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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停在架上的霓虹

2011-09-01 12:41 作者:小川爱惠 阅读量:3166 推荐1次 | 我要投稿

瞬息万变的霓虹教会我们,什么是错过了就错过了的曾经。

——记

一、幼

每个人都是从小的时候一路颠簸过来的,从爬到能走路,大多的孩子都会在摔倒的时候有个亲人把哭红脸的孩子抱起来,揽在怀里心疼。

伊然是没有的。

因为不知明的原因,爷爷总是带着叔叔们上门辱骂父亲,甚至厉害的一次,打的伊然家的小院星星落落的血迹。伊然那个时候是没有记忆的,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鲜红,也许这就是她长大之后从不穿红色衣服的缘故。在她看来,红色是恐怖的。好像所有的红都是父亲滴下来的血液,好像所有的红都是不幸的开始。

伊然小的时候,家里边养着好几只鸡,那是远方的外婆用神奇的交通工具弄来的,一下蛋,伊然总会用手在衣服上摩挲几下再去拿鸡蛋,好像做仪式一样。

妈妈说:“懂得音乐的女孩子是魔鬼的天使。”

从很小很小,或者可以追溯到她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开始熟识音乐。所以,她会听到音乐就很自然的笑,听到音乐就很快乐的跳。3、4岁的孩子记忆力是很好的,于是她会背好多好多上了学的孩子才会背的唐诗。

伊然没有朋友。

因为母亲是教师,不允许她跟一帮看来没什么教养的孩子呼啦啦一起玩耍,父亲虽然只是普通的工人,还是个个体户,却长着一张吓人的脸(至少小时候的伊然是这么认为的)。

童年的伊然是孤独的。

就像孤寂的枯井,就像凄落的燕尾花。

她想让姑姑、叔叔们给她买好多漂亮的衣服,好多新奇的玩具。不过,也只是“想”罢了。母亲曾恶狠狠地告诉伊然,那些人见到就当做没有看到,那些人就当作不认识。伊然是乖的,从未和身边走过的姐姐打一次招呼,从未接过大姑给买的香肠和牛奶,她甚至,从未记得爷爷奶奶的模样。只要不到热热闹闹的春节,伊然是不会去想这些跟自己有关联的事的,也只有年节之后,同学招摇着亲戚们买的衣服、文具时,她才会默默的走开。

7岁,青青的嫩草从地里拱出来的时候,伊然上了小学。

青青的春天,轻轻的扶风,清清的河水,晴晴的每一天… …

伊然学习不是很好,纵使在同学都在疯狂的打着双百的时候。她在学习上从来没出过风头,这也让是老师的母亲很是恼火。还曾有一次因为她的数学只考了86分而当场在班主任的面前撕了她的卷子,她只有跟在不高的母亲身后委屈的回家。不过让母亲跟她欣慰的是,一到艺术节或者文艺演出的时候,最忙的就是伊然,几乎每个节目都会是主力。于是,她开始期待一个个的演出,只有这时,她是所有人眼里的花,所有人眼里的焦点。这让她不自然的骄傲着。

那个时候,伊然跟同班学校校长的孙子昭阳关系很好,他们看电影的时候一起排队,伊然在女队,昭阳在男队,两个人牵着一根木棒并排的走着。4年级的时候,一次连绵的雨隔住了伊然回到办公室教作业,昭阳撑着带暗格子不折叠式雨伞到班级里,看到一个人站在窗边的伊然,说:“你出完早自习的题了啊?”“嗯!下雨,我回不了妈妈的办公室了。”昭阳背起伊然的书包,拉着伊然的手,先在门外撑起伞,才让伊然钻进来,那雨伞,竟然显得那么的大。两个人默默的走着,谁都不敢说话,伊然第一次害羞了。

