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情 第十章:告密
谢奎要去庐山,翦星光和纪成刚当然会陪他一起去。不过谢奎和翦星光还是易了容貌,因为风声还很紧,他们为了避免麻烦再次发生也只有这样做了。
很快他们就出了陕西境内,步入湖南省内了,一路上他们是平平安安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这天,纪成刚向翦星光和谢奎说,自己要出去探探风声,就走了出去了。可他这一去好久都没有回来,翦星光暗暗猜想有点不对劲,便要出去找他。
可就在此时,忽然进来一群人,一人道:“谢奎,翦星光,你们别以为你们易了容我就不认识你们。来人呀,快将他们拿下!”说罢,几个士兵就向他们冲了过来。他们这些人哪里是谢奎翦星光的对手,几个回合,就把他们收拾得心服口服,连忙拔腿就跑。
说也奇怪,这群人逃跑后,纪成刚却回来了。他见了地上的尸首,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死了这么多人?”翦星光道:“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现在得立刻离开。”
就从那天起,谢奎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官兵认出他们,好像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谢奎很是不解。他有一次易容后连翦星光都认不出他来,但那些官兵却神鬼莫测地认出他们,他们很是郁闷。谢奎渐渐地开始有点怀疑了,他并不是疑心的人。但这事情太蹊跷,他不得不怀疑。他怀疑的人是纪成刚,因为每次官兵出现的时候他都神差鬼使地出去了,当他们将官兵收拾完了他有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这天纪成刚又找借口出去了,谢奎等他走远了,对翦星光道:“翦大哥,你看这个人可靠吗?我有点怀疑他。”翦星光道:“他是我的师弟,虽然我们关系并不怎样,但他的为人我很了解,他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谢奎淡淡一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可疑,为什么每一次他出去的时候,官兵就会来。”翦星光沉默了。谢奎道:“翦大哥,这样吧,我们去跟踪他,看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翦星光一想也是,就这样决定了。
他们很快就追上了纪成刚,见他走过一条崎岖的山路,又饶绕过几条小路,来到了一县城里。他越发走得快了,生怕被别人发现了。很快他在县衙的门口停了下了,他对那些衙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却放他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还带着很多官兵。他和那些官兵立刻向回去的路赶去,走到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远处,他道:“我不方便进去,他们就在里面。”说着他描绘着谢奎和翦星光的样子,有声有色。
那些官兵听后,疾向前面赶去。
翦星光真的不感相信,他居然会告密,出卖自己。他为什么要告密,他不想知道,但他现在却愤怒到了极点。他和谢奎跳了出来,他急快地将宝剑拔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儿之势架到他脖子上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纪成刚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通,他告密的事,竟被他们发觉了,当下吞吞吐吐地道:“大师兄,你……你怎么……”翦星光冷冷地道:“说,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快说,不然我就杀了你。”纪成刚忽然大声地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翦星光和谢奎连忙回头看去,见四周空空如也,连一个人影子也没有。翦星光知道上当了,连忙回过头来,见纪成刚已经逃之夭夭了。
翦星光道:“没想到还是被他跑了。”谢奎道:“想起了告密的事,我却也被他提醒了。”翦星光问道:“他提醒了你什么?”谢奎从容地道:“我们也去告密。”翦星光道:“我们已经成了过街老鼠,到哪里告密,何况皇上已经对我们下了追杀令,去告密不是自投罗网吗?”
