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今年是为人妻后第二次在老家一起过年,不同去年的是今年过年一切都需自己亲自操办,虽说回来有些日子,可村接二连三的红白喜事直到腊月二十八才尘埃落定。
过年的筹备紧张而忙碌,腊月二十八蒸包子,我对家里的一切程序不是多么连贯,尽管我和爱人分配好工作,各显其能,但关键是蒸馍碱的多少,我没一点把握,热情的邻家二嫂帮忙定夺,出笼的包子超乎想象地好。
腊月二十九也是年末的最后一天,炸油饼,还得请教二嫂,酥软的油饼很让自己有面子。到了中午,本家的堂哥侄们都抱着自家的老祖宗牌位放一起在家里祭祀(牌位也称"神主"),祭品早已准备好,只是供桌上的饭很有难度。
记得小时候每年的祭祀的饭很有讲究,印象中这一直是母亲和大嫂的头等大事,父亲吩咐开始做后,不到半个小时一桌很丰盛的饭菜端上供桌,什么时间,怎样摆放,形式似乎很隆重,老家称呼为"献饭"。而如今轮到我做时,毫无头绪,甚是尴尬!
我努力从残损的记忆中寻找,最终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很有讲究,我不太清楚怎样做?本家堂哥们说: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很随便的,并且告诉了我简单的做法后,一会五个汤碗都做好了,吁~我长长地舒口气,这难关终于过了!
接下来要以最快的速度包饺子,做菜,天黑前年夜饭必须吃完。小时候很晚都没事,现在不一样了,村上的人们早早吃完饭,三五成堆一起在热闹的十字路口聊天说笑,就等天黑都一起去本家祭祀牌位的"神主"家里磕头上香。
我使出了看家本领,笨鸟先飞,中午吃完饭就和爱人一起包饺子,孩子随爷爷贴对联, 整理。一个小时后饺子包好了,提前准备好的菜就能很快出锅,一切程序在脑子里飞转,紧张无误地执行,生怕一家人还在吃饭时,本家人一起来拜"神主",磕头上香……那样大家都会认定这家女人不利索,甚至有不好的非议。还好,我成功地完成的这份担当,吃完饭一切收拾好,许久才有人潮涌动……
过年似乎是男人的天地,挨家喝酒,打牌,和本家堂兄侄喝完,邻里之间喝,朋友同学喝,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男人三十晚上几乎没有着家的,可怜的女人在家带着孩子,看着春晚解闷,此时,男女不平等的观念淋漓尽致地展现。
等大年初一早上天刚亮,各家的男人神情恍惚地朝家奔,熬夜一宿想眯一会,屁股还没挨着炕沿,邻里四方的鞭炮声再次响起,只好硬着头皮洗把脸,开始放鞭炮,称为"敬神"。"敬神"越早越好,似乎能体现出对神灵的恭敬。
初一早晨讲究吃面条,当然少不了许多菜,所以六点钟就得起床准备,早早吃完饭要随本家人除了去祭祀"神主"的地方磕头,还要给本家年长的老人磕头。加上爱人家在村上辈分最高,像我的年纪,遇见左邻右舍最高称呼是哥嫂,许多年龄大的中老年还要称呼我们"叔婶"或"爷奶",不知哪位老祖宗规定的辈分,让我在邻里街坊多了几分踧踖。
早饭过后一会,我还在厨房,只听见院子熙熙攘攘,我撩开门帘一点缝,屋子院子都跪着祭拜的本家兄侄,拜完后爱人也随着人流去拜别的祭祀户了。过了一会妯娌们也来了,我端来准备好的凉拌菜品,糖果瓜子,还有酒,给年长的嫂子挨个敬酒,因为这也算我第一年在家招待过年,还要给本家小孩的压岁钱(我记得这是我小时候的传统),所以每样规矩都要牢记。过年这几天无论去谁家,只要主人端上一盘凉菜,那你必须动筷子吃几口(这是三嫂刚告诉我的),似乎这样才不辜负主人的热情接待。
我也随嫂子们去给本家最年长的二娘去拜年,二娘卧病在床两年了,坐在挨窗的炕头晒太阳,面部浮肿,最明显的有两颗外露的门牙,不宽却很长,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前几年我回家见过二娘几面,那时身体很硬朗,脸上有着渭北高原人的黑里透红。而现在很少下炕的她皮肤较以前白皙多了,我都有点陌生了,二娘也不认识我,三嫂给二娘介绍了一番,二娘颤颤巍巍的双手在上衣兜里摸索出几颗糖塞到我手里,寒暄了几句就告别了。
以我们的辈分女人再不用去别的祭祀户拜年了,我招呼嫂子们坐热炕,吃瓜子喝茶聊天。接近中午时分,堂哥们都聚一起喝酒了,我挽留嫂子在家吃饭,并且约好刚结婚的侄子和侄媳妇,一起和老人吃团圆饭,虽然很累却很快乐,就图的是这个热闹的年味。
大年初二开始走亲戚拜年,一般先去丈人,舅舅家,我和爱人给本村的姑父,姨妈拜年,并且去每家都要喝一次酒。中午,三嫂家请大家一起去喝,爱人今天喝了五家,从不沾酒的我也喝了三杯,在老家酒是体现年味的主要标志,有酒的地方人气剧增。
这就是农村老家的过年,意义非同凡响,虽然没小时候那样浓烈,但邻里之间的热情邀请多了一份淳朴的乡情,传统的规矩多了一份浓浓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