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

邻居粮油店接来她家爷爷，爷爷八十有二，身体硬朗却行动不变，因为得了青光眼，错过了治疗时间，已经双目失明。 因为看不见，所以他的饮食起居全靠老板娘照顾，经常听到老板娘冲着他又喊又叫。有时是因为他倒了一桌子的水，有时是因为他踢翻了座凳，有时是因为他扶着老板娘的后背当扶着米袋子，有时是因为他挡了老板娘进进出出的道……有次老板娘喊得凶了，我听得不过意，就劝老板娘：“别喊了，他看不见嘛！”老板娘说：“他耳背，我怕他听不着，摸不清，摔着了可不轻。” 春日的中午，老板娘外出送米，关照我代照应店面。爷爷神情静默地端坐在店门口，仿佛老僧入定。我不禁打量他起来，仔细地端详他那张饱含沧桑的脸。我不知道他一直沉默寡言在想什么，无从得知他静默的世界。春日的阳光温暖地覆盖着他，我多么想告诉他现在杜鹃花开红艳艳。几只麻雀叽喳着落到米袋子上，跳跃着寻觅散落的米粒杂粮。“啪”倏忽间，爷爷拍起了手掌，惊得麻雀一飞冲天。可它们正饿着呢！于是躲在门楼的招牌字上，叽喳着，试探着，盘旋着，一次次想落到米袋上。可是爷爷的掌声总适时地击碎它们的欲望。麻雀叫声，爷爷掌声，此起彼落。老板娘回来的时候，我告诉老板娘，爷爷耳朵灵着呢，麻雀的叫声他听得真切呢，他赶了一中午的麻雀。老板娘一脸地惊诧，突然她尖叫起来：“他真的听得见。你看，你看，你在夸他他在笑呢！”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向爷爷，爷爷咧着嘴露着豁牙、老脸上漾着笑意，一脸的灿烂，看着看着看到了婴儿纯真的笑靥。 爷爷的微笑的足以繁华他静默的世界，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