谢奎笑了道:“我们不能找皇上,找皇上是没有用的,他现在对‘返乡团’是宠爱有加,这样根本就搬不倒他们。”翦星光道:“那我们去找谁呢?”谢奎慢慢地吐出了几个字:“襄王朱瞻墡”。
襄王朱瞻墡是朱祁镇的叔父,被封在长沙,威望极高。早在英宗被俘的时候,孙太后曾经要他来京听朝,但他不肯,却上书给孙太后,叫朱祁钰听政,立朱见深为皇帝。后来英宗北狩回来,他又上书给景泰帝,叫他务必要轰轰烈烈、隆重地接驾。但这些事情朱祁镇浑然不知,他已经把襄王朱瞻墡当作个谋利之徒,但他看在襄王朱瞻墡是自己的亲叔叔的份上就没有计较了。
谢奎和翦星光赶了几天的路终于来到了长沙。此时正是正午的时候,谢奎觉得肚子咕咕地叫着,便和翦星光走进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的生意很是萧条,里面没有几个人。店小二见有客人进来了,便过去招呼。谢奎和翦星光随便叫了几个菜和酒,店小二叫他们稍等,就去准备去了。
谢奎向四周大量了一下,见离他们不远处的桌子旁坐着四个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上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一些江湖人士。但其中有一个人谢奎却是认识的,因为他就是薛伯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谢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也就没有多事了。这时忽听坐在薛伯林左下方的一个黑衣人道:“薛大侠,在这半年内,我已经找遍了大江南北,就想将谢奎那小子碎尸万断,可是那小子好像消失了一样,杳无音信。”
谢奎听了一怔:我哪里得罪了他,他这样恨我!思念未了,只听一黄衣中年道:“金大侠,你说的是在少林寺的事情吧。现在江湖上又传言,说在酒里下毒的并不是谢奎而是另有其人。”
这四个人除薛伯林外其他人都是强盗出生,但薛伯林却和他们的关系很好,因为他们都有独特的本领,江湖是这样称赞他们的:消息最灵通的金盖天、聪明过人的章武来、阴险狡诈的雷云。他们之间雷云年纪最小,才二十不到,但他的手段却超过一般人。
雷云忽然道:“这话虽然如此,但这下谢奎可扬名立万了,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金盖天道:“他又做出什么事情,你不用说,想必不会是好事。”雷云道:“当然了,像他这样的人能够做出好事吗。”金盖天有点不耐烦了,道:“你绕什么弯子呀,快说,他究竟又做了什么缺德的事。”
雷云道:“你连这么响亮的新闻都不知道,还算的上江湖上消息第一灵通的金盖天。”金盖天道:“这些日子我忙着打听谢奎的消息,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我就没注意了。”雷云道:“那我就告诉你吧:谢奎在光禄寺行刺当今皇上。”金盖天大吃一惊,道:“此话当真?”雷云道:“千真万确!”
章武来忽然道:“雷云公子,听说在光禄寺行刺皇上的不只是谢奎,还有一个人,他叫什么来着?”
薛伯林插口道:“章武来大侠,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那个人是华山弟子,他叫翦星光。”章武来道:“华山弟子,那我们可以到华山找孙震天要人呀。”雷云道:“你以为孙震天真的那么笨,对付这件事他是别出心裁。”章武来道:“华山弟子敢行刺皇上,皇上肯定会追究的,他孙震天还会有别的办法?”
雷云道:“没有他孙震天做不到的,只有我们想不到的。他也知道翦星光闯出的乱子实在不小,要解决很棘手,就干脆把他的如意弟子逐出了门墙,真是高明呀。”
薛伯林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自己聪明过人,现在想想要和孙震天相比,那还是望尘莫及。他将翦星光逐出了门墙皇上追究不了,江湖中人更奈何不了他。”
这时候店小二将谢奎点的酒菜端了上来,客气地叫他们慢用,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金盖天忽然拍着桌子,骂道:“没想到,孙震天还是只老狐狸,下次我看见他一定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谢奎终于听得不耐烦了,笑道:“真是大言不惭,不知量力。”
薛伯林朝他们看了看几眼,没有理会他们。他从容地道:“现在我们去华山要人,孙震天是绝不可能把人交出来的。现在我们只有一起上华山,给孙震天一个下马威。”
谢奎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老人家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就没有见过如此口出狂言的。”
薛伯林终于忍不住了,大步跨到谢奎面前,道:“你在说谁呢?”谢奎面不改色,道:“我在自言自语,怎么了?”薛伯林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谢奎道:“我老人家还不想死呀!”薛伯林冷冷地道:“不想死。你就给我闭嘴!”