班里有几个女孩子——在先在看来是搞帮派的一伙人——顶看不上伊然。林琳算是那几个孩子的头目,因为她的爸爸是当地的工会主席,林琳“手下”有汐博、月月、卿卿。她们四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办法侮辱伊然,但是表面上看上去却跟伊然很要好的样子。快要小学毕业的时候,月月送给伊然一本同学录,伊然本没有多想,就当是朋友的馈赠,可是一不小心竟然让伊然知道是月月买回来之后发现同学录坏了,林琳几个还说不好看,想伊然当成收购站随便处理掉,伊然像被木头划过了指缝,出了血,还很疼。所以小学的时候,伊然就知道:自己觉得是朋友的人,未必是朋友。

伊然的男生缘很好。她留着过屁股的长头发,辫着大辫子,像极了古代画中的女子,对,林黛玉!从小很多人就说伊然长的很像87版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巧的,伊然竟87年的孩子。她的家里常年挂着红楼梦的挂并且就翻到林黛玉的那一篇,直到后来搬家挂历不翼而飞。算是,她一直看着林黛玉长大的。买礼品的邻居胡大娘经常打趣伊然,说:“长大给我做儿媳妇吧!”傻傻的伊然总是滴溜着眼睛费劲的抬着头看着这个很是奇怪的大娘,虽然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儿媳妇”是什么,但是说完胡大娘笑的像弯月的眼睛,想着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呢!

班长叫常怅,经常有事没事找伊然说话。那个时候伊然是很腼腆的,是那种“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你理我,我也不一定理你”的孩子。有时伊然会回应几句,有时甚至就当他在发神经。她怕的,是让母亲看到,因为惹她的男孩子,都会被母亲痛骂一顿直到哭的稀里哗啦。就像季斌淘气玩弄伊然的长头发,无意被母亲看到,母亲到班里一把把季斌拉扯出去,一直训到哭。她怕,怕跟她有关系的任何男孩子都有不好的下场,所以,就算是为了不连累他吧!小羽在一起玩滑梯的时候说:“常怅今天说了,长大了让你做他的新娘子!”伊然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熟透的番茄,张皇失措的跑回了班级,还在门口不巧的遇到了常怅,打了个寒颤,嗖地钻进班级里去了。后来常怅转走了,临走的时候,对伊然说:“小羽那天说的,是真的!”伊然没有说话,就这样,常怅带着这句话永远的消失在了伊然的生命里,就好像一个常常惆怅的记忆,拉着线,被他拽走了。

后来,伊然才知道,那叫——好感。

二、灯影纠缠,暗别天

在九月这个恰当的月份,我,上了初中。

班级里还是那些再熟悉不过的脸,老家地方是很小的,回身就会是一帮从出生就认识的人。我有些厌倦了这样好像轮回的圈,真想看看别的地方的人是不是比我们多个耳朵、鼻子的。我不是讨厌他们,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们互相都在回避着。也许是因为可怕的父亲,严厉的母亲,也或许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孤傲的我。

初一补课的第一天,就下起了雷阵雨,窗外还瘦弱的树枝都拍在了房顶上,好多被疾风打落的树叶也黏在了窗户上。我竟然傻傻的担心会不会被困在了这个讨厌的班级里。

我是从来不会开玩笑的,甚至,很少笑。因为没有笑的理由。

又到国庆,要排练节目。

我是直接晋级选手,根本不用再挑选。定曲目那天,我看到了从小让我做她儿媳妇的胡大娘的儿子——天翔。他看着我笑,我也看着他笑,并且没让别人看出我们互相在笑。

“你也来啦!”哲鑫笑嘻嘻的过来跟我搭话。“嗯。”我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字。哲鑫是个一直想逗我笑的人,并且一直不知疲倦的做着。我的父亲讨厌他,觉得他是个小白脸的样子,不喜欢我同这样的人来往甚至交朋友,我也就一直贯彻着他大无畏的精神,因为父亲很有威严。“这次咱们要出7个节目呢,你可有得累了!被累死吧!”

