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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父亲的粉丝

2013-10-15 14:25 作者:石头记 阅读量:280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一直以为,“粉丝”是年轻人的时尚。他们热情奔放,动不动就追星,就成了“迷”。我这个“奔五”的人,早已过了“迷”的年纪。但自打父亲去世以来,我发现,我成了父亲的“粉丝”。

去年10月,父亲因病不治。丧事过后,整理父亲的遗物,翻出了一大堆:他批阅的学生试卷,他保管的学生花名册,他珍藏的学生寄给他的贺年卡,他本人在不同阶段参加继续教育的证书,他作为学校信息员填报的各类草表,以及早些年当班主任时,收取学生费用的详细登记表……都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抽屉里。有一些,摆放整整齐齐;还有一些,放在大信封里,信封的外面,正正规规地写着“长期保存”……

父亲是一位普通的乡村教师。1962年,时年二十几岁的他,受聘担任本村民办教师。1998年转为公办教师,2004年获评小高职称,2006年退休。算起来,从父亲站上讲台,到他放下教鞭,整整44年。就是这44年,改写了本村和邻村教育的历史。一代又一代人,在他殷切的目光中识文断字,成为家庭的顶梁柱,国家的建设者。

父亲是个平凡的农民。44年的从教生涯中,前面的36年,他都是民办教师的身份——一边种地,一边教书。常常是,地里的农活正紧,他却在家备课,或者拿起书本,奔向教室。那时候,工资是微薄的。20世纪六七十年代,甚至没有现金工资,只是在生产队的记分簿上,记下一个劳动力的工分。80年代后,农村实行责任制,民办教师才有了工资。一开始好像是每个月公家财政下拨5毛,村集体补助5毛。后来有了好转,一个月由一块两块,增加到五块。退休之后的父亲,常常回忆起他一个月领五块钱的自豪。

90年代后,民办教师的工资增长,才算进入“快车道”。财政拨款,由每月十几块、几十块,上升到一二百元;村集体的“配套”,也跟着水涨船高。到父亲“转正”之前,我记得他每个月能拿到四五百左右。只不过村集体的那部分,要等到年终才能结算。尽管这样,父亲已感到很满足了。他说过,做梦都没想到,能拿这么多。

父母育有三个子女。我是老大,我之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小妹。可想而知,父亲长期那么一点工资,母亲一个人种地的收入,怎么能负担得起一家人的生活,我们兄妹三人读书的开销。80年代后期,我读大学的那几年,费用都是父亲东家挪西家借来的。一个堂堂正正的农家汉子,为凑足孩子的学费,背地里不知哭了多少回。

我拉拉杂杂写这些,读者也许会有疑问:都穷到这个份上了,咋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呢?搁现在,“跳槽”是必须的。确实,家庭最困难的那些年,我母亲,还有我们兄妹,都反对父亲这个民办教师干下去,都是牢骚满腹。而且也不是没有挣钱的门路。但父亲始终不为所动。直到“转正”后,民办教师的待遇有所改善,那些牢骚才渐渐少了。

整理父亲的一件件遗物,我似有所悟。父亲之所以能在乡村教师岗位上坚守四十几年,一定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一根筋”。那一定是一种追求使然,一种信念支撑。农民祖祖辈辈的指望,就是识文断字。做买卖,能算得好账;出了门,能分得清男女厕所。农民的穷,农民的累,农民的苦,根子上就是没文化。乡亲们的眼里,父亲就是他们的这个“指望”。他又怎么忍心,断了他们的“指望”。

三尺讲台,父亲一站就是44年。这在今天,很难想像。一年干不到头,就想“跳槽”;两年还不到,就得陇望蜀。这山望着那山高,跳老跳去,都成了很多人的习惯了。以我自己而论,也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尽管“望”不到手,但不安心总是有的。跟父亲比起来,我,还有总不安心的“我们”,也许该感到脸红。

面对父亲的遗物,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父亲,我是您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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