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耀

这个年月，什么都可以拿来炫耀，富人炫富；儿子炫爹（我爸是李刚）；达官贵人炫权；丽人炫俊；菜农炫倭瓜。这不，李芳家境一般，在沙河村过着不上不下的日子，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拿来炫耀的东西，就向众人炫耀自己的儿子。

李芳站在街中央，扬起自己的手臂，高高地举过自己的头顶，眉飞色舞，满口吐沫星子地向众人炫耀自己的儿子，“我儿子龙飞天生是考大学的料，从小学到高中，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这不进入重点高中以后，每次考试都是级部前五名，连他老师都夸下海口，说‘这孩子将来是有大出息的，是北大清华的料！’”

站在人群中的向梅，识趣地退出人群，自己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使自己在沙河村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儿子子洋只要是动手的事情，什么都难不倒他，电脑，手机，摩托车，自行车，收音机，钟表，出了毛病，在子洋手中一鼓捣就好，就是不是学习的料，一学习头就大，考试不是个位数，就是零蛋。这会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顽劣，不知道哪棵树上的鸟窝被掏，哪个马蜂窝被捣，哪个老鼠洞被挖？

向梅心里不是滋味，儿子子洋到底是遗传了谁的基因？小学时候，坐不住板凳，屁股沾上板凳，就像陀螺一般的旋转着，屁股处的裤子，早早地磨破了咕隆，老师说是多动症，让向梅带着各处求医问诊。向梅带着儿子北上北京，南下上海，看过好多家儿童医院，也不见好转。中学时代，子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不是上树捣了鸟窝，就是明天爬墙偷了人家院子里的杏，要不就是砸毁学校的玻璃。

都说“庄稼人家的好，孩子自己的好！”，向梅常常看着自己的儿子，相貌不差，五官端正，可就是从上到下找不到半点优点，有时候，看到一味玩劣的儿子，真的无计可施，因此，无数次想过，早知道今日，就该当初在襁褓中掐死他，以免留下祸患，苦了爹娘。

想是这么想，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这年月孩子稀罕，顽劣也罢，调皮也罢，总归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喂大的，就这么看着儿子一天天顽劣地长大，无计可施。最后，向梅叹息：“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去吧！”

谁知，儿子子洋初中没毕业，就南下闯荡上海，因为没有学历，先是到别人的安装公司，做最苦的苦力活水电安装。三两年过去了，子洋瞅准了商机，自己拉起了队伍，和十几位小老乡自己鼓捣，由小工程到大工程，不久一个大型的水电暖安装公司成立，并且在家乡的城市成立了分公司。

沙河村的大街当央，一群人正在侃侃而谈。李芳的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口若悬河地向众人炫耀，儿子龙飞研究生毕业，很快被招聘到一家大公司，一个月工资七八千，过不了多久，就要在城里买房娶妻。向梅走到这里，听到李芳的炫耀，只笑不语。儿子子洋跟在母亲身后，瞥了一眼正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李芳，大声地说：“听到你的炫耀，我要考量一番，你家的龙飞是否和他母亲一样华而不实，龙飞能不能被我公司录用，还不是我的一句话的问题吗？”在场之人哗然，原来研究生毕业的龙飞应聘的是子洋的分公司。

李芳哑言，退出人群灰溜溜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