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人们-父亲•父爱深沉(1)
对于父亲,我想每一个做儿子的人都会对自己的父亲有很多很多的记忆,都会有很多的话想对父亲说。但很多的人,在真正与父亲面对面时,却又是常常的沉默,不知道和父亲说一些什么,不知道从何说起,似乎两个人都懒得打破那种沉默,也许都认为那种无言的沉默,是最适合父与子两人进行交流的最佳方式。
我与我的父亲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从我年小,到我慢慢的长大,上学、毕业,到工作了,我们几乎都没有进行过较长时间的聊天。在不相见的时候,心里准备了一大堆想要和父亲说的话,甚至已经在心里许多次的想象出交谈时的景象,但那些想象中的景象一直没有实现过。
在长大以后,偶尔有时家里只是我和父亲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父亲总是会坐在他的那个根雕的茶几前,泡功夫茶,也会给我一杯,父亲在泡茶时通常会抽很多的烟,其实工作后我抽烟也抽得挺狠的,但在父亲面前,我不怎么敢抽太多,甚至不敢抽,哪怕是已经参加工作好多年了,已经百分百的是一个成年人了。只是偶尔,我也会从他的烟盒拿一支来点上,父亲会讲一句:
“还年青,别抽那么多。”
就这样子,我和父亲两个人坐在茶几前,几乎不怎么说话的静坐、喝茶,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换过一幅又一幅,客厅里萦绕着的香烟云雾浓了又淡,淡了又浓。经常是较长时间的沉默后,父亲会久不久的又问一两句,
“最近工作忙吗?”,
“公司近期的效益怎么样?能按时领工资吗?”,
“房子的按揭吃力吗?”,
“我这个茶几怎么样?”……
也许是遗传了父亲的性格,我的回答也是很简短,一问就一答,回答通常就是“还行”,“还可以”,这样而已。
在我小的时候,父亲还是一个小学老师。在记忆里,我读小学的时候,我是很怕我父亲的,因为经常会被父亲批评,甚至是被狠揍。长大以后(应该是在我上了五年级以后),虽然父亲已经不会再用揍的方式来教育我了,但我对父亲依然是非常的敬畏。
如果是让我评价父亲,我的第一个评价会是这样的:父亲是一个脾气比较爆的人,而且还会常常对他的儿子使用家庭暴力。我对于父亲的第一个比较清晰的记忆,就是从被揍开始的。
那一次被父亲揍,应该是我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的事了。那时我们家还住在老家的老宅子那,老宅子的旁边有一条很小的水沟。那一天下了一场大雨,雨停了以后,小水沟里的水比平时大了许多,也急了许多,我想我应该是很好奇吧,在大人们没有注意我的时候,我就溜出了院子。我记得我是穿了鞋子出去的,而且是那种软泡沫的拖鞋,我已经不记得我到底有没有跳进水沟里去玩,反正有一个鞋子被水冲走了。然后我就记得,我被家里人抱了回到院子里,抱回到了屋檐下,放在了一张单人座的木制沙发上。父亲开始拿鞭子抽我的小腿,我就开始放声的大哭,也许是被揍得太厉害,太痛了,哭着哭着,我还顺便尿了一把。后来应该是我最小的姑姑把我给抱起来了,所以才没有被父亲继续揍。于是这一次就形成了我记忆中,第一次与父亲有关的、较深刻的记忆,居然就是这么一个暴力的画面。老子拿鞭子抽儿子,儿子在那哭,还把儿子抽到尿尿去,这个做儿子是真够悲惨的。
因为被教训得太深刻,从那一次以后,每逢下雨天过后,我都没有再敢到那条小沟去玩过,别的小沟也不敢去玩,连靠近水边的地方都不敢去玩。当需要经过水沟、水塘等的旁边的时候,能绕道就绕道,实在不能绕的,就尽可能的远离水边,而且特别注意鞋子穿好了没有,别搞不好鞋子又被水冲走了,回到家就容易被父亲发现,那就会招来一次狠揍。还算运气好,到后来,我都没有再出现过鞋子被水冲走的倒霉事。
小的时候,我一直认为我那一次被揍,一定就是因为我的鞋子被水冲走了而招惹父亲生气,所以对水流急的地方是避而远之,以确保自己的鞋子不会被冲走。后来长大了,我忽然想明白了,那一次我的被揍与鞋子被冲走的关系并不是很大,而关键是因为那小沟里的水太急,那个小沟在不远处便和一条更大更深的山洪排水沟并在了一起,如果真的被卷冲进了那条大沟里,很可能会小命不保。我当时又是一个人在那玩,而且又太小,出了事连“救命”可能都还不会喊,大人们就更不会知道来救援了。因此父亲之所以会如此狠狠的揍我,他是在警告我,那条水沟是个危险的地方,特别是水流急的时候。别的水流急的地方因此也会是危险的地方,所以不能到那样的地方去玩。一旦被发现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玩,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小的时候没能想到生命的代价的这个高度,但被揍的代价对于我而言,已经足够惨痛。所以我自己后来认为,父亲这个简单的、暴力的教育方法,其实挺有效的,至少让我在我小的时候,没有敢再去危险的水边玩过,没有因为玩水而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因为小的时候,我比较体弱多病,据说是会三天两头的被抱到医院去打镇。大人们为此操了不少的心,特别是作父亲的,更是操心,所以他更不想看到好不容易体质稍微正常了一些的儿子出事,所以才会出此狠招的吧。