我皱起眉头看着这个说话很奇怪的人,哲鑫明显感觉到了他调侃的话非但没有起到让我欢愉的作用,而且让我感到了厌恶,于是识趣的走开了。

“精神病!”我喃喃地说。“其实,你是希望他来同你说话的吧!”我一转身,看到在我后面阴险笑着的方茹,“才没有!”我恶狠狠地瞪了方茹一眼。

方茹算是我的朋友吧。因为她一开始就没被我的母亲列入“不允许”的范围内,所以,我也就算有这么一个朋友。我们一起上学,她每天等在她家的路口,看我背着书包晃晃悠悠的从家里出来,一起走一点也不长的路。我们一起放学回家,那个分叉的路口不知道留下了我俩多少新鞋旧鞋的印记。

哲鑫不与我同班,但是我却总能恰巧的看到他,开始还奇怪,怎么就时间差学得那么好,那么会算,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下课就会跟他的兄弟们站在班级门口等我,幸运的时候,就会看到我来回好几次,心情好的我可能会看他一眼,心情不好的我可能还会奉上一记白眼。

长大了的我才知道,这叫——暗恋。

为了国庆节辛苦排练的我们,平日里放学要晚回一个小时,周六周日还要占用一整天,我开始不能跟方茹一起回家,却开始跟哲鑫一起练舞蹈。这让他是很高兴的,我能看的出来。休息的时候,我会默默的离开舞蹈室,坐在外面丁香花水泥台上,吹一吹变冷的秋风,他会顺势坐在我的旁边,给我讲个笑话,我经常是不削的一声,其实,真如方茹所说,我是很开心的,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有人默默的喜欢而骄傲吧!时间久了,我除了会对方茹笑之外,还加上了一个人,那就是哲鑫。

他总是抓住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突如其来出现在我的旁边,我是很怕的,如果让父亲知道我们走的如此的亲近,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我们经常上演我串一步,他挪一步,我坐过去一毫,他挨过来一毫这样的桥段,很俗的,却很可笑。就这样,奇奇怪怪的,窃喜的是,没被欠嘴的人告发到母亲那去。

我带着踉踉跄跄的成绩来到了初二。我心里开始有了一些躁动的想法,在身体里预热着,好像要马上爆发出来一样。一触即发的叛逆,在那个男孩——铁生的影响下生成了。

铁生比我小一级,也就是初一的学生。他的哥哥铁柱是在我们那混的很不错的头头,于是总会有很多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学校里找铁生,铁生也就成了从初一到初三都很有名气的人。

正式认识他是在一个星期二的间操,我是领操者,其实就是在一个大台子上面对着一千多个学生舞舞扎扎做第八套广播体操,我开始是不想做这个事情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排斥为“很丢人”。那天,我穿了一个粉色的背带裤,里面穿着白色的小兔衬衫,穿着妈妈给刷的白白的鞋子,扎着长的有些赘脑袋的大马尾;铁生穿着一身初一新生的校服,衣服没有拉拉链,能看到他里面穿着黑色的T恤。间操下来之后,我跟方茹一起到水房打水,我们的规矩是——值日生,要抬水。我跟方茹刚打好了满满一桶水,艰难地开开了水房的门,看到了铁生。

“你叫什么名字?”铁生很直截了当的问。

“不知道。”说完头也不抬地自己硬生生抬起十多斤沉的水桶,要逃离铁生的范围,甚至把方茹丢在了后面。边走时听到铁生的同学在打趣他:“呦,完了吧,人家都没告诉你名字… …”我能感觉到铁生眼神从未在我的身上游离过,一直到我进了班级,我才感觉不到了那种灼热的光。

“我说你也真是,人家问你名字,你说不告诉也行啊,还整个‘不知道’,害羞了吧你!”方茹用肩膀顶了一下我还为站稳的身体,我原地晃了一下。其实现在想来,“不知道”的确回答的很欠揍。