谢奎狂笑道:“这嘴巴长在我老人家的身上,你凭什么叫我老人家住口?”他现在虽然乔装成个老头,但看起来要比薛伯林年轻多,但他却左一个“我老人家”右一个“我老人家”的叫着,分明是在占薛伯林口上的便宜,但薛伯林却没有注意到。戚有熬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这事,肯定要把谢奎大骂一顿。
薛伯林没有注意到,但其他几个人却注意到了。他们走到谢奎面前,雷云道:“你今天是在找死!”说着折扇便向谢奎打了过来,紧接着几枚暗器向谢奎发了过来,谢奎忙往后退了几步才避开了。
章武来将剑拔了出来,迅速地向谢奎刺去。谢奎宝剑没出鞘,但仍然往前一格,挡住了章武来,同时他的宝剑也不由出鞘了。谢奎一口气攻了二十来招,将章武来攻得连连后退。
而此时翦星光与雷云、金盖天也打了起来。现在只有薛伯林没有动手,他在注视着谢奎,他已经发现谢奎使得剑法,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他头脑忽然一亮,他终于想起来了谢奎的剑法就是龙青剑法,原来此人就是谢奎。因为普天之下,只有戚有熬知道这套剑法,现在戚有熬已经死了,只有这剑法的只有谢奎,薛伯林虽然不会这剑法却见过。
薛伯林叫道:“抓住他们,他们就是谢奎和翦星光。”此话一出,章武来却笑了,他道:“你们都给我住手,我非亲手抓住他们不可。”说完就向翦星光冲去。
翦星光见他来势凶猛,不由往后退,但到后来却听见一声惨叫,原来章武来已经倒在血泊了。
其实翦星光不想和他动手,但章武来却以为他怕自己,咄咄逼人。但他武功并不怎么样,翦星光才出了几招,他就挡驾不住,身上中了数剑,倒在血泊里。
薛伯林以前上过翦星光的当,此时他看见了他更加地愤怒,想报那时的耻辱。他长身而进,向翦星光冲来。谢奎对翦星光使了个眼神,俩人同时奋力一剑向薛伯林刺来,薛伯林见他们的剑法凌厉,不敢往前,便向后退去,谢奎大喜和翦星光转身就跑。
薛伯林本想追上去,但忽听金盖天叫道:“不好了,章武来大侠断气了。”薛伯林,走了过去,悲切地道:“章大侠,你不能死呀!”他转过身对雷云道:“翦星光杀了章大侠,我们去华山找孙震天算帐!”金盖天道:“对,章大侠不能就这样死了,我们必须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说完他们便要一起去华山。此时店小二还在墙角一旁直打着抖擞。
谢奎和翦星光一口气跑了很远,见没有人追上来,心也塌实了。他们知道如果薛伯林追了上来,他们就得死。不过现在总算安全了,他们心里还在暗暗地叫“好险呀!”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襄王朱瞻墡一大早就起来了,自从英宗复辟后他就没有安宁过,因为自那后这襄王府隔三差五地就会有刺客来行刺他。朱瞻墡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是谁在行刺自己,但他不敢说,现在他只能怪自己为什么会生在帝王之家呢?
此时一个小女孩走到他身边,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儿朱殷红。朱瞻墡笑着对女儿道:“殷红,你不好好读书,跑到我房间干什么呢?”朱嫣红道:“爹爹,我听说昨天又有刺客来我们的家了。”朱瞻墡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爹爹已经去请了护卫,很快我们家就可以安宁了,你不用害怕呀!”
