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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爱情呐

2015-04-29 08:23 作者:沉遥 阅读量:4899 推荐1次 | 我要投稿

“欣竹。”

欣竹正佝偻着腰在在青石板上揉搓着一团蓝花的衬衫,这声柔情亢奋的年轻小伙的叫唤声从上游的河面上飘下来。她扭过欣长的脖颈,那脸颊顿时在晨光的照射下透着红润,黑黝的头发披散着就要侵入河水里,她抬头转着黑溜溜的眸子。她似乎收索到什么,把那樱桃小嘴抿了抿,嘴角就微微地翘了起来,显出淡淡的酒窝。

欣竹含羞地眨了眼睑,不慌不忙地清透着衣裳,任这夹杂着兴奋的呼喊声在山间的田野上,在柳岸间的河面上荡漾。她调皮地想让那年轻人着急地踏脚。她故意地凝视着河面,柳影像水草一般在水中漂游着,她含笑的脸也随着波纹晃动着。她终于安奈不住心中的兴奋与激动,在青石板上直起了身子,那身子像她身旁的细柳般苗条纤细。

“山阳哥。”她朝着东山脚下的草坪上喊。远处青草肥沃,那绿意像抹了油似的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年轻小伙的手在头顶不停地摇晃,连同他的身子也在晃动着,向上蹦跳着。

他的皮肤泛黒,面部整洁而清秀,留着一个干净的小平头,胳膊处的黒肤下鼓动着几块小肌肉,像是在抽搐着。他看着她挎着篓子向他跑过来,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对着身旁的老黄牛长呼一声,似在驱它一边吃草去,老黄牛侧过头眨巴眨眼不理会他的兴奋。

“山阳哥,在这干嘛哩?”她眯着眼,抿着小红嘴儿,二十出头了还像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一样娇气。她只在她山阳哥面前娇气,山阳哥疼她。

欣竹这孩子受了好多苦,大小就没了娘,她爸嗜酒,醉了就打她。十二岁那年,她爸喝酒伤了肝,家里穷,她仅上完了小学就回家务农,攒出钱了给爸治病。她跑了几十里山路在镇上抓了中药熬给她父亲喝,她爸泼了药,打了她,骂她浪费钱,说酒就是她的药引子,能治他身上百病。她每晚挨了打就跑到村口的大柳树下,她叫山阳哥哥,山阳就会从泛着昏黄灯光的土楼走出来,来心疼她哭红了的眼,笑她哭的样子好丑,恐吓她再哭就会变成丑八怪。然而大多数的时候山阳总会在她之前坐在大柳树下,山阳也是受苦的孩子,父亲脾气暴躁,气恼时就打他,但他不恨他,因为他爸说他砸锅卖铁也要让他读书,念大学。欣竹恨她爸,最恨的是他没能力供她念书,要不然现在就和山阳哥一样等入学通知书了。哎,人的命不同吧。二十年的光阴,两个孩子在大柳树下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成长,大柳树见证了他们的苦难与情感。

山阳盯着走来的欣竹看,他的眼神似乎滞呆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欣竹高耸而挺拔胸脯,他诧异,他从来没有留意过她的变化,顿时,他的心里有一股热流滚动着,一直流到了他的脸颊上,脑袋里,他少男的心田里被丢进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正在破壳发芽,哦,他情窦初开呀。

“山阳哥。”欣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子喊醒发愣的山阳,山阳慌慌张张的,两只手慌乱地在眼前乱抓一通,他害怕欣竹看出他在看她耸起的胸脯,故作镇静,可还是结结巴巴地说:“欣……欣竹,老王叔要我帮他照看牛,他进山打柴禾去了。”山羊的脸红通到了耳根,他迅速地转过身故意去捡草坪上的书。

欣竹噗嗤地一笑,其实她也羞的不行。

“欣竹,站那里我来写一写你的外貌。”山阳盘腿坐在草坪上。

欣竹靠着老黄牛吃的圆滚滚的肚皮站着,像照相前理了理她红色的格子衬衣。

山阳想写她洁白的皮肤,俊秀的脸庞,黑溜溜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可他更想写欣竹漂亮挺拔的胸脯和亭亭玉立的身姿,或是写这圣洁的女神给他心灵的冲击。

山阳从草地上起来,她拉着欣竹的手,那手很嫩,好小。欣竹的心一阵颤动。山阳注视着她的眼睛深情地说:“欣竹,我喜欢你。”他的心也猛地颤动了。

欣竹抽出了手,她少女的矜持与羞涩让她落荒而逃。

她逃回家心里仍旧颤动着,爱情的降临让她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晾衣服,却在湿漉漉的衣裳前愣了好久,她父亲在门口怒目圆睁地骂她,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地躲到很远很远,直径从他身旁走进堂屋。她感觉到了幸福,但她的心是慌乱的,她好想对山阳哥说些什么,这样匆匆逃走该是伤了他的心吧。