是因为父亲的这一种教育方式好,还是因为我实在怕痛,怕被揍,反正后来我就真没敢再去那种水流急的地方去玩。但不管是什么因素的影响,总之父亲的这一揍的效果是达到了,让我刻骨铭心,时刻谨记,所以能时刻制约着自己的冒险行为,这对于我能平安度过童年,应该是一道无形的保障吧。
父亲对于我的教育方式,在我看来,通常都是比较暴力的。从理论上来说,这和父亲的工作性质是非常矛盾的。因为父亲是一个教育工作者,通常而言,教育工作者,是温文尔雅的,口头的批评教育才应该是主要的教育模式吧。但在我小的时候,父亲给我的感觉就是很严厉,不苟言笑,甚至就像是一个暴君,对我的要求总是很苛刻,有时一个眼神都足于秒杀我,让我战惊不已。
父亲原来是我们乡小学的老师,是教授语文科。父亲的个子不高,大约也就是165cm的样子,天气热的时候,父亲总是爱穿纯白色的衬衫,配着浅蓝色的裤子,束腰,脚上穿那种那个年代常见的黑色皮凉鞋,给人很简洁、严谨的感觉。可能是那个时候,衬衫还不分短袖或长袖,也有可能是因为经济没有那么自由,不能区分购买来穿着,所以夏天的时候,父亲总是会把衬衫的长袖子挽卷起来。小的时候,我觉得爸爸这样穿衬衫的挺帅的,所以长大后,当我要穿长袖衬衫的时侯,而且外面又没有再套有外套时,我也是都会把袖子挽卷起来。而束腰,那更是必须的。
不管父亲对我是如何的严厉,但也总会有一些温馨的记忆。
在我上学前班的时候,每天早上,父亲会把我叫醒,然后帮我洗脸。洗脸时,父亲一手拿着毛巾,一手压着我的后脑勺,把我的脸往毛巾上摁,然后很用力的用毛巾搓揉我的脸,每一次我的脸都会被搓得很生痛,所以每一天早上的洗脸对于我而言都是一种受罪。但父亲说,只有这样用力的搓脸才能把脸洗干净。我跟父亲要求过,让他用力小一点,但说过几次后父亲都没有任何的改变,索性我也就不说了,心想,反正每天也就那么一下,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到后来,我上一年级了,家里开始要求我自己洗脸和刷牙了,我已经发现自己洗脸时也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很用力把毛巾往脸上搓揉的了,至少自己也能感觉到脸皮上有些生痛才可以。
和大多数的人一样,那时父亲每天上上班的交通工具就是单车,一辆五羊牌的绿色的单车,三角架的那种。每天早上吃过早餐后,父亲就把他的单车推出来,让我自己爬到他的后座上坐稳扶好,然后就带着我一起去学校了。
在读学前班的时候,每天上下学的来回都是父亲用车带我的。因为在学前班的时候,每天早上只有三节课,所以我经常要在父亲的小备课室或到他们那个大的公共的办公室那等父亲下班。那时,我经常在他的小备课室的屋檐下撤尿,父亲和他的同事看到了,也是经常一笑了之,父亲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而批评或是揍过我。回想起来,在小的时候,也就读学前班的那段时间,我很久没有挨父亲揍过,那是我最敢于亲近父亲的岁月。这就叫初生牛犊为怕虎,等我上一年级了,开始被揍,开始惧怕父亲了。
应该是在我上一年级的时候,父亲开始担任我们小学的教导主任,到了我上三年级的时候,父亲被调到镇上的中心校去任教导主任了。父亲去镇中心校任职时,问过我愿不愿意转学到那去。因为想到父亲的严厉,于是我没有转学,而是选择了继续留在我们乡下的小学读书。幸好父亲也没有勉强我,这样我才觉得轻松了一些,要不上学时父亲在身边,回到家时父亲也在身边,那得多大的压力啊。
因为在我上小学的时侯,父亲一直都是教高年级的语文,在我还没进入高年级,父亲就到了另一个学校上班,所以我还没有成为过他的学生。我后来一直想,如果父亲真的上了我们的课时,我会是怎么样的状态呢。应该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每一次上课时,我必定会是最规矩、老实的一个学生,最认真听课的那一个。我在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就开始担心这一天的到来,不曾想,刚到三年级,父亲就调离了我们学校,我能不松一口长长的气,还能傻到把自己往虎口那送吗?能在没父亲身影的学校读书那才是一个上佳的选择。
在我四年级的时候,我的同桌,一个姓陈的同学,他的父亲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还是我们的班主任。陈同学的表现确实是循规蹈矩,特别是到了上语文课的时候,因此他的语文成绩还真不错,几乎次次测验、考试都能拿到全班的最高分。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有过类似的恐惧。
父亲到了镇中心校上班后,就像我阿公一样,还是基本上每天都回家的,所以我也只是敢在学校里调皮一点,回到了家里还是得小心翼翼的。尽管很小心,但再所难免的,我还是会犯一些错误。而对于犯了错误的我,父亲的处理方式一向是很简约,干脆利落,简单而且效果明显,那就是揍!
