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时光 滚动光阴璀璨
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 半生存了好多话 藏进了满头白发
记忆中的小脚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爱交给他 只为那一声爸妈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 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 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在时光的崖畔,朴实的歌声一遍遍在耳边回荡,回想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有许多东西哪怕是意外的想起,也早已模糊的支离破碎。还没有好好回味,我已经一步步走远属于我的童年,我的时光。 我们处于一个尴尬的年纪,已经没有太多的锦瑟年华,可以和谁肆无忌惮地去分享。也还没有老到只能捧着回忆度日的年岁。一年又一年,是我们踩着他们的脊梁慢慢长大,也许我们唤醒了他们曾经的五月天,但是不可否认,他们渐渐迟暮渐渐的越走越远…………
还记得,小时候,红砖白瓦,两式的小楼房,偌大的庭院,里面还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狗,有爷爷种的不结果的各种果树,有奶奶烧着煤气的味道,门前的场地上,阳光总是暖暖,好多好多童真聚在一起讨论着将来,畅聊着孩童时代的故事。当时妹妹们都还在,姐姐们都还小,扎着稚气的辫子,红扑扑的跑在光阴最美的年华里。我还记得当时一起看难得的鬼片,一起聚在一檐屋檐下,戏说下雨的欢喜。平凡人家的炊烟煮饭,薄似飞花,轻如落叶,怎么可以撩拨起青山万古不变的沧桑?只有那个时代的我们才知道,什么是专属于那个年代的热闹与欢聚。
在那个房屋重重叠叠,左邻右舍连在一起的时代里,寒暄不断,一家事多家忧喜,长凳一排排,瓜子水果话人生。洗衣台古老而凝聚,洗衣话家常。煤气炉扑扑的冒着热水,镰刀菜地里出各家言。借碗借碟,一家喜事一村闹。在那个消息闭塞的时代里,一树一树的花开,一代一代的传承。在那个电脑手机都不盛行的时代里,有事都是需要一步步的亲自上门通知,亲来亲往,连嘱托与祝福也显得平凡郑重。在那个不谙世事的年代里,老人慈祥,孩童斑斓。叫着小名,就这样一晃早已不再是曾经。时光,因为隔了一程山水,就生生被分成了两岸。此岸是秋水寒烟,彼岸已是落红如雨。 渐渐的,一切都老了。时光不是消失,而是渐渐的迁徙。古老的村庄里,留守的渐渐的只剩下一颗颗苍郁的老树和难得的几家残留。年轻的一代代,搬离,渐渐的,熟悉的容颜,也一个个都仙鹤而归。渐渐地,一座座熟悉的红楼也堙没。曾经小时候不懂什么叫做老去,只知道90多岁的老婆婆已经背驮了,走不动了,那样的年华里,不懂得离去,不懂得死亡。如今的年纪里,有些东西一旦被剥离,就真的比死亡还显得值得祭奠与沉哀。如今的年岁里,连80 90后的我们也开始好好的感怀自己的岁月,道说着自己其实也不再青春。还记得,那一年的时光,那一年的阳光美的分外撩人。还记得,那一年素然笑靥的大姐姐,也要红妆嫁人。
那一年,过年的时候爷爷奶奶说“趁着年轻,还能动手的时候,再烧给你们吃。等到老了,想烧恐怕也没有机会了……”如今,真的,他们真的老了,奶奶已经不再顾及苍苍白发,再也不会去把它染黑了,银丝如秋风中摇摇坠坠的枯草。曾经高大帅气的爷爷也早已身高缩水,十指尽述岁月的凋零。端坐在酒店的别致包厢,精致的菜肴也再也吃不出曾经年夜饭的熟悉味道了。。爷爷奶奶的红包一年比一年多,他们辛苦奔波,为的不就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孙女可以好好的成长,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开心。他们所期待的不就是合家幸福,平平安安。曾经,条件艰苦,过年的时候,是为了吃好喝好,而如今,过年再也不是在意菜肴的丰盛与否,吃的是心意,是期待,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感觉。快走的时代里,不论是为生活奔碌,还是为了忙而忙,每一个人都很少有回家的晨光,相聚显得别样珍贵与无期。若年华为宣,我断然回到那个黑白无相机的时代,为爷爷奶奶来一场素描浅画,画下他们的年轻,画下他们永不老的传奇。若年华可以触摸可以流淌永久,我断然愿意留下最初趟着风儿的岁月的暖。人,生来都一样,父母也罢,我们也好,总是担心着自己的下一代,总是关心自己的儿女胜过对爸妈的感恩。爸妈会看着我们成长,看着我们出嫁,看着我们也生儿育女,最后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我们带着他们的孙子孙女回家……
