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蒙太奇——安妮诡异的写作姿态
喜欢安妮的文字。安妮用蒙太奇的剪辑方式将文字活跃于笔尖。给人以独特的美感。 她的文字,需要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安妮惯用影片蒙太奇的连接法方式,把文字演绎的恰到好处。安妮的文字,如同电影将一个个的镜头组成一个段,再把一个个的小段组成一大段,再把一个个的大段组织成为一部电影,合乎理性和感性的逻辑,合乎生活和视觉的逻辑,给人以顺当、合理、舒服、有节奏感。
安妮说,每个人都会赋予他自己的文字一些独特的气味。如果没有那些气味,那么它们仅仅就是方块字而已。安妮宝贝所指的“气味”,可以理解为“风格”。网络读者评价安妮宝贝的作品是“辞藻阴郁艳丽,行文飘忽诡异”。安妮宝贝以散乱破碎的文本结构,飘忽诡异的行文将都市边缘人群的灵魂刻画的深邃而刺痛。
【精致的语言】
读安妮宝贝的小说,印象深刻的并不是曲折离奇的情节,她的小说很少有大起大落的故事,更引人注目的往往是文字本身,是她那具有鲜明特色的语言。
1.隐晦又便捷的网络语言
安妮的小说语言精湛,富有创造力。她在文字上敢于舍弃,不刻意讲究逻辑上的连贯和通畅,舍弃了诸多陈词滥调。她笔下的文字时时处处都显露随意性。似乎是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并不瞻前顾后去铺设承启,片断式的叙述自由变换,既像梦境,又像是生活的现场的直接记录。有人说安妮宝贝是文学史上最不吝惜句号的作家。这种说法固然有夸张,但也说明了安妮是有“句号情节”的。的确,她的每一部作品中都有大量句号的使用。安妮宝贝善于运用便捷的网络语言,节奏短促,句子结构短小。这也是许多网络写手都喜欢的一种干净、平淡、简洁的句子结构和叙事方式。且热衷于短句和换行,思维短促而跳跃,文本语句简短性的表现是短句多,省略句多,聊天语体、网络流行语的大量使用,使小说文本语言呈现出简洁明快,新鲜活泼的特色。
简洁是作者一贯坚持的标准。她的小说很少有大段的铺叙,段与行交替频繁。几句一段,一句一段,甚至一字一段。这样做的直接效果是避免了文字过于堆积造成的烦琐、冗长,同时也加快了语言的节奏变化。例如:“从没有拥抱。父亲和母亲。父亲和她。她和母亲。”(《二三事》)“我在。林。我在这里。她马上抓住他的手。”(《最后约期》)
2.哲理式话语
安妮宝贝的文字中,常常能够见到哲理式的话语。例如:“很多人和往事会在时间里只留下痕迹,或者气味,这样真好,能一直独自走在路上,看看沿途的风景,不为谁而停留下来。”(《七年》)
“感情是最难带来温度的物质。因为它不成形,因为它不持久,所以不值得信赖和依靠。”(《告别薇安》)
她的作品中还随处可见高度概括的清醒自解和自我评判,这使别人几乎无法对她的作品进行评论。因为评论者所能够说的话,她已经在作品中自己预先说了出来,并且说的很精辟。
诸如:“一个人写的文字,总是他自己灵魂的样子。”(《八月未央》)
“我们可以失望,但不可以盲目。”(《彼岸花》)
“我们的生命,就是以不断出发的姿势得到重生。为某些只有自己才能感知的来自内心的召唤,走在路上,无法停息。”(《彼岸花》)
“我想,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记念的,有些事情能够心甘情愿,有些事情一直无能为力。”(《八月未央》)
在安妮宝贝的作品中,诸如此类哲理式的话语俯首可拾,这也是安妮宝贝所特有的语言个性。
【诡异的姿态】
安妮的小说,情节如水平淡,但她华美而诡谲的词藻,诡异飘忽的行文将都市边缘漂泊者的灵魂刻画的深刻精致。安妮独特艺术个性就在于她很少以理性的姿态正面的介入现实生活之中叙述情感,而是用女性独特的哀婉、忧伤、细腻、飘忽的语言辐射到外部世界。
1.散乱破碎的结构
安妮总是让故事以一副破碎的姿态示人。在文本特征上其故事结构更为散乱、破碎。她相当敏感的捕捉到城市白领的一种情绪与心态,一种疲倦、飘忽、不安定感与冷漠症,在繁杂的生活中抓住深刻的存在感。这些情绪经过散片式的叙述与喃喃自语的类哲理议论得以成功散发。阅读安妮宝贝的作品,给读者一种“碎玻璃”的感受,好似一块被打破的玻璃,破碎后,带有凌厉的棱角和边锋,但永远保持它的透明和简洁。在黑暗背景下,它能映照出自身的影子,即便只有模糊不清的轮廓,也可以隐约知道那其实是自己在活动的身体或灵魂。
2.飘忽诡异的行文
安妮的写作是一种鸡毛写作。这个比喻很贴切。她擅长制造密密麻麻漂浮不定的短浅文句,仿佛一架语言复制机,她洋洋洒洒写出的一筐一筐文字,全都是鸡毛蒜皮。读她的小说确实有一种近乎散漫的信马由缰的感觉。安妮的文字有一种暴力的诡异,一种实施视觉暴力的诡异。在她的作品里,使用频率最高的是关于:失眠、寂寞、孤独、疼痛、阴郁、诡异、伤口、绝望、死亡、沉沦、颓败、枯萎等等,给读者视觉造成极大的冲击力,给读者带来新鲜而诡异的感觉,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同时,激发起他们无穷无尽的想象。比如:鲜血般赤红的天空;苍白的云层;紫蓝的湖水;天空中的云朵以优美的姿势大片大片地蔓延过城市;婴儿蓝的眼睛等等。又如:《告别薇安》中描写自杀的乔:“她的脸很寂静的仰在那里,就像一朵枯萎的洁白的花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