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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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的爱▓作者◎刘嘉宁◥编辑；陶陶

空洞的爱

壹

小时候，一个自称半仙的算命先生为你算了一卦。那时你的家真是到了一贫如洗的地步，常说屋檐下能避雨，这句话真的没错。因为下雨的时候你家屋里也会下，屋檐自然成了你们家的归宿。贫瘠的家庭一个子儿恨不得掰成八半。你家只管了那算命的一顿饭，那一顿是在恳求和恐慌中度过的。

那位算命先生说你在二十岁时候必然有一场灾难，但他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灾难为何降生。怎样躲过此劫成了你家里人最想要的答案。那时你还在父亲的襁褓中呢喃的望着什么。

稳生是你的父亲，算命先生告诉他再添一个男孩可能会挽回不该发生的局面。

事后，你家人不知怎样感谢那位算命先生，以下跪表示对人家的恭敬，磕头送走了人。

你，深邃的眸子，稀疏的头发，健康的肤色，难以置信你会有不幸，虽然算命不科学，但也不可不信，农村对这很敏感。

因为，你的母亲刚过世没多久，这样的消息怎能不让你家人担忧？

那时你只有十三个月。

乳臭未干，单亲婴儿。

贰

婴儿的你，是父亲所宠溺袒护的对象，你只有躲在父亲游乐场般的怀中放肆无忌禅的撒欢，你是他手中一颗晶莹剔透无限价的珍珠。

在你饥渴希望贪婪吸吮到母亲乳汁，却因得不到而哭泣时，有没有一滴是为她滴落的？

你母亲在那时走了，进入凄清的坟墓之中。

母爱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发作时像换了一个人，一个不可理喻，真正的“疯狂人”。她把家里像样的东西全销毁了，弄得破烂不堪。清醒后又是另外一个人。殷勤善良。她当然无法控制病发作时的所作所为。稳生为这绞尽了脑汁。

此后，她的每次发作，稳生都用绳子五华大绑。流着泪看她慢慢清醒，他跪着求她要努力克制，她又何尝不是。然而母亲发病的频率愈发不可收拾，直到有了你。

她怀着你的时候奇迹般的没有发作，而且一直到顺顺当当的把你迎接到这个世界。她很爱你，像天使一样守护着你，用母乳把你喂的再也吃不下去。那些时候你长的很快，胖乎乎的手掌沁润着粉红色在空中抓来抓去。甚是可爱。

稳生以为他好了，对他十分的眷顾。

好景不长，蒙雨纷落凉风习习的一个中午，她正在床头喂你，你那强烈的依赖让她无比喜悦。稳生在堂屋里为房顶缝弥裂痕——一条青蛇蜿蜒着爬进了你们的房间，被她无意间看见，身体僵硬了许久，也许是把你抓疼了，你的哭声惊动了她，她把你放在床上，光着脚跑进厨房拿把菜刀，把那只青蛇剁的血肉模糊，此时稳生才听到异常声音。下意识的进了你们的房间，被那景象惊了一跳。

她散乱的头发像乱草一样伏在地上目视着被砍的狼藉一片。眼泪像一泓秋水般不断滴落。而你还在床上不停的抓着无形的空气。不知所以然。

她的病被魔拴上了枷锁。稳生怕伤害你，你们与她隔离了。稳生把她安置在养过畜牲的破房中。虽然已经没有臭气熏天的味道，但那潮湿的太咸的发霉的味道足以令人发昏。那墙角处一张手臂能穿过的裂缝。一米阳光打入里面恰有丝毫的生机。你那疯疯癫癫的娘再也没好过。

你的哭声是最炫听最安全的信号，她一听见你哭就会跑过去透过窗子看你，见你无恙就会踉跄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傻傻的笑，或是悲怆的哭。疲惫而又凄凉，她不敢进屋看你，那怕轻柔的一触，她怕，说不请怕什么，好像怕那只蛇会报复她。也就是吧。

那年的某天，你们走远房亲戚，早早的离开了家，稳生见她熟睡没有惊动她，也拍吓着了她，就悄悄离开。

你的哭声突然而止，这让她有些坎坷不安，从早到晚你的哭声至少要四五次，她记得很清楚。突然的消失好像中断了所有的精神中枢。乃至到了全身崩溃的地步。她跑出门外，发现所有的门都锁着。她透过窗子已望不见你，她巡视良久还是找不到。她急了，撞破所有的门找你。找不到。

在她的思维中，你的消失，是她致命的痛苦。这样的打击再次冲破她的脑障。彻彻底底。不再任何掩饰的疯狂了。用手狠狠的抓门，抓窗。指甲盖破了，参出了血，头也在流血，被玻璃划破了。无规则的淌的到处都是。

最后，也许她彻底失望了，放弃了。

床头上那根长长的尼龙绳成了她自暴的工具。沉重的脚步移向了潮湿的屋子——留下一个苍凉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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