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人的村庄-村界•界碑
大路山村虽然在当地是一个大村了,但一个大国尚且有界,所以我们村当然也是有界的,而且与周围的村的地界上还是立有界碑的。我很小的时候,记得最清楚的的一句比较有文化一点的话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那是我在我们村与别的村地界立的界碑上刻写的就是这几个字,在一座山的顶上。一开始的时候我是不知道的,是我大哥先发现了这个秘密以后,领着我爬到山上去看的。
这一个界碑立在我们村东北角的一个山顶上,显得特别的突兀,而且也觉得很庄严。当时大哥警告我说:“界碑的那边就是别人村的地方了,小心千万别踩过界咯!”。当时我听了,确实也是很诚惶诚恐的,真的没有敢雷池半步,怕山顶上的某一个杂罐木丛中会有临村的人在埋伏,就等着我们越界,一旦越界了他们就有理由冲出来揍人。
我和大哥就站我我们村的这一边地盘上,仔细的看了山顶周围的林丛,确实都没发现有人,于是就站在界碑旁,不越界地往另一个村的区域那边的地上撤尿,虽然淋湿别人村的地方不足半个平方,但是我们的心中依然是有一种侵略了别人的快感,原来侵略别人的感觉真的很爽。这种低级恶作剧及思维,现在想起来觉得很搞笑。
先说我们村的正东面,我认为那是我们这里几个村的一个公共的地方(其实到现在我也不太清楚那片地方是属于那一个村的),因为那是一所学校——茅山小学,我的第一个学校就是它了。学校过去再往东就是兰豆角村,姚屋村、芦狄水村、塘边村等几个村。
东南面,是茅山村,老屋场村,红石塘村等几个村。据说茅山村是我们这一带最古老的村庄之一,原来的生产大队的办公点也是设在这个村的,茅山小学名称的来历也与之有很大的关系,但这个村在我懂事时已经变成一个很小的村落了,还听村里的老人说,以前我们的祖先到这边定居时还曾经向茅山村买过土地的,但我们的老祖宗玩了点智慧,因此那个买卖做得很划算。
我们村的正西面是龙眼山村。这个村小时候我一直搞不清楚那地方到底属不属于我们村。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村有田地在他们村的面前,基本上已经算是深入其腹地了,其中我家就有一块水稻田在那边。长大后,有一次我问我大哥,大哥笑笑说:“据说那也是我们的老祖宗用智慧的手段给拿下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觉得,我们的老祖宗怎么那么历害,怎么对那么多的人都用过智慧的手段呢?
西南面是石角村,这个村的情况和龙眼山村的情况是一样的。在石角村的村前,我们村也是有大片的水稻田。
北面呢,从近的说是没有村庄的。前面说过,我们村是座北朝南的,背靠大山,在翻过这些背靠着的一座又一座的山后,在那里面是有一些村庄,其中的一个村庄算是比较大的,这个村被称为“知背山”,在我们当地客家话里的意思是“山里面的”,很贴切的说出了那个村的特点。这个村在我长大后,在初中毕业的那一年,和几个同学一起去那里探访过一个同学。但不是从我们村翻山过去的,而是从镇里的另一个地方进去的,有路,还可以骑自行车到了那里。在这个村玩的时候,我们爬上了一座山,居然在山顶上我看到了我们村的尖峰岭,当时我很惊讶的,惊讶我们弯了那么远的路,居然是回到了我们村的后面。
南面呢,就没有村了。南面是我们村一大片的水稻田,我们村主要的稻田就集中在这一片了。越过水稻田再往南去,那就是海。其实我们村这里的水稻田原来是海滩涂,是我们的先人们垒起了海堤,我们管海堤叫塘头,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片的水稻田。听村里的老人们说,在以前,海水涨潮的时候,海水基本上就涨在现在穿过我们村的那一条公路的下面不到20米的地方。但现在塘头已经把海水阻挡在了远离公路约两公里的地方了。
在那一大片的水稻田的中间,有几个小山包,在以前,它们应该是被称为小岛的。其中的一个山包上长满了参天的大榕树,很独特,别的小山包上是没有长榕树的,于是乎这个山包成了我们村的社夏,我们供奉社伯公的地方,里面很神秘,很静肃,按着节气或是别的一些风俗习惯,每一年我们都会到那去祭祀社伯公好几回。
村界,与国界、省界等相比,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在小的时候,我们没有因为“越界”而出现过和其它的村发生过冲突。而其实村和村的人们之间还是有很频繁的来往的,比如亲戚关系就比较的发达。在那个年代,男女之间的婚姻很大部分都是通过相亲后,而一步到位的,而说媒的媒婆所能掌握的人力资源,来来回回也就在她生活的村子,或是村子的四周而已,因为那个时候人们的活动范围受交通的限制,都不会是很广泛。像我奶奶、几个婶,她们都是我们邻村的人,而我的几个姑姑也是嫁到了邻村而已,嫁得最远的一个是大姑,她的婆家的村隔了我们村好几个村,但也都没超过十公里路。反倒是我的外婆家比较远,是在另一个镇的村庄里,在那时已经是很少有的现象了。
我记得,还很小,估计是我二年级的时候,我们村和老屋场村发生过一起没有实际冲突的冲突。那天下午放学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我们村很多的大人都往西南边急冲冲的走过去,于是我们小孩子也跟着过去了。到了那以后,看到隔着一片水稻田的对面,也站着很多的人,就像我们这边一样。两边的人互相在对骂,我看到我们村的一些人还带着刀和一些土制的枪来了。但双方光骂,就是不打,看着没什么意思,我们就回家了。第二天也没听到什么与之相关的新闻故事,但听说双方是因为一条水沟的用水而起的纠纷,但是不了了之了。
奶奶说,这有什么好吵闹的,而且怎么可能打起来呢,谁家没个亲戚在那个村呢。奶奶的妹妹,就是我老姑,就嫁在那条村——老屋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