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走访记录

北方的偏僻村落 大雪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苞米地 按说 冬天麦盖三层被 来年枕着馒头睡 但她还是接近衣不蔽体

十二月的风很大 零下二十多度 房子没有大门 踏过门槛就可以看到满地柴火削 墙壁被醺成浓重的黑色 房间里一半是火炕 一条小方块被子窝在墙角 另一半的地上只有一张同样黑了的折叠桌 一本没了封面的小学生用的练习册摊在桌上

她斜着眼睛看着这帮与她素不相识的人 走进她赖以生存的房子 讨论着什么 一共七个人 一个老妪 两个中年男人 一个中年妇女 一个青年男子 还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她把目光留在了那个小姑娘身上 皮肤细腻 身材偏瘦 扎了一个马尾 一身粉红色的长羽绒服盖住一小截咖色的小靴子 而她只有冻得发红的脸蛋 蓬乱的短发 多久没有洗头或许连自己也记不清了 一件看起来是土黄色的毛衣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动不动

她的奶奶笑着搓着手 老人头发已经全白 佝偻着后背 一身藏蓝色的棉袄 袖口已经露出大把棉花 老人知道 这帮人是来救济自己的 有点局促 有点不好意思 却也表示自己处境的无可奈何 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在一次事故中双亡了 家里所有的经济来源都被切断 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两个人 而孩子却还其他正常孩子不一样

前来的老妪从车里拎出一袋东西 拿进屋里打开 是一件小棉袄 老妪给她套上 她一动不动 生生的杵在那 奶奶叫她说谢谢 她口齿不清地应了句 谢谢

其余的事情 我便再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呆痴的眼神和她奶奶行动艰难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