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香味,溢满心扉
大学里,没课的日子里总是喜欢呆在图书馆,坐在高高的楼层中,领略着“一览众山小”的气势,享受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外加安静宽敞的大房子和偌大的玻璃窗,那边真是好极了。轻松自在,闲适安逸,看书,再适合不过。
每次,从一排排满满的书架前走过,心中总会感到莫名的满足,如同雨后的清荷饮足了甘泉,朵朵饱满而丰盈。我用指尖轻轻掠过每本书的侧棱,心中轻念着一串串书名,期冀着那本能吸引我的目光让我驻足的书快些出现。我总是这样的挑剔,看书,购物,都只要那个一眼就能让我停留的。但游走了几列,终一无所获。琳琅满目的书似高傲冰冷的智者,那趾高气昂的神情是我唯恐避之不及。我明白,这样看书,确有些儿戏了。但本性如此,看书需要乐趣,也无意逼迫自己改变。看书容易挑书难啊!我赌气的靠在近侧的书架旁,狠狠的瞪着对面那群高傲的“罪魁祸首”,但这凶手似乎并不感到羞愧,反而变本加厉,直挺着身躯迎上我凶狠的目光,久久与我对视着…我几乎要开始屈服了。忽然,一个不起眼的书名落入我的眼眸,《18岁那年,同学的你》,很普通的名字,却深深吸引住了我的目光,让我的视线不能移动。我心里明白得很,18岁,真的是个很诱人的字眼。
我轻轻的抽出这本书,边走边翻,躲到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安然坐下。一字字读,一页页逛,似是撞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十八岁的世界。那里,尽是十八岁的男孩女孩,意气飞扬,美丽而单纯。有人讲,十八岁,爱情撞了我的腰;有人说,十八岁,忘记那片海,忘记那个他;有人埋怨,十八岁总是与高考相连,有人欢喜,十八岁意外虏获了幸福……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闯入他们的世界,观看一场场喜忧参半的青春歌剧,如梦如幻,那样的清晰,却那样的不真实。
心中有一个柔软的地方,慢慢的塌陷。像洪水突破了高墙,登堂入室,我所有的坚固堡垒轰然倒塌。城堡中,一位沉静的女孩子,在阳光下吹着风,悠悠的荡秋千…….
那个女孩子,也只有十八岁,正值好年华呢。但她并不似十八岁的女孩一样张扬,只安静的凝望着天空,空空的眼神使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仿真娃娃。十八岁,是不是该似一朵清丽的莲花般微笑,尽展美态呢?可是,十八岁终究是稚嫩了些,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人情世故的小丫头呢!
女孩凝望着天空,但找不到家乡芳草碧连天的辽阔,也找不到那年澄净空明的水晶球。虽然,延安的天真的也很美,甚至偶尔蓝的让人心醉,可终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风轻轻的走来,微笑着将女孩拥入怀中,为她拂去眼角的泪珠,为她抹平眉梢的忧愁,它静静地,拥着她,陪着她,慢慢的沁入到她的梦中去。
梦里,女孩依然十八岁。女孩的十八岁与爱情无关,她的爱情太贪玩,遗留在了十七岁的梦里没有回来,孤独的十八岁,只能守着一堆记忆的碎片,毫无温度。女孩的十八岁与高考有关,但这人生的第二次高考如同行云流水,转瞬即逝,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于是,女孩的十八岁剩下漫长的岁月,只能陪伴着大学,悠悠度日。女孩想家了,短短的两个多月,似乎持续了几个世纪般漫长。女孩想要跨过大山,跨过黄河,跨过那千里的距离,到那美丽的沙澧河畔去。可是,女孩不是天使,没有洁白有力的翅膀,女孩也不是女巫,没有黑猫和飞天扫把。女孩只能将自己化作一个梦,一个沉重的悠远的梦。梦跨过了时空,越过了千山万水,回到了家乡,她看到了坐在门口和老太聊天的母亲,母亲的两鬓又白了,她记得在家时母亲总爱去把头发染成黑色的,可是…白发生长的速度总是很快。母亲身旁,总是慵懒的躺在石榴树下晒太阳的“白妞”,正追着可爱怜人的“小不点”闹着玩,白妞是只大白猫,小不点是只小哈巴狗。都说自古猫狗不共存,母亲却说养在一家的猫狗是小情侣,绝配!女孩好开心,伸手想去抱抱母亲。可是女孩赶路赶得好疲惫好疲惫,伸出去的手从母亲的肩膀穿过,那是接近透明的颜色。女孩退了两步,坐在门口对面的那棵苍榆树下,贪婪的看着母亲日益苍老的笑脸。渐渐地,渐渐地,女孩感到身体越来越重,重到几乎无力呼吸。女孩看到自己的身体在轻轻地颤动,接近透明,然后越来越看不见痕迹了,彻底的消失,残忍而决绝。
阳光下,女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轻轻地,有意无意的,晃动着那单调,悲伤的秋千。女孩忽然想起一句话,那是朋友对她日志的评论,“为什么你眼底的悲伤总似秋天里的落叶,怎么扫都扫不尽呢?”是啊,为什么扫不尽呢?女孩感到好无力,心口的空气像被人抽空了一样,好想哭的感觉。
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这本《18岁那年,同学的你》。我低头装作不经意的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印,不自觉的转头望向窗外。十八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可是十八岁的我却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怀念着逝去的爱情和远方的母亲。再说,大家都说大学很美好,十八岁上大学,也该是个让人羡慕的事吧。可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我,除了孤单,实在感觉不到美好。这真是个让人无奈的现实。
收起书,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告诉自己,青春,即使做不了一朵芬芳娇艳的花,至少,要做一棵朴素恬静的青草。我的青春,要溢满青草的香味,我的人生,要如青草般恬静淡然。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因为命运,会给每个人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