从那以后,我开始不敢迈出班级一步,因为铁生会和哲鑫一样,跟好几个朋友站在班级门口等我,比哲鑫大胆的是,他一见我出来,就毫无遮掩的叫他不知道的我的名字为“喂”,还挥舞着手臂,那在初二时就一米七八的个子,在人群中显眼的不行。看到这一幕,我就会慌忙的折回班级里,坐在座位上,任谁说都不出去。

傍晚,晚自习小考,我们临时加了课,铁生走过我班的窗前,唱着小齐的那首《春天花会开》一直到校门口,大家眼神齐刷刷的向我投来,我却埋着头写着乱七八糟的答案。

奇怪的,自从铁生这样随意的追求开始之后,我出门就再也看不到哲鑫在门口。心里还在盘算:可能课间时间睡觉呢!一次、两次…许多许多次都看不到那样等待的身影,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几年之后,我会想起这段时光,才知道,那叫——喜欢。

一晃竟然落雪了,而且恰巧的遭遇圣诞节。听说有要向24个不同姓的人要一块钱硬币的习俗,于是,我们也大帮哄的开始玩闹起来,我的姓是很大众的,所以我也仅仅用了5块钱换来了24块钱,我像捧着宝贝一样,把那24块钱装进了自己缝的口袋里,准备24号平安夜放学,跟大家一起把美好的愿望埋起来。那些愿望美的好像天上飘落的雪花,很纯净,很安静,很美好。

埋愿望仪式完成之后,我被我们班两个混混女——雁凌和佳佳——架着来到了校门口一个隐蔽的地方,我并不知道要做什么,有点像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般。不一会儿,铁生跟三个要好的朋友走了过来(他们是经常在一起的),手里拿着什么。我向后退了几步,想要逃走。铁生一把拽住了我,“明天圣诞节,这个,送给你做礼物!”在有些昏暗旧灯光下,我模糊的看到他有些害羞的脸和微微笑的表情,可是我竟然在害怕着,我只想逃走。

“不行,我不可能带别人给的东西回家的,我母亲一定会刨根问底的问,我从未说过谎,我不知道怎么蒙骗过去,不行…不行…”我的脑袋摇得像吃了三袋摇头丸,不知疲倦的摇着。

“求求你了,你就拿着吧!”他带着哀求说。

“不可以的!我求求你了,我不能要…”我有些抓狂,不知所措,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赶过来的悦溪说:“你就说是我送的吧!伊然,你看铁生也够可以的了,这么一大男生都这么说了,你就给个面子吧!”放了学找不到我的方茹跟着悦溪也跑来了这里,我看了一眼方茹,我给了她十五秒的时间,她无奈的点了一下头。

最终我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东西,忐忑的回到了家。果然,接待我的是母亲迟疑的目光和拷问,我胡言乱语着,已然忘记说了些什么,但是总算蒙混了过去。我打开那个东西,像拆手榴弹一样小心,是一个挂件,上面只有三行字:“每当我深深想念你的时候,你是否依然记得我… …勿忘我。”后来我再都害怕母亲问我关于这个东西的事,总是会要在提起的时候转移话题。这是我第一次说谎。

慢慢的知道,这叫——心虚。

很奇怪,因为铁生的关系,我开始意识到我不应该一味的活在母亲的框架里,我也想要有一个自己的框架,好像很迷人的样子。我开始不再听从母亲所吩咐的所有事情,向从前百依百顺的那样。母亲是不习惯的吧,所以打压我,后来又找来父亲这个帮手,两个人组成统一战线要熄灭我的叛逆之火。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树立了初步的生活取向,那就是——做我自己。于是,当年的乖乖女在一个雪花不密集、寒风不打斜的夜晚出脱成了一个比曾经更杰出的女孩。