朱殷红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地拍着手,叫道:“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吗?”朱瞻墡微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呀,你现在去读书吧!”朱殷红欣慰地走了出去。
见女儿走了他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感到了害怕,他并没有去请护卫来,这是他对女儿的一种安慰。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他已经不想过了,如果能够重回安宁,他宁愿不做藩王,哪怕是个平平凡凡的老百姓。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朱瞻墡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他赶快去摘挂在墙上的宝剑。
这时那脚步声已经走了进来,原来是襄王府的一个仆人,朱瞻墡却虚惊了一场。那仆人道:“王爷,有两个人要见您。”朱瞻墡道:“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任何人都不见吗?”那仆人道:“可是他们说,非要见您不可。”朱瞻墡感到好奇,道:“他们是什么人呀?”那仆人道:“他们是两个小伙子?”朱瞻墡努力地想了一想,认定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人,对仆人道:“我还是不想见他们,你告诉他们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那仆人道:“王爷,他们说要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磋商,您真的不见吗?”
朱瞻墡想了一会,终于说道:“你叫他们先到大厅里等候,我马上就到。”那仆人应了一声便去了。
那仆人将谢奎和翦星光带进了大厅,又为他们沏了茶。没过多久朱瞻墡便来了。谢奎和翦星光忙向他行礼,朱瞻墡对他俩略有好感。
朱瞻墡道:“两位,听你们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你们来找本王究竟有何事呀!”
谢奎淡淡地道:“王爷,不瞒你其实我们是易过容的。”朱瞻墡“哦”地一声道:“那本王还没有看出来,那么你们为何要易容呢?”谢奎道:“王爷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在光禄寺旁行刺皇上的刺客。”
朱瞻墡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但立即又恢复了平静。
谢奎道:“我就是谢奎,他便是翦星光。”
朱瞻墡强作镇定地说道:“那你们今天找本王有何贵干?”谢奎道:“我想王爷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于谦和王文都是被冤杀的。”
朱瞻墡道:“是又为何呢?”谢奎道:“我想王爷你跟我们去一趟京城,说明中间的冤屈,为于谦和王文等人洗冤。”朱瞻墡道:“这个我能够说清楚吗?”
翦星光忽然道:“其实这也由不得你了,为了你自己,你必须得去。”朱瞻墡不解地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呢?”谢奎道:“王爷你知道徐有贞等人是用什么诡计定于谦等人的罪的。”
朱瞻墡没有再说什么,他沉默着。谢奎道:“他们捏造谎言,说于谦等人意欲迎立王爷您为帝?这既然是谎言,你想那些‘返乡团’会放过您吗?”
朱瞻墡脸色变得很沉重,他对这个问题也想过,襄王府出现刺客他也知道和“返乡团”有莫大的关系。朱瞻墡良久才说道:“其实你们叫我去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谢奎问道:“什么条件?”朱瞻墡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必须假装被我抓获,我要押着你们去京城,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听我的。”
谢奎毫无犹豫地说道:“那也没什么问题,我们答应你就是了。”
朱瞻墡真没想到他们会答应得这样爽快,不由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瞻墡道:“你们就不怕皇上会杀了你们?”谢奎道:“为了为于谦平冤,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朱瞻墡此时被他们感动得无法形容,他本以为谢奎和翦星光行刺皇上是大逆不道,没想到他们却是不折不扣的好人,而且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别人讨不平,这是他无法做得到的。朱瞻墡感动地说道:“好,既然你们都不怕死,本王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随你们进京,说明冤屈,为于谦等人洗冤。”
第二天,朱瞻墡便带着几个随从要和谢奎、翦星光去京城。但是他却没有叫手下人把谢奎和翦星光绑起来。谢奎道:“王爷,您怎么不叫人将我们绑住呢?”朱瞻墡摸着胡须,道:“这何必呢?你们都不怕死,我还怕什么呢?”谢奎道:“你还是把我们绑起来为宜!”