父亲通常先是一句话:
“站直咯!”。
我就得老老实实的站得笔直,因为我知道再做抵抗或是申辨那都是没有用的,更加没有想过说转身就拔腿逃跑,这个念头连有都不敢有过。因为我很早就明白什么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至理真言,犯罪逃逸,那还得罪加一等!
如果被揍时穿着长裤的,父亲还很考虑周全地会加上一句:“把裤腿拉高起来!”。
对于这个指令,我当然还是老实而且认真的执行,把裤腿拉得老高了,至少也得到膝盖以上,再老实的提着裤脚又站得笔直。父亲会就近原则,在附近地上的地上,找一根细小的鞭子开始往我的小腿上抽。如果地上没有合适的鞭子,那就从家里的扫把那扯出一根小枝条出来作鞭子,反正是不用担心找不得刑具的。父亲那是真的揍人,而不是拿着个小鞭子吓吓我而已,他在挥动鞭子的时候,我可以很明显的听到甩动中的鞭子与空气摩擦而发出的那种细而锐的“咻”的响声,特别恐怖。鞭子落到小腿上时,那个火辣啊,真的是痛,一个响声,那就意味着小腿上就会多了一道淤血印。
父亲揍我的时候,是很讲究原则的,他的鞭子的攻击部位重点是小腿,特别是腿肚子的地方,绝不会有偏差而抽到小腿以上的部位。
因为父亲揍我的时候实在是太狠,妈妈说,在一边观刑的妹妹每一次都会被吓得大哭,扑到妈妈的怀里去。有时妈妈也会哭,但从未敢上来劝拦过爸爸。我是没有观察到这些的,因为被揍的时候,心里只想着如何能咬紧牙关挺过去,而且是做错了事被揍的,哪还好意思抬头东张西望的,通常都是低着头,直到行刑结束。
父亲在揍我的时候,话一样的还是不多,先是对着我的小腿一阵猛抽以后,有时打断了一条鞭子,觉得份量还不够,就会找来另一根接上继续抽。那时我就特别恨,为什么自己不事先把地上的小枝条清理好,把扫把藏好来呢。等抽得差不多了,父亲才会停下来,说:
“抬头!知道错了没有?”。
我的回答当然也不会含糊:
“错了。”
“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
父亲通常就不再说什么,把鞭子往地上一扔,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去干他的事去了。这时我还是不敢挪位置的,只有等父亲走远了有一段的距离了,这才说明明本次教育真正宣告结束,我才敢动作。通常每次刑育结束的时候,我的腿肚子上留下的淤血印会有不少,结束后还非常的火辣,走路都会很痛,得慢慢的找个凳子坐下来歇一歇。妈妈一般在这个时候,才会敢过来看看我还有多少命保留着,心痛得不得了。
论教育的有效实质性,我倒是挺认可父亲的这种教育方式的。因为小孩犯了错,不用多讲太多的大道理,他其实也知道是错在哪的,往深了的做自我检讨,他是不可能做不到,但和他讲大道理,他也还不一定能理解。他只要是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下次不能再犯了,那就很不错了。但如果说是教育或说是教训得不够深刻,他就算是知道错了,而且错了还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将来还是可能会犯同样的错误。但如果说是狠揍了一顿的,给小孩子的震慑力那是很大的,让他知道犯了错不是口头上承认错误那么简单而已,而是要付出实际上的代价的,那以后就真的不敢再犯了,特别是对于男孩。在小的时候,经常被父亲揍的是我,而妹妹基本上没有被揍过,那时我觉得父亲对于我们两兄妹,特别的不公平,凭什么光打我啊?但如果是妹妹犯了错误,通常父亲一瞪眼睛,妹妹就吓哭了,而且平时看着哥哥我被揍,对于妹妹而言,那也是一种很恐怖的教育了。不过我还算是比较坚强的,或者是说比较倔的,挨了那么多的揍,我还真的没有哭过,至少没哭出声音过,更没有求饶过。有时候被抽得实在是太痛,眼泪是不争气的掉下来了,但绝对不会哭出声音,我想,也许那时,我哭一哭,父亲可能会心软一点,下手会轻一点,教育的时间也会短一点,但这只能是想像了。没有试验过,以后也没法试验了。可能很多人会以为我会因为经常被我父亲揍而会怨恨父亲,但相反,我一点都不怨恨,反倒是非常感谢父亲那样的方式。
因为父亲揍我太多了,因此让我想一想儿时父亲留给我的记忆,我能想到,很多的就是被揍场景。是哪一次被揍了,而且被揍的原因,我都记得很清楚,有几次比较经典的被揍,我甚至可以连细节都能想得起来。
一、偷红薯的事件
在农村,我们小孩子打红薯窑,那实在是太平常不过的事了。因为在农村,我们平时能接触到的零食不是很多,而窑红薯的味道确实又是很不错,而且最关键的是,打红薯窑是不用花钱的,只要付出一些劳动,就可以收获美味的窑红薯。因此,到了坡地上的红薯收获的季节,在不用上学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坡地上有几个红薯窑在冒着烟,那是三五成群的小伙伴们在坡地上窑红薯,而我当然也会参与其中了。
