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家族那些人（六十）

六十、

母亲的灵堂设在浦东老宅的正屋大客堂中，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黑纱围绕着母亲端庄自然，温柔贤淑的相片。堂屋内放置着供桌，供桌上摆满各种供品，有各种母亲身前爱吃的菜肴、点心、水果等等。母亲那祥和亲切的音容笑貌，还不时在我耳边响起，仿佛就在眼前晃动，往日旧事又彷如电影样一幕幕在我的眼前显现。蜡烛、香火旺盛，人们折着彐卜、黄纸，准备给母亲阴间享用。亲戚朋友渐渐先后来到灵堂，向母亲遗像鞠躬，拜礼。

每家人家都有礼钱送达，父亲让我的女儿填写，并向亲友还礼致谢。

父亲开门大徒弟金其特地从北京赶了回来，赴师娘的丧葬大殓。由于师傅的谆谆教诲以及他自己的勤奋好学，金其早已是北京赫赫有名的鞋模技术工程师。退休后在各乡镇企业贡献余热，报酬特高，要比父亲高出几倍。父亲的技术当然在他徒弟之上，但是报酬多少，最主要的不取决于技术，而要看他的造化，父亲的造化就是这等模样了。

“钱赚多赚少，得看每个人的能力与机遇。有人出很高的报酬要挖我到新加坡去，我衡量自己的能力，这么大的年龄是没有本事再去新加坡赚这个钱了。他出的报酬多，你有没有本事去拿呢，自己要审视度量一下，自己配不配拿这个钱。”父亲与我说过这些，我一直清楚地记得。在这点上父亲小商人的处世、处人哲学是细致周到，还是富有哲理的。

小娘舅（母亲的弟弟）特地从安徽合肥赶至浦东送别母亲，母亲生前与小舅舅最合得来，小舅舅得知母亲已故，悲痛万分。

父亲已经结束桐乡工作，母亲丧葬大殓的日子是父亲亲自选定的。父亲已经把母亲的骨灰盒寄放在浦东骨灰堂。

大殓这天，众亲友早已到达父亲原籍老家，也就是我曾经自插的浦东老家。人们都急切的等待着母亲骨灰回归故乡的那一刻。正当亲友们翘首祈盼之际，小车到达，车门打开，立刻映入人们眼帘的情景悲伤至极。只见父亲两手小心翼翼捧着母亲的骨灰盒，两脚先后从车内跨下，目光呆滞，表情木然，动作缓慢，神情悲伤，老泪纵横，缓慢移向灵堂。这当下，阿姨们、舅舅、众兄妹们、亲戚朋友都悲声大哭。我又大哭，但眼泪已哭干，还是悲声切切。众亲朋好友凡是能哭的，都被老父亲失去最爱的老伴那心酸的感人场面而感动，随之都参加到放声痛哭的队伍之中。哭声震天动地，此情此景，感动上苍。

随后亲戚朋友向母亲相片、骨灰再鞠躬、磕头、行礼，举行丧葬大殓仪式。然后烧彐卜、纸钱给母亲，最后把母亲骨灰送至墓地安葬，送葬队伍排成半里地之长......

母亲虽然客死他乡，在离开人世前没有众多亲属陪伴在她床榻之前，没有众多亲属与她见面、离别，连最钟爱的老伴，我的父亲都没有守着她，这是母亲一生的遗憾。母亲冷冷清清，奔赴黄泉。但今天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家人亲属来为她送终，为她伤心，为她流泪，母亲在天之灵也满足了。

母亲的往事像放电影样一幕幕展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母亲走完她聪明好学、勤劳贤惠的一生，母亲平凡伟大劳动妇女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