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那头水牛
童年时候,我家下放到农村,喂养了家禽家畜,印象最深、最难忘的是那头水牛。那时的牛是集体的,喂养牛给工分,生产队让我家喂养着一头水牛,从那时起我便学着放牛喂牛。牛住的是一间小屋子,连着一个很向阳的小院。
小时候,牛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庞然大物,两只凸起的大眼睛,一对铁一样的角,大鼻子出气噗噗有声,就是站着不动时露出牙齿嘴中不住的嚼,像是一副会咬人的样子,加上听到大人们讲牛顶人的说法,看到牛就胆怯害怕。
湾里的小伙伴们却敢上到牛的背上坐着,由牛驮着走东走西,在牛身上玩耍,一点也不怕牛。放学回家,我也牵着牛吃草,牵着牛喝水。牛喝水时,脖子一动一动的,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渐渐地我也能从牛角上到牛背坐着,也不象从前那样怕牛。
时间一长,家中喂养的那头水牛就知道我是它的小主人似的,很听话、很温顺,牛身上又干净,我也愿意放牛。放养牛时,也曾出现过几次特别的故事,危急时刻都是被那头水牛相救的。有一次我牵牛到塘里喝水,抓着牛绳站在塘埂边跳呀跳,不小心掉进塘里,那牛及时退到塘边上,牛绳将我从水中拖到塘边;有一次湾里的两头牛顶角(打架),天崩地裂般地朝我放牛走的路上奔来,第一次见到牛顶角的情形,被惊呆了不知道让到路边躲藏,我喂的那头牛很通人性地站在我旁边挡着奔来的两头牛,避免了被顶角的牛踩着的惊险;还有一次是在放牛时生了病,不能走回家,那头牛就像是知道我病了似的,走到我的跟前低着头让我艰难地上到它的角上站着,伏在它的颈上将我带回家。
在那靠工分分口粮的年代,父亲在外地工作,家里没有男劳力,田地里的重活做不了得到的工分也少,分口粮就指望和靠那头水牛帮忙挣点工分,它就像是家里的一根顶梁柱。在喂养的过程中,它似乎成了我童年的伙伴,对它慢慢有着难割舍的喂养情。后来全家回城,临走时我特意地跑到那系牛的小院看了看它,有着一种依依不舍之情,也担心没有我的喂养它会不习惯。这几十年来,我难已忘怀,经常想起那头水牛,还时常梦见它。
前天晚上,我又梦见了童年时家中喂养的那头水牛。老水牛眼泪汪汪地告诉我说,它辛苦一辈子,主人都走了,老来没吃没喝,现在终于要投胎了,像是来与我告别;梦中那老水牛说的话,让我感慨,心里也涌上酸意。我由童年到青年,从青年成了老年,还依然记着那头老水牛。
牛一生默默不语,忠实力行,吃的是草,出的是力,流的是泪,还挨着鞭打,受苦受累地认命,无怨无悔,憨厚忠诚。愿那头老水牛一路走好去投个好胎,让那些不知道牛辛苦和好歹的人下辈子投胎做牛,尝尝做牛的苦衷,做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