在不用上课的时候,村里的小伙伴们会把他们家里的牛牵到山脚下的坡地那去吃草。因为我们家比较早的就不种地了,没有再养有牛,所以我没有牛放,但我爱跟着其他的小伙伴他们一起到山坡上去帮着他们放牛,因为我知道,他们经常会在放牛的时候打红薯窑。
那天下午,我们到了山坡那以后,很快的我们就进入了主题--打红薯窑。然后大家就分工,有负责砌窑的,有负责到山脚那去找干树枝作柴火的,这种算是工兵类的活吧,这种活是我经常干的。但那天,我却没有被分配到工兵的活,而是和另一个伙伴接受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去挖红薯,这可是一个很关键的活啊。我平时就特想接受这样的重任,今天带头大哥委派给我如此重要的任务,看来领导是准备提拔我当二当家了。所以我心里那个激动啊,想着一定要挖很多很多的大红薯,而且窑熟后一定会很香的红薯回来,这样才不会辜负带头大哥对我的信任。
我和搭档接到这个任务后,雄纠纠,气昂昂,信心满满的出发了,就差像电影里的桥段那样来一句:首长,保证完成任务!同志们,你们放心的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块红薯地,看着红薯的叶苗长得挺好,心想埋在地下的红薯应该也是不错的,于是就决定对它对手了。当然在下手前还是要煞有介事般的,看一下周围的环境,看一看周围没有大人经过。在确认已经没有人在周围了以后,就蹲到地里,开始作业。挖出来的红薯果然是不错,红皮粗壮。很快我俩就挖出了近二十条的红薯。
就在我们埋头苦干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我:
“小二哥,准备打红薯窑呢?”
我一听,就知道是大人的声音,而且很熟悉,应该是邻家的三婶,她平时对我是挺和蔼的,我想应该不要紧,至少她不会批评我偷挖别人家的红薯。于是我抬起头,果然是三婶,因为当时在干的是坏事,所以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一些紧张,只好吱吱唔唔的回答:
“哦,啊,不,就挖一点……”。
三婶倒没有再多讲什么,说了一句:
“小心地里可能会有蛇哦。”
然后便走了,去忙她的活去了。我和另一个伙伴也就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再多逗留,而且挖的红薯也已经不少了,于是急忙的收好我们的战利品,回到大本营那去了,带头大哥果然夸奖我俩搞到的红薯是上佳货色。得到带头大哥的好评,我得瑟了,小手一挥,
“小意思啦,要不是因为拿不了更多,我俩搞一箩筐回来都没有问题!”
那天下午,我们当然是吃了一顿美味的窑红薯,很高兴,红薯也吃了,看看时候也不早了,伙伴们要牵牛回家了,我也跟着一起回家了。在回到家前,我会先用衣袖擦干净自己的嘴巴,还要要就着草皮擦干净那双为剥红薯皮而搞得黑乎乎的手。拍干净衣服上的泥灰,让同行的小伙伴们帮忙确认一下,脸上、嘴上还有没有吃过窑红薯的痕迹,身上还有没有明显脏的地方等等,一切都已确认没有破绽的时候,我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家了。
刚一回到家,我就看到了父亲坐在客厅的那张单人木制沙发那,背对着客厅的大门,低着头,好像是在看书。电视当时也是开着的,父亲好像还在抽着烟,因为我看到了他周围有烟雾。我已经能想到了在周末的时候,父亲通常都会在家,所以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一看到父亲时,心里不禁的还是战惊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的调整好状态,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以最自然的步伐走了进去,心里不断的警告自己:
“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去邻居家窜门玩了,要淡定,淡定,一定要装得很正常的样子。没有事的,父亲肯是不知道你今天下午干嘛去了的,更不会知道你挖了别人的红薯的。”
我这样安稳着自己的紧张情绪。
走近了,我看到父亲果然是在看书。他忽然回过头来,瞅了我一眼,又继续低头看他的书。我心里暗喜,父亲果然不知道我下午去干嘛了。既然他已经看到我回家了,没有动我,说明真的没事了,而我也可以不用再呆客厅里证明自己了,于是想和父亲打个照面就转身走出客厅,毕竟呆在父亲的身边总会是感到有压力的,说严重的,真的就有那种“伴君如伴虎”的恐怖感。就在我要转身时,父亲说话了,
“下午去哪了?”
就一句话,我原来在心里构筑的防线立即松垮,本来已经想好的理由:去了大哥家找大哥玩的。
但没有说得出来,而是低着头,怯怯的回答:
“到山脚下那,和阿三他们一起去放牛去了。”
父亲:“唔?”
我又接着回答:
“后来,我们顺便窑了红薯吃。”
父亲:“在哪弄的红薯?”
我一听,完了,心想今晚肯定是有料了,干脆就老实交待算了吧。
“我去挖的。”
父亲又问:“挖谁家的?”