什么事都无心去做,欣竹索性扑到床上去等待黄昏的到来。

这一天过得真慢呀!欣竹是这么想的。她打开后门进入了一片竹林,竹叶间的缝隙中透射出许多红色光束。西边的晚霞已起,远山只看得见黑黑的形体,它的轮廓被霞光勾勒得清晰,那霞光越射越远,洇红了整个竹林。欣竹脚底下响起了“嚓嚓”的竹叶骨折断的声音,这声音听得出急促。她到了村口的大柳树下。

山阳早已在树下等候多时,见她来了慌地对她解释道:“欣竹,对不起,今早是我一时冲……”没等他说完欣竹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好久,欣竹捶着他的胸膛嗔怪地问:“山阳哥,你早上说喜欢我是你一时的冲动吗?”

山阳没有回答,将他红红的嘴唇紧贴在她的额头上,又移到她粉嫩的小唇上,他俩相依偎着,靠着大柳树仰望天际。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大柳树枝展的叶子只辨得出黑影在头顶上婆娑招摇吗,不远处的草丛里还有几声蛐蛐的鸣叫。

山阳讲小时候在大青山的回音崖上拉住她不让她跳崖。那时她正受了父亲的打,小山阳说,将来咱们要做夫妻,做不了哥就和你一起跳。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夫妻,只知道做了夫妻就不会分开。小欣竹用手背摸了泪汪汪的眼和山阳哥牵着手下山去了。

欣竹讲他刚到镇上念高中时给她买的绿格子衬衫,她很少穿。这件衣服山阳星期六上街时,发现百货摊挂着这件正兴时的绿色衬衫,班里好几个女生都穿着它。他想欣竹穿着会更漂亮,他心动了,找班里的同学借了十多块钱买下了。

山阳讲……

欣竹讲……

小情侣甜蜜的笑声与夜幕里清脆的蛐蛐声交织在一起。

夜深了,村里只剩依稀的灯火。欣竹突然意识到她忘了归家的时间,又该挨父亲的打了。他告别了山阳哥匆匆地往坡下跑。山阳叫住她,“欣竹你穿那件绿格子衬衫很好看。”欣竹转身“嗯”了一声有急忙地向村里跑去了,那声响亮的“嗯”在草坡上空悠荡,清脆如银铃般让人心碎,这是妙龄少女特有的。山阳的心醉了。

山阳沉醉在他的爱情之中,他每日每夜都想和欣竹在一起,他爱看她的笑脸,爱听她如银铃般的笑声,他会故意地逗她说她笑得好丑。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欣竹,他的心焦急了,时常大清早蹲到欣竹洗衣服的河边等她,每晚苦着脸在大柳树下盼着,不见她,他想跑到她家里去找她,可她爸不喜欢他,骂他文不上文武不上武,像个穷秀才,他更喜欢村尾的黑毛,黑毛虽笨,但有一身的力气,干活一手行当。他也常躲在欣竹家附近,盼着她家的烟窗里冒出炊烟来,那至少能证明她是活着的。他害怕欣竹出什么意外,他知道这种担心是毫无必要的,但他的就是落不稳。

山阳不懂欣竹为什么不出来见她,难道是欣竹对那夜后悔了,还是她不喜欢自己,只想自己做她的哥哥。山阳止不住的胡思乱想。爱情,就是这么折磨人啊!

山阳终于知道答案了。他们那晚在大柳树下亲热不知道被哪个多嘴的婆娘给看到了,第二天就传遍了村子,有人厌弃地说他们没结婚就这么不害臊,还有更可恶的人讪讪得意地猜测欣竹可能早就怀上了山阳的孩子了。这些话要是传到了欣竹父亲的耳朵里可不得了,他好面子,非打断她的腿不可,可第二天早上就传到了他那里。

山阳胸中积满了怒火,牙齿咬得蹦蹦响,捏紧的拳头不知道该对谁发火。这些可恶的人啊!山阳松了松绷紧的神经,趁着这股冲动朝欣竹家走。

她家腐旧的木门上插了一把锁。欣竹头发凌乱呆滞地望着窗外,望着村口那棵硕大的柳树。很显然她是被父亲关在家里,山阳怒火又起,一脚踹开门,拉起她的手就向外飞奔,飞奔着,像逃离地狱的苦海。