朱瞻墡面带笑容地说道:“到了京城,我自然会绑住你们,现在就让你们轻松一下。”
他们正要出发,忽然听见一女孩子的声音叫道:“爹爹,你要去哪里呀!我也要跟着您一起去。”朱瞻墡回过头来,原来是自己的小女儿朱嫣红。
朱瞻墡微笑道:“嫣红,你怎么跑出来了?”朱殷红道:“爹爹,您要去哪里?”朱瞻墡道:“爹爹要出一次远门,爹爹不在的时候你可要用心读书!”
朱嫣红拼命地摇着头,道:“不,爹爹我要和你一起去!”朱瞻墡笑着道:“嫣红你听话,回去读书,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到那时,咱们家决不会再有刺客的。”朱瞻墡一听这话可高兴了,说道:“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吗?好我听你的话!”说完便走了。
朱瞻墡看着活泼可爱的女儿走进了房里,心里是无比的欣慰。
朱瞻墡和谢奎、翦星光踏上了入京之路,这次去京城有没有什么结果朱瞻墡仍然是一片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全地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家人。但是他却很乐意陪着谢奎和翦星光去京城,因为他知道了他们很勇敢,而且发现他们很有信心。
在朱瞻墡的心里能不能再过上安宁的生活现在已经并不重要了,他现在已经受到谢奎他们的感染,他要为于谦平冤,为这位曾经挽救大明江山的大英雄证明他一生功不可没。
谢奎一行人很快就踏出了湖南境界步入湖北省,一路上平平安安,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们又行了几日便来到了河南境界。
这天正午的时候一行人进了一家客栈,他们吃得正开怀的时候忽然一匕首飞了过来,直向朱瞻墡射了过来。朱瞻墡见状大吃一惊。忙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那匕首就要射中了朱瞻墡,忽然只听“当”一声响,原来是翦星光将那匕首打落到一旁。
这时只见一蒙面人转身就跑,谢奎叫道:“站住!”忙和翦星光追了上去。朱瞻墡带的几个随从也追了出去。那蒙面人身手很了得,几个起落便跑了很远,谢奎和翦星光自然是不肯放过他,他们各自施展轻功向他追去。
刚才朱瞻墡受惊非同一般,他的心到现在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他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他开始畏惧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如果他不去京城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他忽然感到自己真的很胆怯,他知道刚才要不是翦星光救了他,自己此时肯定会没命的,而且他们还去追那个刺客,他们怎么一点不怕,朱瞻墡感到自己真是不如他们。不行,我要振作起来,我不能因为小小的一次刺杀就开始畏缩,我要勇敢向前,决不回头。
这时蓦地听见脚不声,朱瞻墡以为是谢奎他们回来了,回过头来一看却并不是。见那人蒙着面纱,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出她是个丰姿卓越的女人,而且从她的身材上不难看出,她还是个妙年女子。
那女子走到朱瞻墡面前说道:“您不是襄王朱瞻墡吗?您怎么会在这里?”朱瞻墡一惊,忙问道:“你又是谁?”那女子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真的不应该去京城,去搅这场浑水。”
朱瞻墡沉默着,那女子道:“我的主子要我交件东西给您。”朱瞻墡道:“是什么东西?你主子又是谁?”那女子没有回答他,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交给了朱瞻墡。
朱瞻墡问道:“这是里面装着是什么呢?”那女子道:“您自己打开看看。”朱瞻墡打开了盒子见里面有张白卷,他将白卷慢慢地打开,最后却露出了一把匕首。朱瞻墡一看大吃一惊,忙往后退去,那女子抓住匕首,叫道:“朱瞻墡你受死吧!”说着就向朱瞻墡刺去。
