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家族那些人前言（三十五）

三十五、

虽然春天已经来到大地，但是没有蓬蓬勃勃的生气，只有阴森潮湿的晦气。上天连续几天把大串大串的泪雨甩向人间，凄美的倾泻，痛心的潇洒。也不知道是上天知道我冥冥之中命该如此而放声痛哭；还是我心中伤感，泪如雨下感染了上天。连续不断的悲泣，昏天黑地的哭嚎，雨一个劲的狂泻。

金生没作丝毫拖延停顿，当天回到家，第二天就来到上海接我过门。叫了二辆人力车，把我的这些嫁妆全部装上，拉到上海十六铺码头，然后从上海十六铺码头由客轮托运到浙江县城，然后再从浙江县城托农用驳船将这些我的嫁妆运送到目的地。

我拜别上海，拜别母亲，我的眼泪滚满脸颊。我去往金生家，上海娘家身边没有一个人随小我前往浙江。我与金生是坐车前往目的地的，一路上，大雨哗哗哗的下个不停，我的眼泪没有停止过，金生在旁不停的给我擦眼泪。孤苦伶仃的我没有感到新婚的快乐，从此以后我便将与这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相随左右，共度春秋。

男方家那头，文英与全村的乡亲们早就集中在金生家的场地上，等候我们的到来。乡亲们都已知道今天是金生的上海媳妇过门的日子。乡亲们聚集在金生家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大家时不时的伸着头，踮起脚尖，观望有无驳船的踪影，急切的盼望着这对新人的到达。金生与我在乡亲们并不注意的时候，中午时分进了家门。乡亲们个个眉开眼笑，金生的终身大事终于大功告成，美事成真，上海媳妇进了他的家门。

十六铺的轮船以及本地的农用驳船的速度与汽车的速度自然不能比拟，农用驳船起码下午才能到达。乡亲们见新人进了门，都松了一口气，各自开心的散去，下午再来金生家和兴。

我一路泪水涟涟，双眸如核桃，让乡亲们感到这场婚姻似乎凄美。金生让我在屋内坐定，我见到这屋内的陈设，感觉到一阵心酸，眼泪又吧嗒吧嗒的紧流不止，似如泣美乐。结婚原是人生幸事，可我这婚姻在凄婉中拉开帷幕。

午饭过后，乡亲们又来到金生家和兴。有的坐着喝茶，有的坐着拉家常，有的玩扑克，有的与文英母子俩说话，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无话可说。因为下雨，社员们都休息在家，所以大都前往金生家和兴。

有村人说“这驳船怎么还没来？这一船的嫁妆会出问题吗？”

大民说“胡扯，闭住你的臭嘴。金生说过了要下午才到的。”

“现在不是下午了吗？”

“你少在这儿添堵，还过两个小时也是下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想为金生和兴，你就走。”大民低声说道。

乡亲们是着急，他们不希望金生的好事有任何的闪失或不顺利，这老大难独头光棍终于盼来了美事，他再经不起折腾了。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一村民撑着雨伞，在场地东面张望，忽然向屋内众人大声咋呼起来“来了来了，驳船过来了。大家来看吧，满满一船家具啊。”大家立刻停止了聊天、玩扑克的动作，奔往河边，聚众不闹事。“等驳船靠岸停稳后，大家就帮着新人搬嫁妆吧，都小心，别出差错。”大民嘱咐着。

雨下得更大了，乡亲们有的穿着蓑衣，带着雨帽，也有的撑着伞，更有的干脆拿件破衣服顶在头上，为金生出力。大雨没有阻挡乡亲们的热情，高涨的兄弟情蓬蓬勃勃。小件东西一个人提，中件物品两个人取，大件家具几个人搬。没多少时间，一船的嫁妆被搬上金生低矮破旧的房间之内，这破旧不堪的房间似乎有点像样了。外面的猛雨还是一长串一长串的潇洒，我的眼泪如外面的大雨落在颜面，落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