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家族那些人(二十一)
二十一、
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我认为在什么年代还是可行的。尽管人有各种出自主观能动性的思想,有时候不受客观因素的影响。但是客观因素毕竟在很多场合下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尤其在那“文革”“上山下乡”运动中,客观因素起着不可忽视,决定性的作用。
人们最直白的一句话便是“你既然来到这地方,只能在这地方安心生活与工作。”这确实是一句既正视现实又口是心非,无奈作为,内心表白的话。
我刚到云南,思念母亲,思乡情节严重。安顿下来,一段时间后,我渐渐适应了军垦农场的生活。我对于今后还有没有返回上海生活的可能性有了渺茫无望的概念与轮廓。我的憧憬与理想似乎飞到了大漠戈壁,愿望破灭的境地;我的生活环境犹如被层层阴云、迷雾笼罩,失去了原本天真幼稚的幻想;我的幻想被彻底的埋入野地荒滩之中,我不切实际的思想被否定在艰苦现实的环境之中,我如汽车上的瞌睡虫一样,糊里糊涂,颠颠簸簸的活在动荡的环境之中。
在共同的生活与劳动中,我与一上海男知青——亚亮从相识到相好,我们俩走入少男少女的朦胧相爱之中。尽管我在浦东时候,有过村人与母亲所作的婚姻介绍,有过自己与云祥相爱的那段时期。我与云祥相爱那起初恋事件虽然美好,但是那事是在我决定去往云南之后,我们双方才挑明心意,亮相真爱感情的,我的幼稚成为朦胧爱情的牺牲品。不管怎么样,少女时期对爱情的朦胧使我像个无知的小女孩,既任性又荒诞。父母对我的娇生惯养使我缺乏自理能力与社会经验。我对社会,对爱情的朦胧期无限制的延长,我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成天做美梦,作幻想。我的生理机能成熟了,但是我的处事能力,表现行为还是处于幼稚可笑期。
那三起男女事件在我这个少女心中并没感受到有过什么伤害,只是有一丝惋惜。其实那时的初恋只是少女时期的朦胧爱情,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烙印;我与亚亮又出现一段时期的朦胧爱情。我与亚亮和我与云祥的性质相同,我们都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没有进行实质性的男女关系。尽管我们彼此都有好感,在我人生路上,我都与对方有过那么一段相爱的时间段,但是我们之间都没有发生过偷吃禁果的行为。在我人生朦胧爱情路上,与我相爱的男青年都没有欺负过我,他们都尊重我的处女情结,这是我人生路上值得欣慰的事情。
我刚进农场的时候,被分配到大田排4班工作。4班班长是亚亮,我们在生活、劳动中建立了感情。在上山挖橡胶坑时,亚亮无微不至的关照我,爱护我。这种男女青年之间的爱护与情谊使我感到由衷的温暖与幸福;那时一号工地晚上放映电影,连队组织战士前往一号工地看电影。男知青们制造契机,让我与亚亮有坐在一起亲密接触的时间与机会,并且让我与亚亮有暂时脱离大部队,让我们俩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星期天早晨参加义务劳动后,亚亮约我与上海男知青们到外游玩,观赏风景,并带相机为我拍照留念,然后我们一起参加几个要好男知青的聚餐晚会。我是一个爱美,爱打扮的上海姑娘,在连队时那些上海女知青的穿着都是相当朴素与保守。我的爱臭美的着装配备与调剂自然是母亲的功劳。因为母亲为我准备的服装,不管从服装的质量、还是服装的款式,以及服装行头的数量都是属于上海女知青中不多见的,如此丰富与时新的服装在上海女知青中属于令人惊叹的少数那种人。我的穿着是引人注目的,在那时候也许是我的招摇不过市引起了女知青们的妒忌与反感。
