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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那人

2013-01-30 11:24 作者:海蓝蓝 阅读量:4807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初次听说巴勒,是因了那里产了小有名气的红薯干。五年前,在舅舅家里拜年,他拿出一袋红薯干让我尝尝。看着白色塑料袋里装着一根根闪着金黄色而又肥硕的红薯干,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那一袋红薯干大约1公斤重,全是由整个的长条红薯压扁烤干而成,不切条,也不切片,这是我初次见到那样的红薯干。

打开袋子,取一根送进嘴里,柔韧、甘甜、犹如小时吃的牛皮糖的感觉,但是那味道比牛皮糖还要香甜许多,吃过以后,口齿留香,让人久久回味。在印象中,红薯或者红薯干,没有太好吃,只不过是充饥的食物或者是那些缺乏零食的年头的零嘴罢了。自从那次吃了巴勒的红薯干以后,我便对它念念不忘,感叹道:原来红薯干也可以做得那样好吃!我不禁关注起,产那样红薯干的地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来。

找来地图,细细地搜寻,原来,巴勒是金秀县忠良乡的一个村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边远山村。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山村呢?那样的红薯干又是怎样做出来的呢?心里便很想到那里去看一看了,于是,便开始留心有关那里的一些消息了。曾在一位领导的文章《巴勒那一场冰灾》里获得这样的消息:巴勒村位于高山之巅,2008年受冰冻灾害,断了电,公路不通,救灾物资很难运送进去……又从一位文友的空间里看到了很唯美的图片:层层的梯田,翻滚的稻浪,高山草甸上斑斓的树叶与草色,蓝宝石般晶莹的天空,夕阳西下时被变成了绯红玛瑙的云朵,在烟雾之中飘渺着的小村庄……看着看着,不禁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去了。

苦于路途遥远,金秀没有车直接到达巴勒,要先到忠良,再找车前往巴勒村,那也是不太好操作的事情。况且,一个人的旅行,必然会少了很多的滋味。于是,在等了很久之后,在朋友们的极力撮合下,我们县文联的文学爱好者们终于在2012年11月10日前往巴勒采风。

天公不作美,早上起床就下了一场不小的秋雨,但是这并不影响大家放飞的心情!登上一部半旧的猎豹越野车,一行9人,沐浴着秋天的晨风前进了!袖珍的县城被我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车窗外的小山坡上是连片的茶园,翠绿的茶叶迷蒙在雨雾之中,如果是春季,你可以看到身着瑶族绣花服装和戴着漂亮头饰的侬娇(瑶妹)们正在优雅地采摘着吸取了天地灵气的鲜嫩茶叶,她们的笑脸犹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过了茶园,就进入了森林保护区了,森林里,浓浓的雾气升腾,只看见雾的海洋里露出朦胧的黛色山尖,那些山尖又缓缓向我们身后退去,转一个弯,它又出现在眼前。我们仿佛走在一幅水墨的画卷当中……

一路轻风细雨,一路美好风景,我们很快到达忠良乡政府所在地。那里挂点巴勒村的干部陪我们同去,他作向导。一路都是在爬山,车子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山村便道行进着,路很狭窄,刚刚可以通过我们的越野车,向导介绍说,这路开通了很多年了,上级政府支持了大部分(投资了285万元人民币),村民投工投劳。等到农忙时节过了,他们全村的人都会来做一次集体维护,村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富裕跟便利的交通条件是分不开的。车上的二胡演奏家说,以前他们艺术团来送戏下村,走了6个小时才到达巴勒,有女同志走得哭了,而现在就好了,一路的风景,一路的好心情。他吟唱起一首瑶族人民创作的歌谣:“瑶族人民唱新歌,青山百鸟都来和;歌声满载情和意,声声飞向金水河。大瑶山上高又陡,如今公路进山沟;灵香界上骑铁马,河口崖边驾铁牛……瑶家住在云天外,汽车满载进山来;装来铁牛秀春色,运来机器把山开……”我们陶醉在他的歌声里,也陶醉在瑶民族创造的美好新生活里。

在半山腰处,我们停下车来赏景,雾,茫茫的白雾,它们从谷底深处慢慢涌上来,漫过了树梢,漫过了山坡,淹没了森林,淹没了我们这些渺小的人们。须臾,它们又往前面慢慢飘去了,青山露出它的苍茫与雄伟,我感叹着这大自然的神奇画卷是由怎样的妙手绘制而成的!那些云雾,我怎样来形容你呢?天上遗落下来的棉絮还是仙女们洒落下来的轻纱?真个是:云拥重山山拥云,霞雾一层锦千层。