“欣竹,你爸打你啦?他不让你见我?”山阳扯着嗓门问欣竹。

欣竹沉默不语,她的眼泪簌簌地流,叫人心疼。

“不……不单是这个,村里好些人都在说我俩的闲话,我怕……”欣竹哽咽着,可怜的孩子总是太过在乎别人的看法。

山阳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声,“有我在,不怕。”

山阳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地在村子里转悠,他还从家里推出自行车,载着欣竹,要她搂着自己的腰,专往人多的地方骑,也不管那些婆娘的叫骂,欣竹这一辈子都要是他的。转了几圈下来,竟惹得那些隐藏在地下的情侣们心生嫉妒,偷偷地在人群背后牵起了手。

对于发生在农村里的流言蜚语,尽管人们恶言咒骂,但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没几日人们就又会把乐子转移到另一件风流韵事上。山阳的事淡下来了,因为乡亲们的嘴都被村西头牛子媳妇偷汉子的事给揪过去了,被捉奸在床不说,还半夜里上厕所跟那汉子私奔去了。人们说的热火朝天,有的咒骂不道德,有的竟斜眼省视自己的媳妇,似非要瞧出什么端倪来,害得那些刚进门的小媳妇红起脸嘟起嘴,跟着老村姑骂那女人下贱表明自己的忠诚。

热闹是他们的,山阳总是坐在山坡上,嘴里叼根青草叶子,望望天,看看身边吃草的老黄牛。他很闲,也在等待他的通知书的到来。他端视着整个白墙黑瓦的村子,又侧过头去看那苍翠的田野,欣竹在河里洗着衣裳,黑毛戴着黄草帽穿着白背心正扬鞭驱牛犁地,他黑黝黝的胳膊泛着光,健壮得很,老王叔正挑着一担粪在田埂上颠簸地走,甚有节奏感……他觉得不自在了,似乎该做点什么,噢,他是农民的孩子,怎能闲着不去田里劳动呢,我们朴质的农民可是最讨厌懒汉的。他随后拍了屁股跑回家里拿了铁镐,又跑到山脚下的田里和父亲一起干活儿。

他确实不是干农活的料,没多久手上就打满了水泡子。可山阳脾气倔,硬挺着干,干给那些揶揄他文不文武不武的人看。还好他父亲夺了他的镐,抓起一把黄土在他手上搓了一番,黄土是农民止血的好方子。

这就使得刚上田的欣竹看了心疼起来。欣竹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干净利索。她看着山阳哥握农具的姿势别扭得很,好想上去教教他,可他父亲在一旁让她害羞。见山阳的父亲夺了他的镐给他擦了一把黄土心就落下来了。

这一天的夜降下来了,大地上依旧铺着洁白的月光,山、树、房屋和草的影子都清晰可见。欣竹挎着一个小篓子向大柳树这边走过来,她仍穿着那件绿色的衬衫。自从山阳说她穿这件衣服好看之后每次见山阳都穿着这件衣服,似乎从来没换过。

她一坐下来就给山阳哥那她烙的饼吃,山阳吃着,再用纱布裹上,看着这一大块一大块的伤口她心里难受极了,眼里噙的满是泪水。山阳见她脖子处有一道藤条所致的伤痕,反手从她手里夺过药油,细细地给她敷上。

“你爸又打你了?”

“嗯。”欣竹有哭地扑进他怀里,俩人相依着,谁也没有言语了,或许他们熟睡了。

他们有忘了回家的时间。

山阳的通知书终于到了,他在草长莺飞的暮夏离开了村庄,去追求他作家的梦。

这高兴坏了他和他的父亲,也高兴坏了村里的乡亲们。朴实的乡亲们,仅管他们曾经在你失落时恶言恶语地嘲笑过你,但在你风光时他们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可欣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天山阳拿着通知书告述她永远也不会离开,他永远会爱她,等他毕业了就会镇上谋个当老师的职位,那天天就可以陪着她了,欣竹才勉强露出了笑脸。

他们从此两地相隔了。

山阳到了大城市时常给欣竹寄来书信,给她讲城市里鳞次栉比的高楼,琳琅满目的商品,衣鲜光亮了男男女女,他让欣竹放心地等她回来。

然而山阳越是给她讲这些她心里越是不安,她觉得城市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地方,城市里的女人都有像传说里娇美的蛇妖在吸人灵魂前抛出的眉眼,那眉眼足以迷惑天下所有的男人。她害怕山阳被迷走,她知道山阳哥一直都深爱着她,可她仍就担心着。假如她在他身边,她就可以守着他,可他们相隔两地。有时她想让山阳抱抱她,可他们相隔两地。

