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不哭第一章-未名地(3)
来不及跟上同伴的燕子在雪中享受命运的鞭笞。
失落着感叹着绝望着想要飞出无与伦比的悲哀。
铁锹一下下的冲击着积雪的表层,直到露出人为覆盖的水泥。
雪哀叹着堆在一边,在化成冰后回忆着过去的虚妄与繁华。
一切似烟。挥之即去,挥之即散,却挥之不灭。
人们享受着躯壳外的物质与喧嚣,灵魂永生不灭的接受躯壳内如炼狱的煎熬。
手持着手机,周围是如树杈般伸展蔓延的黑色铁条,将视线从黑暗中解放,却仍然得不到光明的洗礼。如同此刻孟亦然内心的写照,从暗无天日的房间到白雪皑皑,也就是几分钟的事。酸楚袭击着眼眶,他努力的睁着眼,却又闭上,他感到杂质在侵入他的视神经。
适应了路灯与雪地制造的光亮,最大限度的睁开眼,瞥见又是下午的那个短信,一样的内容,一样的口吻,不一样的收信地。他仍然按了删除,但在删除前,却又鬼使神差的记下了号码,也许是宿命吧,接受白烂剧一样的宿命安排,人类扔不可挽回的走向这种悲哀。
用手扫开路灯旁的雪,席地而坐,感觉透彻的凉袭来,他下意识的裹紧围巾,缓缓合上不堪重负的眼皮,但回忆的一幕幕将睡意阻绝。
为什么我没有的,别人都有?心里这么想着,有不可避免的想起童年,少年,到现在被生活压倒的全过程。
6岁时上小学,被别人说是有人养没人教的孩子。
12岁上中学,熟悉的人都鄙夷地又毫不客气地打量他,不管面容多么精致,仍然掩不住某些足以在市井上引起议论的东西,顶住邻居们几乎是猥琐的目光。
16岁,早已拥有一个少年该有的梦,却被母亲反对。从此少年放下了钟爱的吉他,将它被母亲摔坏的残骸埋葬在16岁那年的雪夜,泪水无声划过,将这颗曾经炽热的心牵向谷底,强大的压力制约内心的呐喊与追求,肮脏与腐坏辈出的年代,像是蛆虫主导物欲与肉欲的年代,在高处蔑视着,直到人们放下最后一丝抵抗。
嘴上咸咸的,他一震,擦干泪,嘴角上扬成为一个苦笑的弧度,“我可是男人啊”。但又一想,“我真的算是男人么?”他站起,走向场地中心,由于是废弃的,多年都没人打扫,他在1年前埋葬自己青春激情的地方又找到了那把残骸,腐朽了,崩坏了。
他抱着吉他,心底涌上的不知是悲哀还是酸楚,良久,他掏出打火机,在雪停的那刻,猛然的往下摔去。
机油混和着撞击的冲力,瞬间点着了木吉他,像是火葬般的悲壮。从少年眼中折射出的有绝望,惨烈又有矛盾的希望,火光通红,映衬着月下的雪景,在无人的荒地上上演又一幕憔悴的惨剧。
捏了捏拳头,他大步地向市区奔去,鞋跟扫下的雪在下一个瞬间,气化或者是液化,奔赴向无休止的死亡。
残念继续向蛆虫挑战着。
宣布我还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