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有错
云想她的情人了,还是初恋,连手都没有牵过的,很想很想,闲着时想,做事也想,人前想,人后更想。那赶不走的影子如紫藤绕树一般地缠着她。
云想得来一盆水,浇灭这熊熊爱火,不然,我会焦的。她灵机一动,脑袋一转,发了一则信息:老二从乡下妈妈家带来的蚕豆,放在我家,来我们家提吧!当然连着转发的还真的有他的弟弟妹妹们。
大约只一分钟,手机有了回音。云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拿起正在充电的中兴手机,按顶,解锁,打开短信,真的,真的,就有他的一则,不过很短,不用打开,就知道内容了——发错了吧?
她笑了,仿佛眼前看的不是手机短信,而是一面镜子,里面有自己,也有日思夜想的他。不是吗?“发错了吧?”就好像是他含情脉脉地满面春风地友善地提醒,你发给谁的,咋来我这里了呢?哈哈——
云不笑,憋住劲的不笑,似乎某某就在一隅偷偷地窥视着她,很淡定地回了他一则:不好意思,怎么给你了呢?嘿嘿——手起信走,云心里乐开了花。
云料定不超过五分钟,他肯定还会回信的。果真,正好四分钟,他的短信就跑过来了:谢谢你,从农村带点菜也能想到我。
哼,木头,你就不能说点再动听一点儿的!云有些不太满足,但这也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了的事儿。
自打并校将他的教导主任一块儿被并掉以来,他比先前低调了很多,总觉得再也没有资格抑或是心情与知己交流来往了,短信也懒得发了。除非对方先来短信,他便一分钟都不会耽误的,此时此刻他才觉得他没有被人忘记,他还是个男人。
其实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我是爱你的主任职务的吗?我是从哪一天爱上你的哪?对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则他的短信,云轻轻地叹息而埋怨道。
说来话长,云与他的爱情史,要远到了他们的求学时期,只是云热时他不应,他烧时云已冷。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让这两个打了擦边球的爱情在围城之外潜滋暗长了。哦,得特别交代一下,只是有名无实的爱情,连手都没有沾过的含蓄的爱。
也许正是因为没有肢体接触的爱,才使得想象的空间大到无边。云看书的时候,看到与他们有关的不沾手的爱,她就会深入进去,遇到好的句子,直入她心里的话,她会给他发过去,有一次就是这样,她对他道,高尔基曾经说过:女人一辈子都在爱着她的第一个男人,不过不是用她的肉体,而是用她的记忆。
她也会收到他的火烧火燎的短信: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想你的大眼睛,想你的高鼻子,想你的黄头毛……收到短信的云会将他的文学水平贬值的一文不值,但是同时也让自己舒服得好像散了架,甚或趁着没人的当儿,将手机上的“不文学”、“差水平”的短信亲了又亲,吻了又吻,仿佛亲吻他本人一样。
所以云从来没有在意过他是不是主任,当不当领导。他只是她的那个他——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蓝颜知己。虽都没有说过并掉主任这事,但云清楚地知道同学聚会他出面的少了,即便偶尔出现笑容也明显减少了,座位也多半是犄角旮旯处。云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地和他交往着,甚至比前更主动了一些,更用情了一些。
云再次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她的无中生有道:你这么认为(想着他才将拿菜之类的短信发给他)我也无语,但是歪打正着地看到了你的短信,我挺高兴的。只是打扰了你,有点抱歉。
而后一想,“打扰了你”一句,有些不妥,也有点正经,于是又换了一词“扰民”,似乎诙谐。而后按下发送键。短信便“嗖——”地一声,窜向了异地的他。
她闭上眼轻轻地数着数字:“一、二、三……”刚到“十”,短信就折返回到她的手上。这一回,打开却是“我也高兴啊!”有些意犹未尽,又有些心花怒放。
云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地从外甜到内,从内舒服到外。
云最后发了一则“谢谢你”,便心安理得地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对方可能从头到尾都觉的是云大意发错了短信,而云却让自己的烧焦了的心熄了火,又回到了本位。既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也没有打扰到别人的关系,哪怕是谁看到这来回跑动于两人之间的短信,也理不出什么端倪。
他认为发错了就发错了吧,只要钓鱼般地能让他上钩,甚至有的时候听到他的音,云便知足了,真错了又如何哪!但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是思念有错,一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感情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