说实在的,我还真不知道是谁家,那时虽然我们家里也有地,也还种有红薯,但比较早的时候,都已经交给堂伯、堂叔他们去耕种了,我是连我们家的地在哪我都还不是很清楚,我哪会知道当时我挖的红薯是属于谁家的。于是又如实回答:
“我不知道是谁家。”
我回答完了以后,就定定的站在那,低着头,一动不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一看父亲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心里也开始作天气预报了,已经基本上可以知道,今晚一定会有狂风暴雨,级数可能也不低,但是什么风向,不知道。
父亲把书往沙发上一放,站起来,转过身,我只觉得一股杀气“嗖嗖”的从他那边往我这里笼罩过来,尽管当时天气还是很热的,我已经很明显感到一种凉,可能是当时父亲站起来时,挠动室内的空气,于是形成了一点气流吧。我还是没敢抬头,低着脑袋用余光继续观察,因为是低着头所以没能看清父亲的脸上的表情,但已经知道父亲朝我这边移动过来了。这时我的腿开始有些发软,尽管平时挨揍的经验已经不算少了,但每到这种时候,腿还是会软的。
父亲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像个大钳子,钳得紧紧的,很痛,但痛也不敢说,更不敢反抗和挣扎了。父亲把我拽到了门外,知道挨揍是必然的了,而且应该不会太轻。既然已经知道结果,心里就不再有想逃避的幻想,也不再有那种要隐瞒自己所干坏事的那种心虚和紧张,因而这个时候,我反倒是敢抬头看清楚父亲的表情。看来“实话实说”,这也是一种好的解脱方式啊。我看到了父亲的表情,带着怒气,但似乎又有一点不屑的样子。我最怕的就是这种表情,这说明等一下他下手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父亲把我摁到了屋外屋檐下的一根柱子那,后背贴着那根柱子,然后父亲松开我,进了家里的一间杂物存放屋。但这期间我还是继续老实的自己主动的背贴着柱子站好,没敢挪一下。父亲从屋里走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根麻绳,估计是平是上山去砍柴捆扎用的那种。我心想,这一次该不会是用麻绳来抽吧,这我可没体验过。但我的猜想并不正确。
父亲并不是计划用麻绳抽我,而是用那根麻绳三下五除二的把我捆绑到了那根柱子上,捆的过程非常的顺利,也很严实,因为整个过程,我都是站得笔直,没有丝毫的反抗挣扎,应该说配合得很好。
当时应该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太阳照在身上时还挺暖和的,甚至有一些火辣。在被捆的这个过程中,我脑海里还闪过了一窜的问题:
今天下午到底会有多惨?太阳那么大,为什么不把我捆到那棵番桃树下,至少那还有树荫?等一下我被揍时,会不会被路过的行人看到,那多不好意思(我家的院子是没有围墙的)?怎么这一次父亲要把我绑起来揍,至于上这么大的刑吗?……
可能大约就是两分钟的时间,我就被很严实的捆到了柱子上。刚才那一时间在脑海闪过的问题,我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推算出一个答案呢,自己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了。麻绳捆得太紧了!从肩膀到膝盖以上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活动的空间,身体还能动的地方就是脑袋,嘴巴,还有小腿,手指也还能动,小腿倒是也能动,但那是钦定受刑的地方,那是必须不敢动的。
可能是刚才在捆我的时候,花了一些力气,而且太阳也还大,所以我看到父亲的脸上也有一些汗了。父亲看了我一眼,转身在屋檐下的柴堆中很快的就找到了一条细的树枝。那根树枝可能已经晾放有一段时间了,有一些干了,枝条上一些小的分叉和叶子已经发黄。父亲很快的就把那些分叉的小枝丫和叶子扯掉了。我看到这条新鲜出炉的鞭子,大约50-60公分长,手持的一端像铅笔一般粗细,末稍大约就如圆珠笔芯般大小。而刚刚才被扯掉分叉和叶子的地方,在这条鞭子身上还留下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这样使鞭子看起来更加的吓人。根据我多年生长在农村的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一根加利树的树枝,这种树枝的柔韧性是很不错的,特别适合用来实施家庭教育,这也是父亲最喜好的选择之一。
父亲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鞭子也随之扬起,手起鞭落。鞭子在挥动,特别是落下的过程中,因为挥动的速度太快,鞭子与空气会摩擦发出的那种“咻”的响声,有一点像我们用小石头击中高压线是发出的那种响声。然后鞭子落到小腿的皮肤上时,会发出很响脆的“啪”的响声。
从看到父亲的眉毛微动,到他扬起的第一鞭落到小腿前,我认为这是整个被揍过程最惊心动魄的,最让人紧张的。因为每次被抽时的第一鞭,是不知道会有多重,会有多痛的,所以通常在接受第一鞭的时候,我会不由得闭上眼,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等第一鞭落下后,一股火辣的感觉立即从小腿涌向全身,送到大脑,大脑会计算:
