇怪想法的女人。总在人们最热络的时刻,一脸漠然地描述她在梦里死亡的过程。
干冷的冬季。她站在公路傍边。啃咬松软的包子,想像着,应该往哪里走才对?
她说,她应该先穿过公路,到对街去。身体随之移动到公路中心,钝重的货车,疾驰而来。她说,她本应该被车撞开,像抛物线落向定点。却没有继续,就醒来。
她说累了,就睡下。
她的世界只有闭上眼睛才能彻底光明。她在逃避,躲开一切可能死亡的事情。如同她不喜欢玻璃制品。因为它们无时无刻都携带冷的气息。不管如何炙烤,都能瞬间冷却。她不喜欢冷,更讨厌死后僵硬的肉体。
老天没有过多地怜爱。死是必然。
她的病情越来越重。疼痛使得神经紧绷。她清醒的时候更少,而往往醒着,情绪是歇斯底里。粗暴地摔碎房间里所有的玻璃器。她想转移那股痛,让身体自然地停止运作,却没有被允许。执意破坏。一地狼籍。
他一直在收拾。且知道,她会安静地睡着。
他再次触碰她的额头。很冷,体温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