朱瞻墡忙躲避,但那女子身手很了得,手一扬刺中了朱瞻墡的手臂,鲜血泊泊而出,那女子一招得手岂会放手,忙抬匕首向朱瞻墡的头部刺来,朱瞻墡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这是忽然一个声音叫道:“住手!”朱瞻墡一看大喜过望,原来谢奎和翦星光在他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刻赶了回来。
那女子见谢奎他们已经回来了,便停下了手,忙往外跑,谢奎忙跃到她身边挡住了她的去路。那女子叫道:“你快让开!”谢奎道:“你为何要行刺王爷!今天你是走不成的。”那女子冷冷地说道:“哼!就凭你!”说着便一剑刺了过来,而且剑却没出鞘,谢奎忙提剑一挡,只听“当”地一声,谢奎只觉虎口微微作痛,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谢奎心里一怔,这女子好强的内功。
翦星光见谢奎敌不过那女子便过来助他,但见他和谢奎双剑同是向那女子刺去,如同闪电。那女子见状却不慌不忙,从容应付,只见她左掌向谢奎拍去,谢奎知道厉害忙躲开。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那女子脚跟一旋,连环三剑将翦星光逼地连连后退。
谢奎刚才被她一掌打退,又攻了上来,唰唰几剑刺向那女子的要害,可是那女子武功着实了得,他连她的衣袖都没有沾上。
翦星光忽然剑法猛变,向那女子攻了上来,那女子不想恋战,她一个转身已经出了门,翦星光何等的了得,一掌拍去将那女子的面纱揭了下来,同时她的秀发也散开了,真是一个婀婀多姿的女子。谢奎看了看那女子,感到眼熟,几乎在哪里见过似的,但他一时却想不起来。
翦星光准备去追可那女子,可一转眼已经不见了。
朱瞻墡走了过来,说道:“原来是她!”谢奎问道:“王爷您认识那女人!”朱瞻墡道:“她叫蓝容容,就是她隔三差五地去本王府上行刺本王的。”谢奎道:“您知道她的底细吗?”朱瞻墡道:“我也是最近才查清她的来历:她原来是大同总兵石彪的一名侍女,后来石彪将她送给了曹钦。”
谢奎想了一想道:“对了就是她,我大同军营的确见过她,可那时我在大同军营的时候闯进了曹钦的房间里却把她和另外一名女子吓跑了,原来她还是名高手,可她当时为何佯作不会武功呢?”
翦星光道:“有些事我们是弄不明白的,随它去吧!”谢奎淡淡地一笑。
谢奎一行人没有就这样停下来,他们要继续赶路,几天后他们就到了山西境界,又行了几日便步入河北省境内。
河北省往北走就是北京了,谢奎此时的心情忽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了,他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相信朱瞻墡的话,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搬倒“返乡团”。他不是不怕死,因为他在正义和公道面前才表现得这样勇敢。此时此刻他放心不下的是,自己师父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如果他真的被皇上杀了,到九泉下该如何见自己的师父呢?
死对于谢奎来说已经并不可怕了,但问题是你该怎样死,怎样死去才算有价值,谢奎其实想用自己宝贵的生命为于谦洗刷冤屈,为那些死在“返乡团”刀下的英雄报仇血恨。
太阳已经西落了,朱瞻墡此时的心情也不塌实,他知道再走几天就要到北京了,可以见到皇上了再和他说明“返乡团”强加给自己的罪名了,为自己争一个安宁的家,为于谦等人洗去冤屈,这样自己就会留个好名声,让后人敬仰。可是皇上能信自己吗?如果他不信那该怎么办?
这天他们已经来到了北京城下,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他抓住谢奎和翦星光,便叫随从将他们绑了起来。朱瞻墡道:“二位就暂时委屈你们一下了。”谢奎道:“只要能搬倒‘返乡团’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多时他们就来到了皇城,朱瞻墡忙吩咐随从去通报。
朱祁镇知道朱瞻墡来了,而且还抓来了谢奎和翦星光,这着实让他感道了意外,便传旨将谢奎和翦星光直接打入刑部大牢,将朱瞻墡召到御花园。
朱瞻墡来到了御花园,见皇上正在等候着自己,他连忙跪了下来道:“老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祁镇平淡地道:“皇叔快快平身!”
朱瞻墡起来后,道:“皇上最近龙体可好!”朱祁镇道:“朕三十还没到,身体当然没事的,只不过如果天下再多几个像谢奎和翦星光这样悖逆之徒,那就另当别论了,上一次朕命大,没有给他们刺死,算上天有眼!”
