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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情Ⅱ

2008-06-03 09:48 作者:火冰 阅读量:2871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闯关东回忆录2

——倒霉的笨小孩

火冰 就在这年的秋天,一场惊心动魄的争夺战展开了。就是因我们这些没有名份的得毛流户们,在那开荒种地。附近的一个村子,看到我们的庄稼长势很好,就象吃过死人的野狗一样眼睛红红的,与我们争夺土地,我们这里的每一片土地都凝聚着父亲和老乡们的血汗。

当然,我们岂会拱手相让,父亲和老乡们气愤填膺,他们有的拿着镐头有的拿着镰刀,就在我们村子的不远处的一个土岗上,与他们展开生死相搏的大战,老乡们在气头上见到他们不容分说抡镐便打,他们被父亲和老乡们打的血肉模糊、头破血流,当然我们也有的被打瘸了腿的,头上流血的,真是惨不忍睹。

也就是父亲和老乡们用生命换的这片黑土地养育了我们这一代又一代闯关东的人们。

我们平定地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几个春秋。听说农场要收编我们这个小村子,给我落户,发给我们粮油。我们高兴极了。父亲和老乡们整日到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去盖新房子。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终于有一天,说要搬迁到新村子里去了。父亲还是用那条扁担,担着所有的家什,唯有多了的就是那点粮食。

父亲在前走,母亲领着我和姐姐顺着一条弯弯的士岗,我有时调皮地去追逐那纷飞的蝴蝶,有时去采两朵不知名字的小花,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我们的新村庄。

我们的房子,是泥缕子(就是用茅草在泥浆里滚出来的)盖的,窗户也象个样了用新的塑料膜封的。进到屋子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们全家都高兴极了,母亲说:“今天我们烙糖饼吃吧!也算是搬到新家来贺禧了”。

我很就兴奋一想到能吃上糖烙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因为这糖烙饼是我最爱吃的。至今,还想什么时候回到东北,再吃一次。

当时来了好多的下乡知青,兵团渐渐地往这运输来一些大型农用机械有康拜音(东风-90脱粒机)、推土机(东方红-75)、播种机等好多好多机械,还有好多帐篷和粮食,不可计数。大兴水利建设。

我们连队前面,又一块很大的空地,那里全部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农具,当时我和舅家的二个表哥经常到那里去玩,我们坐在那些不知名的农具的铁座上,用手胡乱地摆弄着象方向盘一样的东西。玩够了就到到沟里去掏泥巴做小泥人、小车、攒泥球有时连自己都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

二表哥要说要到对面沟上新建的茅房去小解,我也跟着他去了,到了那里,我看到茅房里面用些细细的圆松木搭成的网状格子。我踩上去看到下面深深沟,不知是因为我害怕了,还是因为是圆木太滑,我一不小心掉进了粪便池里去了,我就象被醮过的糖葫芦一样浑身沾满了肮脏的粪便,二表哥也顾不上小解了,他把我很快拉了上来。当时我并没有哭,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羞涩感。二表哥把我领到濠沟里,给我的连头到脚通洗了一遍,他看我没有什么事,就一边洗着一边大笑起来。边笑边嘴里瞒愿着我说:“说不让你跟我去,你偏跟着我,掉进去了不是,吃到屎了吧!”接着哈哈大笑起。这时,我才连羞带恼地大哭起来。

他看我哭泣不止,他有些害怕了胆怯地说:“回家别跟我老姑说啊!要不她会骂我的。”当是我就想这样肮脏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和家人提起呢?我边抽咽着边说:“嗯!”

回到家后母亲看我的衣服全湿了,就问我干什么去了。我低着头不敢正面看着母亲小声地说:“不小心掉到濠沟里去了”。

母亲把我臭骂了一顿,我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可能天生就是一个倒霉蛋,记得我经常粘着四叔领我到他的车上坐着玩,我整天的坐在上面,轰隆隆的机械枯燥声在现在来说是一种噪音,可那时觉得是一首特悠扬的曲子,我也不觉得累,任凭那机车排气筒打着旋冒着一股股黑烟,象发了疯一样咆哮着将一铲一铲的黑土推上沟顶,又冒着清清的烟哐啷哐啷倒到沟底,那样上上下下的俯冲,象是襁褓的摇篮。就这样忽忽悠悠地机械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可能是因为累了,也不知是因为这机械的动作枯燥无味,我竟然在车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觉得屁股底下凉凉的好象是有水,我忽然意识到我遗尿了。

当时,我下意识地说:“四叔,我累了,我要回家了。”

我下了车后一溜烟地跑了,象是一个偷了人家东西的小偷,心里七上八下的噔噔直跳。

晚上四叔回到家里,一边笑着一边叫着我的乳名说:“小春,你把我车上的座垫都尿的全湿透了,怪不得起来就跑了呢!”