初三,分了班,竟然跟哲鑫分到了一起。

又一个终结点。

虽然铁生仍如往前一样炙热着,但是我更在意起了默默的哲鑫。这次换做我时不时的瞟坐在后排的他一眼,看他是否在看我。是的!虽然他已不再向从前炫耀他的关心,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仍一如既往的眼神。我暗暗的放下了心。可是,不知道的,我跟哲鑫的离别就要开始了。

偶然的,哲鑫的朋友逗哭了我,这个人是昊良。

昊良开始以帮助哲鑫追求的我的名义接近我,跟我比睫毛到底谁的长,向我借各种教科书,我慢慢的习惯起了听他说话笑,就像以前习惯听哲鑫说话一样。而哲鑫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跟别的女孩子更亲近的走动,反而不关注我一下。我想着他可能有了喜欢的人吧!那个人可能是卿卿的闺蜜——欣央。我又开始慢慢不去看哲鑫,仿佛曾经两年的一切都成了虚影,直到初三的冬天。

昊良选在一个冬天里很美的一天约我看星星,我忐忑着,因为我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我犹豫着,或多或少因为着哲鑫。

“今天晚上一定要来哦!”昊良在班里大声的喊。我红了脸,收拾着书包。哲鑫从我身边走过,我虽然没有抬头,可是闻得到他身上的香气,他轻轻的说了一声:“你真的去么?”我并没有回应他,还是继续摆弄着书包,余光看着哲鑫走出了教室。

“伊然,晚上别去好么?”方茹竟然在回家的路上恳求着我。我很诧异,莫名奇妙的看着一脸忧愁的方茹。

“我也喜欢哲鑫,但是我知道哲鑫一直喜欢着你。他看你跟昊良走得很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才跟欣央看上去很好的样子,你知道么,从哲鑫知道昊良喜欢你之后,他在手臂上用小刀划出了好几条伤痕,出了很多血,当是,我就在旁边… …”方茹的声音有一些微颤,声音里流淌着泪水继续说,“你别去,好么?”

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方茹一直很喜欢哲鑫,什么用小刀划出血痕,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个时候,真的体会到了五雷轰顶的感觉。脑海中什么都不浮现,脑子里什么都不储存,空空。

晚饭吃的很沉重,吃完就去上学。这个晚上不算冷,只是飘着一点点的雪花。我还没走到跟方茹相约一起上学的路口,就被方茹跟哲鑫两个人截住了,哲鑫拉着我跑到附近的电影院,方茹远远的看着。“你喜欢他嘛?”哲鑫的语气,好似最后一次上战场战士的诀别。我没有回答。哲鑫笑了,“你们好好的!”迈起步要跑走,我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我想看看你的胳膊。”“没什么好看的,你好好的… …”还没等我再说一句,哲鑫就跑的好远好远了,只留下一前一后的我和方茹… …

我跟方茹默默的走到学校,谁也没有说话,我一直在想方茹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觉得她可能跟我想的一样。

因为哲鑫和方茹的堵截,我并没有去赴约。那晚的晚课上的好长,我整晚浮现的都是曾经的一幕幕:初二的秋天,我的姥姥去世了,中午知道消息的我,哭的泪流满面来到物理实验室,众人之中我能感受到哲鑫眼神中的关切,我知道他想过来问问我怎么了。初三的秋天,我跟昊良刚很好的时候,一次化学课要到实验室去上,在我跟方茹经常坐的试验台台面上,我发现了一些字迹,“我希望她能够更快乐,我也想让她快乐,可是我为什么不敢对她说——我好喜欢你!”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我熟悉的字迹,是哲鑫的!

