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共和国风雨中长大:三岁抓贼
三岁那一年,我抓到了一个小偷。 春天,我的爷爷从乡下来串门,劈了许多柴,以备引火做饭之用。一天早上,爸爸和妈妈上班去了,爷爷也不在屋,我独自一人坐在炕上玩。邻居家的一位姓高的老太太溜了进来,用衣襟兜走了爷爷劈的几块木柴,她威胁我说:"你要告诉大人,我就打死你!”等到爷爷回来,我原原本本地把看到的和听到的话告诉了他。妈妈下班了,爷爷把我说的话告诉给了我的妈妈,并要去找那个高老太太。我的妈妈害怕了,怕得罪了那个老太太,孩子被害乎了。爷爷说:"我去啥也不说,真是她偷了又能咋的,一点东西值多少钱!我是要看看这么点个孩子撒不撒谎。”爷爷去了回来了,生气地说:"真有这样的人!小孩子说的一点不假:老高太太把偷的劈柴藏在了饭桌子底下了。我认得那木头!" 爷爷是清朝末期的秀才,民国初,他27岁那年就当上了昌图县的教育研究会的会员,做了大半辈子的私塾先生,共产党来了才养歇在家。昌图解放前夕,他就支持我的大伯参加了八路军的区中队,很早就和共产党的区长区委书记有来往,有一年的夜里,女区委书记王枫化装成国民党的武装,带了几个人到一个屯子中了解民心,进了一户姓张的人家,那姓张的哥俩都是光棍,王枫问他们共产党好还是国民党好。老大以为王枫果真是国民党,枉口八舌地说了一通,还说他已经杀了几个共产党,还说共产党有个区委书记是一个女的,有名的破鞋,不怎么样,抓住她,非点了她天灯不可。其实他根本就不认识王枫,王枫就站在他的面前。王枫一边听一边用笔在兜里暗中记录,老二看哥哥说,也跟着乱说一通,拍着胸脯子说要跟国民一条心打共产党。那时正是国共“拉锯”时候,形势严峻,没有时间去调查他们的话是真是假。王枫听到这,看他们也够杀了,说:"行了,别说了,够了。”把帽子一摘,露出真容来,当时就把哥俩吓跪下了。武工队二话没说,把他俩拉出去枪决。他们家的亲属知道爷爷有名声,又认识县大队和区中队的人,跑来找他去说情。爷爷已经睡下了,起来后边走边穿衣服,等走到离那个屯子不远时,枪声就响了:老大被当场枪决。爷爷到了,老二才得已活命。那一枪吓傻了老二,闹个终生耳聋。爷爷教书,没钱的人家的孩子只要想念书,可以不交钱,但是来了不好好学习,无论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还是亲属家的孩子,举手就打,从不留情。爷爷的性格个别。他在乡下讲卫生,反对吃饭时说话,有一次他正在吃饭,窗外有人面对他说话,他嫌人家离他近了,气得把一碗菜当人家面扬在地下。爷爷的脾气大,固执,不卑不亢。 尽管如此,爷爷在我抓住小偷后,也没敢发火。那是解放初,正在镇反,搞阶级斗争,邻里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跟底,为了我的安全,家里人,不仅不敢得罪那高老太太,还得像什么事也不知道的糊涂虫似的,和那高老太太欢欢乐乐,没事一样,见了面,我还得管一个要打死我的人甜甜地叫“大奶”。 幼儿时代,贼人就闯进了我的童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