我羞的脸就象块红布一样通红通红的,低着头真想找一个耗子洞钻进去。

我和小朋友们也经常到连队前面的濠沟里去洗澡,我们在水里扎猛、仰浮。沟里长满了高高的芦苇和蒲草,我们就钻到里面去捉迷藏,有时还把浑身抹上泥巴活象一条条黑黑的小泥鳅,在水里钻来钻去。

玩够了就到沟坝上去,一个个的小朋友排成长长的队伍在坝上跑来跑去,象似一个训练有素的军队,嘴还都喊着:“跑一跑,颠一颠,屁股小鸡鸡一起干……”

在这里留下一串欢乐的笑声。

姐姐从10岁开始,就担任起了我们家做饭的重任,我经常帮她去抱柴草、烧火。那一次,我在那里玩的正高兴,姐姐做好馒头让我去烧火,我很不情怨,把柴草使劲地往灶坑塞,弄的满屋全是烟很是呛人。

姐姐生气地说:“你好好烧不行呀!把屋子弄的全是烟。”

我没有吱声,心里更加地生气了。用烧火棍使劲地往灶坑里塞着柴草,姐姐也没有理我,就去忙别的去了。

我越来越生气,竟然用力过猛,把灶坑上面的那块砖给塞下来了。

姐姐忙完回来时,看到灶坑上的砖掉了下来,脸色气的有些铁青,她一边拣着蒸好的馒头一边埋怨我说:“你怎么烧的火,把砖都给弄下来了。”

此时我更是生气了,还是不停地使劲地塞着柴草。

姐姐大声嚷到:“你这是干嘛呢?”

我当时气的操起带着灶灰的烧火棍,就猛抽过去,把姐姐抽的哇哇直叫,她看我不停地抽打,她就跑到外面去,我就跑着追她,我没能追上她。

回来后,就气急败坏地把刚蒸好的馒头连同锅盖全都掀到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姐姐回来了,一边哭泣着一边捡着被我弄到地上的馒头说:“看我不跟咱爸说的,你不愿干活就算了还打人。”她还在抽咽着。

这火气过去之后,我有些害怕了,知道这一次是祸闯大了,这一次臭揍是逃不过去了。我有些后悔了。

我看父亲也是该干活回来的时候了,我也去捡着地上的馒头,连吹带朴噜馒头掉在地上沾上的土和柴草。

过了一会父亲和母亲回来,我吓的低着头,也不敢作声。心里怕的不得了,心里直发毛,预料着这场大祸就要来临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姐姐并没有打我的小报告。终于,一场臭扁逃过了。

这也是我和姐姐平生唯一的一次吵架。

我到外面去和小朋友打架,母亲从来没有放过我一次,不管是否在外吃亏还是有理无理我都会遭到一顿胖揍的。

那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在外面和姓金的一个小姑娘打了一架,小姑娘哭着去找我的母亲。我早吓的逃之夭夭了。

我跑到了连队前那个豆粕仓的苫布底下藏起来了,吓的我中午也没回家吃饭,我饿的实在受不了,就爬到仓里去拿豆粕吃,嚼在嘴里那硬邦邦的豆粕虽有些牙碜,不过还挺香的。

中午,可能是因为父亲和母亲有活忙的原因,可能也没有去过问许多。

因为无聊的原因我在这苫布底下竟然睡着了,也不知道是过了多长时间,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我有些害怕起来。这时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小春——小春——。”

是母亲的声音我听到了,我心里非常的害怕。但我还是忍不住朝着母亲呼喊的声音跑去,当我看到母亲的时候,我哇的一声哭了喊着:“妈妈——。”

我看到了母亲焦急的样子,脸上有很多的汗珠,可能当是母亲,不知道找了多长时间,走了多少的路。

母亲看到了我也哭了,但是还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打的屁股生痛,我的哭声更大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每次和人打架的时候,心里就有些胆恸,母亲哭泣的样子经常出现在我脑海里。

有一天,在吃晚饭的时候,四叔说要结婚了。说要领我未来四婶娘来我家,看父亲的样子很是高兴。

母亲说:“唉!这是两个苦命的孩子呀!他四婶娘也从小没有了母亲。”

过了些日子,我从外面玩回来,看到我家来了一位陌生姑娘,她的个子不是很高,圆圆的脸蛋,扎着一个麻花辫,上身穿着一件雪白的确良衬衫,一看她就很善良而且有休养的时代女性。

她看到我回来后,起身来温柔地说:“这就是春吧!”她说着一口流行的普通话,甚是婉转好听。

我从小就怕生人,我脸红红的,没有作声,躲到一边去了。眼睛不时地打量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婶娘。

