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家族那些人前言(二十七)
二十七、
母亲的目光短浅,她就看在眼下这所谓上山下乡运动确立不变的形势。母亲千方百计做我的思想工作,让我与农民结婚。她说“女儿,你还是听妈的话,我替你想过了,你现在唯一的路便是与农民结婚。因为妈宠爱你,妈想让你呆在离上海近一点的地方。妈会想办法寻找距离上海比较近的江南地区的农民与你组成家庭,这样扎根农村后,你就不必再前往云南农场了。因为你的身体妈知道是过不了那艰苦生活的槛的。你在江南地区的农村,发生什么困难,妈能够听得见,看得着,帮助得了。今后你三哥、五妹的路也只能是这样,只不过,他们现在还能坚持在那儿,现在面临的问题你不能让妈一直养着你。现在不光是你在家吃闲饭的问题,而是我的单位要插手此事,让我为难的问题。”
我说“妈,我在浦东不是能够做麻袋花,自食其力,养活自己。我在浦东,你在浦西的单位知道什么,再说了,就是知道了,关他们什么事情。”妈继续劝我说“既然现在上山下乡运动大方向不变,你在浦东总不是长久之计,因为现在你的户口没办法再回浦东了,只能找一个距离上海近一点的江南农村,找一个农民结婚,现在就这形势,别无选择了。你还不如听妈的话,这样你在云南的户口还能迁到江南农村。”母亲说完一席话,我整个身体就僵木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母亲已经去信兰州,父亲也同意了此事。母亲正与祖父商量此事,祖父决定为大房家的孙女办事情。祖父委托同病房的病友老张,为孙女我牵线搭桥,介绍男朋友。我心如刀绞,我不爱农民,更不爱不相识的农民,我不会与他有感情的。但是在这种上山下乡运动的形势下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虽然我知道嫁给农民必然是走向绝路。因为中国这体制早已将农民阶级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我这是自投罗网,父母误导我跳下这万丈深渊的无底洞。
不过那时我是一个没有能力涉世未深但个性又很强的女孩子,我只能听妈的话。因为我知道,妈的出发点是为我好,她也想让我成为一个上海人,因为我原本就是一个上海小女孩,但是这是社会大形势,大运动,你不听不行。于是我在妈的布置下,“顺从”的跟着妈去了浙江平湖,去往老张为我介绍的男朋友,他哥哥的孙子——金生家的住处。这是我跳向火坑的起始,是我人生走向劫难的开始,是父母在我人生路上所犯下的第一个难以纠正、弥补的大错误。因为我毕竟太年轻,头脑简单、幼稚得太荒唐。
那是1974年1月份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日子,是金生此生人生路上转折的日子,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日子。却是我走向心酸、颓废的一条死路,是一个埋没人才黄沙土堆的大坟场。
江南1月份的气候,是全年气温最低,最天寒地冻的天气。几个寒流侵袭长三角地区,冷爆头过后,气温有所还暖回升。有道是“三天大冷之后气温必会有所回升。”
那天,阳光灿烂,给冬日带来一丝温暖,人的心情也随着阳光的绽放,兴致勃勃。今天母亲与我,通过祖父与老张的介绍,要从上海去往浙江平湖——老张的氏族家孙子——金生家看门头。
母亲已经打定主意让女儿与农民结婚,母亲是真爱我啊,她不让我再去外地农场,她不能忍受女儿瘦弱的身躯经受病痛的折磨与环境不适应的煎熬。我在母亲的鼓动下,心酸的随着母亲去往长三角农村看门头。
我年轻时候身材苗条,瓜子脸型,大眼睛,挺鼻梁,樱桃嘴,白皙皮肤,大腿、胸部丰满匀称,标准的美少女模子。母亲这天似乎很高兴,她在为女儿定终身,办好事,她哪里意识到这是在害女儿的终身,是在办一件最大的凄惨、荒唐事情。
那时国人的生活还是艰难困苦,农村尤为突出,物资匮乏,资源短缺,一穷二白的面貌普遍存在,人们普遍不富有,连最平常的基本生活的必需品都用票计划供应,农村状况更是苦不堪言。母亲买了些水果,用上海全家大户的糖票买了好几斤红糖、白糖,(农村人缺少食糖供应)还用全家省下来的上海工业券购买了一些商品。母亲提着这些在当时来说很吃香的物品,与我前往长三角农村,老张氏族孙子的所在地——牛牛村。
大清早,母亲与我就上路了,经过几个小时长途汽车的颠簸,母亲与我到达了预定的目的地。在老张夫妇俩家吃过午饭,接着又吃过午茶,母亲也没见到有什么动静,母亲心里着急啊,她一门心思想着为女儿找到一个对象男青年。我心里却是懵里懵懂,迷迷糊糊,没有意识到这将是走向无底深渊的起始。
下午只见有一中年农村妇女,来到老张夫妇的家中,她就是文英,金生的母亲。她穿着浆洗得很干净的一身粗布衣裤,脚穿自做的乡下女人穿的尖头搭攀布鞋,全身没有拖泥带水的情形,干净利落。脸蛋红润,还带有中年妇女的风韵特色。我母亲的肤质白皙细腻,金生母亲的肤质红润光亮,属于城市与农村两种妇女漂亮肤色的典型代表。
文英是来看儿子金生女朋友的,看她们母女俩愿不愿意去他们家看门头。其实我的母亲早已一门心思的要把女儿许配给农民;我当时还是一个青春少女,涉世未深,心想道看看就看看吧,跟着母亲总没错,于是母女俩随着文英的指引来到男方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