刚才这一鞭子大约有多重,让我有多痛。而刚才还在紧张的心反倒是会放松了下来,因为我已经知道是什么样的力度了,已经知道是什么感觉了,而且这一鞭子下来的时候,我还顶得住,说明后面的我也顶得住。而且这个时候身体应该是会生理反应的自动建立起一种抵抗痛楚的防卸体系吧。
紧跟着,第二鞭,第三鞭……,也都会随之而来。不过一般在第二鞭子下来前,我都是已经把刚才闭着的眼睛张开了,张开了不是看父亲,而是随机的找个地方把眼神给固定下来而已。
父亲在连抽了我十多鞭子以后,我的整个小腿都已经是火辣辣的痛了,已经不知道是哪一个小腿被抽得多一些了,我还是咬住牙,愣是没有哼一声。正在被抽着鞭子的时候,我看到我我家墙角那闪出了一个脑袋,但很快的又缩了回去,看那模样,应该是刚才和我一起挖红薯的战友阿三。我心想:
“这小子算是给我面子啊,没有看我现场受刑,没看我被揍的惨样。”对他还有一些心存感激呢。
父亲大约连续抽了我有一分钟的光景,估摸大约也得有二三十鞭子了吧。他停了下来,说:
“看着我!知道错了没有?!”。
一般到了这样子问我的时候,通常就是本次行刑结束了的信号。我当然不含糊的回答:
“知道错了。”
我确实也是真知道错哪了,因为我偷东西了,偷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父亲没有再说什么了,把鞭子往地上一扔就往客厅走了回去。我心想:
谢天谢地,又顶过一次考验了。下次我可真再也不敢去偷挖别人家的红薯了,别人的其它东西也不敢偷拿!不会是三婶无意的说漏嘴了吧?她平时挺疼我的,应不会故意告我的密。还有,父亲不会是忘记给我松绑了吧?那我这得绑到什么时候才能被松绑啊?……
这时我的脑袋也才敢稍稍的活动范围大一些。我第一时间,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腿被摧残成什么样子了。虽然小腿很痛,刚才被抽鞭子的时候不敢动,但这时候行刑结束了,可以动了。把右小腿往前踢一些,这样我就可以看得更全面一些。小腿上布了好多条紫红色的、像沙虫般大小的鞭子痕,再看看左腿,两条腿的印痕分布得还是比较均衡的,看来父亲没有厚此薄彼。当时太阳还是很猛,所以一些出了的汗已经在小腿上了,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脑海中闪过一句诗: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我觉得诗应该这样写比较好,可怜我在日头下,汗似珍珠疤似虫。
在看清楚了这些鞭子痕以后,让我感到更加钻心的辣痛。这时我也才注意到了,原来今天自己穿了短裤,怪不得不见父亲命令我把裤脚提起来,所以才那么放心的把我的双手也绑得那么紧。我心里想,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等一下父亲出来象征性的再加多两鞭子,确认一下今天教育的成果,然后就会松绑,可以放过我了。
这时我看着经过我家门前的那条路,心里还乐了一下,看来老天还是挺眷顾我的,在刚才从被绑到被揍,已经十多分钟过去了,都没见有一个人从我家门前走过,特别是和我一样年纪的小伙伴,要是他们走过,看到我的这个衰样子,那多糗,在他们面前至少得低头做人三天啊。刚刚在墙角闪了一下脑袋的那个阿三,还真的是够哥们啊。正想着,正在自我阿Q的感恩着,忽然看到,墙角那又闪出了一个脑袋,居然又是阿三。
我立即感觉到有一些对劲,果不其然的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都钻出来了,刚才一起去窑红薯的那几个家伙都来齐了,而且有一两个还带着他们的弟弟一起过来,我还就知道这帮家伙一定不是过来慰问我的,而是来观刑看热闹的。刚才父亲在抽我的时候,他们应该都已经在墙角那等着了,看到我父亲回屋去了,所以才敢钻出来的。还好,我刚才的表现还足够称得上坚强。
那帮家伙轻声轻脚的来到我的前面,一脸的幸灾乐祸样,而又故作关心的长叹短嘘,诸如:
“痛不痛啊?哎哟,腿上吃了不少的沙虫干哦……”
“兄弟,你可得顶住啊!”
我一看到他们的那些恬燥样,就已经有些烦了,但又不能发作,只能悻悻的,而且声音还不能高的说:
“去去去,都给老子滚远一点!少在我面前装好人”。
但他们是不依不饶啊,还在我面前那晃,取笑我,我恼火了,心想:你们不也吃窑红薯吗?你们不也吃了那偷来的红薯嘛?你们也是该揍。不被家里揍就该阿弥陀佛了,还敢来这笑我。
越想就越气,于是脏话脱口而出,而且声音还大:
“你们这帮狗日,看什么X毛,X你妈的,都他妈的给老子滚……”
骂完了还朝他们吐了口水。
没想到,这帮家伙给我这么一骂,还真的一哄的就散开了,而且还跑得很慌张,有一个比较狼狈的,跑着跑着还摔了一大跤。我心想,你就他妈的活该摔那么一个狗啃屎,等老子自由了再去找你们算帐,特别是阿三。
对啊,怎么父亲进屋那么久了还没出来呢。也该到时候出来给我松绑了吧。于是我很艰苦的侧转脑袋朝客厅那看,我一回头,看到了父亲已经站在客厅门口那了,我忽然明白:感情刚才那帮家伙不是被我骂走的,而是看到了我父亲而才被吓得滚蛋的。
父亲很快的又拾起了地上的鞭子,挥了过来,
“学会骂脏话了?!还学会吐口水了?!”