亚亮长相英俊潇洒,虽然身材并不魁梧,但是浑身散发着男性魅力的气息。海魂衫穿在他身上,有着那种男性青春活力的气质召唤,有令女孩子魂牵梦绕的感觉;晚上连队集合时,他内穿白衬衫,外套黑色上装,下穿黑色西裤,配上他的白皙肌肤,显得黑白分明,更显雄性气质的蓬勃与生动。我们这一对青年男女显得很自然,很相配。郎才女貌,似乎是天作地和的一对情侣。但是那是在极左政治运动时期,正常男女青年之间的相爱,有时会被“革命群众”打成坏分子或反革命分子。
我们俩的相爱演绎得红红火火,但是有一点,这是在军垦农场,我们不可能逾越军垦农场的严肃军纪。我们在一起的聊天、相处与接触的时间、机会并不很多,我们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肌肤之亲。
这事很快传遍整个连队,连队每天晚集训的时候,连长总要抓好典型、坏典型进行树立榜样、打击“坏人坏事”的训话。那段时间,连长正愁找不到“坏人坏事”,找不到对坏典型实例的批判依据,进行批判。于是领导们在我们身上开了刀,他们让我深刻检查“乱搞男女关系”的过程,检查不过关,不准参加劳动,扣除工资,直到书面检查过关,才准许参加劳动。于是亚亮受不了领导的穷追猛打,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离开了连队。领导要找他之时,已是人去屋空,踪迹全无。
我在连队被逼一次次的写书面检查,我懵里懵懂的爱情产生懵里懵懂的思想。于是我把挖橡胶坑劳动的时候,第一次我与亚亮相识;到一号工地看电影的时候,第二次我与亚亮在一号工地相处;星期天到野外活动游玩的时候,第三次我与亚亮快乐相聚的具体情况过程作了坦白交代。他们一定让我承认“发生三次男女关系”,我拒不承认,因为我与亚亮没干那事。于是连队组织召开全连批判大会,大会上我咬牙切齿不承认。因为我确实没有与哪个异性发生过男女关系,我们只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其实真要是发生了男女关系,双方都是未婚,成立家庭,错在何处?何况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正当的男女朋友之间的关系,被他们当成了连队坏典型,进行批判。
本连队的人写信回家,此事被他们添油加醋传言到我曾经插队的浦东,云祥知道了此事。
我倒也不是见异思迁、移情别恋,改变自己与云祥彼此等待对方,直到终老的誓言与初衷,而是感到这事在我们俩人之间似乎已经不可能实现相爱之实,与其不可能成为现实的事情还不如改变思想,干能成为现实的事情;我感觉我与云祥距离如此遥远,自己将在云南度过一生,只能在云南找男朋友,在客观实际的逼迫下我不由自主的选择了转变思想。云祥还是一如既往的思念远方的恋人,字里行间透出对我无限的爱恋。后来我回忆这段往事,我感到我是有愧于云祥的。自己不该目光短浅,与另一男青年相爱的。可是我并没有作出任何有愧于云祥的越轨行为,我与亚亮之间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只不过是处于当时我与云祥一样的热恋朦胧懵懂的初级阶段。
有不实消息传到云祥的耳朵里,男人听到此种消息都会吃醋的,云祥马上作出激烈的反映。我自然是不饶人的主,开始书信往来,唇枪舌剑的激战,最后以不欢而散告终。一场如痴如醉、死去活来的初恋由于现实的原因,分道扬镳、悲痛分离、苦涩结束、成为历史。每当想起难忘的初恋,我还是怀念在浦东的日子,怀念我与云祥在一起的日子。于是我便会情不自禁热泪盈眶,伤心的泪水在眼圈内汹涌翻滚。美好的朦胧懵懂初恋只能随风飘去,将留在我永远的记忆之中,我是一个任性幼稚,不珍惜爱情的大傻蛋。
我在云南与亚亮的朦胧懵懂初恋也是一个短暂的历史时段。自从亚亮人间蒸发后,我们没有再见过一面,我们之间曾经美好的瞬间将成为历史的一刹那,漂游在海市蜃楼般的虚无缥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