突然的下课铃拽回了我的思维,我不再敢回头借东西,怕遭遇哲鑫的眼神,我怕,我不知道如何回礼。

哲鑫最后还是跟欣央在一起。

不幸的我,欣央的好朋友——高箫愫——喜欢着昊良。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要找我谈判,汐博、月月、卿卿、欣央和箫愫几个人把我围在了班级的后面,箫愫气愤的样子和看我的眼神,是要给我一巴掌的架势。一切只刚刚开始,昊良跟哲鑫就不知从哪跑了出来,哲鑫当着我的面骂了欣央一顿,虽然知道他们总是吵架,但是在我面前还是第一次。昊良拉着我走出了班级,我看到箫愫要吃了我的眼神,着实的可怕。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叫——情敌。

混混沌沌的,初中结束了。我跟哲鑫最终还是形同陌路,高中没有报到一起,这是自然的,父亲特意避开他们给我报考的。我跟哲鑫的牵绊,纠结在了这不短不长的三年里,再也没有人能够连接起。就好像被刮起了的尘沙,吞噬在了茫茫的旷野之中。

三、酸楚留殇

我是伊然的姐姐。陪伴她度过高中的人。

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从认识她就是个带着忧愁的孩子。我是个慢性子的人,可是她却是个急性子。很奇怪我们为什么能够成为挚友。

其实我已经许久没见她了,上次见面,还是她跟她的第三个男朋友刚刚分手的时候,我请她吃了顿饭,看她惨淡的脸上漂浮的沉伤。她的感情是真挚又伤痕累累的,她的友谊是纯真又伴有纠葛的,像我,在高中的时候,就不止一个人在我面前说伊然,什么只跟男生套近乎啦,什么自己认为自己挺好看呢,其实不知道多难看啦,这样的事情比比萦绕在我的耳边,我也不以为然,我毕竟知道她的为人。我们学校有少许朝族人,很奇怪的,伊然很得那几个朝族男生的喜欢,全年级六个朝族人,都前前后后追求过伊然。

朝族中很多叫金波的,我们这个金波很有意思,虽然是个混混,但是却是无比细心,无比浪漫的人,他每天都给伊然买一瓶绿茶,并告诉伊然,“我会每天送你一瓶绿茶,直到你答应我。而等你答应了我,我就每天送你红茶,每天… …”金波每天都会在伊然没来班级之前送来一瓶绿茶,伊然并没有喝过,她把那些绿色的瓶子整整齐齐的摆在窗台上,一共摆了两窗台,我们班,一共,两个窗台。

伊然有一天心情很糟,金波又托人送绿茶来,心情糟到极点的伊然当着全帮人的面倒掉了那满满一瓶的绿茶,绿色的液体慢吞吞的流淌着,像他细腻的心,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伊然顺手把那倒空的绿茶瓶扔出了窗外,五楼,摔在地上,整个空旷的操场都听到了一颗心裂的声音。

跟伊然在一起,总是会经历这些有趣的追求事。她也毫不害臊的跟我分享。记得有一段时间,伊然的精神状态很萎靡,好像是看了什么安妮宝贝的《彼岸花》之后,久久在书中人物里走不出来。一天我自己回寝室拿东西折回教学楼的时候,一楼4个一米八十多大个子的男生叫住了我,当是我还吓一跳,后来才知道是其中一个男生写了情书让我转递给伊然。

那是一个用粉色信纸叠成的“心”,很惭愧,我至今还不会叠那个小玩意儿。伊然拿到信,拆开信之后也让我跟她一起看,我们两个丫头就趴在班级的第一排肆意妄为的看着“情书”,伊然这时兴致勃勃的拿起笔,圈起了那信里的错别字,想来那个时候,还真是有趣。

我是伊然的哥哥。陪她度过半个高三的人。

她是转学来到我们学校的。那个时候都已经高三了。她看上去很安静的样子,其实根本不是,简直一个疯丫头,我们全班同学都被骗了。她的确是个开心果,有她的地方,就会有快乐,就连我班总是闷闷的璞玉都被她感染的“疯狂”了起来,被分坐在我身边之后,我的生活更是比以前多了很多色彩。

