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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戏

2010-01-19 15:54 作者:影子wyq 阅读量:3048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浮生若戏(小说)

(一)

闹钟将于玫从梦中惊醒时,看看是早上六点半钟,天还在黑暗中,南方的天气冬天黑得早亮得晚,她真的想再睡一会儿,看看躺在身边的儿子尚在熟睡中,床上兰色的海缲绒床垫依然温暖而柔软,朵朵绒的加宽加大羽绒被透过淡黄色的大朵大朵的手绣花骨被套散发着一股高贵而迷人的玫瑰的幽香。

挣扎了一下,她鼓励鼓励自己挺直了略有些弯曲的身子,穿上粉红色的厚厚的睡衣起床,儿子的需要此时超过了她睡眠的渴求,她得去给儿子做早餐。

开了水晶吊灯,房间瞬时亮堂起来,温温暖暖的灯光溢了满满一屋,她喜欢这样宁静而温馨的感觉,儿子从梦中醒来,于玫走过去,俯下身子吻吻儿子的额头,轻轻地说:“儿子,快起床了。”

儿子嘀咕一声,半醒半睡着睁开双眼,看着她。

儿子孟凡白白净净的小脸轮廓分明,线条清晰,很帅气,比他的父亲不知要强多少倍,于玫每每看着他,就觉得儿子是上天赐予她的一份礼物。

她迅速地下了楼,来到一楼,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了她一天生活的起始。

儿子十岁了,上小学五年级,冬天天亮得晚,她每天给儿子做了早餐后便送儿子上学去。

老公曾想给家里请个保姆,但于玫拒绝了,一个外人进入一个家庭,有太多的问题,于玫不想自己的私人空间让外人侵入过多,这样,所有的家务事责无旁贷地落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陪儿子吃早餐时,她温柔地看着儿子,她觉得很幸福。

把儿子送到学校,再回到小区时,天已大亮了,碰到了早锻炼的人群,住在小区的一位退下来的老领导看着于玫,笑容可掬地跟她打招呼:“小于,刚回家啊?”说完,从她身边“吭喇吭喇”地小跑了过去。

于玫楞了一下,明白老领导把她当成刚从麻将桌上归来的了,也不好跟着跑上去解释,笑笑,上了楼。

她还得回家收拾收拾才去图书馆上班,好在图书馆上班时间卡得不严,晚一点早一点没关系。

于玫大学毕业后,到明江市图书馆任管理员,经人介绍跟市委组织部三科科长孟云海结了婚,孟云海长得很平常,个子也不高,仅从外表上看,于玫是断然看不上他的,但当时于玫正处于失恋深渊中,初恋男友远去他国,甩了她去,母亲天天在家里摔盆子砸桌子的,指桑骂槐,好象是于玫甩了对方似的,母亲的这种态度让于玫伤透了心,于玫当时想投河的愿望都有了。正在于玫思索怎么去天堂的时候,上帝将孟云海派到了她的面前,那是个阳光懒散的午后,母亲不由她愿不愿意就对她说:“下午去金豪大酒店吃饭,你穿漂亮点,相亲。”

对爱情已经彻底绝望的于玫原本并不想嫁人,但母亲的态度加速了她想嫁人的想法,下午她在姐姐的拾掇下,穿上一条俗媚到底的大红连衣裙去了,一路上,她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想想对方如果见了她会是怎么样的心情?跑掉?哈哈,她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午后的阳光下,她的笑应该是诡异的,甚至有点惨淡,但母亲一看到她笑,就骂:“哼哼,我以为你真是不想嫁人了呢,成天在家装死装活的,早该这样的了,那个男人,当他死了,咱找一个更强的。”

于玫怔了怔,母亲的话将她拉回到现实里,迅速地破坏了她刚才的好心情。

这是个五星级的大酒店,于家一家四口人从来就没有进入过这样的酒店里,母亲刚才的威武转瞬间灰飞烟灭,似乎从迈进这个门槛开始,她就不知道下一步该出哪条腿了?于玫看看吊在顶上的水晶大灯气势恢弘,估计这一顶灯就超过她们家的全部家产了。

