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末路

今天又与老婆吵架了，忘了什么原因，大概是餐馆的生意不好，来的人总是比别的地方少。

我弓着背，透过窗子看见桌上那位黑白分明的少年。白脸白衬衫黑裤子黑鞋，附近高职的学生。一年前听高职的门卫说学校要搬，那个时候心里就凉了一大截。老婆的鱼泡眼无知没着落，整天背着个包只顾收钱。儿子似乎有些早熟，十三岁变了声，钱算得比他妈还精，只是有些显老，脸蛋比那黑白分明的少年黑了许多。都说漂亮的儿子随娘，当初我怎么就没娶个漂亮点的老婆。我弓着背，把油倒到锅里盖住了鱼眼。

“唉！你怎么就这么难看？！”

“配不上你么？！你要是有钱，我就整容去啊！死驼子！”她平时呆头呆脑，骂起人来鱼眼一翻贴着我，数钱的手指点着我，竟噼里啪啦泼辣的很，这还了得！

“你敢骂我死驼子？！”我一扔勺子冲上去扯起她的头发劈啪就是一巴掌。

“啊！”她双眼又一翻，变戏法似的掉出泪来，装的。“呃呜……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挣扎着捶打我。

“没发过了？我白养活你这么多年，你是不是想分我一半财产跟勾搭你的野汉子过日子去？！”

“爸！你干嘛呢？！”儿子来扯他妈妈。

我放开那鱼眼的女人，冲他喊了一句“你他妈怎么这么丑！”

“老板，菜好了没？”黑白分明的少年催菜来了，他皱着眉头，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他的同学，他同学嘴角略勾一下。

这是嘲笑我么？

我回头看锅里，酱油倒的够多，只在锅底烧糊了一点点。

老婆自觉的把鱼端过去，哼，不打不听话。

那少年，不，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了吧，我跟他这么大时在干什么来着？

爸妈似乎早死了，应该是在汕头的餐馆做帮厨，包吃包住，便有几个小钱自个儿使，人都是不满于现状的，我也是人，于是我到赌馆里去拼搏我的

事业，人生的理想啊，都在里头了。那时我的背还是直挺挺的呢，一米七八的个子，比电视上那何灵魁梧多了。唉，赌博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一开始赢了几个小钱，后来全输回去了不算，还欠下赌债还不起，被人打驼了背。如今就是给我一百万，我也不赌了。我看着勺子，想起这一手手艺还是偷学来的，老师傅不晓得还活着不？

明年高职搬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唉，明年你们去新校区么？”

“咱们班集体否决了，烂成那样，一片荒芜。”

“呵呵，咱们也是。”

“今天的菜有点咸。”

“下次换个地方好了。”

餐桌上，两个少年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