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随笔

夜色瞑瞑,我还在光怪陆离的钢筋水泥群里穿行.

鞋子有些夹脚,我没走多久就不得不停下来.其实也不是鞋子的原因,而是我不敢走太远.在这个纸醉金迷、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大白天我都可能迷路,何况是没有光的夜晚?我站在原地,转过身去,往后看.远处,原本从每户人家窗户里透出的清晰可辨的暖光连成了一片模糊不清的亮斑.于是,我停了下来打算休息一小会儿,然后回去.

回过头来,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地方曾经那么熟悉.记忆中,这个地方应该很少人会来.

街道两旁的路灯,像是功率很低抑或是电压不足的样子.挣扎着亮着,一切物体都只能看出灰蒙蒙的轮廓而已.我凭着感觉,径直走到了一方青石板凳前.刚想坐下,一道黑影迅速抛开移到了墙上.定神一看是只野猫,睁着阴森幽亮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冷漠却带着几分温暖.我冲它笑笑,慢慢坐下.青石板凳的温度,很凉很凉.我试着闭上眼,在这样沉寂的夜色中,或真切或隐约,或漫长或短暂,都是一段安静得值得享受的时光.

我抬头看夜空,黑得没有一颗星星.这让我想起了曾看到过的一副插画,标题就叫孩子和星星.一个孩子趴在窗台上痴痴地看那片荒凉幽暗的夜空.画面的右上角,几行瘦小而歪斜的字写道:眺望,就在这黑黑的夜里眺望.我相信,那个方向,一定会有颗星星,在闪闪发光.

我好像也看到了一颗星星.红黄蓝绿、红黄蓝绿、一闪一闪地,在向我靠近.三两个孩子有说有笑,从我身边跑过.原来我看到的,不是星星而是一架遥控直升飞机.我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几个孩子,他们在聚精会神地望着闪着光的遥控飞机.红黄蓝绿、红黄蓝绿、一闪一闪的,这样的光在没有星星的夜里,是不是变得无限的柔和与明亮?

"它能飞多高呢?"一个孩子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啊.往上,往上,看看它能飞多高."另一个孩子接道.闪着光的遥控飞机,在夜空中盘旋上升着.红黄蓝绿、红黄蓝绿、这样有节奏的光点,在飞机到达最高点脱离遥控之时,狠狠地砸向地面,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原本被照亮的那片天空,一下子黯淡下去.可怜的遥控飞机被摔得粉碎,它的主人号啕大哭起来.这么尖锐的哭声,在这么宁静的夜里,显得那么刺耳.

我把头扭一边.还是那只野猫,惬意地蹲在墙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那眼神依旧冷漠,却多了几分寒气.我转身,身后模糊的"万家灯火"已经熄了一大半.低头看路,想起鞋子的夹脚.真是糟糕.

但愿我还能找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