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家族那些人(五十五)
五十五、
浙江德清鞋楦厂经营不善,濒临关门,那应该是在88年的上半年。父亲婉言谢绝厂方的挽留,我的丈夫也回到浙江平湖,过回他的原农民生活。
父亲从浙江德清回到上海,上海杨园有老板又邀请父亲去他们那儿,父亲的技术太令人垂青了。尽管他是60多岁的老人了。父亲贡献余热的劲头蓬勃得哔哔啵啵,夕阳下的父亲还是有他发着金色财富的那一面人生,父亲的老年还是被金钱笼罩着。尽管他在共产前的积蓄被掠夺了一回,但极权后三十年,改革开放后的三十年又是轮到父亲大显身手的时候,这独门技巧的优越性陪着父亲一路潇洒,一路凯旋。
上海杨园的生活与工作环境显然好了许多,母亲与父亲一起去的杨园。我的父亲与母亲结婚后,共产前后一段时间内是他们大扒分的时间段,之后父亲与母亲有一大段人生是分居两地,不在一起的生活。我的母亲承担了太多她不该承担的一切,以至于在子女中的决策失误,致使产生子女人生永远彻骨的深痛,我就是一个最惨的例子。母亲到年老誓死一定要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父亲退休后,贡献余热那段日子,是母亲跟随父亲度过人生最舒坦的日子,这是母亲认为最快乐的时期。母亲一直这样评价父亲,她说“我跟着你父亲,一生都幸福,共产前,你父亲会赚钱,共产后你父亲还是工资高,开放后,你父亲还是会赚钱,我这一生没跟错你父亲。”我的母亲是一个很满足于现状的人,她很知足,她勤奋,她好学。她在单位工作的时候是单位的工作能手。母亲为人正直,母亲单位的同事都愿意与母亲做好朋友。
88年我的独生女儿小学毕业,按照上海政府政策,凡是知青的独生子女户口能够迁往知青原上山下乡前户口所在地。我即刻将我的女儿户口迁往南京西路1244弄。
89年自考第三年,我被迫退出乡镇企业,在上半年我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学业,取得浙江省首届财政中专自学考试文凭。而后我进入个体行业打拼找生活,征途更是坎坷与艰辛......
我在风雨中艰难跋涉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在夕阳红中继续贡献余热。
之后几年,我在浦东、浦西都找过生活,绣过花,做过临时会计,相当艰难。再然后我回浙江经营个体商业,那几年中我们的生意很红火,但是环境相当艰苦。
父母这一生在二哥身上犯了个大错误,把二哥的户口丢在了老家,原籍农村;在我身上犯了三个特大错误,第一次的错误是让我嫁给了农民;这第二次错误是悄悄的剥夺了我对女儿拆迁大事的知情权、行为权;第三次的错误是不让我能够享有户口回迁上山下乡之前原迁出地的政策,这是父亲所为,那是后话。
我的女儿进入高三冲刺阶段,虽然聪明但不用功,玩心太重。因为我的女儿从小没人管束,毕竟我的去信不太起大作用。家长对孩子平时的呵护与温情太重要,我的女儿缺乏这种人间亲情的爱怜,所以女儿有种逆反心理,不刻苦学习。市西中学本家姓校长接连不断发了几封来信要求家长到上海陪护、督促子女进入复习迎考的学习阶段;让我给她烧饭,给她创造优越的学习条件,教育她努力学习。但是我还是没有前往,我在这儿要打拼赚钱养活自己,还有这个家庭的生计,以及女儿的生活、学习费用,我不能丢下养家糊口的重担。
女儿时常不在家,住在同学家里。在上海这个家里,她体会不到关爱与温暖,缺少了父母的温情与体贴,缺少母爱的孩子是何等的痛苦与心酸。校长可能也理解到此点了。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前往上海,我得顾到整个家庭以及女儿的学习费用。平民的经济来源,不做是没有的,不劳动者不得食,我的农婚境遇确定了女儿的悲惨,我的女儿当时的身边没有自己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外婆外公等亲人的陪伴,只有舅舅舅妈、姑姑姑父等非直系亲属的随居,我女儿的童年与学生时代太心酸。
读书靠自觉,我只能让她随波逐流。自己不自觉,自己没前途。该说的我去信已经反复炒过不知多少遍冷饭,不必再说了。我的女儿时不时的去打工,宾馆、大酒店去领位赚钱,赚来的钱买时装。学生时代的女儿与我一样,年轻女孩,爱打扮也无可厚非。
我对于女儿的生活、学习费用不是不给她,而是她自己都觉得伸手伸的太过份了,于是女儿瞒着我去打工的。我多次教育她,现在学生时代是学习的时间,不是打工的时间。学习期间就偷着去打工,这样学习成绩肯定要退步,校长几次三番让我管教她。但是她确实也没有干坏事,只是不用功读书。由于农婚的缘故,我对于教育女儿做得是欠缺的,不到位的,缺少对她的关爱。我觉得从小缺乏关爱的孩子心灵特别脆弱,不能在此伤痕上再撒把盐。因此我不想给她压力,不想去说她,没法管她。她已长大,应该都懂。
女儿从小到大已经很可怜,我都不忍心过重的说她。由于农婚的造成的悲惨,我对女儿是亏欠的,是有愧的。我的女儿得到的亲情呵护是太有限了,我舍不得用重话去说她一声。女儿的事情,我再操心也是白搭。
我的女儿在求学期间,小店经营赚的钱基本上大都花在她身上了。那时小店生意还是可以的,她在高中学习期间,我每次给她钱,都是几千几千的给,记得有一次是一下子我给了她5000元。女儿到了大学,花钱更厉害了。记得一次我给她8000元,是让她交学费以及作为生活费开支的。哪里知道,母亲来信告诉我,她拿了钱,请了她的同学,在酒店为她自己开了生日啪啼,然后带着她的狐群狗党,酒肉朋友到千岛湖,杭州,各处去游山玩水,潇洒逍遥去了。真把我气得眼睛冒星,嘴巴喷火,鼻子喘气。我立时火冒三丈,但是钱用也用了,花也花了,发火也无济于事,解决不了问题。无奈,我只能自个生闷气。
女儿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与教育,我再怎么样生气都不是个法子,又能咋办呢。她已长大,不应该再由大人管教。女儿小时很乖,大了更应该乖呀。女儿从小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养成了疯玩的习惯,花钱如流水。所以高中时候就不用功读书,到了大学期间还是不用心读书,只想到外面去赚钱,没有能耐哪那么容易赚钱啊。
读书靠自觉,不想好好念书,将来只能自己苦。我已经尽力了,各人只能管好各人的事情,有道是“一代管一代,裤子遮蛋蛋。”
94年,我的女儿在上海市重点中学——市西中学高中毕业。并考入上海市第二工业大学。
94年八月底的一天,我的女儿从上海来到了乡下的小店里,欢天喜地的告诉我”妈妈,我的入学通知书已经送达至我的手中。”并且当场拿出来给我过目。女儿在没有任何人督促、管教的情况下,还是考取了第一志愿——上海市第二工业大学,就读文秘科。女儿的分数线超过了大专的分数线,符合本科分数线。但是她自己认为自己不符合本科的水准,所以根本没填本科志愿,第一志愿就是大专——上海市第二工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