驱车前行,海拔越高,风越大。起伏在眼前的是一大片连绵的竹林,向导说,那是甜竹,三月是甜竹笋收获的季节,村民们采竹笋到镇上卖,每天的收入都很可观呢!叶子舟说,他有吃过这里的甜竹笋,那可是天下美食之一,清甜、爽口,甘醇……闲云说,赶紧打住,再往下说,就得下车把几棵竹子挖回家去栽种了。若水说,即使闲云你挖了竹子回去种植,也长不出这样味道的竹笋来,这里是什么山,你那里是什么地啊!其实,到现在,我依然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巴勒的竹笋那么甜美,是光照、土壤的问题,还是竹笋特别的青睐这里勤劳的瑶族人民,让自己长得比别的地方的更甜美一些?

过了五十多分钟,我们就到达了一座山的顶上,几十座参差错落的青砖黑瓦房、灰色钢筋水泥房展现在我们眼前。向导说:“到了!”大家下了车,进了村党支书家里打过招呼,后就随支书去参观“忠良乡巴勒红薯产业专业合作社”,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几十万斤的巴勒红薯,这些红薯将会在那几百平方米的厂房里被加工成为香甜的红薯干,然后销往全国各地,等着人们翘起大拇指赞美呢!在厂房的一侧,有师傅正在安装机器,支书介绍说,这机器叫烘干机,是刚刚购置回来的,这样可以大规模地作业,省去小户小手工作坊的繁琐,解放劳动力……加工成品后销售问题也已经解决,与山外的销售企业签订了合同,这样可以真正提高人们种植的积极性,也可以真正促进农民增收。看来,有这样的领导班子的带领,巴勒的致富路一定会走得更宽更好……

参观告一段落,支书带我们到家里火塘前坐定,他揭开一个还烧个温火的锑锅,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直沁入心脾。锅里一个个红薯热气腾腾,用筷子把它们从锅里夹出,放在竹筛里散热,那些猴急的人们,那里还等得了呢,早就一人拿了一个享用起来了,一点儿也不客气!我拿起一个椭圆形的,剥开皮,肉呈黄色,半透明状,如玉一般。轻轻咬一口,顺滑、甘甜、温润,全身顿时感到温暖起来。

火塘旁边一位老奶奶在破篾子,身边还摆着一双刚刚编织好的箩筐,还在散发着鲜竹的清香。这些红薯就是用这样的箩筐装着运回来的吧。老奶奶一边熟练地把一根竹子变成了一根根细长的条儿,一边笑眯眯地问我们红薯好不好吃。我们问及奶奶的年龄时,大家都觉得不可置信,长着光滑的黄色瘦削脸庞,头发尚未全白的奶奶说她已经83岁高龄!更不可置信的是,那些竹子在她手里被利索地变成了一根根小篾子,那些小篾子又被她变成了箩筐、竹篮、竹筛……大家不禁要向她讨教健康长寿的秘诀了,是不是因为吃粗粮、勤劳……

巴勒的这些人啊!

填饱了肚子以后,便各自冒着小雨到村庄周围到处转悠,小巷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人家屋顶上缠绕着一圈一圈不肯飘散的炊烟,屋前的竹篱笆上金黄色的大南瓜默默无语,两个身着花衣的小女孩说笑着从巷子里走过,旁边跟了一条圆圆的小白狗。放眼望去,那边的山尖和白云都在离我脚下很远的地方,云雾从东方向西边悠悠地游走着,我仿佛也在天边慢慢地踱着步,怀疑自己是不是置身于天宫之中……我打着红色小花伞,就这样走着、想着,沉浸着,直到有一位大姐笑问我从何处来,并邀请我进她家里坐坐。才注意到,雨已经停住了,那位大姐正提着一篮子柴火从柴房里出来,并转进了厨房里。“走在这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丁香,有这么热情好客吗?我不禁莞尔。

沿着村庄背后的小路往上行走,这里是层层的梯田。没有稻浪翻滚,稻谷早已经被人们收进了谷仓,想那些谷仓必定是立着一个个的大小山包了,农人们的心里想必也像那谷仓一样充实了。梯田里,是另一番景象,稻草的根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好像是地里的卫兵,它们像是在回味着稻谷的芳香,又像是在细数着一生的苦辣酸甜:发芽,分蘖,拔节,开花,抽穗,成熟,收获,留守……在把根腐烂在泥土里,化作春泥。这些根,金黄色的根,是长者,淡定,含着微笑,直到生命的终结。