朱瞻墡道:“皇上您是真命天子,小小的刺客如何奈何得了您呢?”朱祁镇道:“朕曾经下过了圣旨,谁抓获了谢奎和翦星光,无论生死,赏赐黄金万两,这次皇叔将他二人擒住,朕一定要赏赐你。”
朱瞻墡缓缓地道:“皇上其实他们并不是我抓住的。”朱祁镇一听觉得好笑,问道:“不是你,那是谁,快说!不管是谁朕都重重有赏。”朱瞻墡道:“皇上其实这次我来京城都是他们叫我的。”
朱祁镇一听这话可懵了,问道:“是他们叫你和他们一起来的,这怎么可能呀,朕已经下了追杀令,他们不怕死吗?还来自投罗网。”朱瞻墡不慌不忙地道:“的确,是他们叫我来的,皇上他们刺杀您是因为您杀了于谦。”
朱祁镇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叫道;“大胆,敢这样和朕说话,是不是于谦当初拥立过你,现在你为他说话。”朱瞻墡不改声色地道:“皇上您说于谦当初拥立过臣,这可要有凭证的。”朱祁镇道:“徐爱卿已经为朕证明了。”朱瞻墡道:“皇上其实这件事本是子虚乌有的,是徐有贞等人在忽悠陛下。”朱祁镇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很沉重,朱瞻墡这句话提醒了他,徐有贞等人说于谦拥立襄王朱瞻墡为帝,这只是他们说的没有人可以作证,自己却偏听偏信,前不久徐有贞还将自己的秘密泄漏出去,像这样的人说的话能全信吗?不行,我一定要彻底查清楚,不然当自己死后还会背上骂名。
朱瞻墡道:“我平素和于谦关系并不好,满朝文武皆可证明,他要拥立皇帝也绝不是我。”朱祁镇望着至亲至爱的朱瞻墡,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朱瞻墡道:“当年于谦在北京保卫战中,战功显赫,众望所归,可是到头来却沦落被奸人所害。”朱祁镇道:“这么说他们是在借朕之手,公报私仇。”朱瞻墡道:“的确是这样,如果陛下还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查我的奏折,当初陛下北狩的时候,孙太后曾经要我来京听朝,我不肯,却上书给太后,叫郕王(朱祁钰)听政,立见深太子为皇帝。”
朱祁镇大声地说道:“真有此事?”朱瞻墡平静地说道:“皇上您可以去查呀!”朱祁镇便吩咐身旁的太监速去找那奏折,那太监去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份破奏折回来了。
朱祁镇将奏折拿到手中一看,他立即傻了眼,上面的确如朱瞻墡所说的,原来徐有贞等人一直在骗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朱祁镇惭愧地道:“皇叔朕错怪了你,没想到徐有贞等人竟然敢蒙骗朕。”朱瞻墡道:“我敢请皇上答应臣一件事。”朱祁镇无暇思索,说道:“什么事朕答应你就是。”朱瞻墡道:“请皇上放了谢奎和翦星光。”
朱祁镇踌躇着,他觉得朱瞻墡这个问题很苛刻,光禄寺那次刺杀祁镇到现在仍心有余悸,现在好不容易将刺客抓住了,就放了他们,这不太便宜他们了吗?
朱瞻墡道:“皇上当时他们刺杀您,都是因为于谦的冤死,才会如此冲动。后来他们知道陛下也被蒙在股里,他们对自己的所做所为也甚为后悔。现在陛下已经看到了,他们竟敢来到皇城,说明他们问心无愧,只是一时之气而已,他们还算得上是一条汉子。”朱祁镇道:“其实朕真想将他俩处死,皇叔今天朕看在你的情分上就不追究了,恕他们无罪。”朱瞻墡道:“臣代表谢奎和翦星光先谢过皇上了。”
朱祁镇对身后一名太监说道:“小顺子,传朕的口谕将谢奎、翦星光请到这里来,朕要好好和他们聊聊。”那小太监应了一声,便走了。
朱祁镇道:“徐有贞等人竟敢欺骗朕,朕要将他们抓起来,三日以后处死!绝不留情!”朱瞻墡道:“皇上您万万不可呀!”朱祁镇有点不快了,说道:“为什么不可呢?”朱瞻墡道:“皇上您杀了他们以何理由告之天下呢?您总不能说他们欺骗了你呀?这样百姓会怎样议论陛下,还望陛下三思!”