四叔和四婶娘的婚礼不知在什么时候举行的,我也没有参加。可是我觉得在那个年代应该是很简单的。可是四叔和四婶娘是很恩爱的,他们曾未吵过架的。

他们结婚的时候,还给我买了一双红色的小雨靴,我特别喜欢。以至于,晴天阴雨天都穿着,把我的小脚都焐的烂脚丫子也不愿脱下来。父亲还说:“这个孩子有点傻乎乎的,整天穿着这雨靴,也不觉得焐脚。”

一天我穿着那双红雨靴出去玩,在路上遇见了我邻居家的大娘她笑着说:“呀!春穿着这小红靴真漂亮呀!就跟小姑娘似的。”

我当时可能听她说这话,不知是嘲讽我还是夸奖我,我随口就骂了她。

她找了我的母亲说:“你教育什么样的孩子,还骂人。”

母亲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个不知好赖的孩子。

后来,还真是有意思,她竟然,成了我的岳母,我和爱人还没有结婚时,我的岳母提起此事笑着说:“春,你还记得你骂过我吗?”说完大笑起来。弄得我满脸通红,很是不好意思。

我记得那一次我骂了我的外婆,骂完后我就跑了,被母亲追上后,把我的嘴都打的流了血。外婆心痛地还把母亲埋怨了一顿。人是苦虫不打不从,人是木雕不打为招。从此,我再也没有骂过人,说一句脏话。我每听到别人骂人就很烦。

我小的时候特别笨,父亲经常说这个孩子又笨又执拗,将来长大到了社会上是吃不开的。

我和姨家二表哥家的姑娘同龄,一天为了个装针剂的的小盒子,相执不下,谁都想拥有它。后来老舅出了个主意,说:“你两个人,谁能数出这个盒子里装的小瓶有几个,这个盒就归谁了。”

也只有这样是最公平不过了,我争着先数,可是我吭哧瘪肚了老半天,也没数出个一二三来。

应轮到她了,她很流利地数了出来。当然,这个盒子理应归她了。

母亲看我不高兴了忙解释道:“芬她奶奶老教她数数,我们忙得也没空教他,他还会什么呀!”

老舅也赶忙对我说:“春,到明天我给你弄个好的啊!不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以后好好学就是了。”

这件事无疑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痕。我也总觉得我可能天生就是个笨蛋。

大约过了一年的时间,兵团给我们连队运来了一台发电机,我们连队再也不用点煤油灯了,整天熏得一到早晨起来,满鼻孔都是黑黑的油烟。

那时水利队那边有一台彩色电视机,我们从来也没有见过这大大的方盒子,能演出人来。我就早早地吃完晚饭,搬着小板凳到水利队那边去看电视。

有时看着看着下雨了,人家都把电视机早已搬到屋子里去了,我们也久久不恳离去,在雨中傻傻地等着,好象还期待着,等雨停了的时候,他们再搬出来。直到把衣服被雨浇透了,我们才失望地走了。

他们那些知青们,可能是因为在城市里居住从来也没有受到过吃不上饭的苦,吃剩下的馒头还有那用猪肉炖粉条倒的满地都是。可便宜了那些成群的苍蝇和那些饥饿如狼的狗们,在那里社吃着腐烂的饭菜甚是肮脏无昧。

父亲经常叹着气说:“唉!当时我年轻的时候到外地干活,看到人家的那狗都吃着用菜汤泡过的煎饼,你远方的一个大伯说唉咱们连人家的条狗都有不如呀!”

可想而知父亲那代人,吃了多苦,受了多累呀!

四叔结婚后不长时间就和四婶娘搬到我家居住了,四婶娘很是痛爱我,可能是因为我又笨又倒霉的缘故吧!

四婶娘回娘家的时候要带上我,说要带我去她的大伯家给我吃炸炉箅子(是东北一种油炸食品,形似炉箅)我高兴极了。

四叔开着拖拉机去送我们,四婶娘抱着我一路的颠簸走了好长的时间,我居然躺在四婶娘的怀里睡着了,把四婶娘的新裤子尿湿了,她居然也没叫醒我。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遗尿了,当时又羞又恨我自己不争气。我大哭了起来,四婶娘抚摸我的脸安慰到:“春,不哭啊!要不四婶娘可不喜欢你了啊!哪有小孩子不遗尿的,不哭啊!要不四婶娘,不给你吃炸炉箅子了。”

四婶娘再三的安慰我,我才停止了哭声。

清晰的记得,四婶娘每一次回家的时候都给我带上几个炉箅子回来给我吃。多少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四婶娘那双温暖而又软软的曾经抚摸过我的手。

随着时间车轮的运转,我到了应上学的年龄了。不知这个又笨又倒霉的我是会个什么样呢?

但我深信,上苍会喜欢我这个倒霉的笨小孩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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