在一号包房里,于玫见到了她未来的丈夫孟云海,整齐的西装穿在身上,头上密密的有些细汗粒,头子不高,跟于玫在一起比比,估计略矮一点,但他身旁的中年男人气宇轩昂,大家寒暄,一介绍,原来是副部长,副部长这样大的官来亲自见于玫一家人,可见对这事的重视,于玫的父母亲简直觉得象被旧时皇帝召见一样荣幸,一家人战战兢兢地吃那些从未见过的大菜和海鲜,事外,母亲感慨地说:“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么高贵的饭菜,今天搭倒老二值了。”从此,对于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是后话了。

于玫的家人住在小弄堂里,打交道的都是市井百态,象这样高规格的接待还是第一次,孟云海饭后见大势已定,拿出一枚24K的黄金戒指送给于玫作见面礼,虽然这样的戒指做工粗糙而俗气,但于玫的母亲看了后,喜出望外,觉得孟云海大方有钱,当场拍板,一餐饭就订了于玫的终身。

这个孟云海原本出生家境贫寒,大学毕业后到县里工作,由于家穷,长相也一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甚至是屡屡碰壁,一次偶然的机遇,上级领导看了他写的一份材料,召了他去,见他一付厚诚面相,老老实实的,正好组织部要充实队伍,便将他调至市委组织部工作。

到了组织部工作,孟云海单身一人,工作格外卖力,也没有牵挂,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深得领导赏识,领导一了解,他快三十的人了,居然还是单身一人,便托人介绍,这样,七弯八拐,于玫在无意之中入围。

初见于玫,孟云海实在不敢抱期待,那样漂亮,那样的气质,他担心她看不上他,买了颗戒指也没打算一开始就拿出来的,后来,看到于家人对他热情有加,于玫虽然说态度游离,但也没有表示反对,他更是欣喜若狂,才拿了出来。他觉得自己不亏,一餐饭就讨回一个老婆了。

婚后,孟云海对于玫还不错,于玫在图书馆上班,清水衙门,但也悠闲。倒是孟云海在组织部工作几年后,得部长青睐,仕途亨通,很快由某县挂职锻炼任县长助理一步步地转任当地宣传部长。

孟云海婚后随着官位的升迁脾气也日益见长,于玫除了每天在家带儿子,其他事概不能过问。逢年过节,孟云海所在县里也有人来拜年送礼的,土特产堆了一地,送肉的,送酒的,送水果的,送咸菜的,不一而足,也有送孩子红包的,一般也就三两百元,于玫不敢接,有时实在推不过了,接下来,等孟云海回来,再给他交待,有时孟云海接了过去,称:“得退,咱们不能这样的。”也有时,没有接,说:“算了,两三百元钱,退回去会伤了基层干部的心。”

从此,于玫有了个概念,大凡逢年过节送孩子的红包在两百元以内的可以接下来,超过的就坚决退回去,不过,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多。

市井的生活使得她身上有着凡尘的俗念,但所受到的教育又令她对于是非的决定也有自己的理性。

她对于孟云海谈不上爱,但自嫁了他后恪守妇道,相夫教子,最初的经济的拮据与母亲的想法有着天壤之别,于玫却有一种开心,觉得这不是在处罚自己而是在惩罚母亲,母亲经常来家里,看到家里一堆农村人就气不打一处来,鬼火冲天,后来就来得少了,但于玫吃苦耐劳,省吃俭用,并善待孟云海的农村老母和家人,白手起家,因而,家境也渐日地好转起来,最得意的是儿子孟凡既聪明又英俊,人见人爱,人见人夸。

到孟云海当上了长青县宣传部长后,家里已经彻底摆脱了贫困底线,于玫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人生会以一种全想不到的生活方式迅速走入一个岔道里。

孟云海自从娶了于玫后,心病了了一大半,自己从一个农村的孩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非常成功了,于玫温雅贤淑,性格文静,虽然内向了点,但通情达理,尊老爱幼,不打麻将不贪财不慕虚荣,家境也慢慢有了好转,不再象过去那样捉襟见肘了。

好运接连而至,他先是被派任到长青县任县长助理,去了一年后,本来原定的是市委组织部五科的女同志杨晴朗去长青县任县委宣传部长的,谁知道杨晴朗不愿下去,俗话说:身在朝庭好做官,再加上他在长青县一年,工作也还算尽职尽责,一时,组织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副部长也赏识他,就力荐派了他去。

