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源地震瞎想---广州印象之七十三
河源地震,放在桌上的茶水也没摇荡一下,比每天十点垃圾车制造的震动还小。不看新闻,只有那些特殊敏感体质的人才能察觉出来。这是警告吗?虽然等级低,但在连续两年的同一月份,摇一摇岭南大地,也够让人烦心了。谁知道有没有后作,我们的所有活动,都是在刀尖上跳舞。汶川地震的时候,我在几千里外的荆州,楼房的晃动把我从午睡中摇醒。睁眼一看,拉线开关成三十度的角度左右摇摆。我嘟噜了一句,大天白日出鬼了。地球这个老祖宗动弹了一下,就带走了十几万条生命。再远点,唐山地震,大半个世界都在颤动,伤亡人数为近代自然灾害之最。
太惨烈了。
就自然灾害而言,我一向持悲观态度。我们是坐在沸腾的岩浆上面,屁股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沙土。更可怕的是,这层沙土还是活的,并且脾气暴躁,动辄就漂移相撞陷塌。对其深不得浅不得,顺着、哄着,也不能保证其长时间心平气和。说来地震还是发生在一时一地,再大的损失也是有限的。人类面临的是数不清的灾难,所能做的只是亡羊补牢,根本不能杜绝。而有的灾难,连事后补救的机会也不存在,比如星球相撞,只是几率很低很低。科学能够解决问题,科学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科学的局限,不仅仅是因为科学还不够发达。人们解决一道难题,又有新难题成堆涌现出来。解决一个增添十个,解决十个增添百个。世界是不可知的,以人类为中点,宇宙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谜团。科学即使竭尽全力剖开了身旁的一层,外面的一层谜团更多,而且成几何级增加。外面还有外面,永无止境。
何况,有人类的参与,灾难更多了,也更复杂了。十年前的非典,广州人不敢吃山珍野味,十年后的禽流感,上海人连家禽也禁口了。人类对大自然的索取到了敲骨吸髓的地步,反之,大自然对人类的反感也到了不舍一毛的程度。
都没有错。大自然要保证自己的运行规律,必须制止一些物种出格的行为,甚至清除一些出格的物种;人类要保证自己的生存发展,也必须利用大自然的资源,甚至损害大自然。但人类同大自然相比,还是弱者,大自然稍稍报复,人类就承受不了。大草原上的过度放牧,水草丰嫩的原野退化了,只能长些刺棘草。再不给它休养生息的时间,它就生出狼毒草,牛羊吃了都得死。这就是大自然的自我保护,再不听话,沙漠化的报复就跟着来了。七十年代初期,河南一条河道上像糖葫芦一样一长串的水库连环溃决,几万人倒在泽国里。人类过度地剥夺它,它就加倍地报复你。
没有人类的参与剥夺,地球也不是温顺秀气的小姑娘,更像我们楚地的图腾凤凰。虽然漂亮怡目,但却步步生火。她也有喜怒哀乐,她也有生老病死。她的一切,都关系到人类的生死存亡。灾难是对人类而言的,没有人类,哪怕是地球毁灭,也不叫灾难,那只是星球运动的自然规律。
我持悲观态度,更是对人类的未来悲观。站在宏观宇宙的角度看,屁大的地球,分成了几百个屁小的国家,每天为更加屁小的争端唇枪舌战,甚至兵戎相见。几百个心怀鬼胎的当家人,尽管时时坐在一起,掺望长岛的高楼大厦,流连三亚的海天风情,却总想着把星星都搂到自己怀里,怎么能办好大家的事情?真有大事,就纷纷强调民族特色和各国国情,又怎么顾及得了全人类的共同利益?
民间有句俗语,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人在地球上的脆弱程度,不会强于篮子里的鸡蛋。那些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那些把阿尔卑斯山踩在脚下的伟人,都是文学语言的夸张。即使没有夸张,也只是能够欺负同类的英雄伟人。与宏伟暴烈的大自然相比,狗屁不值。最妥帖的办法,是与大自然和睦相处,受点欺负,忍让为上。人类的最终前途,在于团结起来,又找一个新家。即使是为了不断增加的人口,也要再找一个环境相似的星球。这样,遇到了毁灭一切的灾难,我们的文明也能在星空的另一方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