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瓜的小毛贼

儿时，门前有条小河，过了河便是生产队的瓜地。瓜熟季节，变成了我们这帮小贼最快乐的时候。什么“梁子，剩子，宝龙”之辈，一个个像小老鼠，专门喜爱去田里偷东西，而且去瓜地里偷瓜，最是一件乐趣无穷的事儿。你看，夏季的晌午刚过，我们一群小伙伴儿如约而至，挽起裤脚，涉过小河，趴在玉米地里贼眉鼠目地查看着动静。当看瓜的老头——胡子刘歇晌午觉的时候，我们由蒜头李领着，排成排匍匐在庄稼地里，悄无声息地向生产队的瓜地里摸去。蒜头李年龄最大，最有资格做偷瓜队的队长，而我的年龄最小，总是像个尾巴似的可怜地跟在大家的后面。突然，蒜头李从庄稼地里探了探头，查了查周围的动静，然后向大伙一挥手。伙伴们“刺溜，刺溜”真的像一个个机敏的小老鼠似的钻进了瓜地，不管是生的还是熟的，大伙总是捡大个儿的西瓜搬，我的年龄小，总是看着小瓜妞子长得可爱，人家都搬着个大西瓜往回跑，我却兜了一兜嫩嫩的小瓜蛋儿，惊惧而兴奋地往回跑。在小河边，孩子们尽情地享用着社会主义土壤里接的又大又甜的西瓜，而最后回来的我，又常常成了他们尽情后的又一次爆笑的料，他们狂笑着喊着我的外号‘幸福的瓜妞妞儿’。那种做小毛贼的快乐的感觉刺激着我，并不在乎他们喊我的外号，而是和他们在河边一起尽情地狂笑。我们这些偷瓜的小毛贼，像电影里的特务们，很会隐蔽，一般是不会被抓住的。有一次，也许是仅有的一次，我才摸进瓜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胡子刘来了”，伙伴们顿时像一群受了惊的小老鼠四散窜逃，跑的最快的当属蒜头李，他那时依然抱着个西瓜，一溜烟窜过了河，其他伙伴在忙乱之中将西瓜丢得满地都是，有的被瓜秧绊倒了，吓得哭喊着起身接着跑；前面的回头看见了，傻笑着、叫着加劲地往前跑。田野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后来只听见小河边“扑通通，扑通通”的落水声，小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像水贼狼狈地爬上了对岸，然后互相地嚷嚷着笑着。那时我也预感到不妙，拿着两个小瓜妞妞儿站在瓜地里，才要撒开两个脚丫子跑，胳膊却被一双干枯的榆皮老手死死地攥住。我抬头一瞅是看瓜的老头——胡子刘，顿时吓得霜头耷拉脑，像个被霜打过的茄子，诚实地将两个小瓜妞妞放下，等待着惩罚。胡子刘看我害怕加可怜的样子，竟咧开浓密的胡子遮盖下的嘴“o(∩_∩)o...哈哈”大笑了起来。记得后来，他一手抱个大西瓜一手抱着我，把我送回了家。妈妈说等没人的时候打我，但妈妈始终没有打我。似乎那次被抓住，才使得偷瓜这样的童年乐趣有了一种刺激性的结局。其实胡子刘很善良，他常常让孩子们把瓜偷到手后，才出来虚张声势地吆喝，所以孩子们既一饱了口福，又找到了一种刺激性的快乐游戏。在妈妈说要打我时，胡子刘还和善地劝妈妈“哪有猫儿不吃腥，哪有小孩子不调皮的。只要今年雨水好，多接几颗瓜就有这些孩子们吃的！”。那天，胡子刘送给我的那个大西瓜，是世界上最甜最甜的瓜。直到今天，那甜甜的清香还滋润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