孟云海接到通知那天在家里喝了几杯,兴奋加上酒劲使他那天格外地英姿勃发,他让于玫请了丈母娘一家过来吃饭,把这个好消息让他们一起分享,在丈母娘面前,他特别地有成就感,他喜欢看到丈母娘那一双因崇拜而发光的眼睛。

祖祖辈辈都没有当过官的家史的丈母娘激动得泪水沾巾,觉得总算熬出了头,将大腿一拍:“老娘没看错你,咱闺女有福气啊。”举起杯子来,将足有三两的包谷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后便两腿一伸,直直地滑到了桌下,丈人老和于玫的姐姐于芳连忙将她扶起来,往床上放。

孟云海也因酒水把脸红得象猴子屁股一样,两眼发直,歪躺在沙发上扯起了惊涛骇浪似的呼噜声,于玫皱皱眉头,下意识地看看房顶,担心这声音会惊着了楼上人家。

她看着一地狼藉,把儿子弄进书房里看书,自己撸起衣袖开始收拾,姐姐于芳过来帮她收拾,两姐妹说着体己话,姐说:“小玫啊,你总算是熬到出头了,也没有白辛苦你这么多年的苦。”

于玫怔怔,笑着说:“姐啊,其实人就是过日子,想明白了就没什么了,我也认命了。”

于芳伸手将于玫嘴角的头发拢至耳后,说:“夫荣妻贵,你老公现在也当官了,也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以后不会没有良心的。”

于玫边洗碗边说:“没想那么多,我只想把孟凡带好,让他以后有出息。”

于芳说:“是啊是啊,你看小孟凡好漂亮,幸好象你,要象孟云海就糟了。”

于玫连忙打断她,伸头看看屋外,说:“姐,怎么说的呢?不说了,你看看妈好点没有,早点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于玫平时话也不多,但说了就算数,于芳深知妹妹的个性,也不多说,走到卧室里,将还在醉意正浓的母亲扶起来,跟父亲一起出了门。

于玫在厨房忙完,洗洗手,出来,看到孟云海睁开了眼,酒意似醒了些,笑嘻嘻地说:“过来,老婆。”伸手就将她扯到自己的面前。

于玫毫无防备,差点摔倒。

孟云海抱住她的脸,在她脸上“叭”地亲了一口,他的口水顿时留在了于玫白晰的脸上,于玫伸手揩了揩,站起来说:“我看看儿子睡了没有。”

孟云海边走边冲进自己的卧室,大声说:“快点啊。”

于玫在儿子的房间里,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深深叹了口气,每个晚上来临时,她就害怕孟云海对她提出性的要求,孟云海不讲究形式,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完了,那些浊黄的汁令于玫觉得恶心。但是她明白,这是她的义务。

她进了卧室,才脱下外衣,孟云海翻身压了上来,扒开她还没有退去的内衣内裤,长驱直入,她闭上眼睛,心里迅速地从1数到100,然后又继续数直到孟云海从她身上滚下来。

其实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整个过程他们没有一句话,象两个黑夜中赶着夜路的陌生人,生怕一开口便引来了附近狼的声音。

孟云海完事后就“呼呼”大睡而去,于玫起身洗澡,她必须洗干净才能入睡。幸好,孟云海在这上面兴趣不大,一个星期一到两次不等。

孟云海上任了。

长青县地处边远山区,是个小县城,弹丸之地,属于国家级贫困县,有人从那里回来后,开玩笑说:“整个长青县,一支烟便可以走通城。”县城之小可想而知,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山高皇帝远,当地老百姓朴实无华,善良本份,对于孟云海这等从市里派任的官员更是敬重无比,到这里做官员,也自有乐趣。

宣传部长是个重要的职位,进入县委常委。孟云海每至一处,见到人们对他的恭恭敬敬就觉得特别受用,比起在明江市那种自己小心翼翼,见谁都要低三分头的滋味来,这里的感觉格外舒坦,也令他扬眉吐气。