一鞭,两鞭……,又是一阵子才停了下来,问:
“以后还敢不敢?”
我当然是回答“不敢了!”
这可是额外加送的教育了,我可没料到,因为这个骂脏话又挨了一回。父亲这才把那鞭子又丢到地上,我想这一次应该会是真的结束了吧。可是父亲在丢下了鞭子以后,他又走回到客厅里去了,而我,依然还是被绑在柱子那。这时已经开始感觉身体上的疼痛不是来自于鞭子的抽痕,而是来自于麻绳的勒扯了,而且感觉到越来越紧。心里开始有些紧张了。
但很巧,阿公居然很快的出现到了我家院子,还立即给我松了绑。在我被松了绑以后,原来一直也在家的妈妈和妹妹才从房子里出来。刚才我都没注意她们在不在家呢。在我被揍的时候,妹妹通常会被吓哭,而妈妈又不会敢上来拦阻,所以她只能带着妹妹干脆就在房子里算了,眼不看,心不烦嘛。当然阿公来了以后,妈妈会知道我有救了,所以才带着妹妹出来了。
阿公之所以那么巧过来我家,我想,很有可能是刚才那帮小子被吓跑以后,一边逃,一边嘴上还是依依不饶的讨论着刚才看到的好戏,在经过阿公家时,阿公听到了,所以就赶过来救我了,虽然是迟了一点,但总比不过来要好,被绑在柱子上的感觉实在难受,而且又窘。
阿公给我松了绑以后,当然会说上父亲几句,比如,不能这么下那么重的手打小孩,以口头教育批评就好之类的云云。父亲自然是没有反驳阿公的意见,那也是一个父亲在训一个儿子呢,不过他的父亲的教育手段相对要温和许多许多。但我父亲也没有表示同意阿公的意见,比如表示今后要注意教育方法之类的,他并没有说话。而妈妈则在一旁问长问短的关心我的伤痕。
这就是我父亲对我常用的教育方式,说实在的,真的是很暴力,但我后来认为,这样的教育方式也是最有效的。就如刚刚提到的这一次教育,坦诚的说,我后来还是和别的小伙伴去偷过村里邻居的竹子来做玩具,也还去偷过别人家的荔枝来吃,但每一次做小偷的时候,至少我的内心是非常愧疚的,因为我明白: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去拿人家的东西,那就是做贼。我想这一些思想上的感受,是让我受益匪浅的,当我需要用别人的东西的时候,我都会先和人家打一声招呼,确认了才会拿去用,用完了还要尽可能的亲自还回去给人家并感谢人家。至于说脏话,这个是真的改不了,偶尔还是会不小心的蹦脏话出来的,因为父亲他也是会偶尔的蹦点脏话出来。但我是断然不会往他人身上吐口水的了。
为什么父亲在揍我的时候,妈妈不敢出来阻拦,其实是因为原来还有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那时我还小,可能还只是一二年级而已。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时,在路上,遇到了同村的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家伙,我平时很少和他有交往,所以算不上很好的伙伴,但也没有结下什么恩怨啦。但那天,他很变态,居然在路上把我拦下来,要和我单挑。我不算是孩子王,我基本上没打过架,还可以算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所以我没理他,继续走我的路,他却是不依不饶的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挑畔我,我都还一直忍着。快到离我家都不到300米的地方了,我想,这颠仔总不至于就这么缠着我,跟着我回到我家去比武单挑吧。
但没想到的是,他挑畔不成功,干脆就直接动手了。这我那受得了,于是我就跟他干了一架。别看我个子小,但挺实还是有一些力气的,而且反应也还算比较快,那家伙还真惹错人了。所以那天的比武,我没吃多少亏,是挨了几个拳头的,但是对方更惨,我把他摔到了地上,他的脸被擦破了皮,出血了,鼻子也被我打出血了,还哭了,那熊包,哭的声音还挺大,一边哭一边居然还好意思说,要回去告诉他爸爸,要他爸爸来找我算帐。他都被我摁在地上,还见他说这样的话,我毫不犹豫的又给了他两巴掌,才松开了他,在他没起来前,还顺便对着他的大腿踹了两脚。他一爬起来后,哭丧骂着些口齿不清的脏话,拔腿就跑了。
我懒得再去追他再和他纠缠,在原地那还要揉一揉刚才被打痛的地方,手也挺痛的。也是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打人的时候,自己的手也挺痛。还要把身上的泥尘拍干净了,所以搞了好一阵子的才回家。看来和别人打架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哪怕是打赢了,要是打输了那就更不快乐了!
刚一回到家,我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鳖三居然真的领着他的父亲来我家找我算帐了。当时我还庆幸,还好这是在我家,我父亲也在家呢,我可不怕你们两父子。要是我一个人在路上被这两父子拦住,我哪打得过。万幸万幸!
