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上的较量

一个老板打扮的男人来到银行营业厅，对一排柜口扫视一遍，有选择地凑到2号柜口，慢条斯理地拉开皮包，拿出一叠50元面额的钞票递了进来：小姑娘，帮帮忙，全换成100元面额的。

她迅速办理了兑换业务，将等额的一扎百元面额的大票交给他。

他双手接着钱又说，刚才你听错了，我是存钱。随即用右手将钱回递给她。

她虽然参加工作才两年，但一直在临柜工作，接待过各种各样的客户，这个客户一会说换钱一会又说存钱，双手接钱却又单手递钱，她感觉这里面有点名堂，莫非遇到骗子了。其实，她只要将他递回来的百元大钞点一点是不是短款，骗局就被揭穿了，但骗子也溜之大吉了。她想，必须想个办法治治他，让警察抓住他。惊慌过后，她竭力按捺住扑扑扑骤然加快的心跳，故作惊讶地说：要存款？欢迎欢迎，马上给你办。她接过这沓百元大票放于柜面，然后一拍脑门叫起来：哎呀，差点忘了。又对他说：对不起，刚才有个重要客户约好了的，我打个电话，马上就来。说完转身离柜扑向另一办公桌，打电话报警。

由于隔着防弹玻璃，他是听不到她讲什么的，但他似乎有所察觉，一边招手一边高叫：过来，过来，我不存钱了，把钱还给我，我还有急事。

她停下来，捂住话筒，用手指点点话筒，对他“歉意”地笑笑，传递给他的意思就是，很抱歉，打完电话马上过来把钱还给你。

这下他安静了，站在柜台外等。

她发现他低下头看地下，不知道看什么，柜台半人多高，他胸脯以下她就看不到。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的得意。

她打完电话回到了柜台，觉得额头湿漉漉的，刚才慌里慌张竟出了汗，失态了，现在大功告成，应该镇定下来了。而他垂着眼皮看着柜面那两沓钱，一沓是他递进来要她兑换的50元面额的小票，另一沓是他双手接触过又没有兑换成的百元面额的大票，他是等她还给他那沓小票呢。这时她觉得应该试试他的智商了，她说，你好走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那双好看的双眼皮抬起来看了她一眼，立刻又垂下了，那沓小票仿佛是块强大的磁场，牢牢地吸引了他的眼球。他说，小姑娘，你忘了把钱还给我。

她故意把这沓百元大票递给他，她说，你的钱是要给你的，不是你的钱当然就不给你了，你拿到了你的钱别忘了早点走呕！

他把钱推回来说，不是这沓，那沓50元面额的才是我的。

她说，哪沓钱不是一样么？

不一样的，绝对不一样的。他说，把那沓钱给我了我才走，钱没有给我怎么可以走呢。

这就再次证实了百元大票是有问题的。她突然可怜起他来，大声对他说，我早发现你是个骗子，已经报警了，你还不快跑!?

这下他像受惊的兔子，转身就往门外跑，可是才跑出几步，停下，东张西望，转回身踅过来，额上已沁出汗珠，眼神在她脸上逡巡，嬉嬉地笑。他说，小姑娘你真会开玩笑，你怎么可能看出我是个骗子，就算知道我是个骗子，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报警呢？捋一把脸上的汗又说，这种玩笑要吓死人的，开不得的啊，把钱给我吧。接着垂下眼皮又直直地盯着那沓钱了。

她说，那你就等着吧，等警察来抓你吧。他骗了她，已被她识破，她骗了他，给他织就一张抓捕大网，他却不明白，就是这样明白告知他处境的危险，他仍然不明白。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她当场清点这沓百元大钞，短款两千四，警察又从他的裤带里搜出连号的两千四。原来，就在他双手接钱的一眨眼功夫，钱被他的左手抽走了两千四。警察调出监控录像显示，他低头那会儿是点钱，就是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得手的这两千四。

他被抓了。当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他还扭过头朝她喊，小姑娘，别忘了把钱给我。

她想，骗子的智商在金钱面前等于零！

(2004年4月浙江法制报)