奉承的人多了,久而久之自我信心开始膨胀起来,遇到有的女干部,见面对他或明或暗秋波滟滟,低眉顺眼,特别是无一例外在酒后叫他:“帅哥”,鲽胸软手一靠一伸,有意无意碰到他的手,也不恼不愠,令孟云海心猿意马,坐卧不安。

孟云海在自己的一生中饱受女人轻视之耻辱,在老家时,他连追求一个在乡政府收费的长得肥肥胖胖的女子都被她无情拒绝了,其他人也是介绍一个失败一个,都看不上他,不是嫌他穷便是嫌他丑。直到遇到了于玫,他才真的是翻身解放出了口压在心底的恶气。现在,看到这些有姿有色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毕恭毕敬,他开始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长得真是帅,既英俊潇洒,也风流倜傥,而且才华横溢,好多时候,他觉得组织上这时才提拔他,实在是太晚了,那些领导简直是有眼无珠,让他在尘埃中蒙尘多年,真是曲了他这样的人才了。

如果说过去的孟云海还在循规蹈矩地低头工作,那么这时才渐渐领悟了生活的多姿多彩,他乐于出入歌舞厅,会唱的永远只有一首歌《把根留住》,虽然唱的声音好比刺刀划破玻璃的声音刺耳,但总是赢来阵阵掌声,大家说:“孟部长唱得太好了,简直就是专业的歌手。”他搂着女子跳舞两手总是上下摆动,脚步永远前进后退,尺寸大得惊人,女子在他怀里常常不小心就会被这样的舞步撞进他的身体,贴紧他的肌肤,摇动他的心津,但因他是部长,他的舞姿这时便有了个性,下来也有人喝彩叫好。

孟云海以前从未进入歌舞厅,这种歌台舞榭的生活让他耳目一新,搂着怀里的各色美女,从她们身上散发的香水味让他迷醉,这种神仙般的日子令他呆在长青县时乐此不疲,借口工作忙,其实是不想回明江,有一阵子几乎忘了明江市的老婆孩子了。

孟云海到了长青县后可谓春风得意,意气风发,所到之处听到人们“部长长部长短”的,那种沉积了多年的压抑和不得志在这里得到了释放。

可谓人一走运,哪片云彩都有雨,老婆打电话来,儿子在学校考试名列年纪第六名,他自豪地说:“儿子随我。”走路也感觉到轻飘起来,有如神仙下凡。

到了长青县的第二个年头,他的最初上任的弦开始松驰下来了。

宣传部的办公室主任王晓莉三十出头,孟云海第一天上任之际就是她来接待的,她的模样俊俏,皮肤白晰,身材苗条,他的吃穿住行均由王晓莉安排得井井有条,他的衣服都是定期王晓莉来拿去洗,让孟云海心里犹为感激,觉得这女人既热情大方又漂亮体贴,比起于玫来,更加显得象一只成熟得迷人的猫,尤其是每当面对王晓莉那一对性感而若隐若现的丰乳时,他的心就会“呯呯”乱跳。天长日久,孟云海最初头脑中的那点自我约束便开始放松起来,王晓莉对他也是明送春眸,暗送秋波,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感觉。有一次,趁着醉酒,王晓莉来扶他之时,他用手挠了一下王晓莉丰腴的奶子,偷看王晓莉一眼,发现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脸红得更加诱人,这样,孟云海的胆子变大起来,有天,趁着王晓莉敬酒,一把抓住她的软手,把嘴嗅到她的耳边,触到她的脸上,悄悄对她说:“帮我把酒喝了,好想你哟。”王晓莉媚眼迷人地接过来,一口干下去,喝下去后,两脸颊腓红,孟云海看着看着,便会想联想到“贵妃醉酒。”

这天晚上,正是春夜逍遥的时分,王晓莉和孟云海都喝了五分醉,饭后别人回家,王晓莉却要送孟云海回家,走进孟云海的家,王晓莉就被孟云海按在了床上,虽然这个男人相貌平常,行动粗劣,但王晓莉半推半就,被这个好比是朝庭来的官员占用,她觉得光荣。

孟云海搂着王晓莉入睡时,他的老婆于玫正在一场大雨中接儿子回家,落在地上然后又反弹起来的雨水浸湿了她的裤管和衣服,但于玫紧紧把儿子搂在怀里,不让雨水淋湿他。

儿子仰起小脸问于玫:“妈妈,爸爸好久没回来了,这个周末他回来吗?”