她刚来不久,不知道什么原因(因为那个时候还不熟识),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后来才知道她住院了。回到学校之后,我偶然一次跟她走了个正面,打了个招呼,竟然没理我,当时在我身边的好友云枫笑话我这事至今。后来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我的老妹。晚自习上到晚上十点半,她家胡同里没有路灯,于是我每天得给她送到家门口,后来不自然的,没有约定的,我们总是能在早晨上学的时候遇到,我们总是能在中午午休之后一起上学,真的是没有刻意约定的。所以,习惯了,上学的时候就总会不自然的向她家的方向望一望,看看她有没有出来。我们密切到很多人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其实,我只是她的哥哥而已。就像规定一样,就是哥哥。

在我印象中,她总是哭。因为她自己的感情。为了想让她少哭一点,所以我总是用语言打击她(虽然以前也这样打击别人,但是以前都是没有目的性的)想让她暂时忘记烦恼。还记得有一次她不高兴,想吃凉拌面,可是她父亲不让,跑到学校来跟我说,我二话没说就跑出去给她买了一盒,还不到2分钟就全吃了进去,我见了哈哈直笑,她用嘴角边上还带着辣椒的嘴恶狠狠地说:“你等着的,大虎!”发疯时候的她是收不住的,就像我的右胳膊被她掐出七个紫印一样无法避免。让我久久不能忘却的是一次晚课课上,跟我说想吃外面大车里的炒饭,那炒饭是顶好吃的,每天卖出去好几千盒,所以我有一阵跟伊然说:“以后咱哥俩卖盒饭得了!”为了饱她的口服,我从我们学校不知道那届学生挖的通往门外的地道爬了出去,伊然在校里接着盒饭,我再继续爬进来。折腾我是够惨,不过,她是开心的,我作为哥哥也就心满意足了。只要她能多一会忘却忧伤,就好;只要她能躲一会感情追逐,就好。她,需要更多的幸福。

四、流离汉中

二十岁,我来到了武汉。上大学。

武汉是奇热无比的,刚下火车的我就有窒息的感觉。

那个时候,在很多人口中流传着一个高高瘦瘦、顶可爱的叫伊然的女孩。于是,顺着好多人的传言,接踵而来的是好多人对我们导员“兔子老师”的盘问,也于是,随之而来的就认识了一群“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却被我跟丫丫亵玩了的人。

这群人,我想已经不用再做什么细节描述了,因为他们已经不知道被我扼杀了多少百遍,那几个人被我摧残的除了骨头基本上也不剩什么了。“臭流氓”、“蚕宝宝”、“软大款”、“七十二变”,这四个号称商贸F4的人物愣冲冲的闯进了我的生活。而接替我的初恋填补我心的是那个当年的“臭流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剃着卡尺,理发师在头的左边还剪出了一个圆圈,顶不像个好人的。那个时候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伊然,做我女朋友好么?”随着命运的点播,我们勉强的在一起着。

当我知道那个跟他青梅竹马的乐乐之后,我做了一件至今看来也“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应该算是我的撮合,他跟那个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乐乐走到了一起。我是欣慰的,我不允许我的感情里掺杂着任何的感伤,我不允许我的感情里游离着任何影像,即使有,也应该是我。我是个霸道的人吧!

多年过去之后,我才知道我的做法叫——伟大。

分手之后的日子,静静为了不让我伤感,于是总是簇着一帮人带我去学生会组织的广场舞会,我也在音乐中慢慢的融化着自己。在这个总会有形形色色帅哥美女出没的场合,我认识了张铎,他是个安徽男孩。

