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西北风

我曾经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暑假为了争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工分，冒着炎热的酷暑，在我们组的场头上，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如晒稻草、晒稻谷、晒棉花、打农药之类的杂活儿，那时候小，也只能做这些。那时候组里场头上就有这么个小管头“场头组长，”就是专管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孩子，管干活、管偷懒。我们组的场头组长是个单身汉，那时候五十出头，高高的个儿，嗓子很大也很凶，腰有点驼，因为大热天，加上我们又小，肯定是不肯卖力了。我经常听他凶凶地老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像你们这些小畜牲，等你们将来长大了，只能去吃西北风。”那时候我们听到这话，只能忍气吞声地干活，并没有想到未来是吃米饭还是吃西北风，只要能玩，哪怕少干点活，管他骂爹骂娘。因为热、因为苦、因为小，哪考虑未来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吃西北风。”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我也进入中年，我也没吃什么西北风，到是那个场头组长，我看他现在过得挺可怜，由于他一直是单身汉；由于他一直游手好闲；由于他好堵又嫖，生活上是上顿接不上下顿，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家过好日子，自己的好日子都让给别人过了，只要一有钱、只要有机会，就去找小姐，就去堵场，现状惨不忍睹。我想：现在吃西北风的该是他，而不是我。

再有一姓徐的，多年前，在一次的冬季党员学习班上，他有人没人对我直接评价：“你看你长得像猴子似的，你看我，长得胖胖的，，我快一百八十斤了，你就一百多斤吧，我能吃也能喝，我吃了就长肉，你吃了长什么？”我哑言，因为我吃了确实不长肉，你说我悲哀不悲哀，那时候我就常想：人家怎么吃了专长肉，我吃的到那儿去了呢，也许营养流失吧？没想到大前年，姓徐的感觉天天头昏，走路没劲，去医院一检查，问题出来了，结果是：血糖高、血脂高、血压也高，成了“三高”人群了，医生再三叮嘱，必须节食了。他回来后，我行我素，照样吃、照样喝，并说：“跟什么事过不去可以，不能跟二寸半过不去。”就这样，去年初他的厄运来临，高度中风瘫痪，嘴歪眼斜，还整天流着口水，整天坐着个轮椅让自己的老婆推着兜风，看外面的世界。

我想我写这些，我保证并无对某个人有笑侃之意，一个人无论胖与瘦、高与矮、美与丑、健康人与残疾人，是自己所不能左右得了的，我现在想想，那时候场头组长跟我们说的话，真的值得回味，人说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得留点分寸，不要见到某个人，就对人评头论足，家家门前有滑石，人有旦夕的祸福；再说以前那姓徐的当时见着人也喜欢对人评头论足，世上好象只有他一表人材，无缺点。要是现在别人也像他，现在再反过来调侃他，他心里又是个啥滋味，也许他自己坐在轮椅上，现在也不想别人对他去评头论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