于玫笑笑说:“爸爸工作忙,很辛苦的,我们不要影响爸爸,好吗?一会回去就给爸爸打个电话。”

儿子孟凡懂事地点点头。

回到家里,于玫拔通了孟云海电话,王晓莉将电话递给了孟云海,孟云海接过来,见是于玫的电话,低声说:“在开会,别打了。”说完,丢下电话,跃身朝王晓莉身上扑去。

于玫听了,有几分的怔忡,匆忙之中也未多想。

孟云海有两个月没有回家了,于玫也不能去长青县看他,一是有儿子牵着,走不开,二是孟云海也从未邀请过她,甚至叫她不要去。

她想着不要给孟云海添麻烦,也没有去。

只是丈夫这样长久地不回来,也让她多少有些担心,怕工作压力太大,让孟云海累垮了身体,她哪里知道,她的丈夫其实在县里歌舞升平,早已醉在温软之乡了。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孟云海再是领导,这样玩儿下面老百姓也是议论纷纷,又总不见他老婆去,不少人还以为孟云海是离婚独居呢。

孟云海在长青县衣食不愁,走到哪里,身后还跟着一班跟班,尤其是累了乏了之后,王晓莉还会用她香软的身体慰藉他,帮他按摩,这样神仙般的日子,是孟云海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也没有想到过的。

除非市里领导召集开会,一般他不回到明江市,理由有三:一是工作忙,二是路途太远,三是想在长青做出点名堂来。这三个理由,条条都站得住脚。让于玫看来,自己的丈夫可谓对于工作已经到了忘我的地步了。

直到孟云海向她提出离婚了,她才如梦初醒。

孟云海是个一根筋的人,他的思维从来都是直线的,如果说娶到于玫是他运气好,那么当上这个宣传部长其实也多半凭了运气的。

有些人可以把握运气,而有的人就是刘阿斗。

孟云海跟王晓莉上了床后,王晓莉对他体贴入微,这样年轻的身体的热烈很快烧昏了他的理智,使孟云海乐不思蜀,两人常常在鱼水之欢后海誓山盟,说多了,偶尔连他们自己也当真了。

这样的情感就象吸大麻,上瘾。而且愈是偷偷摸摸,愈是刺激人心,愈是掩人耳目,愈是掩耳盗铃。

人到中年的孟云海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二春。

虽然两人约会时条件很多,但毕竟都有家庭,次次都不免提心吊胆的,渐渐风声也传到了王晓莉的老公耳里,王晓莉的老公在县某机关当司机,身材高大,性格火爆,孟云海再得意忘形,也还是有所畏惧。王晓莉有一天,刚欢天喜地跟顶头上司约完会,回到家里,老公便就拳脚相加,把她的刚才的好梦擂了个粉碎。她的老公丢下一句话:“莫让老子抓住,要不然,让你们死在一起。”

王晓莉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孟云海,孟云海大脑一热,说:“跟他离婚,到时候,我娶你。”

王晓莉听了,欣喜若狂,回家开始跟在自己眼里已是一无是处的老公闹离婚,老公听了,揍了她后气得提着刀子便要去找孟云海拚命,幸亏婆婆拚命拉住了。闹得多了,王晓莉也常挨打,俗话说:捉贼捉脏,捉奸捉双,你没有在床上赌住两人,说什么也是白搭。县委书记找孟云海问了问,但孟云海矢口否认,还大骂造谣。

再跟王晓莉约会时不免恼羞成怒,骂王晓莉:“不把你的家事摆平,以后莫来见我了。”王晓莉权衡下来,还是舍不得孟云海这棵“大树”,更加温驯地侍候他,使孟云海欲罢不忍,事情到了这一步,王晓莉跟老公也过不下去了,不顾家人及亲友的劝助,王晓莉丢了孩子房子和所有家产净身出户,跟丈夫离了婚回到了娘家。