第一次找我搭讪,他问我要电话号码,我滑头的给了个空号。于是到后来跟他相处的时候总是略显的愧疚。

他竖着有一些长的头发,总是穿的很正式的样子。学校离繁华区很远,疯狂的时候,我们竟然会徒步从学校走到汉口,那是坐公交车都要坐上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武汉的时候,狂热的爱上吃肯德基的甜筒,所以一路上遇到几个肯德基,我就会吃上他几个甜筒的钱,然后为了填补自己心里的愧疚,再请他吃一顿还算像样的饭。想来我们的交往就是在一顿顿请客中度过的。我们不曾谈起家乡,因为地域的关系,东北话跟安徽话有太多出处,说一句翻译一次的话,估计说半天只能说上十句。他很追求名牌,虽然我很讨厌追逐功利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在他那里,我倒是知道了不少国际品牌,比如ONLY、马克华菲、杰克琼斯… …男人跟女人的相处,纵有很多种方式,可是唯一不变的,就是情愫吧!我跟张铎之间的故事,似没开始,似没结束,但还是结束了。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短信,就这样凶巴巴的,结束了… …

武汉是没有四季的,只有酷热难耐的夏和湿冷难过的冬。没去过南方的北方人一定想象不到穿着羽绒服打着雨伞的样子有多滑稽,没有去过南方的北方人一定承受不了头一天还穿短袖第二天就穿棉服的天气。夏天的时候,我们如热带鱼般穿梭在指定的公交车上去心仪的地方疯玩,冬天的时候,我们就如鼹鼠般蜷缩在寝室里用划拳来决定谁去买充饥的食物。

故事永远不会结束,我们永远不会停下来,只有中场胶片的替换——每个人物换了身份,换了妆容,换了场次,换了当年的心… …

五、归

再也没有比我更有权写这个结局的了,一直至今,我都从未离开过伊然的身边,我每天跟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陪她找到工作,陪她失业。从她身边溜走的人,现在都在用自己另铺的生活轨道滑行着,也许跟她再毫无瓜葛。我是佩服的,作为一直看着她的人——依旧。

曾经她告诉我。她会是个不幸的人,因为跟她在一起过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伤,为了避免不让人受伤,她要自己选择不幸。我在她的脚边挪移着步子,默不作声。从很小的时候没有过多亲人疼爱的她用知己的心一直填补着她的空白,而如人所愿的,每个人都对她赋予真心,我是眼见的。

她的母亲曾经告诉过她:“虽然我们只是小小的自己,但是要活出大大的世界。”于是她努力的活着,不怨不恨的活着。

微笑的脸上流露出的悲伤真不知道除了我还能谁能够看得清楚。她矜持着,对待每一个人。她高傲着,对待每一个明天。

生活就像是飞翔中的喜鹊,不小心,可能就会当做乌鸦。所以,勇敢的做喜鹊吧!为了那些曾经转身就是永远的人,为了那些现在面对就是幸福的人… …

其实我是无权说与她的,因为我看着她经历的琐琐碎碎,却无法为她排解,无法为她分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从某些人的看法上来说,我就是个多余的。

伊然,虽然不会经常,但是会时而回头望望,然后微笑,在我看来,那就是对我的赏赐。刺穿她心的每根肋骨,我一一可见,我只能陪伴。

夕阳西下的傍晚,天空的乌云走的很快,像要敢去另一个世界,没有美丽的夕阳,没有漂亮的云霞,只有隐瞒天晴的云朵,她知道纵使看不见,我也在,对我说:“我小学时候经历的男生,教会我什么是有好感,我初中时候经历的男孩,教会我什么是喜欢,我高中时候经历的男同学,教会我什么是喜爱,我大学时候经历的男人,教会我什么才是感情。感情是说不出的流体,没有形态,但是却一直长流身边,房子里浸透出的争吵是感情,大街上奔涌出的热烈是感情,饭菜里细心挑出的芹菜丝是感情,感情是不断的,不是每个时期、每个日子都会变的标签,而是笔直的没有端点的直线,就好比人死时候的心跳一样,那才是永恒… …”

我能理解她的苦涩,我也能理解她话语中的成长。

因为那——依旧是伊然。

我——就是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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