有一次山阳好几个星期没来信了,欣竹盼不到,总是偷偷地抹眼泪。她变得沉默了,做什么事都沉不下心来,难道山阳真的被城里的的女人给迷走了?扔下她不管了?当她又收到山阳哥的信时变得异常兴奋,可兴奋中还夹杂着恐惧,难道这是一封与她分手的信?她又感觉手上似乎拿的不是信而是一颗炸弹。她鼓起勇气撕开,却又变得更加兴奋了。山阳说那段时间忙着比赛,说他一辈子都不会扔下她。

欣竹要给山阳写信,她在信纸的首行处写“山阳哥”,又觉不好,自古来还没有哪一个女人一辈子吧自己的男人叫哥的。她擦了重写:

阳:

我身上到处都好,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今年冬天家里的那头大母猪生了十个崽,冻死了两个,还剩八个。老黄牛也快生崽子了,老王叔说会在明年开春生。这些钱你留着慢慢用(欣竹是在信里夹了一大叠钱的),我留着也买不了什么……

二十二岁的欣竹已生得更加婀娜,那张脸越来越迷人了。村里村外的年轻小伙见到她娉婷身姿立刻就忘了魂,嬉皮笑脸地缠着她,催着父母上门提亲,她家的门槛已被踏平了。欣竹全然不理,他父亲也稳坐门堂置之不理,并不是让这孩子等着山阳,他当然不喜欢山阳,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一个钱子儿都没挣,倒把家里给折腾得一穷二白,才不会把欣竹嫁给他哩。

他在等,等一个好女婿。这最终还是让他等到了,一个比欣竹大二十多岁的老男人,他给了他三万块钱一个月后来接人。

欣竹在腐朽的红木桌上趴着,她瘦弱的背部上下搐动着,无声地哭泣。她在给山阳写信,泪水总是不住地滴在信纸上,她一连换了好几张纸。她的眼红得像两道深深的未愈合的伤口。

阳: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我爸他要把我嫁给别人……

欣竹把“最后一次”写得很重,戳穿了信纸,戳进了纸下的红木桌。

一群乌鸦在屋檐上盘旋,在门前的枯树枝上“哇哇”地叫。

她无助地哭泣,泪水流湿了整个衣襟。

她父亲面不改色,依旧强硬地安排,欣竹不知所措。

然而在她最无助地时候山阳回来了,当他接到信的第一时间就往家里赶,什么也不顾什么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山阳讲欣竹拉到大柳树下,“你凭什么就能把你嫁给他?”

“她是我爸。”

“她是想靠你挣钱,这是在卖你。”山阳吼道。

欣竹又哭了,她那伤口似的眼看了甚是凄凉。

“他的钱是从哪来的?”

“在山外贩牛,靠投机挣得钱。”

欣竹扯开山阳为她擦泪的手,扑进他怀里,“山阳,要是我嫁给了别人你还会带我离开,还会娶我吗?“

“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我们要做夫妻。”

欣竹“哼嗯”着不满意他这个回答。

“我娶你,一定娶你,走,找你爸去。”

山阳拉着欣竹到她家里,她父亲正翘着二郎腿边吃桌上的花生边喝酒。山阳说只要不把欣竹嫁给别人他要多少钱都愿意给他。她爸似乎很烦躁,鄙视地说,你小子只要两年内能拿三万块钱来给老子,老子就把欣竹嫁给你。

山阳点了头,第二天就上了回城的车。

“欣竹,回……去,等我。”那天他向追着客车的欣竹喊。

欣竹追赶着,她的眼泪顺着眼角飘逝在风中,头发凌乱了,声音沙哑了,她终于没了力气停了下来,所有的一切又要由她一个人来承受了。

山阳一到城里就给上了工地给人肩石块,一边读书一遍打工。他在烈日下发过传单,那时人都快晒晕过去,他也给餐馆里洗过盘子,晚上还拼命地写小说,倒也能发表在报上挣点稿费,他一分一分的攒着,什么也舍不得买。当他赞足了三万元钱时,时间已正好过去了两年……

他怀揣着钱上了车,还刻意的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好看的米黄色休闲装。两年的艰苦日子使他眼角间起了轻轻地细纹,皮肤也不如以前那么光滑,但在城里生活这么久后他的皮肤很白了。他想到小时候在回音崖说要个欣竹做夫妻,而现在欣竹真的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然而不幸的是那年在他走后的第七天,欣竹就被强迫地做了老男人的老婆,现在已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欣竹出家的那天什么仪式也没有,更不用说嫁妆了。那晚她哭得好惨,好凄厉,这声音真能震破肝胆。她抱着大柳树哭泣着,没有一个人能安慰她。奇怪的是这棵枝叶葳蕤生命茂盛的大柳树在她哭过之后竟然没几天就光秃了,那叶子哗哗地落啊,像她脸颊上一串接一串的泪珠儿。

