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一斑）

在这个不大的县城边缘，每天都有不少耄耋左右的老人或背着背篓，或挑着竹篮，穿着布满黄色或赭红色泥土的解放鞋、皮鞋、凉鞋，步履蹒跚的登上小公交车到县城街上。如果遇上2、5、8号赶场，往返都会挤了满车人，8成是老人。有去卖菜的、卖鸡鸭鹅蛋的、卖油菜籽的等等，还有顺带买些生活用品的。

白天唯一的一辆一小时一班的小客车，每天都要在没有站牌的车站停留等客一刻钟。

今晨，一位年近80的老妪佝偻着身体，一手提有装着一小袋油菜籽的背篓，几乎只能爬着上那三级车梯，她也拒绝别人扶助。坐上车的老妪说，她膝关节的病医生下了结论，是医不好的。膝盖常常痛得厉害，无法睡觉，走路也困难。但看她讲述病痛时却并不悲戚，倒像是述说别人的故事。她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们都很孝敬，却都在外地打工，他和老伴在家还种地。邻居说她一辈子都在坏脾气老伴的压迫和折磨中过日子，能艰难地活到现在实在不易，但她本人却缄其口。她不会享受，也不喜欢花钱，她告诉她的女儿们不要再给她买衣服了。她就想，死的时候能像睡觉一样就过去了就满意了。大约七八人的车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关于谁谁新近死了，什么原因死的，谁又得了肺癌，谁也得了骨癌，如果说道年纪不大人的死亡了，大家就有叹息。

在这里，老年人的生存状况基本相似 。个别老人有出息的孩子是他们最为赖以骄傲的谈资，不过以传统习惯说到他孩子的孝行，他们就会绕开话题，只说他自己身体如何如何的好，还能做什么做什么，如果收获到别人羡慕的眼光和说法，他们就会自豪不已。

由于社会体制局限，养老-特别是农村养老和城市低收入者养老问题是令人堪忧、纠结、无奈、艰涩的。独生子女大多无力、无暇顾及老人。越来越多的人进入老龄化。老人们生活不能自理时，连进养老院的费用都不够缴纳，试想，他们该怎么活下去？家庭社区养老也太不现实，老人众多，都需要吃喝拉撒医护。如果财政支出机构养老能负重吗？也许，有一定数量无助的老人会在还有自杀能力和勇气时，选择自我消亡，这是必须前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