看着稻田里的肥沃泥土,不知它们是经过了瑶民族多少世代的辛勤耕耘而变成这样的。曾记得这样一首歌谣,这首歌谣是公夏(苏耀辉)所唱的传统苦歌《我只有三粒谷子供爹娘》:我是多么痛苦呃,香哩!我与别人共辈,我与别人同班(班辈),别人的田在平川的大垌中间,水田像大塘一样又平又宽……我的田在瘦瘠的山冲里,走遍世间再也找不到和它一样了。我的田呃!放不下一只脚板,黄色的泥浆盖不满脚背。我的田呃!一块插三行,一行插三蔸,一蔸长三株,一株长三穗,一穗结三粒。到冬来,别人满仓禾把庆丰收,我只有三粒谷子供爹娘……”歌词里所描述的土地是多么的贫瘠,收获是多么的微薄,生活是多么的艰苦……

当年的大瑶山,山高林莽,野草丛生,是个无人区,一片荒凉。瑶民族进山以后,艰苦创业,开荒种地,引水造田,建立村寨,订立石牌规矩;为丰富民族文化生活,编出了香哩歌……古老沉痛的香哩歌,随着时代前进的步伐走远了;快乐的香哩歌伴随着新的生活走来了,瑶民族的劳动生活充满了阳光与欢乐。如果是在稻谷丰收的日子前来,你便会听到这样动听的歌声——《剪禾把》:“三十六里的歌声,三十六里的垌场;七十二里的人群,七十二里的稻香;香哩!哪里是云彩?哪里是稻浪?谷穗拂着蓝天,云彩落在田上。香哩……”只可惜,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否则,一定可以到稻田里体验剪禾把那收获的喜悦了。

踩在蜿蜒而湿润的泥土路上向坡上行走,抬眼望去,不知是谁给这巨大的梯子着上了浓重的金黄色,梯子的顶端,叶子舟、想念雪、闲云、休息的田野等在观赏着蓝天上天边的流云,与青黛山间的白色流岚,朦胧的,恍若画中,我不声响,悄悄按下快门,生怕扰乱了这一幅画的结构。拍完了照片,我赶紧发讯息告诉圣山漂流与柳絮,让他们到巴勒村背后的梯田里赏景,美景不能错过了。

梯田旁边建有一个大水池,这个水池的水是从对面的莽莽山林间引过来的,耗资20多万元(政府投资20万元)。在建成这人畜饮水工程之前,村民的饮水很成问题。就饮水的问题,我专门向陈调研员作了一个了解,陈调研员介绍说,他们初到巴勒村,时值冬季,那村庄海拔高,高处不胜寒啊,凛冽的风直刺入骨,放眼望去,一片荒凉,第一感觉,巴勒是很不适合人类居住的。

陈调研员在村子里到处走走看看,在村子西头,他看到一位老人正蹲在一个坑边,正聚精会神地等待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老人家正拿着一个汤匙,用汤匙将小水坑里那少得可怜的水舀进水瓢里,待舀满了一水瓢再倒进身边的木桶里。老人家还介绍说,这水不能吃喝,只能用来清洗物什。饮用的水要走上一个多小时,先下山,再爬上村子对面的山冲里去取了背回来,非常的艰辛……

陈调研员听闻了这种情况,随即向县里汇报,经过多方的努力,终于争取来了资金,解决了巴勒村的人畜饮水问题。我拍拍坚实的灰白色水池的边缘,得得作响,坚固;我听听引水管的水灌注到水池里的声音:“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仿佛是水儿们踩着四四拍的节奏在起舞,她们在欢快地游动着,旋转着柔软的身体……

因为刚下过雨,梯田旁边的水渠里,秋水在汩汩流动着,仿佛是在低吟一支生动的歌。稻田里长满了一寸来高的绿油油的青草,用手轻轻抚摸,软绵绵的。细细圆圆的晶莹水滴仿佛害了羞,纷纷从叶面上滚落到了草根下。我想走进田畴里,但又怕踩疼了那些青草儿,如果走进去的话,我的鞋和裤脚也一定会被沾湿了,“沾衣欲湿杏花雨”我不禁想起了这句诗。虽然处在深秋,但这哪里又是处在深秋呢?此情此景,此时的巴勒分明就是处在温暖的、处处满是希望的春天啊!

正沉醉在温暖的遐想中,电话铃声《风的色彩》响了起来,是想念雪打来电话,催促返程了。依依的,我们向秋风中多彩的巴勒道别,挥挥手,向巴勒天边玛瑙般的云彩道别……

巴勒,我相信,在我们下次来时,一定会看到你更多更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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