我把事情想到太天真了。看来“当时我太傻太天真”是真的会害人的。我没想到,那两父子不是来寻仇找我干架的,而是来告状的。那龟儿子还在那嘀巴嘀巴的哭着,一脸很惨很憋屈的样子。他父亲指着他那个鳖三儿子,向我父亲投诉,
“你看啊,你的仔把我的孩子打得,脸都擦破了……。”
“哎哟,这鼻血都出来了,刚刚才止住的,你看那血迹还在呢。”
“哎啊,这衣服也扯烂了……”
……
父亲在那听着没出声。真是恶人先告状,来说是非者才正是是非人呢。我正欲想把事情说清楚呢,父亲已经向我这边走了过来,一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大巴掌就往我屁股上打,用巴掌打了以后,又拾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枝开始抽我的小腿。
那两父子一看这架势,溜了。
这一次被揍,我哭了,我想应该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心里真憋屈。这样的事,谁不屈,那是真的比窦娥还冤啊。但我也是那个倔脾气,被揍着的我当时就轰了一句,
“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去!”
父亲一听,更火,还真的加重力度,妈妈当时也在一旁的,她一看今天这儿子疯了,这个父亲也疯了,急忙就上来拦。父亲一把把妈妈挡开说,
“你要上来拦,我就连你一起打咯!”
那个样子真不像是说气话而已。本来父亲一向都很强势的,所以妈妈还真的不敢上来阻拦了。
父亲打了许久,问我,知道错了没有?我硬是没有回答。父亲很生气又继续揍,又问,我还是不回答。其实当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当时真的是这样想的:
你是一个坏爸爸。你现在打我,等将来我长大了,你也老了,你打不过我了,我再打回你!
妈妈当时真的有一些被我们两父子这样的架势吓到了。在一旁,不断的对我说,快认错啊,见我不张嘴认错,于是不不停的代我向父亲认错,你啊,就不要再打了,儿子都说知道错了,等等。
我当然不会认错。当时,我真心没觉得我有错,所以我也就是不认。于是就这么僵着,被打着,鞭子都打断了一根,换了第二根了。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排妹妹去阿公家那通风报信,去搬救兵了。阿公和奶奶过来了以后,这才把这次还没有教育结果的教育课给结束了。那一回阿公和奶奶都很生父亲的气,很严厉的责骂了父亲,奶奶搂着我心痛得不得了。那晚,阿公和奶奶很生着父亲的气,骂了父亲一阵就把我领回了老宅子那去吃的晚饭,晚上在老宅子那住的。我也才把打架的前因后果讲了,把我的委屈都和阿公、奶奶说了。阿公当晚就去新屋那找我父亲,估计还是去批评他去了。
第二天我才回的新屋。我很多天都没有理父亲,就是不叫他。他叫我的时候,我都装作没听到,叫了几次了我才应一声。过了好几天了,我觉得我的憋曲已经削减得差不多了,这才和父亲恢复了正常的关系。
对于这一次的被揍,父亲后来也一直都没有和我再提过,我想他也应该知道是不应该没问清楚就先揍人,那也确实是不妥当的。但对于我的这一次被揍呢,我也是理解父亲的。一个父亲领着他的儿子来到家里投诉另一个父亲的儿子,其实就是在投诉那个父亲,是在说这个父亲教儿无方。而且当时那龟儿子伤的那个鸟样,如果父亲不作出一点样子来,那两父亲一定会是在那没完没了的叽叽歪歪,所以父亲就抽我了。我想这可能是因为父亲从未想像过我会和别人干架,这是他觉得不可接受的,所以很生气,所以就揍我了,而揍的过程中,我又说了那样的倔话,更是火上加油了。
也就从这一次以后,每一次父亲再揍我的时候,妈妈就真的不再上来阻拦父亲了,但她已经知道什么时候该去请阿公和奶奶过来救我了。
虽然这一次的被揍,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没有认为我有错。如果我被欺负了,都不还手,那还不被人看成一个软柿子来捏啊,似可忍,孰不可忍;忍不可忍,则毋需再忍,有句歌好像是这么唱的吧,“该出手就了手,红红火火闯九洲”。虽然我认为我自己没有犯错,但是确实是有犯“过”了。
一,我真不该对那鳖三下那么重的下手。不能是一般不下手,下手就不一般。
二,不能向父亲讲那样的气话,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出于对我的爱,所以才会揍我,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吧。
这些“过”,是在我事后不久我自己就能领悟到的了,所以我很快就消除了我对父亲这一次的抱怨。
虽然我一直也很认可“棒尺底下出孝儿”的说法,认为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但其实像这样的“暴力”教育方式,只是父亲教育我的其中一种方式而已。而更重要的教育方式,是父亲以一种潜移默化的形式对我的影响。它不是口头教育,而是一种不需要语言的教育,一种若似无声无形的教育,这种教育一直在默默的影响着我的成长。在受这种潜移默化教育的时候,其实在成长中的我是看不出这种教育方式的,只是到了等我真的离开了家,上了大学,想起以前,我才恍然感悟到的。而到目前为止,我还一直没有确定,这一种的教育方式是父亲有意而为,还是他无意为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