朱祁镇听了这话惭愧得很,想当初自己还怀疑朱瞻墡想抢这个至高无上的皇位,现在自己才知道他竟处处为自己着想。
朱祁镇道:“那皇叔说朕该怎样处置他们。”朱瞻墡道:“其实皇上您只要疏远他们就行了,想杀他们也不要急在一时,像他们这样的小人,早晚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再治他们的罪也不迟!”
就在此时谢奎和翦星光到了,他们见了皇上也给他行了礼,谢了皇上不杀之恩。朱祁镇觉得他们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的可怕,忙叫他们起身!
朱祁镇道:“你们竟敢来皇城,你们不怕朕杀了你们吗?”谢奎道:“我们知道皇上您是个好皇帝,才会来的。”朱祁镇高兴地一笑,说道:“要不是你们的到来,朕恐怕会被徐有贞等人蒙骗一辈子,最后留个骂名。”
谢奎道:“皇上您应当怎样治他们的罪。”朱瞻墡道:“皇上此时真想把他们杀了,可是做皇帝看上去至高无上,但皇帝也有不得以的时候。”谢奎明白他的意思,只好不出声。翦星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瞻墡道:“皇上暂时还不能将他们治罪。”翦星光叫道:“他们蒙骗皇上,陷害于谦,为何不能治他们的罪!”朱瞻墡道:“你想的倒简单,皇上杀了他们该怎样告之天下,总不能说是他们蒙骗了皇上吧!这样百姓会怎样议论皇上,你想过没有,你以为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皇帝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朱祁镇道:“你们可以放心,朕会疏远他们的,等机会到来,朕绝不会留情。”谢奎道:“能听到皇上这句话,我们也安心了,总算没有白来。”
朱瞻墡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告辞了!”说着便要走。朱祁镇道:“皇叔慢走!”朱瞻墡道:“|皇上还有什么事!”朱祁镇道:“皇叔远道而来,长途跋涉,一路辛苦了,朕要赐酒席一桌,为皇叔,谢奎大侠、翦星光大侠饯行,皇叔可否答应。”朱瞻墡道:“既然皇上有此心,臣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席很丰富,这也难怪人家毕竟是皇帝呀!在酒席中朱祁镇几乎忘了自己是皇帝的身份,和他们谈笑风声。
朱瞻墡欣慰了,这一次他总算没有白来,他想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家会安宁的,于谦会被平冤的,自己的名字将会记载到史册上,会被后人所崇拜。
酒席过后,朱瞻墡便要走了,朱祁镇知道挽留他不住,之好随他了。
谢奎道:“我暂时还会留在北京,王爷你一路保重!”翦星光道:“王爷您手里的那几个随从,武功很差,万一再遇到刺客,谁来保护您呢!您自己要保重呀!”朱瞻墡拱手道:“多谢,多谢二位了,我会注意的。”
朱祁镇觉得奇怪,问道:“刺客,什么刺客?”谢奎道:“在来京的路上,王爷被刺客行刺过。”朱祁镇道:“有这事,不行朕得派人路上保护皇叔。”说着便派了几名大内高手护送朱瞻墡回家。
朱瞻墡走了,谢奎和翦星光向皇上告辞后也走了,他们走得很安心,可是朱祁镇却愤怒了,他愤怒徐有贞等人竟敢欺骗自己,这对一个皇帝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决意要他们给自己一个满意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