王晓莉的娘家在当地也算是一富足人家,颇有些家底,但对于王晓莉的离婚,她的母亲并不支持,却也无可奈何。

孟云海听到王晓莉真的离婚后不禁大吃一惊,他倒是没有想过,真的要跟王晓莉终成正果,但王晓莉年轻炽热的身体是他留恋不舍的,而且王晓莉也是大学毕业,有文化又漂亮,家境富足,这样一比,已经人到中年的于玫当然被比了下去。

有一次王晓莉跟孟云海在谈到他们未来的家庭时说:“我娘家有钱,以后我们就让我妈他们支持我们,重新把我们家办得漂漂亮亮的。到时候拿几十万给你,让你去打点领导,再提拔你。”

几十万?一句话口气之大把孟云海吓了一跳,也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在更高一级的职位上风声水起,万人嘱目,为了这一天,他要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决定离婚。

他在长青县担任宣传部长后,他对自己的价值重新进行了评估,自我良好的感觉象一堆火山一样在他头脑中膨胀着,过去在于玫面前,他自卑甚至于自觉不如,这种压抑使他绝不对于玫有任何赞美,反而一有机会便就贬低她,把她死死地踩在脚底,这样他才有安全感,现在,在这样俏丽的女子面前,他找到了自信,他需要女人对他的这种百依百顺和崇拜感,这是他在于玫的身上找不到的。

这种感觉让他陶醉。

男人的喜新厌旧在他身上根根芽芽地冒了出来,象一蓬迎春盛开的乱草,迎风成长。

王晓莉傍上了领导而离婚的事情在小小的长青县弄得家喻户晓,县委班子里倒是讳莫如深地没有人议论,但是小县城里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成了人们一道解乏的美味开心果,人们互相口传,添油加醋,乐此不疲。

孟云海回到明江市向老婆提出了离婚,于玫怔怔地看着他,泪水往下淌。

看着刚刚条件好转,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家庭,看着儿子阳光的笑脸,于玫她不想放弃。

她温驯地对待孟云海,跟他说:“云海,我们结婚十二年了,儿子都十一岁了。儿子马上就要上中学了,你这样做,不是在伤害儿子吗?我们没有了爱情,但是我们还有亲情啊?你能让儿子生活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吗?”

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劝怎么求,孟云海铁了心地要离,冷冷地说:“儿子我要,房子归你,家里也没有什么存款,我净身出户了。“说到此时,孟云海觉得自己挺有男子气概的。曾几何时,他家里捉襟见肘,连结婚时背的债都是近几年靠着于玫的勤俭持家才一点一滴地还完的。

于玫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孟凡听到了,对着父亲跪下了:“爸爸,求你不要跟妈妈离婚,我会听话,好好读书的。”

孟云海丝毫不予理会:“你起来,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这是我跟你妈的事情。”

儿子愤然夺门而去,于玫到晚上才发现儿子跑出去了,满世界去找,直到凌晨,儿子才自己回到家里。

于玫不肯放弃,但孟云海绝决地对她,不理她,甚至羞辱她,不碰她的身体不说,还恶毒地攻击她:“脸象根苦瓜”,一个男人,当他不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也可以决绝恶毒到比狗不如的地步,于玫无能为力,孟云海的态度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她被迫接受了离婚的事实,跟孟云海办理了离婚手续。于玫没有告诉母亲,直到拿到离婚证后才告诉母亲.

母亲大惊,大骂孟云海“狼心狗肺”,想当年,穷得连电视都买不起,还是他们凑钱给他家买了一台十四寸的小彩电.

接着骂于玫:“真是没出息,连个老公都守不住。”

于玫便无声地流泪.

母亲接着问:“儿子给谁了?”

“给他但是我带着.”于玫答.

“于玫,你不能要孩子啊,他要是回来,就让他自己带着.你不要意气用事啊,孟凡他爹好歹是个官,以后有地位,跟了你,孩子没有出路,你也没有.”

于玫的心早就被撕破得七零八落,她的命真是苦,条件优越的初恋男友抛弃了他,条件不好的男人再度抛弃了她, 是不是她命中注定不该进入婚姻?

从此,她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儿子她也无心过问,每天胡乱地塞几块钱给儿子,让他在外面吃,自己则有一餐没一餐的,常常忘了吃饭,图书馆的工作也是有一天没一天地上,大家知道她的家庭变故也理解她,没有追究她.

