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切都将可爱（俄乡心旅之四）

在莫斯科市中心，有一条以民族英雄库图佐夫将军命名的大街，大街上赫然耸立着一座黑白分明的凯旋门，纪念的居然是近两百年前与巴黎凯旋门记录的同一场战争。当年，拿破仑火烧了莫斯科红场，消息传到巴黎，万民振奋，决定建造凯旋门为皇帝庆功。不料凯旋的路上，却遭到库图佐夫的俄军伏击，损失惨重，最终遭遇滑铁卢，巴黎的凯旋门尽管辉煌无比，但结果却接回了法兰西皇帝失败的尸骨，莫斯科凯旋门反而成为最后胜利的象征。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时隔一百三十年，一个几乎同样的结局再一次在莫斯科翻版，希特勒百万大军短短两个月即把刚刚遭到斯大林大清洗的苏联红军打得落花流水，直取莫斯科。而上天又一次帮助了俄国人，天寒地冻成为莫斯科再次战胜敌人的最有力武器，在这个难以逾越的困难面前，希特勒也变成了拿破仑。

目前，这场历史上最伟大战争的纪念馆就在此地与凯旋门遥遥相对。从高达一百四十余米直刺云霄的利剑形碑身及镌刻的一些形象，昭示着一种坚定不移的俄罗斯精神，这绝不是依赖上天获得某种眷顾这么简单。

莫斯科的地下铁完全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宫殿。从凯旋门前的地铁入口就是可以深入地下近百公尺的自动扶梯，下到站台要运行好几分钟，感觉十分漫长。可以理解，正是这个绝对深的地下通道，才保证了当年德国人的狂轰滥炸和美国人的核战威胁没有用武之地。多年来，莫斯科人把一个个地铁车站当成一座座艺术殿堂，精美的浮雕和壁画似乎让人忘记了人车流动的喧嚣，而代之以平静和祥和。当悠扬的手风琴在《喀秋莎》的乐曲里弥漫在地铁大厅，人们漫步在不急不躁一派悠闲里的时候，便终于理解了莫斯科人“慢慢来”的终极含义。

是的，当代莫斯科人喜欢说“慢慢来”，几乎成为每个人的口头禅，似乎也是一种生活态度。著名的红场在人们的心目之中几乎就是政治和宗教，但构成红场几乎半壁江山的却是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大型百货商场“古姆”。进入“古姆”，透明的天棚让巨大的商街终日沐浴着灿烂的阳关，花木也显得生机勃勃。人们围坐在汩汩的喷泉旁边，享受着咖啡和冰激凌带来的无限美好。靓丽的姑娘和心宽体胖的大婶虽然作为俄罗斯的特色无处不在，然而当数千万男儿战死疆场，是她们掩埋了父兄子弟的尸骨，用坚强和母性重新带给民族的希望。

诗人普希金曾经居住过的阿尔巴特街如今热闹非凡，据说也是莫斯科最繁华的商业休闲步行街，处处洋溢着现代艺术气息。普希金夫妇的旧居和他们浪漫的塑像自不待说，街头比比皆是的书摊和画摊成为一道华丽的风景，各色打扮奇特的画者除了推销他们自己风格各异的作品之外，还为游客画肖像，花上两三百卢布就可以画上一张，非常便宜，所以顾客也络绎不绝。还有一些行为艺术家不遗余力地表演着富有观赏性的节目，一些时尚的年轻人大跳街舞，还有卖唱的艺人忘情地歌吟……

在街道的某个转角处，还有一面五彩斑斓的涂鸦墙，仿佛记得好像是纪念某位摇滚明星的产物。在这里，莫斯科最古老的大街，却处处彰显着最为现代的元素，宛如纽约某个最“潮”的街区，世界就是这样朝着同化的道路上飞快的奔驰着。

望着因为美丽夫人而决斗丧命的年轻诗人故居，想起他曾经写就的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句，其中有这样的句子：心儿生活在未来/现实却显得苍白/一切皆短暂，都将过去/而过去的一切/都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