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树情

我还记得小时候，总有个人踩着摇晃的步子为我摘下一把棕树，然后我总是欢喜地跳跃着，头也不回地跑开了。而如今棕树枯了，那个人也不见了。

童年的事情都渐渐模糊了，但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因为那是我为数不多的快乐的记忆。

小时候脾气特别不好，家里的亲戚都不怎么喜欢我，所以几乎没有人是愿意亲近我的，但是却除了你。记得有一次，我和舅舅家的儿子闹起来了，我和他相隔八岁。记忆中好像是因为我太无理取闹了，所以他直接打了我一巴掌，一向性格都不怎么好的我更加暴躁，死命缠着他，那架势就似乎是“你不死，我便亡”。

你急了，跑上来拉着他，不让他打我。那时候虽然心里害怕他打，但是却怎么也不肯服软，一边流着泪，一边在嘴上说着：“有本事你再打我啊，你打啊……”

结果，我为我的逞强付出了代价，我不知道最后是怎样收场的了，我只知道我在泪眼模糊中看见了你颤抖的身影，瞧见了你的古老婆娑……我想，那时候的我应该是幸福的，至少有人肯为我流泪，有人肯愿意爱护我。

事后，你含着泪，抱着我说：“仔仔，你别这么不懂事，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乖一点，就会有人喜欢你了……”那时候，我怎么会懂得“我不在”是什么含义，只是觉得你会一直陪着我。

再后来，我被爸妈接走了，慢慢地我常年不回去了，你只是偶尔在电话里说几句：“仔仔，有时间就下来玩啊，奶奶家的棕树长得又大有绿，你肯定会喜欢的！”而我总是寒暄着，有时间变成了遥遥无期。

最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你，听见妈妈说你走了，我才知道这些年我错过了什么。我这些年想把童年不好的事，不好的自己全都忘掉，回头再看时，我连你也忘了。

奶奶，我何其残忍，午夜梦回时，我却连觉都睡不着。你瞧，我的报应来了。可是，为什么你不活着，看看我的报应，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