他们的儿子孟凡从此过上了飘泊不定的生活,孟云海没有想过,当他得到一种额外的快乐和享受时,上帝将会剥去他的另一些至亲作为交换的代价和牺牲品。这是天地之间的阴阳平衡,所有人概莫能外。

孟云海没有顾及到于玫的情感,也没有想过儿子会怎么样,他们的儿子,曾经聪明非凡,漂亮可爱的儿子孟凡的成绩这时一落千丈,在孟云海轰轰烈烈地闹离婚之时,儿子进入了初中一年级,并且朝着一个黑暗的出口迅速滑去……

孟云海跟于玫离婚后,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中国有句古话:身在茅坑不晓得屎臭,自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在小小的长青县却已经炸开了锅了。

古人说的: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让它见鬼去吧,孟云海的天地里只有他自己,他就是老大。

孟云海打的如意算盘是,等过些日子便去跟市里领导讲清楚,理由也想好了,就说是长期感情不和,于玫的家人太势利,于玫不支持工作等等。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于玫成为他的牺牲品,已被命运锁定。

新欢王晓莉离婚前,王的的前夫数次提着刀去找过孟云海,都被高龄老母和家人劝了下来,也有不服气想看点热闹的好事者成天在王的丈夫面前串掇,打抱不平,这自古以来,男人最不能忍受的耻辱有二:一是杀父之仇,二是夺妻之恨。民风淳朴的小县城对他的情况都给予了声援,但孟云海毕竟是领导啊,在机关上班的人也不好过多大张旗鼓地支持,当时的孟云海可谓惊弓之鸟,着实害怕了好久,后来,王晓莉断然离婚,足见这女人把全部的宝都下在了他的身上。

孟云海沉浸在不是新婚胜似新婚的滚滚热浪里,以前,在女人面前,他自卑,怯懦,不敢正眼看女人,但现在,什么样的女人一出现,他先是从头到脚地斜睨着眼将对方打量一番,俨然一部大戏的导演,高傲地审视着前来应聘的女主角,得意忘形。

有一次,组织部的两位女同志出差到长青县,一位叫陈瑶的女同志蓄着干练的短发,另一位女同志在吃饭时笑着说:“孟部长,陈姐这个发式怎么样?”

孟云海看了一眼,不屑地说:“她这种头式谁会喜欢?不男不女的,除了张吉伟,谁会喜欢。”

可见这时的孟云海已经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陈瑶的丈夫张吉伟是市委办公室付主任,他们的关系平时也还算是不错的,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但孟云海这时春风得意,唯我独尊,根本就没把什么办公室付主任放在眼里。

陈瑶冷不丁地听他这么一说,愣在那里,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回答。

倒是另一位挑起话头的女同志回答说:“谁管得着,我愿意,是吗,陈姐?”

陈瑶笑而不答,心里却火冒八丈,心想,我没招你惹你,你这样出口伤人,干吗呀?瞧你那长不象冬瓜,短不象葫芦的傻瓢样儿?回去跟丈夫张吉伟说时还一肚皮气。

数年后的一个深夜,当半夜孟云海被宋丽娜打得头破血流来找时任市委副书记的张吉伟时,陈瑶一看是孟云海,转身就走,事后对着孟云海离去的门口恶狠狠地说:“活该!自找的,他还好意思来诉苦?他真应该成为一本活教材,去到行政中心大会场给所有的官员上一堂深刻的现场教育课……”这是后话了。

正在孟云海运筹帷幄打算利用再婚创造奇迹时,这边于玫的母亲愈想愈气人,终于有一天中午来到了市委组织部,找到了当初第一次见面吃饭时的那位副部长,如今已提升成了部长的领导。

于玫的母亲一见面就说开了:“部长领导,我也就一粗人,今天是想找你来讨讨理。”

部长还不知道孟云海离婚的事情,连连点头说:“老人家,你说,我记得你。”

于母不慌不忙,坐在沙发上,声音洪亮,有理有节:“部长啊,当初我们老于家第一餐饭就是你在场陪的,那时候我们那心啊,简直跳得比警报还响,你看得起我们平民百

其他人在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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