有些记忆,被时光堙没,交还给了岁月。有些故事,被季节遗忘,预支给了流年。还记得,那一年,爷爷出澳门去台湾,还是年纪轻轻的党员,他是那个时代里难得的大学生,小矮桌前,他还教我读书写字,教我人生朴实哲学,他总是骑着自行车来回的载着我,仔仔细细的替我包着书然后提笔写下课本名,那一年,老师还夸我爷爷的字迹漂亮有深度。那一年,村里的喜事丧事,总是寻求着爷爷写对联挽联,爷爷说方块字,不论是钢笔还是毛笔都要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好比做人,要正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一年,爷爷为猫猫狗狗煮着特别的午餐,他说猫狗也是有灵性的生物。那一年我小小的脚丫难以跟上爷爷的步伐,总是说着爷爷慢点,爷爷慢点。那一年,曾经的曾经,爷爷在我心里的形象总是知识分子的深度,深深的敬仰在未成熟的小孙女心里如今还是可以感受到是那样的分明。如今的爷爷,还是依然心绪淡然,不喝酒不抽烟,静静的坐在河边,只愿做一方垂钓的老者。只是钓着的鱼儿,全部都成了我的盘中餐。偶尔的机会,我拿着短的鱼竿坐在一旁,听爷爷说着钓鱼的技巧,钓鱼的佐料。听爷爷说那个年代的苦涩与艰辛。如今,爷爷知道我们都忙,时刻的忧虑总是放在我们身上,爷爷不会存号码,家里的每个人,他都是背的手机号码,家里电话,然后反复的拨打,说一句早些睡,说一句天气温度降了……
那一年,奶奶总是带着我,买着各种小零食。那一年,村里,奶奶总是带着我,嘻嘻哈哈的叫我叫着公公婆婆。上天的安排,我长得真的和我奶奶神似,人家总说我是奶奶的小时候。奶奶大字不识,她总说7岁开始放牛,洗衣做饭从来没有读书上学的机会。在我的眼里,奶奶是一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老人,左邻右舍她都很熟络,来来往往都夸她人好。她柴米油盐了半辈子,如今应该是安享晚年的年岁里,她依然操劳不断,不愿意停歇。爷爷奶奶还没好好看到我出嫁,眼睛就已经花了,爷爷奶奶还没有好好感受自己年轻岁月就已经老了,爷爷奶奶一辈子,未曾到过很远的地方,有小孩子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天堂,就是最美丽的风景。即便是如今爸妈都这么大,他们依然顾心顾身,总是烧满满的菜,奶奶说这个我家孙女爱吃,这个我家儿子爱吃,多烧点,他们回来吃。。奶奶记得我的生日,但是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奶奶知道一家人各自的口味,烧饭做菜,总是以我们为先。奶奶从来不会要我们多孝顺多孝顺,她总是希望一家人和睦,说开心就好。奶奶总是说,你们都忙,离开的都太远,来你们家都不方便啦,一个人在家冷清的时候,记得多回来看看。。
很小很小的时候,爸妈工作,我总是跟着爷爷奶奶。一点点的长大,如今他们的床头还放着我刚出生剪下的一缕头发。看着爷爷奶奶熟悉的床,总是想起自己蹦蹦跳跳不听话的样子。爷爷奶奶逢人提起,都是我家孙女怎么样怎么样。每一次奶奶总是很担心的看着我,说我过的比别人辛苦,说每次看着电视里的孩子就会想到我一个人在家里,每一次奶奶都心疼的为我掉眼泪,说到我哭。只为一声爷爷奶奶,只为那一声爷爷奶奶!在他们眼里,不论门前的树如今长得多魁梧,不论他们的皱纹已经这样深,我永远是他们长不大的小孙女。即便是几年过去了,其实我习惯了,一切也都挺好。他们柴米油盐半辈子,操碎的心都在我们小辈的身上。爷爷奶奶老了,爷爷说你们都忙,去拍张全家福吧,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们也还可以看看照片。那一年的全家福上,整整齐齐一家人,我还扎着那一年的马尾,似笑非笑。每一次去爷爷奶奶家看到,看到照片上的他们笑得是这么开心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会不会以后看着看着,看着照片上的他们一个个变成黑白……
往事,总是被人守候成至美的风景,因为走过,所以从容。而将来那些未知的际遇,不知懈怠了多少微风细雨,不曾邂逅,就已生出惆怅。回忆,装点了青春,却不能改变命运。我总愿做一个淡看落花的闲人,和檐角的时光,和爷爷奶奶一起,钓鱼听评剧……往事记在心间,承载记忆的物质消失殆尽了,还有承载记忆的感觉,伴着我一路走远。我不知道时间都去哪里了,我只知道时间里,爷爷奶奶都老了,眼睛都花了。而我该好好懂事了。
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写了好多故事,藏进了爷爷奶奶的白发,只愿时光不老,家人不散…………
---叶思恩致爷爷奶奶、
2014大年初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