山阳下了车,马不停蹄地赶到欣竹家里,当然他知道了这个噩耗,他倒退了几步跌卧在藤椅上。他又揣着满腔怒火跑到老男人家里,当然他见到了欣竹,欣竹已不是欣竹,她身上到处散发着奶腥味儿,身材早已发福,那好看而挺拔的胸脯也变得圆瘪下垂了,她的脸色蜡黄,头发如稻草般杂乱,昔日的娉婷少女已消失不在,二十四岁就已然是个老村姑的模样,最令人伤心的是那道通向心灵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竟是尖酸刻薄的眼神。

“我不和你走,你今天辉煌腾达了,你是令人羡慕的大学生,你是让人仰慕的作家,你看到我如今的沦落是在可怜我吗?同情我吗?我不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与可怜,你就不必遮掩地嘲笑我吧。”

山阳顿时怒火万丈,他真想恶狠狠地抽她一巴掌。但他知道这是欣竹对她悲惨命运的咆哮。曾经一起长大的孩子,而如今的命运却如此的千差万别,着只能怪命运的不公吧。

“我现在知道了当初的爱情是那么的矫情,说了那么多信誓旦旦的誓言,如今也仍旧落得这样不堪。”

山阳甚是诧异,她在亵渎他的爱情啊。可他哑口无言,眼前的欣竹怎么变成这样了。

矫情?难道说很多很多信誓旦旦的誓言就会是爱情变得矫情?不,不是这样的,假使你只是沉湎于誓言表面给你带来的愉悦时,或许它是矫情的,但当你真正能懂得每一条誓言要肩负起的责任时,你会觉得它是那么的诚恳可靠。山阳回来了,他从来没有对欣竹说过一句如泡沫般美好的诺言。

欣竹转身跑进了屋里,“砰”地关上了门,她自卑,她知道自己已配不上山阳了。

山阳正要朝屋里喊,“欣竹,每一个女人,不论她相貌丑美,文化高底,不论她健康还是残疾,贫穷还是富有,她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你说有我就是你的幸福,抓住我跟我走。”那个老男人回来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害怕这句话会让欣竹挨一顿打,便转身离去了。

她走到大柳树下再也抑制不住了,嚎嚎大哭,震得那个枯朽的柳树在空中瑟瑟发抖。

村里又生起了流言,有人骂欣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人家山阳可是写了文章的作家,以后人家还会是城市人呀!有人骂欣竹不道德,企图跟山阳跑,活该被男人打。

欣竹那天确实被那老男人打了,老男人用脚踹她用藤条抽她,骂她不要脸,偷汉子偷到家里来了,外面里的流言也一并传到她耳朵里来了。

欣竹的心死了,这两年来欣竹心里保存着一份期望,她期望山阳回来还会娶她,这期望一直支撑着她活着。可现在她意识到她和山阳的差距,她也在没有以前的容貌了,她也面对不了舆论的咒骂,她也没有勇气接受山阳的爱。这份期望现在已经破灭了,她的心也死了。

一个月夜风高的晚上,欣竹躺在床上,她听见回音崖那边传来她和山阳的嬉闹声,她起身去寻找,她来到回音崖,可那声音却在崖谷里悠悠地回荡,欣竹纵身一跃。

欣竹死了。山阳对那老男人怒不可遏,他冲进他的家门,那老男人正光着身子和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亲热着,他操起一把生锈的镰刀正要劈上去,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这紧张的气氛,他手中的镰刀停滞在头顶上,良久,他转身离开了,人们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有人说山上砍柴时见他坐在回音崖上自言自语,下山时就没见着他了。

人们在那个婴儿的被褥下发现了一本名叫《欣竹》的书,它讲述的是一对从小一起长大情侣,他们相隔异地,男人公是如何努力地挣钱为了娶欣竹,他肩石头,擦盘子,写小说……最后他挣到了钱,最后他娶到了欣竹,他说有情人终成眷属。

它写男主人公是怎样的爱欣竹,说她的善良、美丽、勤劳他都爱,但这些别的女人都有,她已深爱到她的生命,她的生命体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他失去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它写男主人公回家前想欣竹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会变得人老珠黄,而人终有一天是要青春不在的,但她一定是在等他,在他心里欣竹永远都是最纯贞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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