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棒子
记得当年考上学从深山老林到平原大坝,与四面八方来的同学相比,自己别无长处,就是力气大。抓双杠,腿一伸就上去了;掷铁饼,手腕一用力,就抛出去一二十米。老师问我:“为啥力气这样大?”我一时答不上来。老师又追问。我竟崩出一句:“常吃玉米棒子!”大家轰然大笑。
其实,我说的是老实话。我的老家土地多,荒坡多,种得最多的就是玉米。每到开春,就开始选种、整地、积肥,制营养钵。清明前后,把玉米营养钵压进松软的泥土里,与土豆一起生长。到了盛夏,玉米长到一人高,杆子壮,叶子宽,田间,地头、沟旁全是玉米的高大身影,就像一片绿海。待到玉米杆头上天花散落、身上背娃、胡须发焉时,玉米棒就成熟了。这时的玉米嫩而饱满,浆多而甜。于是,农家便掰下玉米棒,或磨成浆,做成玉米浆粑;或直接把玉米棒放锅里煮,煮熟,直煮到开花,再捞起来,放进冷水里冰一下,就可以放嘴里啃了。
啃玉米棒子的感觉太美了。硬中带软,甜里含香,直啃得满口生津,直到吃饱吃够。那种原始的吃法,那种直接从秸秆上取下的食物,带着泥土的芬芳,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不由得让你大快朵颐,一饱口福。
后来,我到很远的地方上初中,为了不让我挨饿,母亲时不时给我包几根煮熟的玉米棒子放书包里;我背着一捆柴禾到集上去卖,母亲又在我的背蒌里包几根煮熟的玉米棒子,当作干粮。每逢夏秋季节,母亲常给我们煮玉米棒子解饥。玉米棒子吃不伤,经饿,吃了特别有劲,身体也长得快,长得壮。玉米棒子伴随了我的童年生活。
今年,我到一个山沟去扶贫。大伙儿填表、写材料,忙了大半天,已是饥肠漉漉,但吃饭还没有着落。这时,村办公室对面的张嫂让她孙女给我们端来一盆煮得滚瓜烂熟的玉米棒。我随手抓了一根就啃起来。那简直是美味佳肴,胜过鸡鸭鱼肉,赛过山珍海味。我连着啃了三四根,止了饥,堵了饿,还带来无穷的回味。看着我们这么喜欢吃玉米棒子,张嫂不时给我们送些来,我们吃着玉米棒办公,一时传为美谈。
过了几天,张嫂又掰了玉米棒到集上去卖,竟卖到五块钱一斤。隔几天赶集又去卖,又是一抢而空,玉米棒走俏了。
乡下农家,到了仲秋,玉米完全成熟,玉米杆黄了,玉米壳硬了,就全部掰下来,堆到堂屋里,晾晒、脱粒、入仓、加工,为人畜所用。同时,选出那些个头大、颗粒壮的玉米棒剥开壳再串成串晾在屋檐下,或存储,或作为种子。那一排排金黄成为农家最亮丽的风景。
哦,玉米棒,你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