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围墙种菜的老人

这块傍江的荒地归属附近的部队机场，远离闹市。在残砖碎石的缝隙间长着狗尾巴草和一些不知名的杂草。

不知何时，荒地的一角杂草不见了，残砖碎石也搬走了，铺上了厚厚一层新土，在新土上施了肥，种上了一畦四季豆的秧苗，还有一畦黄瓜秧。

我在江边晨跑，有时能见到一个腰身有些佝偻，满头白发，戴着眼镜的老人，拿着个塑料桶提水浇苗。

秧苗在一天天地长大。

该搭豆架了，老人从附近找来了竹竿树枝和绳子，放在地边。

几天没去晨跑。老人的豆架该搭好了吧，豆秧该有半人高了吧，当我再一次来到这里，却见一道高高的砖砌围墙将部队的地界和外边隔开了，老人的菜地被围到部队那边去了，菜是白种了。

又是几天过去，却见部队新砌的围墙豁了浅浅的半个口子，紧挨着口子，围墙的外边架着一个用废木板钉成的简易木梯。兴许围墙里边也有一架同样的木梯，人通过木梯可以轻而易举地爬上围墙，可以自由进出。这不，木梯上就有人踩过留下的泥痕。

不用说木梯是那个种菜的老人架的，他舍不得他那两畦菜呢。虽然有了木梯，浇水施肥的难度还是相当大。你想，他佝偻着腰身从江里一步一喘地将水提上高高的石砌堤岸，再穿越即使晴天也泥泞的草滩，到了围墙底，一手扶着木梯一手拎桶一阶一阶爬上去，翻过围墙再倒退着扶着木梯一阶一阶拎下去，还得像做贼一样提防部队的哨兵。幸好，这里除了一堵围墙宣示一下荒地“主权”之外，从来没有人照管。

有个和他相熟识的年纪不相上下的老头来此锻炼，见到他提水翻围墙，摇着头说，何苦呢，去菜市场买点菜吃要不了几个钱啊。

刚浇完一桶水的他站在围墙上拎着空水桶笑盈盈地答，我种菜不为吃菜，也不为省几个钱，你知道的。

老头又说，这把年纪了围墙上摔下来可不得了啊。

他答，不会的，我把老太婆也叫来了，我把水拎上围墙往下递，她在下面接，小心着呢。

围墙凹口处还真露出一个老太婆的头。

老头打趣道，你吃了这几颗菜就能长生不老啊？

他边用袖子擦汗边答，这下被你说对了，我这样下去还真能长生不老，你信不信？

有一天我在江边晨跑，遇到那个的打趣的老头，我问，那个种菜的老人真的缺钱花吗，需要这样种菜补贴家用？

哪里呀，老头停下运动说，他是二中的退休教师，退休工资三千多呢。

我想，老人种植的是淡泊名利的人生态度，收获的是劳作之乐，彰显的是生命的活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